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啊,这些年咱家进得没有出的多,若遇灾荒,地上上不来粮,又不能饿死那些佃户,租子也一再减轻,如此下去,自保都难,还拿什么来养人,要知道,养人多了就是吃闲饭。”
“爹,咱们占据一方,控制市场,不走远线,而分多条线路,走广度,排挤其他镖行,养人有所用啊。”
“可是那得钱啊,你不知道,打点官府要用多少银子,增加装备要用多少银子,联络客户又要打点多少银子,招兵买马,谈何容易?如今人心不古,征了人又不一定能用,敢保无异心。”
“爹,那就是风险,险处取胜,方显男儿本色。”
“这几点在庙里,你没学些开脱的法子,读些古人书,怎么还如此好事,有如此败家的打算。”
“爹,我这些年正是博读古今经典,才看得更加明白,你不是不想动祖宗根本吗,咱可以不动,照样来钱。”
说到这,那二人眼睛都一亮。
“我哥这些年没少费心思,以致病痛在身,也没倒腾来多少收入,只不过不断堵各处窟窿罢了,我哥每每与我谈及此事,也是感慨万千。而今,正式一切步入正轨之时,更改放手一搏。并不需要太多头脑,只要占据了东西便利,他们有,咱就有。”
“你说的如何生钱?”
“咱家逐渐败落有二,与信守规矩倒无关,一是亲信能人不够,二是经营线路窄,不过是几家店铺,吃吃喝喝而已,又不是什么得利快的铺子。即便如此,依然缺人。”
“那该如何。”
“广招贤才,只用血缘亲信,那才几个能人,想广开门路,就不应有门户之见,我们读圣人书,人家也读圣人书。何以不放心?非亲历亲为?若事事过目,诸葛孔明都壮志未酬。”
“那钱财如何来?”
“卖地。”
“卖地!?”袁四爷当时就急了:“你说卖地!你还是败家啊,祖上等了多少年的机会,才趁饥荒收了一方土地,你竟然要卖地!?”
“爹,你听我说,虽然都是饥荒年,但不一样。那时正值盛世,虽青黄交接,但越过越太平,自然屯田,而今确实循环至先末,越来越乱了,你想,我们的地,若收不上租如何,还不是白白荒废,即便是个好收成,这世道说变就变,咱家囤积了那么多,三五年不怕没吃的,不怕花钱买不到粮,而若换了钱财,还方便买卖,我们既能打通线路,就多了门路。
若无实力,今日来土匪一闹,明日来土匪一闹,再要官府征捐,我们何以自保。
以我见,咱们先兑出部分田产,出西南面,卖给有能力的佃户,然后咱们就有了现银,现银也能买地,还不用耕作。让他们自己更耕作,在西边建立房舍,还能帮咱看地。
东边地靠着河岸,当然自留。若遇太平饥荒,再把地换回来,难时他们帮咱看着,好时咱再收回来,这多便利,若收成好,他们要卖,还不得求咱经营,他们没了租,便少了一份饥迫,我们收一男丁,
省他家一份口粮,然后为我所用,这多方便;而且都是子弟兵。
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
袁老四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儿子,一股复杂的感受交织在一起,又惊又喜又担忧。
这也是个狼啊,庙里怎么养出这么一个狠心的东西,这是我儿?
“你心里有祖宗吗?”
