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他前往淮北巡视盐场,或是替皇上处理某些见不得光的秽事时,因他们缠绵依赖的热恋程度,她着实不宜同行,于是,思念便会化成煎熬。
不过,小别胜新婚,她总是在睡梦中被连夜赶回的端熙热烈的深吻给唤醒,共享狂野的激情。好幸福,这一生,若能就这样的过,他们两人都别无所求了。
寂静的黑夜中,一双探视的黑眸看着南天园房间里相拥而眠的俊男美女,他小心的遁入夜色中,施展轻功,几个飞掠后,来到五条街外一间废弃的庙宇里。
而一名戴着斗笠、身着灰衣的男子伫立在一尊布满蛛网的佛像前。
该名夜探福亲王府的男子,立即将这段日子对龙王及新婚妻子的甜蜜幸福一一向他报告。
“不错,不愧是准噶尔的第一勇士,连武功高强的龙王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灰衣人满意的直点头。
“王子,接下来呢?”刚威拱手再问。
“你的东西准备好了?”
“当然。”
“那就见机行事,我会在‘那里’等你。”
“是!”刚威离去后,灰衣人拿下斗笠,赫然是被端熙削去一臂的琅嗣!
“幸福美满是吗?”他冷笑,“好,很好!”他就是要刚威确定他们两人爱得深、过得很幸福,他再来个致命一击,这样才够痛,就像龙王曾对他所做的事一样!
他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让他变成残废,也害他丧失了王位的继承权。
不管是他父王还是文武官员,都觉得准噶尔汗国出现一个断臂国主,好像是他们的国家没有能人了。
所以,他被迫让出王位,眼睁睁的看着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取代了他登上王位,而他则渐渐的被排挤、遗忘。
他丧失的这一切全是龙王害的,他不找他算帐怎么成啊
“姜总管要回北京老家?”时值初夏,端熙颇为错愕在王府待了大半生的总管竟向他提出这个要求,因为每回他要他回老家看看独居在家的老父亲,姜威总是婉拒。
“呃―主子也知道我有三、四年没回去了,按理这个时间不太恰当,这阵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季节交替,府中有多人上吐下泻,连索先跟亚克都无法幸免,我出远门好像不太好。”
端熙对府中多人身体不适的情形也很头大,大夫们查不出异样,水跟食物也没有问题,三餐都在府中用餐的人都没事,只能猜测那些生病的人是在吃外食时吃到不好的东西。
他看向姜威,“没关系,你应该有你的理由。”
“其实,不瞒王爷,我都已四十有余了,我父亲不知听哪个亲戚的话,竟替我买个妻子,要我回去拜堂成亲!”姜威说到这里是脸儿泛红。
端熙忍俊不住的大笑出声,“好,这个好,瞧瞧我跟凝儿多么幸福,姜总管这一趟该回去!”他顿了一下,“这么吧,我跟凝儿也随你上北京,一来参加你的婚事,二来,也去跟皇上叙叙旧,当然,还有那两个嫌我跟凝儿太幸福,看了会嫉妒的挚友,他们仍滞留在北京不归呢!”主子作了决定,姜威自然不敢不从,只是亚克跟索先这对随侍身体欠佳……
“我功夫可也不输你,再派一名侍从跟车即可。”王爷都这么说了,但亚克跟索先还是不从,最后是苏丹凝道―
“你们好好休息吧,这一趟出门,我跟王爷顺便游山玩水,你们两座山跟着,我们很难自在啊!”
“错了吧,是怕他们长针眼。”端熙开口打趣,让她是羞红了脸,狠狠的瞪他一眼。
但她这一说,亚克跟索先就也不再坚持随行了,因为他们最近虽然仍守在南天园外,却有愈守愈向外的趋势,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有时候主子“性”致一来,是不挑地点的。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夏日午后,端熙带着苏丹凝、姜威及一名随从乘坐一辆马车,前往北京。
第十九章
龙王等一行四人一路北行,沿途游山玩水,好不愉快,然而,就在马车来到北京近郊时―
“这条路好像不对,我们不是该走官道进城?”坐在马车里的端熙敏锐的看了车窗外的景致一眼,随即拉开帘子问正在驾驶马车的姜威。
“抱歉,主子,刚刚要进官道的那条山路有些塌陷,所以我刻意绕路而行。”姜威连忙回头解释。
他点点头,放下帘子,看着坐在宽敞的马车内又在嗑梅子的爱妻。
苏丹凝朝他嫣然一笑,又塞了颗无籽梅子入口,他微微一笑,来到她身边拥着她,吻上她的唇与她共享那颗梅子,引来她的噗嗤一笑,另外拿了颗梅子给他。“请你吃,别抢我的。”
他邪魅一笑,“我想吃你。”
她粉脸涨红,急急摇头,“别在马车内做坏事了,前天发生的事,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前天,他们本来在车内小憩,但他的手突然不安份起来,没想到做了一半,姜威突然喊了一声!
