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去外面住!看到你我就一肚子火。看看翰翟!多乖巧多聪明又多上进呀!”
爸爸!妈!听我说!听我说——
此时,她看见了那个露着邪狞笑容,对她比了开枪手势的男人。那个笑容彷佛在对她说……
别说出去!否则,有你好看的!
他是谁?为什么她记不起他的五官了?
最后,她只看见他漫不经心,却充满胁迫的唇型。
“碰!”
那个手势,那声“碰!”彷佛直接刺入她心底般令她疼痛……
“啊——”
她倏地张开了眼睛,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那洁白如雪的天花板,耳边还传来吱吱喳喳的谈话声。接着,向她袭来的,是一阵直劈脑门的疼痛。转头向右望去,妈妈咪呀!这是哪里?人怎么这么多?除了有人也躺在床上,还挂着瓶瓶罐罐之外,尚有穿白衣的看似医护人员者,抓着通话器的警察,甚至……上帝!甚至还有摄影机!
“我到底……在哪里呀?”
她腾出一手来,抚上疼痛的脑袋,试图搜索出蛛丝马迹;她记得……老处女不是在发成绩单的吗?后来……似乎有了爆炸的声音,火灾——
“这里是‘济世救人医院’的急诊室。”
有一阵悦耳的男中音传来。
“急诊室?天堂也有急诊室吗?”
罗水绢又用力按了一下额际,上面缠着纱布。会痛?而这纱质的触感又不像是假的,不是作梦的,那么……
“啊!”
突然听见身旁有人出了声,她惊叫着爬起身,望向她的左边,一点也没注意自己右手臂上还吊着血袋及葡萄糖。
“你是谁?”
火焰——冰冷的冷蓝色火焰。这名身穿红格子,白色休闲裤的男子竟莫名的给她这种感觉,那身燃烧着精灵之翼般的冷焰,让她在恍惚间浮出了奇异的熟悉感,但该死的她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哪儿见过这身散发出冷冽气息的男子。
但那名男子倒不回答她的话,一古脑的埋首在报纸中,似乎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她看不到他的五官,但看他持报,修长双腿交叠,安闲自得的坐姿,以及那身看来价值不赀的行头,大约也能猜到是和她相同,优渥家庭中的产物。
“嗨!哈基咩马西待,喔呢哢拿哇‘宇野万里’,多西哟罗西股。”
啥?
罗水绢刹时感到耳朵失聪,茫然的看着发声的白衣男子,若她的理解力不差的话,他刚刚应该是说——
“初次见面,我是宇野万里!请多多指教。”
只见那个帅得无法言喻的医生笑嘻嘻的,用眸光扫了身旁的人一眼,然后用标准的国语:“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姓斐,名火祺,二十八岁,未婚。”
未婚?二十八岁?他以为他在干嘛?相亲吗?
罗水绢丢给他一记白痴极了的傻笑,倏的转换表情。眼眸泛着霜冷,疑惑的直盯着他。
“救命恩人?你说是就是吗?我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被他救了。”罗水绢口气很冲的说。
斐火祺仍旧不为所动的看着报纸,丝毫不搭理她;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副“屌”样惹恼了她,罗水绢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爽了。
宇野万里笑着托腮,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悠哉悠哉的提醒她:“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她呆了呆。对喔!这里是急诊室耶!我在这里干啥?她摸了摸额上的纱布,奇怪?这个伤是怎么来的?她记得她叫“罗水绢”呀!也还记得爸爸、妈妈、弟弟;更记得她大学连考两年没考上,是罗家之耻……
对了!爆炸——
她最后的记忆,停格在补习班的爆炸,同学们的仓惶逃命,她的伤是在……
她的头猛然的抽痛了起来。她的脑子里是不是遗失了些什么?她一直觉得脑袋中有某个部份空了,遗失了,而她一时间却找不回来。
“为什么想不起来呢?”罗水绢疑惑的皱着眉。
“真的想不起来?”宇野万里看着她问。
罗水绢摇摇头:“我只记得自己撞上了门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勉强去想了。”
宇野万里仍用那逗人般的戏谑语调说道:“你的头受到撞击,因而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可能因此而造成你有片面性记忆丧失症。”
“片面性记忆丧失症?”
