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你一到机场,就会有人……”
童莹又哭又笑的摇头,“我知道,就有人去接我,我不是小孩,倒是你,”她伸手抚摸女儿的脸颊,“你跟妈味有着一样的臭脾气,霁东虽然沉稳内敛,但你不能耍脾气,懂吗?”
“嗯。
“还有这给你。”放开她,童莹从行李箱中拿出一罐宽口的玻璃瓶,里面装满这几天她为女儿折的一架架小小纸飞机,“记得,有什么不愉快、有什么压力,只要写在纸飞机上……”
“当纸飞机飞行出去的刹那,就可以全部带走了,妈咪,没想到你还这么幼稚。”若薇虽然笑笑的出口调侃,但感动的泪水早己爬满脸。
这是她小时候的回忆啊,她看到妈咪常常折了纸飞机,射飞出去,后来长大,她才知道妈咪为什么要那么做,一个十八岁的单亲妈妈要养个小女婴,有形和无形的压力实非外人所能想象。
母女俩又聊了许多,但再怎么不舍,在最后一次的紧紧拥抱中,童若薇还是不得不放问手,目送她最爱的母亲离开。
接下来,她的生活也回到正轨,只是手机换了门号,对于餐馆同事的询问,她仅是解释到期不续约如此而已。
日子一天天的过,童莹在美国的治疗也如期展开,她们每隔一、两天都会上MSN聊天,但聊得并不多,童莹知道她工作时间长,所以不想占用她太多的休息时间,而若薇看着银行帐簿里扣款的费用,一边也在倒数一个特别的日子。
只剩一天了!而“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看着她贴在窄而小的房间墙上的一小张剪报,这是一个月前她从工商时报上剪下来的一则新闻!
闻名全球的Ammr连锁饭店大亨田士恩将在下月五日返台,这是他在离台二十五年后,首次回台,审视Ammr旗下位于台北的饭店,见一些老朋友,也有新的合作计划,但因为也算是返乡探友之旅,所以,他并不愿意公开接受辨访,也希望不受打扰……
若薇手指轻轻的点着剪报上“田士恩”三个字,身为Ammr饭店的总裁,他肯定入住自家的饭店。而她也已经委托在Ammr当房务员的好友帮她混进饭店。
她从嘎嘎怪叫的合成木床坐起身来,从老旧的二手木柜里拿出那本已经被扣到只剩不到十万元的存折,“老爸,你可要认我,不然,妈咪那些天文数字的医疗费怎么办?但要是你不认我,”她咬着下唇,眸中难掩忧心,“女儿就是验DNA也要强迫你认了,我需要钱,老爸,你最好别是吝啬鬼。”
跳下床,她从床底下的报纸堆里拿出好几张广告用纸,席地而坐,拿起笔直接在纸上面写着,“心想事成!”一连写了好几张,再一张张的折成纸飞机走出屋外,对着灿烂的夜空,把一架一架的纸飞机射出去。
妈味一直不知道,纸飞机早己成了她的许愿飞机呢!
“妈咪,一定要健康平安的回来!”她大叫。
“医疗费一定没有问题!”
继绩对着夜空大叫,然后,她想到金霁东,想到那双掩藏着忧郁而淡漠的黑眸,她深吸口气,双手放在唇边扯开喉咙的大叫,“杜采依,你一定要记起金霁东!”
“金霁东!你一定要幸福!”
“心想事成吧!”她接连对着夜空大叫,一直叫,直到有邻居大声的以台语抗议,“麦够叫啊!呷太饱啊!”
“啊!啊!”第二天,若薇一早到餐馆工作时,她就发现自己喉咙沙哑,痛痛的,肯定是昨晚嘶叫的后果。
“感冒吗?”杜倩关切的问正在擦桌子的她。
“没有,但是,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我确定就只工作到今天。”
半个月前,她就口头提过,要何英杰夫妇尽快找人递补她的缺,只是大家相处好久,舍不得她,加上又以为她要让人包养,所以一直力劝她。
而若薇则是不想事情闹大,除非万不得已,她还是希望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所以由着大家误会,也不把事责说破。
“你还是决定那么做吗?那人是个好人吗?唉,会金屋藏娇的哪会是好人!”杜倩一脸凝重的直摇头。
“他不错的,嗯,所以……”唉,最讨厌说谎的,偏偏这阵子最常做的事就是说谎。
“你不考虑?大家还是可以想想其它方法。”何英杰也皱着眉头走过来。
“不行,我再在这里待下去,你们每个人的荷包都会愈来愈扁的!
