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她再打了一次他的手机,仍是无人回应。
语凝神色凝重地放下电话,一股绝望的感觉朝她席卷而来。
回家吧!她好想要回家……
隔天,在没有知会谷耀伦的情况下,语凝搭机回到台湾。
回到台湾,语凝将生活重心摆在楼家两老的身上。
过去这段日子,她不在父母亲身边,为了珍惜接下来的相聚时刻,语凝这一个礼拜来,都亲自下厨做饭给他们吃。
“爸,妈,我的手艺是不是进步很多?”
“当然,都已经为人妻了,厨艺当然要好一点!”杨美云满意地笑了笑,却在语凝旋身为他们盛饭的时候,和楼家宇交换一个忧虑的眼神。
宝贝女儿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他们也猜想得到,语凝在美国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从她时常不发一语,盯着窗外发呆的情况看来,小俩口一定是吵架了。
况且语凝从美国回来后,谷耀伦一通电话也没有打来,他们也是过来人,当然一服就看出他们正在冷战。
楼家夫妇决定和语凝谈谈。
“语凝,你和耀伦怎么了?为什么他没有陪你回来?”
“没什么,美国方面还有事等着他,所以这次没空陪我回来。”她低着头不敢正视双亲。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语凝默然不语,她的缄默也等于默认。
“又是为了六年前那件事吗?”楼家宇问得忸怩。毕竟那件事他要负起最大的责任。
“不是那些事,呃,或许我们还处于磨合期,有些观念不是很一致……”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薄弱。一阵酸楚涌上她的眼眶,如果他们再这样问下去,接下来她一定会放声大哭。
“爸妈,你们不要再问了,让我暂时留在家里好吗?”
“语凝,我们没有赶你的意思,我们留你都来不及了。”楼家宇连忙解释。
坐在一旁的杨美云,对于语凝的难受当然可以感同身受,为了让女儿心情好一些,她做出一个提议:“最近你姨婆在花东开了一家观光饭店。寄来不少贵宾招待卷,一直希望找我们去陪她,不如你去小住几天,如何?”
语疑点点头,去花东陪姨婆住上几天,是件教人心旷神怡的事。
只要别再让她想到那个教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就好。
第十章
两个男人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四周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氛围。
这两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楼家宇和谷耀伦。
“耀伦,我希望你能对语凝好一点,毕竟咱们的恩怨是咱们之间的事。”
楼家宇率先打破沉默,态度仍保有往昔的威严。
这份威严并不是来自上司对待下属,而是岳父对待女婿,凭着他是谷耀伦的岳父这一点,他当然可以在谷耀伦面前要点小威严。
“我和语凝在美国的这段期间,相处得很愉快。”
“那她为什么气得跑回台湾?”
“我们才刚新婚,很多观念都还处于磨合期,所以……”
他的话让楼家宇差点忍俊不住,因为语凝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哈哈!他们果然注定要当夫妻!
楼家宇的心情顿时变得奇好无比,这是头一次,他衷心地想祝福两人。
“我从美国赶回台湾,就是想将语凝接回去,她现在人在哪里?”谷耀伦叹了口气。
楼家宇露出满意的一笑,看来语凝对谷耀伦真的很重要,只不过这个傻女婿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耀伦,自从你和语凝结婚后,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谈六年前的事。”
“六年前的事已经不重要。这一次不管如何,我都要将语凝留住,我们没有另一个六年可以浪费。”这是他第一次在他人面前道出自己的心情。
楼家宇微微一愣,他没有料到谷耀伦会给他这样的回答。
“耀伦,六年前你要去美国那天,语凝也决定要和你去美国,可在最后关头,我派人去机场把她给押了回来。当年……语凝和我达成协议,不让你成为商业间谍案的代罪羔羊,让你能安心去美国。”
“这就是你当年愿意付出天价给精进电子,要求和解的原因?”
“是的。”
“那语凝呢?她又该付出什么代价?”
