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这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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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这个冬天-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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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突然一个颠簸,无意识倚在肩上的脑袋在失去护持的情况下顺势滑下,整个人也就毫无防备地扑倒在他怀里,而齐亚端正坐着,手指头不动一下。
  “啊!”安然痛呼出声,头发被扯掉的痛迅速拉回了清醒,她伸手揉着发痛的头皮咧嘴呼气,然后,迟钝地终于发觉自己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对,还有那份温暖……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抬起头——
  喝!上一刻还有些迷糊的神志瞬间惊醒,来不及思考的反射动作就是猛力弹坐起身,却因为使力过急而撞上柔软的椅背,虽然不太痛但也够头昏目眩的,心神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醒,同时也更加迷惑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怎么……偷眼看去,却见着旁边的人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那模样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也好像发生了什么,让人不安地猜个不着。
  安然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呃,总经理,对不起,我……刚才一个不留神,所以……真很抱歉失礼了。”
  却只见他淡淡地瞟了自己一眼,然后再没任何表示,安然有些尴尬,不着痕迹地更往外侧挪开些,一惊一吓之下睡虫早吓跑个光光,只剩下些许忐忑和疑惑。
  他从未对她摆出过如些冷漠的神情。
  她跟他不及他与秦小姐间经常出双入对而来得无拘,却自有着一种平静的默契。安然静下心来,知道他正在生气,但……自己刚才的失态应该不成因缘,他不是会费神于此等小节的人,至于根源——非上班时间,已知事不关己,何来揣猜的必要。
  于是,她把头转向窗外欣赏繁华灿烂的夜景,不得不惊叹人的力量可以创造出多么的神奇。待眼睛要看花了的时候,耳中听得一句问话:“有空一起吃晚饭吗?”
  安然脸上带着微笑转回来,回答:“谢谢,我已约了朋友。”
  齐亚不由想起中午吃饭时她口中的那位朋友,是同一个人吗?是女的还是……
  “你要在什么地方下车?”
  惊异于他语气中的……不快?回答得更为小心翼翼了:“如果方便请在我家楼下放下我。”
  “泰叔,先送程小姐回家。”吩咐后他便不再理会地闭目养神。
  “是的,少爷。”
  然后又是一片沉寂。
  车子停在楼下时,安然见他还闭着眼睛,明白他不想被打扰,也就只跟司机泰叔道谢说再见便下车了。
  回到家里安然随便找出面包饼干填充肚子,沐浴过后就快快上床睡觉去了。
  入睡前最后一个意识是——
  今天的计划就这样被他扰乱了……
  齐亚一踏进门,管家赵妈马上迎上来,“少爷,你回来了,饿了吗?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牛仔骨,薯仔也炸好了。”
  “哗,还是赵妈最懂我心思!”他一副嘴馋不已的模样。
  赵妈慈蔼一笑,“老爷子的一位老朋友刚从瑞士回来,约在一起叙旧,今晚不在家吃饭了。”
  “哦,知道了。”早已习以为常,老爷子退休在家里后简直比他还要忙,一星期下来也碰不着几次面,不过见他乐得逍遥也令人高兴。
  瞪看那满满一桌子菜,齐亚无奈得只能苦笑,“即使我是‘超级大胃王’也无法吃下这么多啊!”
  赵妈于是说:“吃不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每样菜都得吃,这样营养才能均衡,你每天都这么辛苦,一定得特别补充营养,要多吃,要……”
  “好好好,我吃,我全吃!”齐亚连忙拿起筷子夹上大块的什么塞上自己的嘴巴,边努力吞咽着边顺眼看过去那长长的餐桌两旁空空的座位,不由得想起另一张饭桌上很对胃口的饭菜,还有那里巧心的布置,素雅、干净,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一如它的主人。
  “少爷,你才吃了一碗饭,这不行的……”
  “我真的已经够饱了,再吃下去可就要撑破肚皮!”齐亚边喊边赶紧溜上楼,不敢与赵妈的“磨人攻势”作正面交锋。
  放上满缸热水准备好好洗个澡,解着外套的纽扣,不经意间一低头,手指的动作顿住了——扣子上缠绕着几根黑亮的发丝……忆起那时的情景,她的呼痛声犹在耳边。
  小心翼翼地将发丝绕开来,摊放于手掌中,似乎仍可感受那自然柔滑的美好触感,清幽的馨香依稀可闻……
  第二章
  安然呆呆地站在路边望着过往流去的车辆,手里提着好不沉重的一摞书。她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竟会糊涂至此——买书付款时还在暗自庆幸刚刚好足够钱付!要不是看到街边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婆婆在寒风中抖成一团很是可怜于是掏出钱包,她怕是还未能醒悟过来自己还需要钱吃饭,还需要钱坐车回家!无奈自嘲,好在发现得还算“及时”,还未来得及出现最糟糕的情节,要是在餐厅吃过东西,侍应就站在旁边等着结账,而她则在他面前打开空空如也的钱包——哈!
