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害了怕了,他回头就跑。庄子勤愣了多时,也往破塔那边看,看了半天没人。庄子
勤火往上撞,晃双掌就追,身后这帮高人也追下来了。就在这个工夫,就听三教堂那边
有人喊:“了不得啦,三教堂着火啦!”“啊!”金灯剑客和几个堂主大惊失色,停步
回头一看,见三教堂院里火光冲天,烈焰飞腾。铁掌霹雳子詹明奇一拦方天化:“师兄
快回去救火,三教堂要烧了咱就完了。”别人一看也就不追了,扔下房书安转身回三教
堂。到了庙里一看,大殿、配殿都没着,是厨房着了。不知道是谁点的火,这把火来势
甚猛,眨眼之间把两间房全烧了。方天化、詹明奇回来指挥着众人把火扑灭,再想追房
书安已经来不及了,金灯剑客把脚一跺:“嘿!咱们上了当了。”
房书安一口气跑下修罗刹,顺着大道拐弯抹角赶奔王家老店。跑回王家店时,天已
亮了,小伙计正把大门开开在扫当街呢,老房一头就扎进来了,把这小伙计吓了一跳:
“啊!您回来了。”“嗯,回来了,我问你,跟我一块儿来的那个姓白的回来了吗?”
“早回来了,在屋里呢。”房书安提心吊胆进了跨院,推开门一看,白云剑客夏侯仁正
在床上躺着呢,仰面朝天,跟死人相似。白芸瑞在旁边擦眼泪,房书安一进来,把芸瑞
也吓了一跳:“书安你回来了,都把我急死了。我有心前去接应你,老师又无人照看,
你回来得正好。你是怎么摆脱的?”“哎哟,老叔哎,一言难尽呀。”房书安就把真实
的情况讲了一遍,芸瑞听完吃惊非小:“啊?那个老者究竟是谁?”“谁知道啊,没事
他就帮我的忙,这回他把我调理了,我好悬没把命搭上,不过呀,刚才我合计了一下,
可能三教堂那把火是他放的。他来了个声东击西,也算把我给救了。”“噢,书安,往
后遇见这位高人,说什么也得请到这儿来,咱们得好好谢过人家。”“哎呀,我请了数
遍了,这老头儿古怪得要命,就是不肯赏脸,以后要是再遇上他,我是非把他留住不
可。”说话间,房书安指了指床上的夏侯仁:“我说老剑客的伤怎么样?”“哎,十分
严重。”“你快找个人给看看呀。”“找过三个大夫了,大夫都说治不了啦。”“什么
伤啊?”“不知道,有人说中气给挫断了,有人说内脏被击伤了。你说叫我怎么办?我
手边要药没药,要人没人,就得眼睁睁瞅着他老人家丧命哪,师父啊……”“哎呀,您
别哭了,哭是没有用的,这,这……嗳,等等,啊。”房书安主意挺高,一转身,把那
个店主王掌柜的给找来了。王掌柜进来问道:“房爷,您有事吗?”“我说王掌柜的,
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店家店家,到了店房可就是家啦,我们拿你不当外人,我说附近
有没有好大夫?你给我们介绍几位。”“房爷,这还用您说吗,方才白将军吩咐过了,
光大夫,我亲自给请来三位了,都看过了,这三位就是我们附近最高的神医,除此之外
没了。”“哎呀,要了命啦。王掌柜你再想想,远点也行,有没有好大夫?”“这个,
哎呀,嗳,远地方还真有。说远也不太远,山后有个修罗刹。这修罗刹分前修罗刹后修
罗刹,前修罗刹呢就是三教堂,后修罗刹呢叫罗汉洞,哎,您上罗汉洞一趟吧,那有位
出家的和尚叫陈抟,听说那老和尚大慈大悲,普度众生,什么疑难的病一经他手是妙手
回春,手到病除啊。不过这老头儿现在不知在不在,您不妨到那去找找。”“好啦,多
谢多谢!”房书安打听明白了,回到屋里去给芸瑞诉说一遍。芸瑞以拳击腿:“哎呀!
书安哪,你看看咱爷俩谁去请这位陈抟老祖?”“我说老叔啊,这事儿还得我去,您还
得守着白云剑客。咱们无事防备有事,万一被那帮贼闻着风,知道咱在这住着,他们堵
窝怎么办?我那能耐不行啊。所以您看家,我去请人。”“也好,书安,那你就受累
了。”“哎呀,我说老叔,您怎么说这话呢,另外我跟陈抟和尚有一面之交。”“噢?
