范世纲又指引着青面到了另一家小拳馆,坐堂的是一位中年汉子,有点发福,但很敦实。
说明来意只一合,让青面踹折了胫骨。
如此连着又打了三五处,已近黄昏,青面骂道,什么玩意儿。
边上有地痞道,此处丁三儿,虽非教师,但武艺可不一般,敢打他么。
青面横横道:“前面引路。”
地痞道:“不敢,你自管往前走,见门前有槐树家就是。”
远远果然有一户门前有树,青面大步赶去,临近门前,铁头一棍砸开大门,将棍绞得门环乱响,
见一汉子手持铁鞭怒骂而出,青面说明来意,汉子跳到门外,轮鞭就砸。
青面赤手空拳,迎着铁鞭而进,往汉子怀里一挤,汉子一鞭击空,再回手却被青面抓住扛在肩上,
青面贴身一顶,两下一合力,喀嚓一声,硬将汉子膀子卸了。
骂一声“也不中”,转身就走。
时间还不晚,青面又与众人到了团练的场地,此时已无帮办监督,都是各户联合自发,
见有人捣乱,一武师提枪下了教师台。
武人见面,并无客套,三两句就要开打。
青面临时借了一条朴刀,教师一条枪上下翻飞,直扎要害,青面一条刀左搬右拦,却处处压制枪身,
那教师不敢大意,抽缩拧扎,将一条枪颤抖了起来,青面也压住刀口,左右反转,
刀刀切住要点。
打在一处又分开,又打在一处,来回几次,教师渐渐不支,被青面逼得连连撒手,拉不开距离,
青面一刀一刀,刀刀凶猛,一触即翻,上砍下撩。
教师不支,拖枪而走,青面紧追不舍,待到一枪距离,却见教师一回头,身子一旋,正面相对,
那枪一戳而起,因为突然反转,而枪不用转,那又快又歹毒,一枪扎向青面当心,
当心一枪最难躲。
想必青面早有准备,不然早已中这拜枪之计,带枪来时,虽用刀拨,但刀拨时,身子已斜前栽倒,
滚翻于地,那枪抽回已然不及,被刀一磕,乱了线路,那刀在地上轮了一圈,划过了教师后脚跟,
教师只感觉后跟一凉,却似木棍一敲的感觉,心知脚筋已断,武功已废。
当下抽枪下扎,见那青面仰面滚翻,以腿锁住枪杆,那刀已在教师胯间,只要一拉,那教师就成了废人。
都见青面是个滑稽的姿态,但都笑不起来,那教师颤颤巍巍,勉强站立,然后感觉裤管一热,就尿了出来。
青面一个打挺而起,丢了朴刀,站回原位。
有人上来扶走了教师。
这时,另一个教师愤然而起,大骂比武切磋怎得如此歹毒。
青面到情形危机,刀剑无眼。
正骂着那教师抽出一条火枪来,对着青面道,我看你有眼无眼。
众人都惊住了,青面听说过火枪的厉害,也不敢妄动。
范世纲刚要吵吵,见这阵势,也退了回去。
那教师得意起来,这也算是剑拔弩张了。
铁头见对方只有三条枪,摸出两枚铁弹子,提棍就要上。
那教师枪头一甩,只一枪就打烂了铁头的左耳,铁头啊呀一声丢了棍子,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青面示意众人后退,大事化小。
那教师换了一条枪,逼着几人后退。
铁头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不守规矩。
待退了三五步,青面一闪身子窜向右边,又一滚翻向左边,那教师应接不暇,因一次就能打一枪,
很不方便,就不敢大意,端着枪左右摇摆,铁面已到了身侧近前,“砰”一声,激起一股硝烟,
“当”,青面眼前亮了一下,又一滚,从手里打出一团包袱,那包袱直砸向教师耳门,
沙拉一下展开一排刀刃,待拉回来时,青面站着,那教师以捂着耳朵倒在地上。
众人趁乱离开。
回到汇川码头,应大引着几人到了海升楼,点了满满一桌。
第二天,青面的名声响遍了三河南北。
第五十章 杀气弥野暮似血
第五十章杀气弥野暮似血
那一天的落日出奇地圆,晚霞浓重,如血一般。