  将沉重得要扯掉胳膊的书袋从左手挪到右手,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拦下计程车,回家后取钱再奉还车资。犹疑了下,就怕一个倒霉被扣上“坐霸王车”的尖尖白帽子而被直接押往警局,风险太大。那就只好采取第二个办法了,尽管被欧阳那女人大大地嘲笑一番是铁定免不了的,认命地掏出手机——屏幕一片黑——没电!而且她在同时知道自己没有将备用电池带在身上!
  “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是怎样的感觉,安然终于有了切身的体会,还深刻得不得了!
  拖着令人生气的沉重书袋,在冷冷的凄风中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颈子还得像长颈鹿般伸得长长地左顾右盼,不敢有遇见熟人的企盼,以她现在的运气指数这个机会的命中率就跟中六合彩头奖差不多,所以要找的不过是公用电话而已。
  一阵冷风袭来,安然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已经走出多远?抬头望去——直直的马路在前面某一处分叉开来通往东南西北,两旁是永远正在施工尘土飞扬着的建筑工地,怎么看怎么不像可以找到平日随处可见的公用电话,就好像整个城市的公用电话都忽然在这一刻生出两条腿来躲避她!
  一口闷气堵上心头,不找了!她用走的回去还不行吗?!愤而转身——
  砰!
  “啊!”
  在被撞倒在地的那一刻,安然真的很后悔很后悔出门前没有查看黄历,今天铁定是她犯黑煞的日子,不宜出门。
  “小姐,你还好吗?”
  有些担心的声音传入耳中,但她紧咬牙关没法开口,待手掌处最初的惊痛淡过些才能稍微松口气,但旋即跟来的火辣疼痛却令她眉头更紧,吃力而勉强地要站起身,一双手适时伸出稳稳扶起她。
  一抬头,对上一双明亮眼睛。
  方扬之担心地看着那一脸掩不住的痛楚,再次问:“你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我只是——”安然低下头,咬住唇小心翼翼地将左手掌心翻过来——沾染上尘土,擦破表皮泌出丝丝的血,难看,但不算太严重。
  方扬之皱眉,“要到医院消毒包扎才行。”
  “不用。”安然坚决摇头,“我自己可以处理。”眼睛移开寻找书袋。
  方扬之连忙去将被丢开几步远的书袋抱回来,还打拍去沾在那上面的灰尘,“如果你真的确定不用去医院,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安然还是直觉地拒绝,“是我转身得太忽然,与你没有关系。”
  “我也有错,只顾着低头看时间一时没注意才会撞到你。”方扬之抱歉地笑笑。
  “既然这个意外各自都有责任,那我不需要道歉,你也没必要内疚。”安然不让自己占别人便宜,虽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她是受害者。
  方扬之苦着一张俊脸,“若是在古时候我这样将小姐的纤纤玉手弄‘破相’了就得娶妻了,到了现在这个文明社会你就好歹给我个机会表示一下绅士风度嘛!”
  安然被他的夸张逗笑了,看着那双也在笑的明亮眼睛,原来郁闷的心情亦不由得好转了起来。如再坚持拒绝就会使对方难堪了,而且现在她自身的状况也是怪狼狈的。
  “那就谢谢你了。”
  “我很高兴可以有这个荣幸。”
  安然好久好久没坐过摩托车了,似要随着风飞扬起来逐风而去的感觉真是畅快淋漓极了,不过——好冷!