你认识陈抟老祖?”“认识,不过没什么交情。哎,在阎王寨,那个飞剑仙朱亮也开了
一回所谓的英雄盛会,把陈老和尚也请去了。这样我们有一面之识。”“噢!那更好了。
书安哪,你就辛苦一趟吧。”“哎,我现在就去。”房书安把家里事交待了一下,又找
了王掌柜的详细问了路径,这才起身。房书安一算,打这块儿到后修罗刹怎么也有八十
里地。他把裤腰带紧了一紧,心想:救人如救火,要能把陈抟老和尚请来,白云剑客才
能保住性命。所以房书安心火如焚,越岭翻山,跟头趔趄地往前跑。一直到中午,才来
到后山修罗刹罗汉洞。洞的前面还有一座庙宇,不大,但古香古色,十分森严。房书安
来到庙前一看:“华山古刹”,心想:大概就是这了。来到角门,他“啪啪啪”叩打门
环。时间不大,出来一个小和尚:“施主,找谁呀?烧香还是还愿?”“哎,阿弥陀佛
呀,小师父,我斗胆问一声,陈抟老祖是不是住在这儿?”“嗯,不错,那是我们当家
的。”“哎,好了,烦你到里边通报一声,你就说故人房书安特来拜望。”小和尚看看
房书安一笑:“施主,嗯,实在对不起,我们老师有吩咐,不会客,任何人都不见,况
且,他还不一定在庙上,请你改日再来吧。”“哎哎,我说小师父,你别那么认真,他
不见别人,不能不见我呀,我们是孩提的弟兄,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到现在这般年纪,
都老弟老兄了,我能不想他吗?他是我老哥哥,特来拜望,你进去一提,他就想起来
了。”小和尚不明真假就信以为真了:“哎,那好吧,我试试啊,你叫什么?”“房书
安,阎王寨我们见过面,如果他没想起来,你就说挺大脑袋,没鼻子的那位。”小和尚
掩嘴一笑,把门关上,到里边送信儿去了。陈抟老和尚最近心烦意乱。他听说三教堂几
个堂主闹翻了,陈仓老和尚挟着三教堂的大匾走了,如今就剩下大堂主和二堂主了。又
听说这两个堂主勾结了金灯剑客夏遂良、三尺地灵魔陆昆,还要牵扯着其他的高人,九
月初九摆下一座八十一门五大派英雄盛会。陈抟老祖一合计:能不能请我来,真要把我
请去,我向着谁呀,我要向着上三门,就得罪了金灯剑客,就等于得罪了武圣人于和;
但是他们又没理呀,能向着没理之人吗?真是左右为难,所以陈抟告诉小和尚,闭门谢
客,谁也不见。如今他在经堂里坐着,口诵经文。小和尚到了外面,没敢贸然进来,咳
嗽几声。陈抟和尚往外看看:“法儒,你干什么呢?”“嗯,回方丈爷的话,门前来人
啦。”“不见,没告诉你吗,我谢绝一切客人,就说我没在家。”“是,弟子是按您的
话那么说的,不过来的这个人,非要见您不可,他说跟您的交情太好啦,是从小在一起
光屁股长大的,让我给您送个信儿,非见您不可。”“哎呀!”陈抟一愣,心想:这是
谁呢?我还没有这么好的朋友,从小跟我一块儿长大的?小和尚一看老当家的有点想不
起来了,不由得一笑:“老方丈啊,他还说你们在阎王寨见过面,这人挺大个脑袋,还
没鼻子,叫房书安。”“噢!噢!对对对……”陈抟老祖忽然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个大
脑袋,那人还怪有意思的,管徐良叫干老儿。这个活宝,后来听说他归了开封府了,怎
么上我这来了。陈抟由于好奇,还非见不可。他问小和尚:“来了几个人?”“就他自
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看那样子确实有急事。”“好,把他领到客堂相见。”
“是。”陈抟老祖来到客堂坐等着。时间不大,房书安进来了,他是自来熟,一看陈抟
老祖在这儿坐着,特别高兴,跪到地上便说:“哎呀!老人家呀,您真是长命百岁的老
寿星,身子骨还这么硬实。我这儿给您磕头了,老爷爷,你可好啊,小孙孙我这儿有礼
了。”陈抟一看果然是他:“阿弥陀佛,房施主免礼,请起请起,来啊,看座。”“行,
行,我这坐着呢,咱爷俩不见外,来,靠近点儿。”房书安拉把椅子离着陈抟不远坐下,
一边点头,一边擦大脑袋上的汗。陈抟笑眯眯地瞅瞅他:“房施主,自阎王寨一别,一
晃数载啊,听说你后来混得不错呀,你不是到了开封府当差了吗?”“哎哟,您消息真
灵通啊,一点都不假,我已经改邪归正,在开封府当了官人了。”“现居何职?”“哎
呀,还小哪,才五品带刀御前护卫。”“噢!我还得给你贺喜呢!当了五品命官。”
“哎,可不是吗?就那么回事儿呗。就我这两下您还不知道吗?没什么能耐,无非是混
饭吃。”“哎,你也不必客气了。房施主,那么既然你在开封府,怎么到这儿了?你怎
么知道我在此处呢?见老僧不知为何事?”“哎哟!我的老祖宗哎,我来求您来了。”
“求我?什么事儿?”“哎哟,您听我道来。”这房书安心里一难过真哭了,一行鼻涕
两行眼泪,就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根根底底讲述出来,陈抟老祖这才听明白:
“噢!阿弥陀佛,那么房施主,我且问你,挨打的是谁呀?”“哎呀,我没说呀,正是
四川峨眉山的头一剑白云剑客夏侯仁哪!老头儿眼看没命了,就得指望您前去解救。我
听店主人提到您的大名,这才冒昧地登门拜望呀!老人家您大慈大悲帮帮忙吧。”“哎
呀……!”陈抟老和尚沉吟不语,心想:怎么样?我就知道这事儿得闹大祸。如今夏侯
仁都挨了打了。他心里奇怪:复侯仁那么大的能耐,怎么挨的打?打他的人究竟是谁呢?
