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尚怀山,你这是转着圈子欺负人哪!这么说我就不该教训白芸瑞?教训他你就
不答应?”“那是自然。”“好好好,既然说到这儿,尚老剑客,我就向你讨教几招。”
“慢。咱们俩动手比试,还得讲个条件。”“什么条件?”“还是关于白芸瑞和陆小英
的事。我如果把你赢了,你们爷儿俩赶快离开,以后不许你多管闲事;你如果把我赢了,
我愿意为你们效力,从中为媒,促成他二人的婚事,你看如何?”陆小英一听可乐坏了,
忙问道:“尚老前辈,此话当真?”“小英,我这么大的年龄,能在你晚辈面前说瞎话
吗?你就给你伯父鼓劲儿吧,只要他把我赢了,你们的婚事就算成了,我想方设法,非
得让白芸瑞答应不可,他要不答应,以后你就找我算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倘若颠
倒乾坤败在了我的掌下,这件事可就与我无关了。”
白芸瑞闻听此言,心说:你们可把我坑苦了,比武艺论输赢拿我打赌啊!但这三位
他没有一个能惹得起,只好暗中叫苦。
陆天林知道侄女是真心爱着白芸瑞,他也无法改变侄女的主意,听尚怀山说到这儿,
也只好点头答应。两个人先比拳脚。打了五十几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败。二人一商量,
干脆,比兵刃吧。陆天林亮出了竹节七星鞭,尚怀山由背后抽出了十八节紫金杆,就是
在落魂桥的对面从彭寿山手中夺来的那根渔竿。两个人各施绝技,又战在一处。
旁边两个人观阵,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白芸瑞盼望尚怀山快把陆天林战败,一切
事情就好办了,因此他在这儿暗中为尚怀山叫劲儿,两手就捏出了汗,双脚在底下乱动,
踢出了两个坑。他在这儿观阵,比自己动手还紧张。陆小英则不然,心里非常轻松,好
像满有把握,认为伯父必赢无疑。她一会儿看看战场,一会儿瞅瞅白芸瑞,心说:小白
脸,等我伯父把尚怀山赢了,看你还有何话说!
陆天林在这儿同尚怀山交手,直打得难解难分。他是一心要把尚怀山战败,这样一
来可以成全侄女的好事,二来可以杀杀白芸瑞的傲气。他以为十招八招就能把尚怀山给
赢了,谁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尚怀山这根紫金杆还真不好对付,逼着陆天林使出了全部
招数,也没能占到上风。老剑客心中暗暗赞叹:南海奇剑,果然名不虚传哪!尚怀山对
付陆天林,也把压箱底的招数拿了出来。他知道这位是南海派的传人,身怀绝技,稍有
失手,就得败在人家的鞭下。尚怀山心想:我呀,就得趁这个机会,显显能耐,让陆天
林日后也不敢小瞧我;另外呢,逼着他使出绝招,也跟着学几手。但是,尚怀山并没想
赢陆天林,从他内心里说,通过比武,一是显显自己的能耐,二是促成白芸瑞和陆小英
的婚事。尚怀山知道三仙观可是群英会聚呀,凭我们两个人别想占任何便宜,若能得到
陆家父女的帮助,情况就不一样了。所以,打到三十几个回合,尚怀山就开始放松招数,
装出气力不支的样子,由进攻转为防守。陆天林一看,尚怀山招数没乱,面色不改,怎
么只等着挨打,不再进攻了呢?噢,明白了,他是有意成全小英和芸瑞的婚事呀!尚老
剑客,我先谢谢你了!他向尚怀山微微点了点头,尚怀山笑了笑,两人会意,陆天林攻
得更急了。尚怀山一边打着,一边瞅着机会,既让陆天林获胜,又不使自己太丢丑。
陆小英已经看出了门道,也在心中感激尚怀山;惟有白芸瑞,因为想得太多,并没
仔细观察二人的招数,一看尚怀山转入被动,他就着了慌了,急得就地团团转,抓耳挠
腮,拿不定主意。
白芸瑞正在发愁,忽听背后有人喝喊:“呀——嗨!老叔,不必担惊,少要害怕,
小侄儿来也!”白芸瑞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眼前豁然开朗:“书安,你从哪儿来?”
“先别问这个。我说两位老剑客,你们别打了!房书安在此!”
尚怀山收紫金杆跳出圈外,陆天林也摆七星鞭退在一旁,两个人同声发问。“你是
何人?”“房书安。你们大概没听说过吧,也是开封府抓差办案的,这位玉面小达摩,
是我老叔,白眉大侠徐良,那是我干老,我是徐良的干儿,也是大徒弟!”