“她的代价很简单,就是和你分手。”楼家宇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她后悔了,那天还是跑到机场去找你,我不得已才派人去把她给抓回来。”
谷耀伦用力深呼吸几下,试图平稳住自己紊乱的情绪。
虽然在美国的时候,语凝已经告诉他这件事,但谷耀伦始终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以为那只是她用来减低自己罪恶感的借口。
直到现在,谷耀伦才发觉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原来,那时语凝突然间对他淡漠疏离,甚至反悔不和他去美国,全是因为她和楼家宇之间达成了协议……一个要保障他拥有美好未来的协议。
谷耀伦闭上双眼,吐出一口长长的气。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海扁楼家宇的时候,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他的岳父。
“谢谢你告诉我,但我现在只想见到语凝。”他再次重申他的决心。
他的反应让楼家宇精神一振,谷耀伦果然非常在乎他的宝贝女儿!
“语凝现在在花莲她姨婆开的观光饭店度假,这是她姨婆的名片。”楼家宇从抽屉掏出一张精美的名片。
名片镶滚着亮眼的金边,上好的纸质上印有饭店的住址和负责人姓名。
“谢谢你。”
话一说完,谷耀伦起身离开,才走到门口,楼家宇忽而又叫住了他:“耀伦,如果时间能再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和语凝的事。”楼家宇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歉意。
“我知道。”谷耀伦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花东地区的阳光永远耀眼恰人,无怪乎总和垦丁齐列观光胜地的前几名,好吃美味的名产、原住民们真挚纯朴的笑靥……来这短短五天,语凝的心情也变得和这里的阳光一样开朗。
姨婆的观光饭店是花东知名的“美奂大饭店”,旅游旺季一房难求,不少政商名流还得动用关系才能订到房间。
“语凝,来花莲陪姨婆会不会很闷啦?很多都市女孩住不了几天,就会嚷着想要回去了。”姨婆一脸慈笑地问道。
“才不会呢!我和姨婆好几年没见了,何况花东风光这么美,我真想就一直留在这里,不要回台北。”
“这样就好,姨婆还真怕你不习惯呢!”姨婆忽而想到什么似的,继续追问:“对了,你结婚时怎么只有公证,没有宴客呢?连一些重要的亲戚你也没有知会?”
“耀伦是个低调的人,我们太过招摇的话,会引来很多媒体……他不喜欢。”她咬着唇说。
“那耀伦怎没跟着你回台湾?我本来打算把他介绍给朋友认识呢!”姨婆叹了口气,一脸遗憾万分的表情。
“他的工作很忙,没时间陪我回台湾来。”
“如果他现在就出现呢?你会不会马上跟他回美国?”姨婆突然问。“姨婆!”她垂下头,不想再多谈。
“好了,姨婆不烦你了,下午我和朋友有个茶叙,你自己打发时间。”
“嗯,下午我想去游泳健身。”
“好啊,我叫人开放那间VIP专用的私人泳池给你。”
“谢谢姨婆。”
闻言,姨婆的唇边漾起一抹意味深远的微笑。
语凝换上比基尼泳装,将长发挽至脑后,做了一些简单的热身操后,纵身一跃跳入游池里。
这个泳池是饭店内私人的露天泳池,是姨婆拿来和三五好友健身交谊用的,姨婆下午要和朋友餐叙,所以将泳池让她单独使用一整个下午。
她任由自己的身子飘浮在水面上,闭上双眸,感到很自在。
这个时候,一个英俊的男性脸庞,倏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现在是台湾时间下午三点,洛杉矶是凌晨三点多……不知道他睡了没?
还是又埋首在公文堆里?
该死该死!她明明人在度假,为什么心里想的、牵挂着的都还是这些无聊事?纷扰的思绪侵袭着她的脑袋,她皱起眉头,吐出一口长气,霍然睁开双眼,游回池畔,决定改到饭店的健身部门做做sPA!
现在她最需要心灵上的平静,sPA!正巧有此疗效!