大概其中必有隐情呀。陈抟和尚有点左右为难:按理说应当前去治伤,但是那样一来,
走漏了消息,我就得罪了昆仑派和莲花派,头一个金灯剑客夏遂良就不能答应啊,无缘
无故的放着太平日子不过,我这不是惹事吗?有心不去,出家人讲究普度众生,何况我
和白云剑客的交情还不错呀,我焉有见死不救之理!房书安一看,知道陈老和尚在为难,
恐怕人家不去,连忙接茬说:“老人家,事到现在,救人如救火,您就得帮帮忙。您要
不去,我就死在您的面前。”房书安说着要耍无赖,拽出小片刀就横脖子上了。陈抟哪
见过这个:“别!别!房施主且慢,容老僧三思。”“别三思了,马上定下来吧,马上
跟我走吧。”房书安一顿软磨硬泡,把陈抟哀求得实在没办法了:“好吧!如此说来,
贫僧就跟你去一趟。”“哎呀,多谢老祖宗,您还得活一百岁,因为您这人儿心太好了。
您都拿什么,我给背着。”陈抟让小和尚把药箱子给拿来了,药箱子里丸、散、膏、丹,
全是好药,叫房书安背着。陈抟到里屋取出一根拐杖,还有随身应用的兜子,这才跟房
书安离开古刹,赶奔王家老店。陈抟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地理相当熟,领房书安走近路,
没走三十里地就到了王家店。白芸瑞正着急呢,一听说房书安回来了,还把陈抟请来了,
真是喜出望外,他赶紧跑出来迎接,房书安给介绍:“老叔啊,这位就是华山的陈抟老
祖。我说老人家,这就是锦毛鼠白玉堂之子玉面小达魔白芸瑞。”
白芸瑞扑通就跪下了,知道陈抟身份特高,自己是晚辈的晚辈,芸瑞跪倒在地,往
上叩头:“老人家您来得正好,快救我师父的性命!”
………………………………………………
第九十八回 恶贯满盈飞剑仙身死 出奇制胜白眉毛扬威
第九十八回 恶贯满盈飞剑仙身死 出奇制胜白眉毛扬威
陈抟老祖应邀来到王家店,白芸瑞连连称谢,把陈抟让进屋中:“老人家,您看看
我师父的伤吧。”“阿弥陀佛,贫僧就为此事而来,待老僧观看。”说着话他来到病榻
前面,房书安搬了把凳子叫老和尚坐下。陈抟眯缝着眼一看,就见白云剑客仰面朝天躺
在床上,银髯撒在前襟,面如黄钱纸,眼窝深陷,颧骨突出,面无光彩,就像死人一般。
陈抟看罢,紧皱双眉,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这么大的白云剑客竟落到了这步光景。
看来,这就是收徒弟的好处。陈抟想到这儿,把白云剑客的手腕子拉过来,细心地号了
号脉,然后让芸瑞和房书安帮忙,把白云剑客翻过去,撩开衣服,检查伤症。陈抟一看,
在白云剑客的腰部,偏左一点儿很明显地有个巴掌印,就好像烙铁烙到身上一样,红肿
高大、周围发青,高得像小馒头一样。陈抟老祖一看摇了摇头:“哎!贫僧要是晚来一
步呀,焉有你的命在呀!芸瑞,他这是中了五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