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爷儿俩商议完起身奔前大厅,此时正是三更三点,除了大厅那块儿灯火辉煌,一
般人已经熟睡了,周围静悄悄的。他们到了大厅,脚踏瓦垄、身形伏好了往下看:那半
翅蜂王典还在当中坐着,大厅里仍然有二三百人,商议什么七月十五人头会:如果高人
们来了怎样安排住处、如何招待。因为日期眼看就到,王典请的人也多,光成名的侠客
就有一百以上,招待这些人是个大问题,稍微有点不周到叫人家挑了理往后就不好办了。
师徒俩听到这,芸瑞轻声请示老师:“我可以行动了吗?”“马上去!”芸瑞不管凌空
了,飞身跳到院外,转身奔聚义分赃厅的正面。在门口这儿有两个站岗的,个头很大,
像哼哈二将似的。因为太晚了,这俩人有点困;别看在这儿站着,却一个劲儿打瞌睡。
芸瑞乘机到左边那人身后,这位比自己高出一脑袋。他掌中闪电劈一横,把这位连帽子
带头发薅住了,不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右手一推齐刷刷把人头给切下,“咕通”
死尸栽倒;对面那个激灵地“嗳”了一声,那意思是问怎么回事,还没等看明白,被白
芸瑞一刀刺进前心——也死了。与此同时芸瑞往里一纵就跳进大厅,那帮人正在里头议
事,谁注意这个?白芸瑞抓紧这机会把掌中人头一晃对准座儿上的半翅蜂王典就撇过去
了。王典低着头正跟朱亮他们议事哩,听外面声音不对,扬头一看蹦进来个小伙子,一
扬手一个东西奔他来了,王典吓得魂不附体,“啊”的甩脸闪身往后一躲,这人脑袋没
有砸着他,正砸在后面的屏风门上,“叭!——哗!”把屏风砸倒。由于芸瑞用力过猛,
不但把屏风砸倒,把墙上那两个暗门也给砸开了。白芸瑞浑身都是胆,说时迟那时快人
头出去他身子就动,跟着人头就蹿进暗门,这一下大厅就开锅了:“飞进一个人来!”
“进去一个人了!”
单说白芸瑞一下跳到里边一看,墙壁上有灯,迎面一张桌子上放个笼子,里边正是
一颗人头。他明白这就是徐三哥的头。成功不成功在此一举,伸手提人头转身往外走,
飞身跳出地道,把两旁的贼全给惊呆了,一个个瞪着眼直着脖子,谁也没动,都被这突
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人们还没有闹清是怎么回事儿,也没有看清是谁,就见屏风门一
开进去一个人,一道白光又出来,大伙儿一愣的时候谁也没有动手。也该着白芸瑞露脸,
他拎着徐良的人头出了聚义分赃厅了,这帮贼才明白过来:“啊呀,有人来偷徐良的人
头!”“这小子是白芸瑞,别让他跑了!”等他们各拉刀剑到院儿里,小达摩已经踪迹
不见。哪儿去了?拎着徐良的脑袋飞身上房找着他师父凌空,爷儿俩一块儿走了。
按下这帮贼寇怎样慌乱、搜山暂且不提,单表凌空把白芸瑞领到没人的地方用手拍
拍他的肩膀:“罢了,孩子你还真有出息,今天这活儿做得是真漂亮,为师我算服了!
事情办成了吗?”“办成了。老人家请看!”说着把小笼子往前一递。凌空看罢多时一
皱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用手点指着徐良的人头:“徐良呵徐良!可叹、可
叹!才二十几岁年纪就落个夭亡。真是武林中少了一颗明星呵!”又对白芸瑞说:“孩
子,我护送你一段路赶紧回葵花冈,为师就告辞了。”白芸瑞一听傻了:“师父要走?”