青面与众人推杯换盏,肆意狂笑,仿佛一个新时代将要到来。
天有不测风云,危难以突然来临,捻子攻下了临县淮阳,那本是重兵要地。
还是有些风声的,要打仗了,不打就得降。
很多淮阳到亲戚以拖家带口投奔项城而来,南城就是项城了。
第二天应宅宾客盈门,都是吵着要见青面的。
而青面也大早就等在了院子里,爽着呢。
按说青面带着一伙痞子到处砸场子,是不够道德的,这种人功夫再高也没人捧场。
但在这节骨眼上却赚来了声望,各地富户非但不纠集报复,还登门拜访,要请青面为教师,
教导团练。
青面收了礼,却并没答应他们的聘请。而这些人家不敢说什么,又相互攀比起来,
竟以结交青面为荣,都竞相送礼。
实际请教团练为虚,探听消息为实,若青面等人揭竿而起,里应外合杀将起来,那百姓就遭
了血灾了,因此,很多想再找他比试的武师,也不敢冒然出手得罪他了。
探听一次,就踏实一次,因为外边传言的情况太可怕了。
而另一种人却磨刀霍霍,如鱼得水一般活跃,青面就是这种人。
青面霸道起来,不是因为他功夫长进了多少,而是心已死,心一死,无所牵挂,无所畏惧。
他只好虚名,根本不在乎这些,而铁头却越来越计较起来。
虚荣相比钱财更难满足,青面的行动才刚刚开始,他就以跟随他崇拜他那些无赖为基础,
招集了二十个胆大凶残却又冷静善忍之人,拉出来一队人马。
而以保护一方为由,欺行霸市。先后控制了几十家店铺。
青面为人仗义出手大方,众人也都卖命。
那二十人都黑布裤褂,黑带绑腿,手执利镰,背负藤盾,身挂绳标,腰别匕首。
青面专门传授了他们一套简单凶残的杀人方法,翻滚纵跃,蹬墙越脊,
每出行都迅猛无比,手段凶残,被百姓传为“狼牙鹞子”。
若有土匪来,只要给足了钱,这些人必定报以血汗,出面迎击,使主家无分寸损失,一时间乡里谈之色变,都怕他们若投了匪那不堪设想。
铁头带几个亲信,搞了几匹快马,也练就了一伙人马,他们是钩尖大砍刀加狼牙大棒,
训练时都是赤膊上阵,人马扫过,飞驰电闪,沾着就拉下一层皮,看着就渗人。
每日都能看到铁头在河堤上练习奔马骑箭,搞得尘土飞扬。
待耳朵伤好之后,他请人纹身刺青,在脖颈后脑纹了一串梵文经典,并扬言可保佑刀枪不入。
他练兵极苦,整日硬功排打,木杵撞穴,这些人在他手下摸爬滚打,很快都成了铁打硬汉。
那风头直接盖住了袁家。
那几日谣言越传越严重,说有流匪被湘军赶往河南,各地都慌忙应对,而捻子分头齐攻,
要灵活的多,这些人无家可归,性情残暴,一路势如破竹,已杀过来了,瞬间就占领了周边县城。
青面铁头二队得知了消息却兴奋异常,奔马过巷。一派土匪习气。
袁成恭也是四下奔走,与地商帮商议对策,袁成仁则与老父训练乡勇。
袁家一队,显然是正规架势,为长枪大刀两队,配合作战。
袁老四一改常态,设立草靶,亲自持枪操演,只为他们传授了劈封与拿扎两法,
另有抽勒渔公掉撸法,此三技两两对扎反复练习。
刀队为搬扣片旋刀,走大劈大砍,生崩硬磕,只此一刀,合以身法步法之巧妙,反复练习,
与枪对劈。
其余各户也是想尽办法,因为还是自顾自,乡里都是正规团练,这些散户也都是自家组织,
虽然参差不齐,却也得想法周折,一时间拳师的身价倍增,也有热血仁义者,只求保价,
不图钱财。也有趁火打劫者,形形色色。
但时下无论官匪及各地大户,都发现了当地的问题,以河南团练督办顺天府丞加左副都御史衔
毛昶熙向朝廷上言总结得最明白不过:“捻骑逾万,官军马队过单,皖、豫交界之区,
皆平原旷野,部队无以制贼死命。”
