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她这么说,他会知难而退的,没想到,铎勋反而笑了。
“你说过‘物以类聚’,事实上,我跟仁祥的骨子里都有着离经叛道的血液存在,所以,你曾是龙王的女人又如何?只要你把心放在我身上,我就能把最大的幸福给你,即便众叛亲离我也不在乎。”
她错愕的瞪着他,“不,不行,不可以的!”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但,他果然是龙王的朋友,行为举止都不能用一般常理来评判。
“我谢谢你的错爱,我真的不能接受,我要回去了。”她咬着下唇,思索一下后,还是说了,“其实,我的人生因为龙王已经变得好复杂了,我真的不想让它变得更复杂。”
铎勋相信他的失望都写在脸上了。“那么,请你答应我,千万不要爱上他,那将会是一条不归路。”
“我不会的。”她却回得有些心虚,不敢再细想,她仅跟他点个头,随即转身朝索先走去。
半晌后,她乘轿回到了福亲王府,甫踏进大厅,就见那些莺莺燕燕或站或坐的在大厅里等着她。
“总算回来了,泡壶热茶给我们。”
芙蓉这名骨感美人儿睨着她,趾高气扬的开了口,若按过去龙王对美人宫中的美人的临幸次数,雪娘是第一,她就是第二,所以,在雪娘跟着龙王陪伴皇上南巡后,她自然成了这群美人中的头了。
苏丹凝仅看她一眼,便回头唤来丫鬟去做。
芙蓉脸色一变,说来,苏丹凝是美人宫中年纪最小、也最晚来的,但她也是她们之中最敢往外走动的。虽然龙王未曾限制过她们的行动,然而,即便是龙王的女人也很难让她们抬头挺胸的走出去,一来,她们的身份众人周知,二来,她们伺候的男人不只龙王,连王公贵族甚至塞外蛮子也得服侍,叫她们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众人面前?
也因此,苏丹凝的不同,譬如她的自由、她的自信,在在都让她嫉妒不已。
所以,这些日子,尽管有些事可以叫丫鬟伺候,她硬要由她来做,但这丫头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
她眼内冒火,“我不想喝茶了,我要洗澡,你来替我洗脚刷背,我警告你,不管是我还是其它‘姐姐’的命令,你这个‘妹妹’都得照做!”
苏丹凝抿紧了唇,注意到索先很客气的站在几步远外,对这些女人的事,他的表情很清楚,不会涉入。“我跟你们不是姐妹。”
“你的出身也许比我们好,但现在跟我们又有什么两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同样是要伺候龙王的女人吧?既是如此,我又为什么要替你洗脚刷背?”她冷冷驳斥,对芙蓉这阵子趁着端熙不在老找她麻烦也感到不耐了。
芙蓉语塞,气得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其它美人则被苏丹凝这凛然的气势给吓到,也没开口。
啪啪啪!一阵突兀的鼓掌声陡地在门外响起。芙蓉气得横眉倒竖,正想找人发泄,“是哪个!”
愤怒的一回身,她却呆了,其它美人们也一脸错愕,而正对着门的苏丹凝在见到那张俊美的容颜时,也不由得愣住了。
第七章
“你、你怎么回来了?”苏丹凝看着多日不见似乎变得更为俊魅迷人的端熙,努力忽视胸腔里那颗卜通狂跳的心。
端熙微微一笑,先看了芙蓉及那些头低低的美人一眼,目光再回到她身上,答非所问的道:“你不必替她们洗脚刷背,但,对象是我,你就不能说不了。”
他听到了!该死!芙蓉暗自懊恼。
但他已搂着苏丹凝的纤腰,直接步往南天园,留下那些心碎又提心吊胆的美人们。
片刻之后,端熙已舒服的浸泡在温暖氤氲水雾的浴池里,苏丹凝跪坐在池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毛巾刷洗他坚硬的背,心里想的仍是!他为什么回来了?雪娘跟其它人呢?就她所知,这趟南巡至少要一至两个月的时间……
舒服的吐了一口长气,他才开口,“听说你救了一个老人,还天天往铎勋那里去?”
她一愣,突然明白了,“我早该猜到你让索先跟着我,是为了监视我。”
他笑,“错了,是保护你,所以,你有什么‘特别的事’要跟我说?”