“唔,我得回峨眉山哪,见着你师父夏侯仁把你的情况向他禀报一遍,他还非常担心,
正等着我的回信儿哩。”白芸瑞这心里头热乎乎的不是滋味:“师父这次分别何时才能
会面?”“不好说啦,总而言之你要切记,不管师父在不在你身边,你都不能骄傲,别
忘了骄者必败。每做一件事你都要慎重考虑,千万莫忘!”“师父放心,这回一定记
住。”凌空和尚叮咛再三,然后把他送出叠云峰,老和尚走了,白芸瑞带着徐良的人头
回到葵花冈,到公馆天已经放亮了。正好艾虎当班,他领着人巡逻,一看芸瑞就乐了:
“老兄弟回来了!”白芸瑞紧走几步躬身施礼:“五哥,我回来了。”“昨天晚上怎么
样?”“大获全胜,马到成功。我把徐三哥的人头请回来了。”艾虎一听喜出望外,等
到伸手接过徐良的人头,小义士眼泪刷刷点点掉下来了:“哎,三哥!……”他这一哭,
白芸瑞和所有的人也掉眼泪了。门口这一乱,公馆里的人也听着信儿了,急忙禀报蒋平,
蒋四爷率老少英雄都从屋里边出来。大家围住白芸瑞,看他平安回来无不高兴,把芸瑞
让进屋听他把经过讲述一遍,众人一听又惊又喜:惊是惊芸瑞深入虎穴遇上了危险反倒
转危为安,喜是喜大获全胜把徐良的人头夺回来了。蒋四爷频频点头:“好吧,现在咱
们就办一件事:把棺材打开,让徐良落个完尸;找个皮匠把人头缝到腔子上,这总算也
对得起死去的亡灵啦。”大家都同意蒋四爷的提议,老少英雄忙乎上了。
到了后院,把徐良的棺材抬下来。这棺材盖就是那么虚掩着,并没有钉钉子。艾虎
和大伙儿把棺材盖弄开,白芸瑞往里头一看,里头就是个尸身,齐齐的没有个脑袋,瞅
着真吓人。另外,大伙儿提鼻子一闻,也有点儿难闻的气味。现在天气不好,正是热天,
尽管采取了许多防腐措施:拿水银给灌哪、抹药啊,上药、冰镇,不管怎么这尸体也在
逐渐变腐,因此才有这种难闻的气味。皮匠把手洗干净了,拿根大针和线,把脑袋对到
腔子上开始缝。大伙儿围在旁边不住地掉眼泪,众人都注意地看着。
细脖大头鬼房书安从徐良的头顶转到脚跟,从脚下又转到侧面,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蒋平一看就一瞪眼:“书安,你怎么没有老实气儿?老老实实在旁边呆着!”“四爷爷,
我可不是多嘴呵,我也不闲溜达。方才我正给干老儿相面,我怎么看不像我干老儿呢?”
房书安这一句话把大伙儿全打动了:“嗯?书安你是说他不是徐良?”“嗯,我看不像。
虽然说死得日子不少了,也有点走形,但是我看有点儿不一样。不信,咱们好好检查检
查。”话不在多少,击中要害。蒋四爷眼珠子一转注意上了:“啊呀,可不是吗,打冷
眼看是徐良,是不错,但仔细一端详,又不是。好像死者的人头比徐良的脸盘儿大;除
了眼眉、眼睛、牙齿这像,整个的轮廓不那么像。”四爷问艾虎:“虎啊,你跟三哥徐
良耳鬓厮磨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能记住你三哥身上有什么记号没有?”“哎,我想想……
我三哥头后就是后脑勺这儿有三颗红痦子,痦子上头长的是黄色的毛,没有事儿他洗头
的时候我们就拿他开玩笑。有一次我给扽了一根黄毛儿下来把他疼得够戗,还打了我一
巴掌。”“你记得清吗?”“那还错得了?”“快看看!”众人全围过来了。把人头拿
出来翻个个儿,破开头发看他的后脑勺儿:没有!蒋四爷眼睛就瞪大了:“虎啊,你看
看在什么地方。”“就在这儿……哎,怎么没有?”人们更怀疑了。霹雳鬼韩天锦也挤
过来说:“四叔,我再说一样:老三的后腰上有块紫痣,我以前洗澡时见过多次,有巴
掌那么大,像个葫芦。”又把尸体抬出来扒掉衣服一看,没有。小五义的弟兄同大家提
供线索,尽量找徐良从头上到脚下的记号,提供了十几样,一样也没有。蒋平马上做出
结论:“我们上当了,死者不是徐良!”这一下公馆里的人奔走相告,大家全集中到后
院儿,人们这心都跳个不停:这个不是徐良,徐良上哪儿去啦?好几个月这人没影儿,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不是新鲜事?那这是谁呀,即使他不是徐良也得有点原因吧!大
千世界无奇不有,都盼着徐良没死,如果徐良还能回来那可是天大的喜事!蒋四爷拉着
白芸瑞的手:“孩子,你算立了大功啦,你给我们解开了这个疙瘩。我告诉你,这不是
徐良!你三哥肯定还活着,我敢保证你们弟兄还有见面的机会。”“是吗?”白芸瑞也
高兴了,“要那样我真是求之不得呀!”蒋平说:“这尸体不管是谁,有待调查。还是
把他装殓起来,把脑袋缝在腔子上,将来说不定能找到他家人取走尸体。”大伙儿一听
就照办了,拆掉灵棚劈了牌位。这些日子大伙儿眼泪流了多少桶,好些人几乎哭死!结
果是一场虚惊。人们对这事儿议论纷纷。白芸瑞一夜没睡,找间空房让他好好歇着。蒋
平放话:三天之内任何人不准出门!