  待下了车,安然还不自觉地抚着手臂,腿也微微打着颤。
  方扬之见了,又笑,“都说了要把我的外套让你,偏又不肯,要是因此而令你感冒,心地善良的我可就要内疚了。”
  “你放心,我的身体很好,不会这么容易病倒的,谢谢你送我回来。”安然道谢得十二分真诚,要不是他,现在她很可能还得赖在街上。
  “这是我应尽的义务。”方扬之边答边从车箱里取出那袋书,“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安然伸出手要接回,方扬之却是将书袋藏到自己身后,转头看了下周围,再看住她:“我想,你不是住在这层楼。”
  安然不做声。
  “因为你有很重的防心,不容易相信别人。”方扬之侧头看她,目光却是坦坦荡荡的不带一丝钻研。看着那唇边的微笑隐去,他马上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苦笑着搔搔后脑勺,“我不是故意这样唐突失礼的……我道歉。”
  安然的心还是有些不舒服,没有人喜欢被透析,尤其还只是个陌生人!
  “我的名字可以给你知道,”方扬之拿出名片双手奉上,“希望也可以令你消气。”
  看着那双诚挚的眼睛……安然终于伸出手——“你是室内设计师?”
  “没见过我这样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室内设计师吧!”方扬之帅气地扬眉,“但也许我能猜出你的职业。”
  安然睨他,倒想听听这个人又要说出什么来着。
  “如果我的眼光还不算太差,你应该是秘书或助理之类的。”
  “何以见得?”安然面上不露声色。
  “你不离唇边的微笑,以及含蓄的礼貌。”
  “真有如此明显吗?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安然这次承认了,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职业病”是这样的“形于外”。
  “也不至于这么严重,该说是我目光锐利吧!”方扬之难免有些得意了,“毕竟找准人的职业以及性格爱好是我的职业需要。”
  “哦,原来同是‘职业病’使然。”安然故作恍然大悟状,“看在‘同病相连’的分上,也让你知道我的名字——程安然,工作的地方就在你工作室隔壁的另一幢大厦。”她没有将名片随身带着的习惯,或者该说她的名片从不递给客户以外的人。
  “嘿,原来我们是这样的有缘分,那如果说我要约你,赏脸吗?”
  “只要我们的时间同样有缘分。”
  方扬之挑高一边的眉头,“意思是——如果你不答应是因为我找不准时间?”
  安然笑而不语。
  “应对得体、有礼,相信你绝对是个好秘书,看来我只得祈祷自己有个好运气了。”方扬之苦笑,将手上的书袋交还给她,“你自己小心了,下次再见。”
  “再见。”安然目送他跨上摩托车飞驶离去。
  方扬之,一个有着明亮眼神的男人。安然发现自己竟然对仅是偶然相遇的他没有防心。尽管她的确是一个不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提好书袋,绕个弯进入另一幢楼的电梯。
  回到家,安然马上找出药箱,将伤口消毒干净,涂抹红药水后再缠上纱布,安然皱眉看着自己马马虎虎的包扎技术,转而翻看药箱是否有创可贴,明天上班只能用它。
  这时门铃响起,她连忙起身去开门,已经肯定来人及其来意了。打开门,果然见着舒大妈又是提着个保温瓶站在门外。
  “小安,吃过饭了吗?我今天煲了红萝卜粟米脊骨汤,给你带些过来。”
  “舒大妈,”安然挽起她的手进屋,“这样的常常麻烦您真让我不好意思,您不用老惦记着我,我几乎每天都有喝汤。”
  舒大妈慈爱地笑着说:“楼上楼下的能有多麻烦,再说,街上的‘味精水’是没有益处的,看你脸儿都尖了……啊,你的手怎么回事?”紧张不已地轻轻握住安然包扎上的手腕左瞧右看。
  安然赶紧说:“不要紧的,不过是不小心擦了一下,只是包着的样子吓人。”
  “你这孩子,什么都说不要紧。”舒大妈心疼了,“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的,总要让人放心不下。”
  “我这不是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舒大妈,您放心好了。”安然笑着,心里因为受着亲切的关怀而暖暖的,“大妈,天气冷,您要记得添衣服,注意保重好身体。”
  “大妈会的,你上次给我买的羊毛大衣很暖和,我都穿在身上,女儿也从加拿大寄来衣服,只是,人不在身边……”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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