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偲妤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两人都忙,尤其是宗豪,两人订婚后他更忙了,没有一次约会是顺利的,不是事前取消,就是约会到一半他匆匆离开,和他在一起,她就好像随时要有心理准备他的手机不知何时会响起。
她横身打开置物箱,将预备送他的生日礼物拿出来,生日礼物若不在生日当天送,就只是一个普通礼物。
考虑了一会儿,这里离宗豪的住处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干脆送到他家好了,写张生日卡,连同礼物放在他桌上,等他回去就能看见了。
她有钥匙,虽然拿到之后还不曾自己去过,不过既然他把钥匙给她,就是不介意她擅自进入他的住处才对,反正只是放个礼物就离开了。
决定之后,廖偲妤将礼物放进包包里,发动车子,朝未婚夫的住处驶去。
车行到半路,在等待红灯时,她突然想到什么。
她立即戴上耳机,拨了弟弟的电话。
“喂,昱玮,是我。”见号志转为绿灯,她踩油门随着车流前进。
“姐?”廖昱玮问,听着听筒传来的背景声,感觉她好像在车上?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早过了姐姐约会的时间,难道……谢先生又失约了?
“你现在在哪?”他立即问。
“呃?”她一愣,没料到弟弟会问这个问题,让才要开口的她舌头突然打了结。“我……在餐厅,和宗豪一起用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她不是故意要说谎的,是因为昱玮对宗豪的印象似乎不太好,今天的事不能再让他们——包括奕纶——知道了。
“……是吗?”廖昱玮沉默了一会儿,却不戳破。姐姐明明在车上,却说在餐厅,这样的答案,更让他确定谢先生又失约了。
“当然啊!要不然咧?”她恢复镇定,笑笑地转移话题。“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有,明后两天我休假。”廖昱玮直接将明晚的事剔除,姐姐会问,就代表她有事,他当然以姐姐为重。“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奕纶今天现身了,所以明天晚上我们帮奕纶接风洗尘,可以吗?”
“原来奕纶今天出关了啊!”他轻笑。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出关第一个找姐姐报到,却没给他这个好友一点消息。“当然可以,就明天晚上吧。”
“那地点让你决定。”
“地点啊……”他沉吟,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影,却又立即将那人影给踢到角落蹲着。“到我们饭店来吧!我们饭店西餐厅新聘请一位三星厨师,厨艺很棒。”
“好,那你和奕纶联络。”
“好,我会和他联络。对了,可以请谢先生听一下电话吗?”
“咦?有事吗?”
“我有一个有关医学的问题想请教谢先生。”
“宗豪刚刚去化妆室了。”她镇定的回答,一边打方向灯,在谢宗豪公寓大楼对面的路边停下,幸运地刚好有一个停车格。
“真不巧。”廖昱玮淡淡地说。
“是啊,很急吗?是有人生病了吗?”她关心地问。
“不急,没有人生病,我只是看到一本杂志上的医学报导,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他罢了。”他随口胡诌。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你生病了还是怎样,吓死我了。”廖偲妤松了口气,接着将车子熄火,视线望向对面公寓未婚夫住的楼层,随即一愣。怎么宗豪忘了关灯啊?
“你想太多了。”廖昱玮浅浅一笑。“既然谢先生现在不在座位,那下次有机会见面再问也没关系,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哦?喔!再见。”廖偲妤挂断电话,开门下车,仰头愣愣的望着那灯火通明的窗。
廖昱玮等她挂了电话,才收起手机。
他能理解姐姐为什么要说谎,所以才没拆穿她,只是……这个傻姐姐啊!他忍不住轻声一叹。
“你真的觉得我的厨艺很棒吗?”突然,他耳后传来一阵耳语,呼出的热气几乎贴近他的耳朵。
在他转身回头的同时,一并将贴得太近的头给推开。
“上班中,不要烦我,还有,不准到大厅来。”他冷淡的说道。
“刚刚和谁讲电话?”男人问。
“不关你的事。”廖昱玮看也不看男人一眼,淡漠地表示。
“电话里的人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这会儿廖昱玮终于施舍地瞥了男人一眼。
“你很担心?”