三天后白芸瑞精力充沛了,蒋平传话:“老少英雄开紧急会议。”另外把那位大老
爷、副将李勇也请来了,因为他带着三千军兵帮助开封府捕盗抓贼的。会议做出决定攻
打叠云峰狼牙涧,端贼窝子,大家一致同意。小弟兄们磨拳擦掌等待厮杀,一个个都到
蒋四爷身边请战。四爷笑呵呵地看看副将大人:“我们打算明天去端贼窝,您可就得多
出力啦,但不知您三千军兵怎样分派?”“四老爷,我都想好了。连日来我勘查了地形,
对八宝叠云峰青松狼牙涧我心中有底,还制定了一张草图,请您过目。”副将大人不愧
是领兵带队的,把草图往八仙桌子上一放,指着说:“四老爷请看,这是叠云峰正面山
口,我准备用一千军兵从这里抢占山寨,再派一千人马攻打后寨,另外一千军兵分两部
分攻打它的左右两侧。我不跟四老爷吹,我手下这三千兵马可以当三万人用,因为这都
是严格挑选出来的精兵。就等您一声令下,我们猛扑山寨了!”“好——!你们另外还
有什么攻山的重火器吗?”“有。我们已经从武昌府特地运来四门铁炮,前山后山各配
备两门做攻城之用。”“妥啦!神仙难躲一遛烟喽,这可算帮了我们的大忙啦,就按您
的主意办!”四爷转过脸说:“弟兄们,大伙儿听见没有?军兵可都准备好啦,现在就
看咱们的了。芸瑞!”“在!”“你现在是顶梁柱,你跟着我,还有展昭展大兄弟、小
五义的弟兄,咱们攻打前山。”霹雳鬼韩天锦、玉面专诸白云生、小义士艾虎、粉子都
卢珍一个个兴高采烈。蒋平一点手把黑妖狐智化叫过去:“兄弟!劳你的驾领着小七杰
配合官兵攻打后山,意下如何?”“没说的!四哥放心,把这事儿就交给我了。”笑面
郎君沈明杰、义侠太保刘士杰、超水燕子吕仁杰、小元霸鲁世杰、红眉童子柳金杰、金
眉童子柳玉杰、井底蛙邵环杰全交给智化。余者,像勇金刚张豹、双刀将马龙、开路鬼
乔宾、蒋昭、圣手秀士冯渊、邢如龙、邢如虎、小侠龙天彪等等众人,配合官宾攻打叠
云峰的两翼。在这里还有几位高人:红文女剑侠、南昆仑司马珍、日月飞行小太保钟林,
这些人配合官兵搜山,如有漏网的贼寇叫这些人负责,大家欣然领命。
一一安排完了,蒋平让大家早早休息,让副将李勇回去调动军兵,吩咐:这件事一
定要严守机密,不能走漏消息,山上要是先做了准备咱可就麻烦了。会散以后大家分头
行动。这一天人们过得紧张而又愉快,到了晚上兴奋得有点睡不着觉:头一件高兴的事
就是徐良没死,人们都盼着这徐良半截腰蹦出来,或是半夜间徐良敲门进屋这才好呢;
另一件高兴的事是总盼着攻打叠云峰、端了贼窝凯旋还朝,放几天假大伙儿松口气。一
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似亮不亮,按计划几路人马开始出发。单表蒋平、玉面小达摩白芸
瑞、南侠展熊飞、小五义弟兄他们,一共老少十六个人带着一千官兵起身赶奔叠云峰口,
刚见亮的时候他们就进了山口。这军兵弟兄拉着大炮咕咕噜噜,马蹄子踩在山路上,发
出得得的声音,清脆悦耳。正走着队伍突然停了,蒋四爷一皱眉:没有我的命令怎么无
故停止前进?“来人!往前面看看怎么回事?”“哎。”霹雳鬼韩天锦压着镔铁大棍奔
前面去看。时间不长回来说:“四叔,怪不得大伙儿不走哩,那儿坐着个和尚拦住了去
路,说什么也不躲开。我去问,和尚说非见领队的不可,我这才给您送信儿来。”四爷
想:“和尚?这人好大胆,敢拦我们的去路。”吩咐让和尚进来。不一会儿韩天锦和几
个军兵领来个和尚,这家伙有一丈挂零的个儿,白嫩脸皮,两道弯眉,一对月牙眼,长
了一张笑脸,大耳垂肩,油光满面。看这意思素日营养相当好。身穿灰布僧衣,圆领大
袖;腰系丝绦,肥袜,开口僧鞋,斜背着个黄兜子,手里拿着一把拂尘。看年纪也就在
四十左右岁。蒋四爷不认识他。这和尚来到蒋平近前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看,双手一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