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亲夫呀!你不要乱造谣颠倒是非,认命点站着让我踢一脚,否则我拿杀猪刀砍你。”可恶,他还敢跑。
司徒悔笑着闪左闪右,让她脚脚落空。“娘子呀!你想翻脸不认帐可不成,我有媒有聘,你赖不掉。”
她一定常常溜课,瞧瞧这花拳绣腿一点劲道也使不上,她想在运动比赛上嬴他是难上加难,再练上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看在她是自家人情分上,他会小输一着别让她太难看,悍妇挥刀可是很危险,就怕她伤了自己。
“你还占我便宜,看我不撕烂你的鸟嘴……”不可能踢不着他,一定是运气。
不信邪的马唯熏手脚齐下想扳回一城,可是不论她怎么使劲就是打不到他,像是有鬼帮手帮他避开似的,打得她汗流浃背直喘气。
可不知怎搞的,膝盖突然一热定住了,然后又有一股气打入后脚跟,她一个踉跄又跌入熟悉的气息,震动的笑声让她直磨牙根。
“不占你便宜占谁便宜呢?你可是我万中选一的好娘子。”他逗弄地轻拧她发怒的俏鼻。
和江南第一美女楚仙仙比起来她是不美,但是源源不绝的活力可叫人抗拒不了。
他若是风,她便是活水,风生水起才会好运来。
一瞧见他的白牙她就有气。“少跟我攀亲带戚睁眼说瞎话,有个美若天仙的表妹还敢来耍我,你是欺我阿爹的杀猪刀不够利呀!”
嗯!吼声大代表精气足,听来真是悦耳。一脸陶醉的司徒悔笑拥着盛怒的小悍女。
“酸呀!你打翻了几缸腌梅?”他故意嗅嗅她身上的气味,乘机咬了她一小口。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青梅的季节还没到哪来的腌梅,倒是阿娘腌了一缸酸白菜,下回你可以去尝尝。”
“好呀!丈母娘的手艺媲美御厨,小婿我真有口福。”白菜不酸吗?这小胡涂鬼。
“喂!什么丈母娘、小婿的,你别叫顺口改不了,我阿娘不会理你的。”差点又被他拐了。
唉,他打算叫一辈子呢!“瞧你嘴翘得半天高,还在吃味呀!”
原来她还是个大醋桶呀!
“谁管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大白天行什么苟且之事,我一、点、都、不、在、乎,”她在乎得要命,心痛脚也痛,全身都痛。
牙都快咬断了还逞强。“我承认我是奸夫,但人家认不认淫妇的罪名呢?”
奸夫,奸诈的大丈夫是也,他认罪。
“悔少爷请你留点口德,不要破坏我家小姐的闰誉。”真心被践踏还要受人奚落,未免过分些。
扶着泫泪欲滴的小姐,向来沉稳的荷花忍不住动了气,为他无端诬袜的罪名感到义愤填膺,小姐只是大胆的提起勇气追爱,并非不三不四的低贱女子随意勾搭男子。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已经伤了小姐的心,何苦落井下石再伤人一回,她只是为情所苦的女子而已。
“就是嘛!自己好色败德还牵累别人,一定是你主动调戏人家。”山长说了,天下没有柳下惠,只有一堆见色心喜的老色鬼。
呵……胳臂肘往外拐,真是他的好娘子。“熏儿呀!你让为夫好是伤心,为夫看来像偷香窃玉之徒吗?”
“像。”她没有考虑的回答。
司徒悔的左眉挑得极高,一手环勒她纤细易断的颈项。“心痛呀!你居然不相信我。”
夫妻不同心可是会同床异梦的,他这么喜欢她怎会让这种事发生呢?
关起门来的闺房事他有必要再教教她,反话别回得太顺口,他是脾气最好的夫君,绝对不会打骂留下伤痕,顶多他吃白饭她吃糠,他啖鸡腿她啃骨。
“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你,你骗人比吃饭还容易。”所以她才会一再上当。
这下他真的心痛了,实话伤人。“要我就地起誓吗?”