罗水绢皱眉。这是啥鸟玩意儿?她连听都没听过!
“就是你会忘记某部份记忆,但不是全部的。通常是受到创伤的那个部份。有时是因为某种刺激,潜意识的压抑;有时则是受到某种暗示。”
“暗示?”她的心突然一阵刺痛。她好像真的遗失了某段记忆,因为她脑中一直有某些画面挣扎着要出来,但她想不起来……
“自己的,或外在的都有可能呀!”
什么跟什么!
罗水绢翻了翻白眼说:“好吧!管他什么片面什么症的。但这家伙是怎么救了我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火灾现场?我记得没见过他。”
她大刺刺的用手指着看报的斐火祺,似乎有意挑起他的注意力;但……可惜的是,那份报纸似乎有什么精采的天大新闻似的,这个斐家大少自始至终,头都没抬一下,连出声应她一声也懒。这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吗?漠不关心、冷酷淡漠,连问候也吝于说一句,真的让人很怀疑这个散发出冷然气息的男子竟会冒着危险去救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唔……这是因为……”宇野万里正待要回答,突然有群人架着摄影机,手持麦克风冲向他们,一开始即兴奋、争先恐后的东问西问,镁光灯也此起彼落的闪烁着。
“罗水绢同学!我们知道你是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才被救出来的,请问一下你有什么感觉?可否叙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对于你置身的那间‘建成补习班’被人放置炸弹的事件,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还有,你是被哪位神秘人物救出火场的,你能否告知……”
第1章(2)
“你们烦不烦呀!”
一阵低沉空茫,如冷风吹过般的男中音倏地响起,岔入叽喳的人声中,显得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却又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溺。
罗水绢和记者们一样,顺势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男人!而且,藉着他报纸翻页的动作,她终于看见了那个沉默不理人的“救命恩人”,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一个……很好看的“小白脸”。
是的,小白脸。她最讨厌的那种典型;手无缚鸡之力,身着名牌,一身上下除了那张脸之外,一无可取的文弱“废物”!
但……他的嗓音却让她的心不自禁的悸动。
啧!一个小白脸!
“不让病人好好休息,反而为了图一己之利在这里骚扰病人。”
一双冰冷的冷蓝色眸子由报纸后方出现,随着报纸高度的下降,一张俊挺的有些不像话的五官昭然若揭。
“岂不是显示你们没有职业道德,而只有职业利益?”
一群人闻之噤声,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太厉害了!冷静,镇定的教人害怕;面无表情,听似冷然,声音中却隐藏着不容小觑的警告及威赫。
这个小白脸……不简单!
“还不走?”他眉毛一扬,那些记者立刻纷纷退却,表明等病人健康情况转好些再来。
照理说三言二语一定不可能打发得走他们的,但不知是这个人的表情太骇人?还是他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凛寒气息太吓人了?
“啧!火祺!”
在一旁观戏的宇野万里突然恶作剧似地将手搭上斐火祺的肩,戏谑的道:“你不是一向‘没意义的话不回答,不干己身之事不插手’的吗?怎么今天破戒了?”
斐火祺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埋首在报纸中。对于这种没意义又没营养的话,他一向是不回答的。与人相处时(尤其是女性),保持距离,以测安全更是他的座右铭。因为如此,所以与他无关的事情,他是绝不会管的。
除非……
“尤其是在大众传播媒体面前,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吸引别人注意的吗?”
宇野万里继续消遣他,罗水绢几乎可以确定他是故意的。
“能不能猜到往后会有多少麻烦缠着你?这不是你的作风喔!莫非你……”
他的眸光闪着诡异,别有用意的:“大动凡心了?”