她踩上池畔阶梯,打算上岸将身子抹干,忽而,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眯起双眼,微仰起头,还没看清来者何人,一个低沉醇厚的男音就传进耳畔:“你的日子过得真惬意,一点都不牵挂远在美国的我。”
这下子语凝总算看清是谁来了!她的嘴巴张成可笑的O字型,双手紧抓着阶梯把手,身子像被点了穴道,一动也不动地杵在原地。
“你……什么时候来台湾的?”
“昨天才刚下飞机。”
语凝不发一语,一对清亮乌黑的双眸瞅视着他。
“先上来吧!”他伸出右手,拉起她的双臂。
谷耀伦扶起她湿淋淋的身子,视线在触及到她火红色的比基尼时,一对合黑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沉深邃。
“你好像瘦了一圈?”
“你来台湾是为了谈生意?还是商务考察?”她向后退了几步,试图在他们之间隔出一点距离。
虽然故意这么问,但她其实希望谷耀伦是来挽回他们的婚姻的……
“你一句话都不说就抛下我回台湾,完全不顾虑我的感受,我这个做丈夫的还真是有够窝囊。”谷耀伦掀掀唇角,故意嘲讽自己。
“你跑回台湾,就是想指责我让你的男性尊严受损?”
谷耀伦的回答是给她一个笑容。
“我宋这里是想好好度假,不想再想这些不愉快的事。”她拿起浴巾,迳自往换衣闲走去。
“我爱你,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谷耀伦突然在她身后大喊。
语凝闻言身子一震,但随即快步离去。
而谷耀伦灼热的目光在她的背后,始终紧紧追随。
语凝一回到房间,便抛下身上的浴巾,冲进浴室。
他、他真的追到台湾来了,而且——他居然告诉她,他爱她,他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她!
他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吃错什么药?他怎么可以在她好不容易得到平静时,又来拨乱一池春水呢?
可,话说回来,回到台湾这段日子来,她的心灵真的有一刻平静过吗?
甩甩头,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的内心会禁不起谷耀伦的再次拨弄……
浴池里的水已满溢而出,她将身子浸淫其中,想要放松一下,房门口却传来一阵东西搬运的声音。
是什么声音?她穿上浴袍,冲到房间正厅,眼前的景象险些令她尖叫。
谷耀伦居然在指使侍者,将他的行李搬进她的房向里!
“你们在做什么?”顾不得头发还湿淋淋的。语凝冲上前诘问他们。
“午安,楼小姐,你先生请我们将行李搬进来。”侍者回道。
谷耀伦走过来,带着笑意说:“是我叫他们帮我把行李搬上来的。”
“饭店里的房间那么多,你非得和我睡同一间?”她为之气结。
谷耀伦向侍者下令:“你们下去吧。”
“是,祝你们佳期愉快。”侍者退了出去。
“你到底想要什么?”语凝的表情垮了下来,看起来有些苦恼。
“从我身边离开就是你想要的?这不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谷耀伦向前跨了一大步,热气呼在她布满水珠的脸上。
“你娶我只是为了报复。”再次重申这点时,她的心仍感到疼痛,“报复只是想再见到你的借口。我爱你,语凝。”谷耀伦深吸口气,对她吐露自己的爱意。
语凝的身子一阵僵硬,小脸上布满错愕,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楼语凝,我说我爱你。”谷耀伦真心诚意地继续说道:“六年前,我站在机场大厅一直等你,你却始终没有出现,我带着破碎的心上了飞机。去到美国后,我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可以完全将你给忘掉,但是我的生活愈忙碌、愈喘不过气,我就愈容易想到你。”
“想到我什么?”哦!该死!为什么她会想哭呢?
“想你的一颦一笑,想我们曾经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关于你的一切,早就刻在我的记忆底层,怎么也磨灭不掉。”
“为什么你以前都没说过?”
“记得吗?当年我可是被你甩掉的,我既想回台湾找你,又要顾及我的男性尊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从没有说过爱我,即使以前我们在交往的时候也没有。”她埋怨道。
“我现在不是说了?”
“现在说不会太迟了吗?”
“如果用说的你不接受,那不如用做的!”
语凝抗议的话还没说出口,双唇就被另一张火热的嘴封缄住了。
“别说话,把自己交给我。”他在她的耳畔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