“不要。”马唯熏说得极快,像是怕验了誓。
他开心地搂着她偷亲了一下。“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结果她下一句话将他打入万丈谷底,差点腰折骨断爬不起来。
“才不是呢!我看你太会闪了,天打雷劈也打不到你,反而会气死雷神。”神仙也失手。
司徒悔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要笑不笑的挂在嘴边怪可怕的,转沉的黑瞳深不见底,正在考虑如何教她“诚实”和言多必失。
不过他的眼中有着细不可察的笑意,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认他这个夫,可是心里在意的紧紧捉着他,迟迟不松手。
若说无情意谁会相信呢?她的心早就献出降表了,唯独笨脑袋还未清醒,一心当他是不学无术的登徒子。
“一个卖猪肉的也敢妄想嫁入大户人家,真是叫人笑掉大牙。”论姿色、论才气没一样比得上小姐,少奶奶的位置她坐得上吗?
“莲儿……”她又要闯祸了。
“莲儿──”她怎么老是教不听。
莲儿不管楚仙仙和荷花的喝阻,没个分寸的大放厥词,自以为是的为主子讨个公道。
“我家小姐的姿色不知胜过你几百倍,以你庸俗的长相配卖烧饼的还差不多,表少爷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乌鸦永远是乌鸦成不了凤凰。”
他适合卖烧饼?
脸色一沉的司徒悔才想开口教训无状的侍女,没想到街头横到巷尾的马大姑娘腰一扠,摆出茶壶姿态一回。
“你家小姐美不美关我屁……芝麻事,我爱嫁谁就嫁谁用不着忘恩负义的你来声讨,你家小姐都不开口你吠什么吠,我马唯熏活了十七个年头还没吵输人,有种将你家的夜壶搬过来,比比看谁比较臭。”
了得,一口气到底不曾中断,真不愧是他这奸人的好爱妻,一根莲舌达四海。
“你……你真是没教养,你敢骂我是狗?!”没料到她会反击的莲儿吓了一大跳,一时口拙地闷着气。
以前她在逍遥山庄的日子过得太逍遥,有小姐和管家父亲当靠山有恃无恐,因此常忘了自己也是卑下的奴婢,动不动就端起小姐架子。
楚仙仙的良善造成她的尊卑不分,再加上年纪小又得宠的缘故,有时她的气焰张狂得不下一位千金小姐。
“骂你是狗又怎样,只有狗眼才会看人低,我就是没教养才入学院求学,像你这当丫鬟的大概一辈子也没法上学堂,将来除了嫁人为妾也只能嫁给和你一样身分的奴才,难怪你要嫉妒我。”
“我嫉妒你?!”被她点出卑下身分的莲儿恼红眼,赫然发现自己的未来真如她所言的翻不了身。
得意扬扬的马唯熏环抱着山一般的司徒悔向她炫耀。“我们可是有媒有聘的哦!日后你见了我得必恭必敬的喊我一声少夫人。”
哼!想让她吃亏,先问她家的土地公同不同意。
“你……”无话可说的莲儿意会到自己出了一个大丑,掩着面哭着跑开。
“少夫人,你让为夫的感到光荣。”以后他们夫妻可以狼狈为奸,一个专门算计人,一个负责叫骂。
“哪里,哪里……”啊!不对,她干么应得顺理成章。“司徒悔,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冤枉呀!娘子,是你抱着我不放,为夫的只好委屈配合。”他故作无辜地巴上她,表面看来是她粘他。
马唯熏连忙划清界线跳得老远。“不要再靠过来,我和你一刀两断。”
“太绝情了吧!娘子,你利用我。”断得了吗?到手的猎物哪有脱身的机会。
孙猴子逃不开如来佛的五指山,足上轻点,司徒悔像逐兔的海东青一把捉住她。
“你放手,放手啦!有人在看。”她可不想做出令人误会的事。
“人早走了,你想她们有脸留下来看我们亲热吗?”不识相的人才会铁青着脸当门神,痛心他的自我放逐。
“什么亲热不亲热的,你害不害躁?”咦!真走了,怎么没人留下来骂她狐狸精、野丫头。
有点失望。
他使坏的轻啄她嘟起的小嘴。“看到那边那个家伙了没,想不想报仇?”
“想。”就是他命仆从将她赶出去,还说了一堆令人吐血的话。
司徒悔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的表情由好奇转为低笑,接着眼神变得和他一样带点恶意的笑,坏心地朝柱子后的人勾勾手指。
“那个什么业的家伙,还不过来叫声大嫂。”
她,又被算计了。
第九章
“小姐,您怎么甘心受这种污辱,您是逍遥山庄的大小姐呀!不能平白让人欺负。”哭红了双眼的莲儿越想越气,从小没受过什么气的她哪受得了旁人的指责,微肿的眼眶还留着泣后的泪痕,委屈地扁着小嘴。
才十四岁的年纪从没想过嫁人的事,可今日却被人以羞辱的方式训了一顿,她才明白自己也是丫头的命,飞不上枝头当凤凰。因此她恼羞成怒不甘受辱,想象以往一样找主子诉苦,由主子代为出头讨回面子。
不过她这次闯下的祸实在太大了,不但楚仙仙担不下来还连累她多伤次心,在司徒家无法立足,几乎想断了念头打道回府。
是楚月凤为了撮台她和司徒业才强留她下来,不然此时已在返家的路上。
“莲儿,你能不能少说一句,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僵要小姐如何做人?”她就不能学着体恤人吗?