若薇努力的装轻快,其实她是不舍的,也对隐瞒她生父一事深感愧疚,因为他们是那么努力的在帮她!
尤其是老板夫妇,看到她为妈咪的医疗费省吃俭用,还提高她的工资。
“要工作了吧?待会客人就上门了!”不想让大家都沉浸在她造成的离别氛围里,她故意装得精神抖擞的擦起玻璃、准备餐具,再到厨房帮忙洗菜,一直到客人中午上门,大家都沉默的忙碌着,只有在招呼客人时才勉强挤出笑容。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午后两点,将“营业中”的牌子转成“休息中”后,童若薇就跑到四楼的顶楼,就怕自己会哭出来。
同事小香也跟着上楼来陪她,其它人都知道她心中的苦,怕跟她说更多,她愈伤心,尽管每个人都是舍不得的。
“这给你。”知道她有折飞机的习惯,小香在上楼前,就折了架送给她,“不是说可以许愿?你快许啊。”
她苦笑,“我昨晚许了很多。”上帝肯定会觉得她很贪心。
“那有没有许来一个白马王子接走你这个灰姑娘啊?”小香努力的搞笑。
脸一红,她笑着摇头,将那架纸飞机射飞出去,才低语,“我只希望什么烦恼都能随着纸飞机,飞啊飞的越飞越远,直到看不见……”
她看着在半空中平行的飞了好一会又转了一圈一圈的纸飞机,突然一名挺拔高大的背影映入她眼帘,再见她的纸飞机竟然就转着坠往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那男人倏然蹲下身,一手捣着右眼,又抬头一看!
若薇顿时杏眼圆睁。天啊!怎么会是金霁东?不会吧?她的飞机戳到他的眼睛了?!她难以置信的与那只剩单眼的俊脸对看。
“真的有白马王子,咦?怎么似曾相识啊!小香愈看愈眼熟,她也去别墅当过小女佣的。
当然似曾相识,不过,他绝不是她的白马王子!若薇连忙转身奔下楼。
第5章(1)
因为若薇那没长眼的纸飞机,金霁东竟成了独眼龙。
两人在走出离餐馆只有几步路的眼科诊所时金赛东看她一脸愧疚,出声安慰她,“没事,只会肿个一、两天,就会慢慢消了。”
“我知道,可我还是很抱歉!”她懊恼一叹,虽然在她眼里,单眼的他选是英俊迷人的,可是,这会让他的生活产生不便吧!
金霁东蹙眉看着站在餐馆前聚集的几人、这些人,他还有印象,全都是在他回国那天,在他的别墅里扮成仆人的男女。
“等等!请进来,我请你吃东西,我记得我还欠你一餐。”看到他向餐馆前的人点个头就要走,若薇急切的开了口,因为她真的好想再跟他多相处一点点时间,即使只有几秒都好!
“我不饿。”
“那就喝杯茶,好吗?
他应该离开,但看着她那双期待的美眸,他竟不由自主心软,“好吧。”
她欣喜的一笑,看着他走入餐馆,她兴奋的向何英杰夫妇行个礼,“对不起,你们休息吧,我请他喝杯茶水。”
“没问题,只是你跟他还真有缘!”杜倩忍不住笑道虽然初见面时,觉得这个男人很淡漠,但他抱起若薇母亲上车时的关切神情,她却是印象深刻。
有缘,是吗了若薇不知道,可她很高兴能再见到他,虽然她昨晚一直不敢许这个愿望,但她内心深处其责是很渴望再见的,然而,她并不知道她照折发光的眼神己不小心泄露了她渴望的心绪,这让金霁东的情绪也跟着复杂起来。看来受到对方吸引的,并不只有他,只不过他都刻意斩断他们的交集了,命运还是又将他们绑在一起。
“你怎么会经过这里的?”她边端上一杯茶边问。
“来看一块饭店预定地。”
他跟Ammr的田总裁已在美国为这个合作案见过几次面,这次回台湾,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对整体环境评估并提出意见。
“你不是做航运的?”