“创业本艰不可负惭与祖宗,守成非容易,要留好样与子孙。”
“好吧,你放手干吧。”
第四十二回 践步梳山赛昆仑
第四十二回践步梳山赛昆仑
平凉,屏障三秦、控驭五原之重镇,是中原通往西域和古丝绸之路北线东端的交通和军事要冲,不仅是西北地区的枢纽,而且是中西桥梁的重要中转站。
从晋南到西北重镇兰州;大体上分为晋南到西安、西安到平凉、平凉到兰州三段;每段的里程大致为七百里。这段路上有“七紧八慢九消停”的说法,意思是说;这些路段上用七天时间紧张行走便可到达;稍慢一点就要八天时间;如果用上九天时间;沿途还可以自由地逛上一阵子。
不消九日,队伍已然到了西安。找着先前留守的伙计,接了英勇的二位镖师尸骨,问明经过。
道是半路冲出来贼人若干,天色已晚,不计其数,将人砍翻,抢了马匹就走,追赶不上,想是抢匪。果然,当夜又抢了另一拨商人。
后打听到,是一伙新起到马贼,四五十人,为首一人叫铁叉子,过去常在甘南一代出没。近来趁乱东进,很多商车都停在西安听消息。打听到只有戴老英雄跟车二先生的人马敢走。
稍作安排,没多逗留,滕老刀披挂上阵,迎着骄阳且逸且劳地赶路。
先头部队为十架独轮车先行,插瑞昇昌的镖旗先过,车上备藤盾,小买卖,低调而过。若让过,就缓慢前行,照应后方,若不让过,就车列为圆形取守势。若对方有打探,必然准过。
中一路挂庆隆镖旗,为马车银撬十二架,最为招摇,喊威武镖过路,若遇不测,将车马斜列,头朝里,尾朝外,立于两侧,镖师执长枪立于车上周旋。
后一路快马追上,放了獒犬,左突右杀,汇先前之对,首尾相顾,合力拼杀,不必仁慈,赶尽杀绝。
若平安而过,稍作停留,二返头,亦复如是。
因中间车马银撬里都是空膛轻装,只要保护马匹就好,可驾驭驰骋,剿杀贼众。
后路人马因守有钱物,所以须保护五爷,不到万一,不必尽往。
书要简言,果然不出滕当家所料,前车刚过,威武镖刚起,两路草坷里就冲出人来,不讲道义,直冲而来,是一鼓作气。
各队如初步设想,临危不乱。很快,贼人就汇集成伙,三队包围,合力拼杀。
众镖师三指捏了辫子一甩盘住,回手一勾,将发梢咬住,手执大刀长枪,配合作战。
花枪手立于车上,护住车马,藤盾提刀护住花枪,后边滕老刀带人赶上取攻势一路拼杀。
此时显出了老滕大雁翎刀的威风,对方的兵刃如同被吸住一般碰着就被粘住不得脱走,滕老镖师砍瓜切菜一般,一起落,一摇旋,一撩挂,一铰剪,当着立仆于地,血光四溅。
大弟子郑光辉挺一条枪,左抽右勒,前扎后撩,难以近身,一扎一挑甩起血光一串。
没想到刘小五竟也如此麻利猛烈,咬牙切齿,虎目圆睁,提一条朴刀左扫右戳,大有扫平天下的势头,一照面往往就给人卸了膀子,丢了兵器,又补一刀,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通常镖师行走南北,只为和气生财,能避就避,很少有打开杀戒之时,除非被饿虎拦路,抢夺重要财物,一般为了后路方便,不会拼死相对的,但此次可算是续了丢车马一宗,又要为二兄弟讨回怨恨,个个都杀红了眼。
那獒犬也表现出了用兵一时的英武,与主人配合默契,瞪着眼珠子里的透着血光,红绿变幻,有胆小的抢匪早尿了裤子,腿都软了,被獒犬咬得瞻前顾后,想跑又被獒犬咬住,扑到,吓得丢了兵器,屎尿横流,真他娘的丢脸。
凤吟只在他五爷身边,舞一条生杀盘龙棍保驾护航。
远远冲来五人,头一位,手执两股钢叉,直奔袁五爷而来,真是擒人先擒王,老滕被中间拦住赶救不及,袁五爷也取了大宝剑严阵以待。
凤吟远远迎上,拖了哨子一个过步窜去只一轮,青龙出水势,棍稍翻上,只一下挑进裆胯之中,嗷一声四是蜷缩倒地,结果了先头一个。
哨子棍左右旋起,一扫一带,另一个脚步稍快的已被抽碎了踝骨栽倒于地,凤吟起龙形起式,一起一落,动仁义之心,未下绝手,见准头偏了一偏,随棍子落处,砸得人锁骨粉碎,休克不起。
那哨子两头为纯刚打造,若非不然那是脑浆迸裂。