她想也知道索先那家伙一定察觉到什么,便通知端熙了,只是,可能吗?这会是他丢下皇帝回府的理由?不可能,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没什么特别的事,但我想早点回房休息,我有点累了。”她这些日子都睡不好,没想到,此时见到他,反而有睡意涌上了。
“我也很累,马不停蹄的回来,但是——”没有预警的,他转身将她整个人拉进浴池里,害她吓了一大跳。
“我穿着衣服!”
“很快就没了。”他饥渴火热的猛地攫夺了她的红唇。也如他所言,她身上的衣服三两下就被他撕裂了,一场沸腾的激情在水花喷溅下,忘我的缠绵着,一直到他抱起她,回到床上,两具熨贴的赤裸身躯继续热烈纠缠,到双双被卷入情欲浪潮,仅剩喘气与呻吟声在房间里流泄。
过没多久,失眠多日的苏丹凝便在他温暖的怀中睡着了。
端熙凝娣着她熟睡的脸庞久久,这才起身下床穿上衣服,步出房门。
在交代索先不得让任何人进房后,他独自骑马来到贝子府,在与铎勋促膝长谈一、两个时辰后,不欢而散。
所以,当他再回到南天园,回到床上,看到令他跟铎勋的友情几乎毁去的苏丹凝仍沉沉熟睡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伸手轻抚她绝丽的容颜,这张脸也诱惑了铎勋的心,竟让重情义的好友摇下狠话,只要他不懂得珍借,即便毁了友谊,他也会强行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不,谁也不能把你带走,因为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苏丹凝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被单下的身子仍然赤裸,而端熙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身圆领大襟的紫绸袍服,俊美而贵气。她尴尬的拉着被子坐起身来,“我——你!”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什么。
“对了,你究竟为什么回来?皇上南巡应该尚未结束,其它人呢?”
“就你认为,原因为何?”他坏坏一笑,反将问题丢回给她。
她一愣,“我、我怎么知道?算了,当我没提吧。”
她看得出来他没打算离开,可偏偏已日上三竿,不起来也奇怪,她看着他,相信他明白她希望他先暂时离开好让她穿上衣服,但是——罢了!从他那双饶富兴味的眸光看来,她知道他就等着她光溜溜的下床那一刻。
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着实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他已看过、摸过她身子无数次,只是,这一别多天,羞涩感又回来了……
没辙的,她只好绷紧着身子,僵硬的下了床,见到他那双黑眸顿时一黯,她的呼吸也莫名的混乱起来,所以,她仍然忍不住转身背对他,正要披上衣服,他的手却一寸一寸的摸索而上,她顿时屏住呼吸,一股难言的酥麻感随着他的碰触涌了上来,她不想再屈服在欲望里,撇撇嘴道:“难道这是你回来的理由?那我要说,沉溺于情欲的男人可是做不了大事的。”
“噗。”他突地笑了开来,将她拉入怀中,执起她倔强的下颚,“我看我是真的要小心,免得中了你的毒了。”其实已经中毒,但承认不得啊!
“我哪有什么毒?”她莫名其妙。
恋上你的毒!端熙深沉的黑眸凝娣着她水盈盈的大眼。他不能沉溺,至少在她也沉溺在他的魅惑之前他不该沉溺,也许,他该找些事情来分散对她的心思,而这些事必须是让她可以更了解他的事。
他想让她看到不同面相的他,不如传言中恶劣的他,他希望她欣赏他,继而依恋他,再转化成对他的情感,毕竟,这次失常的行为已证明他心中有她,她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数日后,魏仁祥带着雪娘跟几名莺莺燕燕还有亚克,一行多人回到福亲王府,几个大美人是一脸委屈,泪眼婆娑,雪娘对着端熙更是欲言又止,但心机深沉的她终究没说上半句话,只在回身时,以眼角余光对着他身旁的苏丹凝射出一道妒忌之火。
魏仁祥抚着额头坐下后,先喝了杯水,朝美若天仙的苏丹凝点个头,再受不了的瞪着坐在她身边的端熙,“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处理?你这一走,皇上也没了兴致,所以,走没几日,他便草草转回京城了。”
闻言,苏丹凝一愣。这么说来,端熙真是为她回来的?!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也笑看着她的他,“你!”
