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摔了个仰面朝天,起不来了,“汪——”直学狗叫。晏风一看,“唉呀,老道
手上有功夫啊,没想到我们眼皮底下还有武林高手呢。来来来,我领教领教。”他打算
往上闯,因为人多势大。这女道士一皱眉,眼珠子一转有主意了。庙门外有根旗杆,挺
粗,下面有夹杆石,女道姑用手一指旗杆,“尔等住手,你们脑袋再硬,有夹杆石硬
吗?”女道姑到了夹杆石前面,用左掌一劈,“咔叭”一声,把青石打成两半。晏风一
看,吓得一缩脖子,“哎呀,我的娘呀,这老道姑不是个剑客,也是个侠客,会鹰爪力
铁砂掌的功夫,干脆快走。”他绰起小美人尉迟善狼狈逃窜。因为他们手里提着徐良的
脑袋,要回归叠云峰请功受赏。女道姑长叹一声,把角门关上。
严英云已经坐起来了,一见老道姑进来,她赶紧下了床,跪倒在地,“多谢恩人救
命之恩。”“起来,姑娘,你是什么人?怎么跟这帮强人相遇?若不是遇上我的弟子相
救,你可就危险了。”严英云闻听哭了,首先她说了她爹大刀镇陕西严正方,然后说出
自己的名。女道士一听,大吃一惊,“啊呀,孩子,你是严正方的女儿?”“正是。”
“唉呀,我跟你爹有交情。谁不知你爹乃是赫赫有名的辽东六老啊。我跟他们都不错。
第一老铁面金刚沙龙,第二老北侠欧阳春,第三老就是你父亲,第四老铁戟将鲁仲贤,
第五老翻江海马尚君义,第六老浪里白条石万奎,对不对?”“啊,老人家,你说得一
点都不假。”“唉,我跟他们都有交情,难道你没听你父亲说过吗,江湖上有一红文女
剑客,那就是贫道我。”“哎呀。”严英云真没想到,红文女剑客,那是赫赫有名的,
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严英云再次行礼拜过,红文女剑客把她搀起来,告诉小道姑赶紧
给准备饭。然后两人在屋里细谈,红文女剑客问道:“孩子,你怎么只身一人到了荒山
野岭之中?”严英云哭着把经过讲述一遍。当她说到山西雁徐良死在葵花冈,被方才那
帮贼人把脑袋给砍下来了,红文女剑客惊呼一声,就站起来了,“哎呀!无量天尊,有
这等事。孩子,你要早说,我焉能放他们走。我只是认为他们不是好人罢了,这里面还
有那些事情,便宜了这帮畜牲。”她只好劝说:“孩子,我知道你跟徐良的关系。记得
两年前,我见过你父亲一面,他言道,将你许配给白眉大侠徐良。因为徐良公务甚忙,
婚期一再拖延,时至今日,你们也未能完婚,看来这也是天意。孩子,你不要太伤心了。
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想办法给他报仇就是了。”“老人家,您说得对。我马上就回去,
禀明包大人,召集天下的英雄,攻打青松狼牙涧,给我的丈夫报仇雪恨。”严英云说到
伤心处,泪珠滚滚,痛不欲生。红文女剑客听了,心中一阵难过,看来人的一生道路坎
坷。就拿徐良来说,赫赫有名,威震武林,刚一露头角,就惨遭毒手。老剑客擦了擦眼
泪,问道:“孩子,你下一步怎么办?”严英云口打唉声,“老剑客,您能不能派人把
我送到葵花冈,我想办法把徐良的尸体成殓起来,给他操办后事。”“无量天尊,此事
你不说,贫道也得帮忙。”红文剑客一点手,把徒弟们叫进来,挑选了六名精明强干的,
跟她保护严英云,赶奔葵花冈。
严英云把当地的地方官找到,一问他姓赵。这个人还挺负责,把严英云等人带到出
事地点,一看,尸体原封未动,上面盖着席子,周围用草绳子拦着。老百姓交头接耳,
指手画脚。这地方官把老百姓分开,把车辆赶到里面,叫几个伙计把徐良的尸体抬到车
上。进了葵花冈镇里,找到王家老店,跟店房说:“你不要招待别的客人了,这位女子
是山西雁徐良的妻子,她要把这店房全包下来,不久开封府就来官人,到这捕盗抓贼,
还要破案捉拿凶手。”掌柜的一听,连说:“好好好。”
严英云和红文女剑客来到店里,把这前院临时变做灵堂,命人买了花头棺材,把没
脑袋的徐良尸体成殓起来,雇人高搭灵棚,请了几名鼓手,吹吹打打,给徐良超度。同
时,严英云写了数封信,飞报开封府,要求众人速到葵花冈会面。