两位老剑客一听,这都是什么话,看来房书安还是个活宝啊。再一细看老房那长相,
可够寒碜人的:大脑袋、细脖儿,没鼻子,两人不住地发笑。
白芸瑞赶忙拉住房书安的手:“书安,你到底是从哪来?见着我三哥没?啊?你后
边怎么还跟着两个小孩儿?”“老叔,你先别问我,我且问你,这都是怎么回事?”
“唉?书安,是这么这么回事。”白芸瑞把经过简明扼要讲说了一遍。房书安听罢,乐
得一拍大腿:“妥了,这事交给我了,看我来圆满解决!”
房书安这是从哪儿来呀?我们需要从头插补几句。
自从白芸瑞、徐良同众人在三教堂分手之后,他们俩先行到三仙岛探听情况,蒋平
留下陈仓罗汉管理三教堂,又留下诸葛原英、上官风、魏真住三教堂与各方联络,请来
的高人各自散去,蒋平众人回了开封府。
众人回到开封之后,休息三日,便都挂号上班。他们这些外班校尉,都是爱动不爱
静的人,每日坐在班房里,什么事没有,就受不了啦,不是喝酒闹事,就是吵嘴斗架。
房书安心里挺不痛快。别人都有个家,他在开封府是光棍儿一条,闲着没事,就发牢骚,
他先埋怨蒋平:我四爷爷两眼漆黑,不识真人,派人到三仙岛探听消息,为啥不让我老
房去?开封府校尉队里这些人,谁能比上我房书安?我是文武全才呀!论文,虽然说不
上能掐会算,也是料事如神;论武的,这把小片刀,谁不害怕?咳,偏偏让我在家里闲
着,这有多窝气呀!埋怨了蒋平,又埋怨徐良和白芸瑞:你们两位也真是的,只知有己,
不知有人,认为你们的能耐大,别人比不了,其实论起来斗心眼儿你们俩加到一块儿,
也顶不了半个房书安!到三仙观去探虚实,那是龙潭虎穴呀,夏遂良、昆仑僧等等,是
好惹的吗?真要遇上他们了,你俩打得过吗?光凭武的不行,得凭计谋,我老房的计谋
都是一套一套的,无论遇到什么危险的场面,都能应付。你们俩临行之时,为啥不说一
声,把我给带去呀?你们到那儿,遇上点棘手的事怎么办?房书安越是这么想,心中越
是烦躁。这一天他应过卯,看班房里没事,便换上便衣,到街头溜达,为的是散散心,
丢开那些烦恼的事。
老房出了开封府,来到御街。走了一会儿,房书安一想:每天都在这趟街上行走,
再来溜达,没什么意思,今天到个不常去的地方得了。于是直奔东南,东南角有个天清
寺,宋太宗在位的时候,在寺内繁台上,建了一座六角形楼阁式的九层砖塔,人们都习
惯称它叫繁塔,天清寺在人们的话语中也变成了繁塔寺。房书安一想:繁塔寺可是个名
胜啊,我就到那儿散心得了。
房书安来到繁塔寺,游玩了一番,心情舒畅多了。他又绕着繁塔转了三圈,对繁塔
外壁的雕刻,频频称赞,接着转到了塔的内里。南洞第一层的东西两壁,分别镶嵌着北
宋初年著名书法家赵安仁的楷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和《十善业道经要略》。老房根
本不懂得书法,他见别人称赞,也跟着叫好。到了二层,见南洞门内东西两壁也镶嵌有
刻经六方,笔划浑厚有力,老房先评论道:“诸位,你们看看,这几方的字写得多好啊,
比一层赵安仁写得还要漂亮,我来猜一猜啊,说不定这是出自唐代颜真卿或者诸遂良的
大笔!”这儿有几个书生,听他这么一说,无不发笑。有个年青人拍了拍他的肩头说:
“朋友,你要不懂,就看看落款,免得出洋相。”房书安这才看了看末尾,嗬,还是赵
安仁所书!