“宇野万里——”斐火祺冷不防的以一只拳头抵在他的下巴,让他反射性的举起双手,迎面对上斐火祺冷淡中带着警告的眼神。
“如果你不想要你的舌头了……”
他优雅的收回拳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我会很自动的替你料理它。”
然后彷佛手中的报纸是什么天赐的宝贝似的,不再理会旁边的声音。
够酷!
这个小白脸,真有个性。短短三十分钟内,他就已经把她对小白脸的原有观点改变了;但……罗水绢的唇角噙起一抹慧黠的笑。
难说!谁知道他是否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呢?外表,是谁都可以伪装的;人心隔肚皮,内在才是最危险、最难让人看清的。
“好好好……:我识时务,走人总行了吧!”宇野万里举起双手,掌心向外,状似安抚地:“我要去回诊了,有事再打Call机给我。”
他走后,两人再度陷入寂静之中。罗水绢突然想起不知现在到底多晚了?她还没回到家,若菲佣向父母提起,她晚归又没有通报,她准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
虽然……他们几乎都不在家。
她才掀开被子,就有一只修长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另一手递出行动电话,却还是埋首在报纸上:“要通知家人吗?”
罗水绢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他怎么会看出她的意图;但他那副太过专注于报纸上,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行为却惹恼了她。
她火大的叫说:“不是!我要去洗手间!”
“洗手间?”
他总算把报纸放下,双眸专注的盯着她,刹那间,竟让她无端的红了脸。
“好!走吧!”
他立刻二话不说的提起吊着点滴的架子,离开病床边,罗水绢睁大了眼睛,惊愕的叫着:“你要和我一起去?”
斐火祺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
罗水绢火大的皱眉,比手画脚的大吼大叫:“第一……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们怎么可以一起去上厕所?第二……我不记得我有请看护,尤其还是一个小白脸……”
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的罗水绢有些懊恼,自己向来都很冷静的,怎么这会儿才被人家的言语小小的刺激了二、三下,就完全失控了呢?
“看护?”他又扬了扬他英挺的剑眉,唇角浮起淡淡的嘲讽,似乎对她出口的评语没有任何感觉似的。
“我倒觉得我像是个保姆。”
“保姆?”
才对他稍稍感到有些抱歉的罗水绢,现在又被这句话激得很想一脚踹死他。罗水绢恨恨的瞪着他,但他却一点也不引以为意,还故意似的用一副‘我哪里说错了’的表情斜睨着她。
害她气得连电话也不想打,厕所也不想上了,一把拉起棉被蒙住头倒在床上,不想再看见他的脸。
“你不想上厕所了吗?”
他还一脸无事般,气定神闲,不愠不火的道:“小心膀胱炎。”
这个天杀、他妈的狗屎!
罗水绢躲在棉被中,在心中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看来,你恢复的情况挺不错的。”
宇野万里笑着亲自替她包扎。和他一起来回诊的护士纷纷嫉妒不已。
“还是想不起来?”他温柔的问道。
斐火祺离开两天,而罗水绢也待在医院两天了。两天了……她的父母还是没来看她,宇野万里明明已经打传真去公司给她父母了呀!
罗水绢摇摇头:“想不起来,反正……那或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忘了说不定会好一点不是吗?毕竟,是爆炸那样恐怕的事——”
罗水绢闭上眼,她实在不愿再去回想那天的事。
“你缺乏安全感?”宇野万里一双眸子异常的晶亮,狡黠的盯着她。
“你父母没来看你吗?”
罗水绢盯了他好一会儿,习惯性的皱起了眉,沉默不语。
她不喜欢被人看穿,因为……这让她感到赤裸、无所遁形、没有了安全感。不被父母重视,其至不被关心的伤害,让她无法放心的去接近任何一个人。或许就因为终有一天会被抛弃,所以她一直无法对任何人用‘心’。
“你休息吧!”
宇野万里了然的笑了笑,拍拍雪白的长袍,站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笑道:“不要担心,会有天使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你听过每个人身旁都有天使守护的事吗?”
罗水绢不悦的拢起眉:“我不是小孩子了,别拿哄小孩的口吻来对我说话!”
“是!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