只一动就放倒了两个贼,第三个依然赶到身后,舍弃了袁五爷,挺朴刀朝凤吟后心一刀搠来,凤吟一路早料得如此,所谓灵劲上身天地翻,有这感应,遇敌好似火烧身,只见依然未换背身之势,取青龙返首,不但不躲反而拧身右顾,顺着就把哨子抽回来,根一节正格住朴刀,那人一抽再补,此时已晚,凤吟身子依然拧回来,但哨子棍为二节,先回一节,另一节顺路一荡,抽在朴刀上,也不管拨开几分,棍子以走近路自头顶砸下,凤吟的身子也已贴过来,稍节一击天灵的同时,也不管对方架与不架,根一节赶过来正砸在锁口,再看时那人已撒了朴刀仰倒在地。
就盘步一挑领,一入林,哨子斜展而起,斜挂而束,一展一缩,又一人以颤抖着双手倒在地上,耳门流血。
那当先者挺一股钢叉竟惊在当场,瞬间四尸倒地。冷不防郑开郑光辉大师哥一枪抽来,正打在后脑,晕厥于地,之后连其他余孽一并绑了。
通常镖师动手,很少有要人性命的,通常只是分个高下,这一战可算事到临头,不得不大开杀戒,一行三十余人,无一落网,死者九人,伤残十余人。
大难已过,有的镖客竟事后害怕,浑身筛糠般颤抖不已,也不顾的体面,就路边解裤子放水,却因紧张,放不出来。
也有兴奋者,端着刀看,自言自语,喜形于色,骂不绝口。
也有起善心者,面色消沉。
凤吟擦了哨子,这才明白,为什么这白蜡杆的哨子竟是红色的。众人也都兵器入鞘,打扫战场,就手回头见官。
之后合同官府,与丢失镖银者一并上山寨取了,各自归还,自不必细说。
因打通了官府,剿匪有功,官府领了功劳上报,也无多刁难。
自此瑞昌名声大震。空车回返,竟也接了生意,分一路带了马匹往回赶。
另一路镖车空车南转,去藏地进了红花虫草党参等药材,羊绒地毯等物品,继续北上。
从此瑞昌打通南边东西线路,凤吟在其中表现让众人刮目相看,自此不敢大意。
袁五爷因是凤吟五爷爷,又感凤吟保命之恩,不方便大谢,所以一路关照倍加,尽授经验,每逢事务还总以商量的口气说话,俨然捧起了袁家外掌柜的地位。
这一路大小数战,也有些惊险,让凤吟迅速成长起来。后借一朝圣僧开慧,开始讲话。
出门时,凤吟已深深感受到了家里那个二叔的分量,他知道又要有大变故了。
第四十三章 蜃楼海市入梦来
第四十三章蜃楼海市入梦来
“风条雨顺!”
“风调雨顺!”
田边有看地农舍,见了镖车赶来远远就住了手头的活儿,拄了锄头等物,高呼:“滕老师来了!一路顺风!”
老滕就双手抱拳:“风调雨顺!”
庄家汉也高兴还礼:“风调雨顺!”
凤吟一路晓行夜宿,也长了不少见识,一路有经过黄土岗子,也见到高原山川,俱是另一番巍峨景象,与中原不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风俗一方性情。
一路因为是保镖护航,众人都不敢大意,一路绷着神经。
路上久了,就有舟车劳顿之感,然经验在身,一切都得规矩,凤吟就感觉到了无趣。
凤吟伏在马背上,一高一低地走着,马背摩擦皮具咯咯吱吱,浓重的汗味夹杂着特别的草料闻到,在摩擦中又混入皮具的心酸气息,无不透出一种坚韧与苦楚。
这一路还算太平,一路也偶尔见到其他同行。合吾一声,倍感亲近。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凤吟便伏在马背上打起盹来,那马只顾随着队伍前行,恍惚间有一种诸葛亮出祁山的滋味。
阳光晒透了衣服,仿佛是燃着火焰的鞭子直接抽打在脊梁上,商队背对着太阳缓缓而行。
一路上,凤吟做了好几个特别的大梦,他感觉那是带有预兆的,周围似乎出现了无尽的麦田。
马儿仍然在高低起伏地颠簸着;凤吟晃晃悠悠昏昏欲睡。
他喜欢路上的感觉;他隐约感觉;无论多远;大家都走不出那片麦田。
那个奇异的世界逐渐显现出来。
凤吟站起身,已然置身于一个很大很大的寺庙,整个世界都是无尽的黑暗,
看不到日月星辰.说是寺庙,只是因为身边的人都是僧侣.
他们坚毅,隐忍,纯粹.以及有着更多与智慧无关的力量。
那是走不到边的一片草地,除了一条很长的拱形门廊,看不到楼台建筑.
梦里并没别人,但凤吟总感觉有“我们”的存在,那是三三两两与凤吟一起进入梦中的人。
随着凤吟的梦,他们都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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