毛昶熙以军事密疏上《制捻要策》,略曰:“年来剿捻未得要领,其误有二:一在专言防堵。河南、安徽一带平原千里,无险可扼,捻数路同发,分而愈多。官军分堵则兵单,合堵则力疏,犹之院无墙垣,徒守门户,不能遏盗也。一在无成算而轻战。贼众数倍于我,马则十倍过之。我无必胜之术,侥幸一战,一旦败溃,贼焰愈张。”
他制定了十二条军规:“筑堡寨,扼要隘,择首事,选团丁,筹公费,互救援,定约束,
申号令,公赏罚,诘奸宄,旌忠义。”
又“并疏陈调练民勇苦累之弊,亟宜改办乡团,以纾民力。”
改调练民勇为改办乡团,后“河南境内修筑寨堡,已有成效”,
“筑寨堡、办乡团,骑兵游击战。”,“上命推广其法行之。”
然后“统一军令,宜会合抚臣以一事权”。
而因此许多民兵被整编调用,统一安排,与官军同受军饷。
剩下的就有点空城的意思了,各处商帮喜忧参半,这个时间瑞昌必须再以雄厚的实力赢取威信。
首先就是联合各庄,肃清内乱,统一管理。这就引起不小的骚乱。
铁头首先不干了,要统一可以,但要选举有实力的团队头领为首领,言下之意路人皆知。
没等开战先内乱了。
而实际捻子也是鱼龙混杂,各不相同,其中的领袖却多是地主武装的首领,实际就有团练头子。
陈州地面,虽有三河,但多为旱地耕作,放眼黄河淮河之界,虽有河运之便利,但每遇雨季,大河绝提,洪水如野马决堤吞噬万物,很多地区一年辛苦劳作化为乌有,
所以也出了一些类似捻子的佃户,
“择诸少年豪侠习技击,而以一人总其事,谓之练总,每秋熟时,练总率队刈获,与田主中分之,田主不能私有其产。”
完全就是明火执杖的抢劫钱粮,这些人就被地主办的团练逼到城外,他们利用绿营军,团练,捻子之间的矛盾,啸聚成党,趁火打劫,杀人越货,也搞得狼烟四起,人心惶惶。
也有收粮季节出去为匪,抢夺收获。种粮季节又在家保苗,平日里也做些保镖,铲除不平之事,
“居则为民,出则为捻,若商贾之远行,时出时归。”聚散不常,扰乱民生。
故志言:“稍通文义,能计划者,谓之掌捻;凶悍斗狠者,谓之领捻;又有不知名姓之类,聚数十人到处游行,遇隙便抢,谓之游捻,又名飞捻。”各地都有团练,各地也都有捻子。
《豫军纪略》中说:“豫省东南接壤江、皖,蒙、毫、颖、寿,民俗故强悍,往往聚众剽劫,多至千余人,少亦数百人,各推贼中桀黠者为之首,自号为捻,不相统壹。”
也有白莲教余部联络组织,死灰复燃。每行事大闹龙灯,小则以油脂贯纸捻点燃,言可得神佛护体,彪悍异常,扬言杀富济贫,均衡田地,大开杀戒,一路烽烟。
其中又有一路大私盐贩子,之前就扼住水路要道,大发竹杠横财。因护送私盐与官兵冲突,
后发展壮大,推举大头目张乐行为盟主,这个人是个有军事才干的人,他受天国封王,道是”祯命养飞龙,试自思南国之屏藩,谁称杰士;中原争逐鹿,果能掌北门之锁钥,方算英雄。”
不信教不信佛,建立根据地,严整军纪,宣扬“救我残黎,除奸诛暴”,盗亦有道,仁义勇智,轻生死,讲义气,拜盗跖;不义小捻子能收则收,有异心一并屠杀,军威大震。
所行路途各地捻子也是争相呼应,一时间与下层民众也打成一片,竟得了“捻哥不来谁帮忙”的名声。
旗分五色,黄白红蓝黑,设旗主小旗主,每出行万马奔驰,飚飞电掣,
人马过处白骨盈野,流血漂橹。
《山东军兴纪略》说:
“间尝博观载籍,考之往古:盗贼之发,或困于饥寒,或迫于征敛,畏死幸生,铤险啸聚,少者数百,多者累千,负固山梁谿垘之间,摽掠数十里而已;其甚者,如前明流寇,众常数万,非一乡一邑之人,处无定巢,毕岁狂奔,无所留恋,加以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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