“这是跨业投资。”
似乎不想在他的工作上谈太多,即使若薇仍睁大眼睛想再听他说下去,但他还是转移话题,“你妈咪在美国都好?”
她有点失望,不过仍点点头,“很好,她常常问起你,也提到你可以跟她聊天,不过,我总是跟她说,你最近工作很忙,就这么唬弄带过。”
说着也注意到好几人正竖直耳朵在偷听,担心他们会误以为她和他之间有什么,所以她直觉的压低声音,不想让他们听到她说话的内容。
“老奶奶有问起我吗?”
他点头,蹙眉瞥了眼躲在厨房的那些人,却见他们赶忙做忙碌状,他这才回答,“她气疯了。”
“她知道一切缘由吗?”一想起金舒纹丽渴望抱孙的眼神,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他摇头,“没必要解释,我早就跟她说过,我和你之间什么也没有。”
是啊,是什么都没有……她的心像被蜜蜂螫了下,从一点点的痛,慢慢的往心里深处蔓延开来。她在干什么?她是真的不可以喜欢上他啊。
他把茶喝完后,倒是问了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没有……我是说你妈咪的医疗费,你……”这问题老是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他无法不在意。
明白他要问什么,她脸红红的,“明天就会谈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
她还是选择出卖肉体筹钱!
他脸色一沉,不想再面对这张一让他这阵子不时想起的脸,“我该走了——”
“等等,呃,其实我要谈的人是……”
“我没有兴趣听,那是你个人的选择。”
这么冷漠而疏远,她眼圈一红。她在做什么?她差点就远背妈咪的交代,忘了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她跟田士恩的关系!
金霁东绷着一张俊脸,随即起身离去。
其它人立即跑了出来,纷纷的问:“怎么了?你们谈到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变了,看来挺可怕的!”
“没、没事,我去上一下厕所,”她急急的往厕所跑去。
不得不尿遁,因为她想哭,她被他讨厌了,她知道,而这认知让她好难过,她不要被他讨厌啊,就算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她就是不要……
哭够了,她拭去泪水,再对着镜子里挤出笑容,安慰自己,没关系,他本来就不是她的王子,是杜采依的!
“那我的白马王子在哪里呢?不要偷懒了,快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吧,我现在亟需一个强而有力的肩膀呢……”
天啊!她不是犯花痴就是快得神经病了,竟然对着镜子索讨男人?大笨蛋!
这一天,她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不只是因为被金霁东讨厌,还有,她要离开这个关心她的大家庭,明天,她就要为自己、妈咪去打另一场战了。
隔天上午,约莫十一点时,若薇手心冒汗,心跳加速的来到位于台北中山北路的Ammr饭店,但她不是从正门进去,而是走后门。
“这里啦。”饭店后门,郑文文拚命的朝她挥挥手,她很快的闪身进去。
长得圆胖的郑文文将后门关上后,立即拉着她到另一个门,再将准备好的服务生制服给她换上,然后给她一把打扫用的万用钥匙,“我打听好了,田总裁就住在顶楼的总统套房,你快去吧。”
她点点头,连忙要走进电梯,但郑文文突地又拉住她,“我忘了告诉你,他好像还没到。”她很紧张啊,要不是若薇信誓旦旦的说她绝对不会乱来,而她相信她会有分寸,否则她哪可能冒着丢饭碗的风险把她偷渡进来,只不过问她原因,她都说已经答应她妈咪不能说,自己也不好再问下去。
“没关系的,报纸上写了,他这赵来台湾是要谈一笔饭店合建案,所以他一定会来的,我可以等。”
而就在若薇搭乘电梯上楼时,饭店柜台前,也来了名高大挺拔的男子,虽然他的右眼戴了眼罩,不过无形中散发的魅力仍令柜台接待人员脸红心跳。金霁东面无表情的看向柜台小姐,“我跟田总栽有约。”
她露出美一丽又专业的笑容,“是金总裁吧?田总裁有交代,请你直接到他房间,这是钥匙,从右边转角的专属电梯上去,就可以直接到总统套房。”
“谢谢。”接过钥匙,他点个头,搭了电梯上楼。
此时,若薇已经进入总统套房,因为太过紧张,双脚也发软,她只能在沙发上坐下,拚命的呼气、吐气。二十六年,第一次要跟她爸见面,而且一开口就要钱,他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