“荷花姐,我是为小姐设想才想骂骂那个没教养的女人,谁晓得她比我还凶。”她一脸委屈的没有愧色。
“你还说呢!咱们是下人本就没资格多置一言,你凭什么去辱骂悔少爷已下了媒聘的未来妻子。”这是以下犯上呀!
“可是你不觉得她一点也配不上悔少爷吗?言行粗鲁连咱们做丫头的也比不上。”简直是气人嘛!想到以后得对她卑躬曲膝,她的心里就不舒服,巴不得请业少爷再将人赶出去。
“配不配是一回事轮不到你插嘴,小姐都不说话哪有奴婢开口的余地。”原本小姐还有机会入主司徒家,却被她一手给毁了。
如果她们能劝服马姑娘拒绝婚事,那么小姐还有几成胜算能掳获悔少爷的心,偏她不懂事的口出恶言令小姐无颜见人,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断绝。
“荷花姐,你不要开口奴婢,闭口丫头的,好象我们身分有多低贱似。”卖猪肉的都能当上少奶奶,侍婢一样能当家主事。
说不定日后她也会被哪位爷儿瞧上,八人大轿风光出阁。
荷花严厉的睨了她一眼。“我们的身分的确低贱,你不要痴心妄想有朝一日当上富贵中人,我们的命早就定了。”
“谁说的,屠户之女不就嚣张地向我们炫耀。”哪天换她转运了,看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你怎么不知反省还贪求我们本分以外的事,小姐这下被你害惨了。”她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荷花姐,你太严肃了,嫁不成大少爷就嫁二少爷嘛!反正兄弟都差不多,姑奶奶不会让小姐受气的。”莲儿天真的说道。
“你……我真让你磨得没力气,你爹娘能换人吗?”感情的事怎能说变就变,小姐根本不爱二少爷。
“当然不成。”可夫婿又不是爹娘。
荷花无力地瞟向失去欢颜的主子,为莲儿的无知感到灰心,她真的是被宠坏了,心智停留在十岁拒绝成长,让人不得不为她的将来担心。
暮色西沉,黑色纱幕笼罩大地,一轮半残的明月高挂树稍,点点星辰暗笑世间儿女的痴傻,闪烁着稀微光芒为夜色增颜。
心伤的楚仙仙食不下咽的望着窗外,一片的暗黑正是她此刻的写照,荒芜而看不见未来,前途茫茫不知该往何处去。
自古多情最伤人,空留余恨独对月,斯憔悴,欲断魂,魂魄无依。
“小姐,您别再伤神了,好歹吃点东西别折磨自己。”才两天工夫就瘦了一大圈,她怎么向庄主交代。
“撤了吧!我吃不下。”维持原来的姿态凝视无边的黑,她的心情也一如夜色难以清朗。
“吃不下也得喝喝汤,垫垫肚子也好。”她盛了一碗热汤尽侍女的职责,主子是天不能有所损及。
楚仙仙表情茫然,动也不动的坐着。“荷花,你瞧今晚的月色与咱们山庄的月亮像不像。”
“小姐,您多愁了,明月不管到哪都一样,只是心境上的不同。”
“我看它笑了,笑万年的孤寂。”无人作伴,孤零零的随着潮汐起落。
悲伤而凄凉,星泪点点。
“小姐,别再想了,您快喝汤吧!我和荷花姐姐都很担心您的身子。”月亮哪会笑呀!小姐犯傻了不成。莲儿亦一脸的忧心。
凄美的笑颜绽放在她善感的脸庞,令人于心不忍。
“心也明镜,尘也明镜,明镜如人我却看不透,真是可笑呀!”痴恋了多年,到头来她却不认识心系涅盘的镜中人。
“小姐您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她要镜子吗?
“懂也是懂,不懂也是懂,似懂非懂,人生无常。”玄机参不透,她还是得苦过一回。
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