“我当然担心啊!”男人立即说,不顾他的冷脸,又靠近他,不死心追问:“怎样?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廖昱玮嘴角微微一扯,大方的点头。
“没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也是最爱的人。”
“那我呢?”男人脸色很难看的瞪着他。
“你?不就是同事吗?”廖昱玮冷淡的瞥他一眼。
“小玮玮,我可是为了你才答应接下这纸聘约的。”
“不要叫我小玮玮!”廖昱玮瞪他,冷声下最后通牒。“你再不回去,后果自负。”
“啧!每次都用这招。”男人啧的一声,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然后笑了,挥挥手,转身离去的同时,丢下一句,“总有机会要你还的,而且很快,小玮玮。”
廖昱玮脸上浮现一抹暗红,有些恼地瞪着那熊似的高壮背影,最后抬手抹了抹脸,一会儿,又恢复成平日冷静淡漠的廖经理了。
第3章(1)
廖偲妤走出电梯,来到未婚夫家的大门前。
这里她以前常来,不过都是和宗豪一起,还不曾独自一人来过。
然而近半年来,宗豪医院的工作变得非常忙碌,不仅休假常常因故取消,医学会议也突然变多了,还有好几次必须出国参与一些国际医学会议,随着他越加的忙碌,她来这里的机会也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算了算,这近半年来,她来这里的次数,五根手指头还算不满。
手里紧紧捏着那支不曾使用过的钥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还是……回去吧!”她低喃。没有征求宗豪的同意便擅自进他的屋子还是不太好,如果今天换作是她,也会不高兴的。
对,还是回去吧!
她转身,走向电梯。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喀答、喀答、喀答,三段锁开启的声音,她脚步一僵,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她记得宗豪家的铁门,就是这种三段锁,但……应该是听错了,宗豪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既然他现在在医院,家里就不可能有人!
没错,一定是她听错了,可能是隔壁或对面……心里说服自己的声音停了下来,这里一层只有一户,根本没有隔壁或对面。
她慢慢的转过身,看着那扇门,也许……是他南部的家人上来台北玩,也许有朋友借住,也许他只是回来拿个东西,就要立刻赶回医院……
然后大门打开了,她看见未婚夫拥着一名美丽的女子走出来。
脑袋轰然乍响,瞬间变成一片空白,她浑身僵硬,瞪着眼,像呆子似的,看着未婚夫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
而他们,只顾亲热,根本没有发现几步远的距离外,有一尊雕像立在那里,或许是因为他们认为,这里一层只有一户,不可能有其他人,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在门外亲热。
她看见未婚夫低头吻上美丽女子的唇,一只手还不安分的在女子背上滑动,最后溜下臀部揉捏着,惹来女子一阵娇笑爱嗔。
“今天做得还不够啊、我被你累得浑身无力,腰酸得很呢!人家要先去吃饭啦!”女子爱娇地抗议着,偏偏身若无骨般地直往男人身上蹭。
“好,待会先喂饱你,不过今天晚上就轮到你负责喂饱我了。”谢宗豪按压女子的臀,让她往自己的下半身贴近,那暧昧的姿势,充分表达他所说的“喂饱”指的是何事。
“讨厌啦!”女子娇嗔一声。
“说谎。”谢宗豪将她推倒墙上,贴着她顶弄了几下,女子立即娇软的呻吟,主动抬起一条腿钩住他的后腰,让他得意极了。“你看,你爱的很呢。”
“你好色喔!怎么?你的未婚妻都没喂你吗?”女子笑问。
“别提她了,我根本不想碰她。”谢宗豪鄙夷的啐道。
“既然如此,干么还跟她结婚啊?”