“你可以尽往你脸上贴金,然后再想想要如何回报我。”他坏坏一笑,刻意引导她往另一个方面想。
这一听就知道事实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不必了,我一向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她起身走人,不想碍着他们两个大男人交谈。
魏仁祥看着她一走出去,脸上得意笑容就消失的端熙,“你明明!”他困惑的摇摇头,“让她知道你在乎她的程度大到不惜甩下皇上不好吗?”只要是女人就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因她回来?”
这一问,他一呆,还真的答不出来,因为这只是一种直觉。端熙见好友被问倒,反而笑了出来,“好吧,她是部份原因,因为我也不全然
是为了她回来的。“他说了谎,毕竟堂堂一个龙王竟然为了红颜舍正事,即便是事实,也不能承认。
“倒是铎勋!”他主动将他跟铎勋谈过之事说了,“你去劝劝他,叫他别把心思放在凝儿身上。”
果然跟他有关!魏仁祥摇头,“知道,我这会儿就去。”
于是,他直接乘轿前往贝子府,见到铎勋后,把端熙交代的话先说了,再提及端熙过去绝不会为了女人而误正事的失常举止告知。
“我想,龙王对苏丹凝应该是认真的。”
但铎勋可不这么想,“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再加上我对苏姑娘的心意,无形中也加深了他征服她的意念,我倒觉得这纯粹只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
“就算这样又如何?她是他的女人。”魏仁祥不懂他怎么看不破。
铎勋苦涩一笑,这也是他最痛苦的地方。
一连几天,充塞在苏丹凝脑海里的就是“毒”
端熙怕中了她的毒?!她不停的思索着这句话,这指的是他对她有感觉吗?不,怎么可能?她若真的这么想,就跟他说的,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可是,这句话还会是什么意思?而且她干么这么在乎!
“苏姑娘,王爷请你到书房。”索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一愣。那个地方不是禁区吗?
她起身,朝索先点点头,顿了一下又问:“你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
索先似乎没想到她会问他,愣了一下,才带了抹奇怪的笑意道:“请苏姑娘自己用心去感觉后,自当明了。”
连他也打哑谜!她撇撇嘴,径自往书房走去。
一步入书房,就看到一身白色绸缎圆领长袍的端熙正低头挥毫,专注的神情再加上那股尊贵气质,无庸置疑的,这样俊美的男人天生就拥有吸引女人的魅力,即便有其坏透、恶霸的一面,也丝毫不减其吸引力,反而让女人心系而不悔,她虽洞悉这一点,却也抗拒得好辛苦。
“你来了!”端熙抬头看她,“过来。”
她深吸口气,走近那红木大桌,倒是看清楚了他在写邀帖,瞧他的字迹端正有力,倒出乎她意外,而请帖上的名字有些眼熟,似乎曾经听过,“这些人是!”
“扬州知名的骚人墨客。”
难怪。“你请他们作客?”
“设宴邀请文人雅士,意欲在铜臭味之外沾染些文学气息,添些文化素养。”
他刻意说得文诌诌的,不忘继续挥毫写字。
苏丹凝来自扬州,早已耳闻亦贾亦儒是扬州盐商的共同特点,然而,放在端熙这名邪魅桀惊的男人身上,就是不搭,更甭提淮安盐商支持文人名士、延揽接待的风气比扬州更逊一筹。
“你的表情很不屑。”他注意到了。
她粉脸儿一红,“才没有。”
“你认为我胸无点墨却想附庸风雅?”她没那样想,但的确有富商只管买书、办文人宴,却没半点学识的刻板印象。
“凝儿,”端熙的眼神带着抹动人的温柔光芒,“试着多了解我,也许你会发现,你并未如你所以为的那么讨厌我。”
她愣了愣,因为这是第一次,他用这么特别的眼神看她,她有些手足无措。但他当真在乎她对他的观感?尽管她知道自己是受宠的,比起美人宫那些美人们来得幸运,但这份“殊荣”能维持多久?
几天后,福亲王府内办了一场盛大的诗文茶会,端熙向众人介绍她时是以旧识的闺女来引见,这让众人看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