严英云发出书信不久,开封府的玉面专诸白云生、劈雳鬼韩天锦、粉子都卢珍、小
义士艾虎及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小侠龙天彪,就第一批赶到葵花冈。几个人进了王家店,
严英云往外一走,正好打了个对面。艾虎像疯了一样,“三嫂,我三哥他……”严英云
哭了,丫鬟代替说:“各位英雄,赶紧进里面吧。”小哥儿几个到了后院一看,高搭席
棚,里面板凳上放着一口棺材,头前有供桌,摆着供品,灵牌上写着徐良的名字。艾虎
爬过去,“三哥呀……”“咚咚咚”用手捶着棺材。哭到伤心之处,他就昏过去了。白
云生、韩天锦、卢珍也全昏过去了。房书安和龙天彪虽然没昏过去,也是跺脚捶胸。严
英云止住哭声,挨个劝呀,昏过去的赶紧抢救,好不容易把艾虎等人劝过来了。艾虎嗓
子都哭哑了,眼泪里都带血。艾虎一边哭,一边念叼:“三哥,你死得太惨了。当初你
我结拜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他拽
出龟灵七星宝刀要抹脖子,白云生拽出鱼肠剑,韩天锦拽出匕首,粉子都亮出家伙,都
要在棺材前头抹脖子。严英云拦了一个又一个。房书安急了,“我说叔叔大爷撒手,别
那样。”他们不听,房书安只好把供桌掀了,“唏哩哗啦”,这一下大伙都不抹脖子了。
艾虎一瞪眼,“房书安你疯了!”“老叔啊,你们这是怎么了?头脑要冷静啊,抹脖子
有什么用?我比你们谁都难过,我应当第一个死,可我不能死啊,我得给我干老报仇。
你们这样做,正称贼人的心愿。人家盼着咱们都死绝了才乐呢!咱们能干这种傻事吗?
要留得三寸气在,给我干老报仇,这是至关重要的。等我报完仇,我们在灵前排队一站,
大伙儿一块儿死。”房书安正说在刀刃上,艾虎一听也对,“唉,好吧!给我三哥报完
仇,咱们一块儿死。”“对!”大伙都不死了,有人赶紧把供桌扶起来,收拾东西。严
英云请大家外面说话,等坐下之后,艾虎说:“我们接到你的信就赶来了。开封府的人
把事情料理完了,分批赶赴葵花冈,用不了三五天就都来了。”严英云这才放心了。这
些日子,里里外外的事情都由亚侠女出面,毕竟是一个女流,多有不便呀。这时,严英
云就把一切事情交给他们,自己退归内室,守着灵堂。
大伙儿又问事情的经过,严英云把以往的事情说了,艾虎恨得咬牙切齿,“嘿嘿,
晏风,好小子,是你杀的我三哥,早晚我抓住你,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房书
安提问道:“这么说,这棺材里只有我干老的身子,脑袋还没了?”严英云点点头。
“那可不行,不管怎么说,我干老得有个全尸呀,哪怕把脑袋请回来缝到腔子上,也不
能把尸首分两处。”艾虎点头,“书安,你说得太有理了。先想法把我三哥的头请回来,
要不,咱太对不起他在天之灵了。”白云生一晃脑袋,“老兄弟,你说这话谈何容易,
人头让人家整到八宝叠云峰青松狼牙涧去了,听说人家还要祝贺人头会,咱们怎么能拿
得来呢?”艾虎冷笑一声,“大哥,这还用说吗,往回抢也得抢回来。你们大家在店房
料理后事,等待开封府的老少英雄,我今天晚上就去,豁出命来,也得把我三哥的头请
回来。”艾虎有个倔劲,他说出来,就能做到。房书安说:“老叔呀,咱们路上太乏了,
你眼窝都塌陷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怎么能打仗呢?为我干老,你也要好好睡觉,养
足了精神,明儿一早,我陪你上山,你看怎么样?”“书安你跟我一起去?”“对!我
陪着老叔到叠云峰青松狼牙涧。我可不是吹,想当初,我是这座山上的四寨主,这座山
当年还是我开辟的,山上的总辖大寨主半翅峰王典很讲义气,我打算当面跟他交涉,把
我干老的人头要回来,您看怎么样?”严英云一听直晃脑袋:“书安啊,此言差矣。当
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那会儿你是绿林人,现在你是开封府的官人啊!跟他们水火不
相容,这样做太危险了。”“唉呀,我的娘呀,为了我干老的事就是赴汤蹈火,没有二