老房一想:我也看不懂这些书法,别在这儿瞎吹丢人了。想到这儿就出了繁塔寺。
房书安转悠这么半天,喉头有点发渴,抬头一看,对面一座茶楼,挂着一块匾额,上书
“清泉”二字。书安一看,这个茶楼盖得非常讲究,就进去喝一壶吧。房书安迈步上了
茶楼,闪目光一看,嗬,这儿的茶座非常高雅,窗明几净,座位舒适。房书安找了副座
头,刚刚坐下,掌柜就过来了。
茶楼的掌柜姓金,为人十分豪爽。去年一群闲汉在茶楼闹事,打伤了人,正好房书
安、艾虎等人打这儿路过,抓住了几个闹事的,还让他们赔偿了茶楼的损失,因此,金
掌柜和茶楼的伙计全都认识房书安,老房却早把这事给忘了。金掌柜一见老房上了茶搂,
赶忙过来打招呼:“哎哟,房爷,您今天怎么有空了?”房书安不愿打扰别人,摆了摆
手说道:“别吵,我来有事。”掌柜、伙计一看,老房身穿便衣,以为真有什么事情,
就没敢多问,只是礼节性地请道:“房爷,请您上楼吧。”
房书安上了茶楼,伙计赶忙过来擦抹桌子,沏了一壶上等香茶,摆了四个小碟。掌
柜的也凑过来了:“房爷,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房书安摆手道:“掌柜的,我借你
的茶楼,想办点事儿,你们不必招呼。给,我先把茶钱付上。”房书安说着话掏出了一
块银子,约有一两重。掌柜忙说:“房爷,您这就见外了,喝壶茶还能让您出钱吗?快
收起来吧。”“掌柜的,我们能那么办事吗?这茶钱一点都不能少。”
掌柜的知道开封府的官人比较清正廉洁,办事也认真,就没再推辞,收下了。管账
先生却对金掌柜说:“掌柜,这钱您不能收哇。”“他非给不可,我们多少留下一点,
余下的再给他退回去。”“不行,一点也不能留。您想想,虽说包大人公正廉明,这些
办差官也给我们帮过忙,可是,咱这个地方属开封府管哪!不论啥时候再多少出点事,
可得由他们解决,因此,这些人得加倍奉承啊。人们送礼都没处送呢,我们能收他的茶
钱吗?”金掌柜一琢磨,是这么个理。两人嘀咕了一阵,账房先生拿出了一块银子,足
有二十两,交给了掌柜。金掌柜打开一包茶叶,把银子放在里边,重新包好,来到房书
安桌边:“房爷,您喝着这茶味道怎么样?”“还行,味道不错。”“房爷,您要觉得
不错的话,我把您余下的银子给包成了茶叶,您带去喝吧。”金掌柜把茶叶朝房书安面
前一推,转身走了。
房书安心想:掌柜送我的茶叶,保准错不了,待我打开看看,先弄点尝尝。想到这
儿他就去拿茶叶包。手头刚一接触,心中一动:茶叶怎么又重又硬?是砖茶?等打开一
看,茶叶中间塞着一块银子,足有二十两重。老房不由得心里一激灵:掌柜的向我行贿
呀!有人看着没?他偷眼朝周围看了看,楼上的人都在品茶、聊天,谁也没有朝他这儿
注意;身后桌子旁坐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正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什么,也没朝他
这儿看,房书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老房把这包“茶”重新包好,手端茶碗,犯起了沉思:
开封府规矩很严,包大人又是有名的铁面无私,谁要是受了贿,必然要受惩罚,那么这
包银子我收不收呢?如果收下,日后走漏风声,怎么办?转念又一想:这儿既没熟人,
也没有人看到,况且我房书安只是个校尉,说得难听点,是开封府的走狗,手中没有任
何权力,不可能枉法,也就说不上受贿呀。既然掌柜的送来了,我再吵着退回去,岂不
有拂人家的美意。行了,就收下这一次吧。房书安想到这儿,把这包“茶叶”装兜里了,
他怕来个熟人,打开了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老房就听背后有两个小孩儿在指桑骂槐地说他:“哥哥,世界之大,
真是无奇不有啊。看人不能看外表,有些人表面上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实质上是男盗女
娼!嘴里喊的公正廉洁,实际做的贪赃枉法,只要有人送银子,不论多少都往兜里装。
你说这人是不是伪君子啊?”“这种人连伪君子都够不上,他们最卑鄙无耻,猪狗不
如。”“依我看哪,像这样的东西,就该在包大人那狗头铡下面爬一爬。”两个小孩儿
越说越高兴,往下更难听了。
房书安仔细琢磨了一下,噢,明白了,他们俩在背后说我呀,谁家的野小子,竟然
这么放肆!房书安扭头一看,见身后桌旁坐着两个品茶的小孩儿,左边这位是黑脸蛋,
黑中透亮,弯弯的细眉,水汪汪的大眼,高鼻梁,元宝嘴,五官倒也端正;头上梳日月
双髽譬,末根扎着五彩头绳,身穿百练衣,收拾得干净利落;下边倒打裹腿,足蹬薄底
靴,显得风流潇洒。右边坐着位红脸小孩儿,胖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