“主子,我们要上路了,再不走,晚上恐怕得露宿街头。”
好在,姜威只是对着帘子说话,他若是拉开帘子,她肯定春光外泄。
“说到那天!”端熙也想到那一天,他的手又伸到她的脖颈间,她以为他还是不放弃,脸红心跳的一把拉住他的手。
“真的不要啦!”
“我要拿的是这个!”他从她的脖颈间拉出那个系着红线的平安符,“这次出门,为什么要带着它,而且在接近北京时才戴上它?那里面是什么,你我都很清楚。”他说的是铎勋送给她,准备给她自我了结的平安符,她一直都妥善的收着。
“带它出门是因为我想把它还给铎勋贝子―”
“你是要给他自我了结的?因为看到你跟我这么幸福美满,他会活不下去?”
端熙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他心中其实也很不满。
虽然依当时的状况,送这只加料的平安符是相当正确的行为,但事后看来,铎勋该庆幸苏丹凝没有服下毒药,要不,他俩绝对连朋友都做不成,因为,他会恨他一辈子。
“什么给他了结自己?”苏丹凝好气又好笑的瞪着故意把她抱得更紧的丈夫,“应该说,在我曾经想咬舌自尽的那一天!”
闻言,端熙的黑眼中顿时浮现愧疚,这一段故事她已同他说过,当时,她虽然是笑着说的,但他仍然很自责,所以,这也是他很讨厌看到这个平安符的原因之一。
“别想太多,再说了,重点也不是这个,”她开玩笑的又瞪他一眼,“我要说的是,即便在我想死时,我也不想使用平安符里的毒!”回忆起当时,她的表情忍不住忧伤起来,“当时的我如置冰窟,身体是冷的、血液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可惟一让我感到温暖的就是这只平安符!”她的眼中浮现晶莹泪水,“它是仅存的温暖,我没想要使用它,只想紧紧握住。”
端熙沉沉吸了口长气,再次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抱歉!”
她摇摇头,笑中带泪,“所以,你问我为什么在接近北京时才戴上它,因为它要物归原主了,我想再重温当时的温暖,也提醒我自己,眼前的幸福得来不易,要更加珍惜、更加感恩。”
他是明白她的心思了,可是,他还是会嫉妒,“这种东西根本不必还,我觉得最好的处置方式就是把它给扔了。”
苏丹凝一愣,却见他真的想把平安符从她的脖子拿起来丢掉,“不行!”她硬是牢牢抓住,“这种东西哪能乱丢,除了有毒外,它对我有重要意义,我相信对铎勋贝子也是。”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平安符背后所隐含的一份真情,她也许纯粹只有感激之情,但对铎勋来说,这一生,她将会是他永远的梦想。
“你要敢丢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真的生气了。这一招奏效,他可不想挑战她的倔强。“好,不丢!”
这一番谈话下来,马车已前行许久,但转来弯去的,他们只觉得这段绕路绕得太久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进城?