话可说,再说,我跟王典交情特殊。当年我要不救他,他早就喂狗了。王典曾经说过,
早晚要报恩,我始终没让他报。现在机会来了,我不求别的,他把脑袋给我就行,论真
格的,他能驳我的面子吗?退一步说,他即使驳我的面子,不给我,我顶多脑袋掉了到
头了。大丈夫宁死阵前,不死阵后。为我干老我掉脑袋也心甘情愿。”“好!”艾虎拍
拍房书安的肩头:“好小子,有骨气。明天老叔陪你一块儿去。各位,此事已定,不必
多说了。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养精蓄锐,跟这帮王八蛋好拼命。”
第二天日头升起很高,他们才起来,艾虎找到房书安,爷俩饱餐一顿,带着应用之
物,起身奔叠云峰青松狼牙涧。白云生、韩天锦等人送到门外,白云生拉着艾虎的手说:
“老兄弟,此去凶多吉少,你可千万留神,别疏忽了,主要靠书安,他去讲理。如果能
把人头要来,当然好,一旦要不回来,你也不要跟他们动武。因为你人单势孤,咱们另
想办法。”“大哥你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我心里有数。”龙天彪、韩天锦也要跟着
去。艾虎拦住说:“人多了也没用。另外,家里缺人也不行。”
艾虎和房书安,两个人骑两匹快马,赶奔叠云峰青松狼牙涧。艾虎问道:“书安,
你觉得有把握吗?”“八九不离十吧,老叔呀,咱爷俩处长了,你就知道你侄子是有能
耐的人,别看我武艺平常,咱人缘儿好,交了好多的朋友。王典这个人,说实在的还不
错,他有一个毛病,就是耳软心活,为这事,当年我们俩闹翻了,我一气之下离开叠云
峰青松狼牙涧,你别看那样,我们俩的交情始终没断。那二寨主电光侠霍玉贵也不错。
我想,要见到他们,好好说说,也许有希望。老叔,假如不行,你可别伸手,咱爷俩就
回来,我保证咱的生命安全,他不会把咱怎么样,咱们再另想对策。”“好,书安,我
一切都听你的。”“嗯,听我的。咱们君子动智,可别动手。”他们快马加鞭,往前飞
驰。葵花冈离叠云峰十八里地,但都是山道。房书安在这儿当过寨主,对地形相当熟了,
他们很快就来到头道山口。房书安抬头一看,戒备得很严,他告诉艾虎,“老叔,到那
儿,您听我的。”叫艾虎在这儿等着,房书安往前面走,到那儿喊道:“哎!哪位值班
呢?”山坡上,木栅栏门后探出个脑袋来,这人有四十多岁,一眼看出房书安,“哎呀,
这不是四寨主吗?”“不错,正是房书安。哎呀,你是老王啊!”“是啊,我值班。”
“嘿嘿,太好了,遇上老熟人了。老王,劳你的大驾,到里面给我大哥送个信儿,你就
说老四回来了,找他有重要的事情相谈。”“好,房爷你等等,我现在就去送信儿。”
这王头撒腿如飞送信儿去了。房书安拨转马头来到艾虎近前,“老叔,你看怎么样,人
缘儿熟了就是一宝,要不认识的话,你往前一凑合,人家开弓放箭,再往前一凑合,檑
木礌石,咱都不能靠近。”“嗯,书安,你真有两下子,我服了。”“嘿,等着瞧吧。”
他们一直等到晌午了,也没有人露面,“唉!”艾虎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书安,从
这儿到山里头有多远啊,怎么还没回来?”房书安一晃脑袋,“不远。这里头有缘故,
一定是半翅蜂王典听说我要见他,就起了疑心,他得跟手下的狗头军师商议商议,再来
对付我,所以拖延了时间。老叔,您别着急,大概一会儿就能有信儿。”这时,就听山
坡上有人说话,“四寨主,对不起,我回来迟了。总辖大寨主有令,让你里边说话。”
木栅栏门开了,喽罗兵往左右一分,把道路闪开。房书安跟着艾虎拉马到了里边,那个
王头过来,“嘿哟,四寨主,你发福了,脑门子锃亮,听说你这两年混得不错,托福托
福。”“嘿,就那么回事吧,凑合着活着呗。啊呀,我大哥在哪儿呢?”“大寨主公务
甚忙,听说你来了挺高兴,正在聚义厅恭候。”“那好,这是我带的一个朋友,你们还
检查吗?”“不不,你的朋友就是山上的朋友,这还用检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