“对啊!为什么?”廖偲妤再也忍不住的突然出声,语调平板冷凝。
“啊!”美丽女子吓了一跳,放下腿,望向她。
“偲妤?”谢宗豪显然也吓了一跳,不过随即不悦的皱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对啊!我来这里做什么呢?”廖偲妤直勾勾的看着未婚夫,除了初时的惊讶之外,他完全没有被发现劈腿时的惊慌或心虚等不安反应,这个人……真的是她认识三年的那个人吗?“对了,我是来给你这个的。”她从包包里拿出费心为他挑选的生日礼物,此刻拿在手上,突然觉得好沉重。
“那是……”谢宗豪当然知道那应该是要给他的生日礼物,只是好奇里面是什么。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法国Waterman禅与静新款鈇金属8K金尖钢笔。”她沉静的说,然后使尽力气朝他丢了过去。
“啊!”陈淑仪尖叫,躲进谢宗豪的怀里。礼物打中谢宗豪的肩,掉在地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生气的质问。
“送你生日礼物啊!我没想到能把礼物当面送给你。”廖偲妤说。“虽然是你说我只要对你说声生日快乐,你就很开心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送个生日礼物。”
她表现得太过平静,反而令他感觉诡异。
“我说过我不喜欢女人无理取闹,记得吗?你今晚的表现很差劲,再这样,我会不高兴的。”谢宗豪出声警告。
“你还没回答,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廖偲妤声音冷冷的,没有什么起伏。
“因为你适合当谢太太!你不会查勤,我说什么都相信,不会惹麻烦,把你娶回家,我还是能过和以前一样的生活,虽然说想到要和你上床会有点倒胃口,不过反正结婚后我就会把你送回南部侍奉我爸妈,尽媳妇的责任,然后我一年回去两三次,让你生两三个孩子,这我还能忍受,所以为什么不?”他耸耸肩,老老实实的道出他的打算。
“原来在你心里,妻子等于免费的看护和佣人,还兼生子机器,难道这位小姐不想抢这个位置。”她徐徐地看了一眼依然窝在未婚夫怀里的女子。
陈淑仪表情有些尴尬。她确实很享受身为情人的身份,只有傻瓜才会想当妻子。
“要不然妻子还能有什么用?”
“我本来以为我们相爱,看来我错了。”廖偲妤声调依然冷静,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
“你是错了,像我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爱上你这种小家碧玉?我愿意娶你,你就应该感恩了,不过你现在的行为太不可取了,把唯一的优点都给抹煞了,看来我得重新考虑才行。”
“你以为知道了真相,我还会想嫁给你?”
“那当然,你以为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吗?”谢宗豪自信满满,一点也不担心。
“你错了,婚礼取消了!”
“廖偲妤,你如果不是认真的,就不要做这种试探的举动,维持一下你过去的表现,否则让我厌烦了,你就别想嫁给我,到时候哭的人绝对是你。”他再次警告。“劝你现在好好跟我道个歉,说你错了,我还会考虑原谅你。”
“谁说我不是认真的?”廖偲妤缓缓拿下手上的订婚戒指,低头望着它,突然两指一松,两克拉的钻戒掉在地上,滚啊滚的,滚远了。
“啊!”陈淑仪乎呼。两克拉的钻戒耶!
廖偲妤冷冷的瞪着前未婚夫一眼,转身,挺直背脊走进电梯。
当电梯的门一关上,她浑身开始剧烈颤抖,双腿几乎站不住,她环抱着自己,背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太可恨了!太可恶了!
这三年来,是他太会伪装,还是她太过愚蠢?
她抱着自己前后晃动着,眼神空洞的盯着地板,贝齿紧咬着红唇,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她不能……不能在这里崩溃!
当地一声,电梯抵达一楼,门缓缓的滑开。她扶着墙,硬是撑起虚颤的双腿走出电梯,离开这栋大楼,却在人行道上踉跄地跪跌了下来。
挣扎地挪移两步,碰到一颗行道树,她才背靠着行道树跪坐下来。
她必须离开这里,她必须……赶快离开……
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愣愣的看着荧幕,下意识按下了2。
铃声一声都还没响完,电话那端马上就接通了。
“偲妤?你在哪里?”
熟悉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温柔,又那么的焦急,他……
知道了什么吗?
“偲妤?是你吧?说说话!”
“奕纶……”她无助的呼唤,她的世界在刚刚崩塌了,她坚强的撑着那跨下来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