蓦地,马车停了下来。
端熙拉开帘子正要询问,姜威已开了口报告,“抱歉,主子,车轮怪怪的,我修理一下!呃,可能要等上好一会儿了。”
姜威看来好愧疚,端熙也不忍苛责,“没关系,你忙吧。”他回以一笑,将帘子放下。
“我倒杯茶水给你喝,别管姜总管了,他肯定很自责了。”
苏丹凝边说边回身从钉在马车上的桌子下方暗柜拿出一壶茶,这茶水摸起来还有点儿温,是他们上一站在客栈用餐时,姜威贴心的先为他们冲泡好放进来的。
“我不会责备他,你也不必担心。”他微笑的接过茶杯,喝了一杯后,再拿起茶壶在空杯上添上茶水后递给她,妣嫣然一笑,接过手喝下。又等了好一会儿后,端熙看了车窗外一眼,“姜威的动作还是得快一点,要不,待会儿天黑,我们卡在山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麻烦。”
“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因为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你替我顶着。”苏丹凝笑咪咪的向他灌起米汤。
男人,即便是威名满天下的龙王也喜欢听女人说这种好话。
他调整了软垫,躺了下来,侧身以手肘支着脸看她,“你这只母狮子会跟着我一起顶着吧?”
“当然,只出一根手指头!”她开玩笑的移到他身边躺下,他顺势搂她入怀,两人就这么静静依偎,外面的天色的确慢慢变灰了,云层也开始增厚,似要变天。
突然,端熙觉得不太对劲,外面似乎太安静了。
“我下车看看。”他拉开帘子下了马车。竟不见姜威跟随侍的刘品?
而留在车上的苏丹凝柳眉一拧。她怎么觉得不太舒服,头觉得晕眩,视线也跟着模糊……端熙看着空无一人的山区,再弯身查看轮子,这才发现上方轴承竟被人硬生生的用刀子切断。他的脸色悚地一变,迅速挺直腰杆。
“凝儿,快!”他很快的拉开帘子,却见苏丹凝昏厥在软榻上。
他连忙跳上车,抱着她就要离开,但只走那么一步,他双膝一软,跪坐下来。
瞪着桌上的茶杯,他咬牙咒骂一声,“该死!”迅速封住自己身上的六大脉穴,阻止真气涣散,却阻止不了愈来愈重的晕眩感,视线也开始模糊。
他摇头,再摇头,想甩去那股晕眩,但终究支撑不住,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不舍的双眸仍定视在苏丹凝那张美丽的脸上,就怕,这是最后一眼……
夜风冷冷拂来,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人说了一句!
“不愧是龙王,能撑这么久。”
是火光吗?端熙皱起眉头,只觉得头昏脑胀,人很不舒服。他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的确是火光,由于刺眼,他眨了好几次眼,才适应了光线,也才看清楚,在他的四周有好几支火把高挂在这四面都是墙的牢房里,将室内照得恍若白昼,一排排的刑具、一只烧炭炉火都看得相当清楚,当然也包括了―
坐在正中间的琅嗣,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姜威?
半眯起黑眸,双手双脚挣动,这才发现他的手被铐在墙上,脚也上了脚缭。
“没想到福亲王府里出了叛徒。”他冷冷的瞪着姜威。
琅嗣冷笑一声,“错了,真正的姜威因为太不合作,所以,只好先送他上西天去!”
“什么?!”端熙脸色一白,而站在琅嗣身后的姜威则在脸上搓揉一阵后,拿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直接丢入炉火。
“惊讶吧?”琅嗣得意的站起身来,走到神情又迅速变得面无表情的端熙面前,“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伺机而动,这一天可也等了好久,为了引你入瓮,我派人找到制造人皮面具的高手,他可是在福亲王府前的街道摆了半年的算命摊子,才做出那张真假难辨的人皮面具。”
端熙抿紧了唇,没有任何回应。落在琅嗣手里,实在是他大太意!
铎勋曾提醒过他,琅嗣这件事尚未结束,但因为他的情报来源都指出琅嗣失宠再加上失去王位继承权,整个人变得失意,几与废人无异。
如今看来,心机深沉的他根本是故意制造这样的假象。
“凝儿人呢?”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也对,你现在已是插翅难飞,是该上些重头戏。”
琅嗣笑呵呵的回身走到那张雕刻精美的金漆宝座坐下,看了身旁的手下一眼,刚威立即拍手,“啪啪”两声,在琅嗣右方的墙面突然打开,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的苏丹凝让两名劲装男子给带了进来。
一看到被铐在墙上的端熙,她眼眶泛红的要跑向他,但被紧紧的拉着不放,她气得大叫,“放开我!”
“凝儿,别白费力气!”端熙朝她摇摇头,目光随即落在琅嗣身上。她不明所以的目光跟着他看过去,脸色刷地一白,“是你!”
“对,是我,为你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