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往?”“老僧要赶奔莲花观。”“这么说,您也收到郭长达的信了?”“正是。”老
和尚说着,把书信拿出来交给方天化。方天化看毕交给昆仑僧,笑道:“您这次来是想
约我们哥三个一起进京的?”“正是。长达信上说怕你们三位不肯赏脸,特叫老僧顺路
邀请,有幸的是三位都在。你们看什么时候跟我起身?”老和尚与三位堂主友情甚密,
见面说话也就没什么客气的,有什么说什么。方天化口打咳声说:“老罗汉,真是对不
住您,这次我们去不成了。”昆仑僧听后,好像冷水泼头一般,心里很不高兴。心说:
当初你们有事,我是见信就到,怎么今天我徒弟有了事,你们打退堂鼓了?他心里不痛
快,脸上就带出来了,脸往下一沉,说:“阿弥陀佛,大堂主,我倒要问一问,为什么
不能去?”方天化看出大和尚不高兴,急忙解释道:“就因为八王擂的事情,我们兄弟
闹翻脸了,老三就是不同意去,我们哥俩怎么办呢?到现在也没理出个头绪来。我不怕
您生气,能因为给您帮忙,伤了我们弟兄的感情吗?所以我就不准备去了,万望老当家
的原谅。”昆仑僧冲着三堂主一乐,说:“三堂主,你不愿意给我师徒帮忙?”陈仓和
尚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听昆仑僧一问,马上表态说:“不错,我不同意。可能
您心里不痛快,但是你们有你们的道理,我们有我们的原因。我们认为这场争斗不仁不
义,不忠不孝,所以拒绝参加。”昆仑僧听后一愣,问道:“三堂主,你能不能把这几
个字解释清楚?”三堂主答道:“可以。八王擂,顾名思义,是以八王千岁赵德芳赌斗
输赢。八王是皇上的叔叔,可比一国的太上皇,把八王囚禁起来,这是犯法的事,这就
是不忠。郭长达是您徒弟,您传授他武艺容易不容易?春夏秋冬,酷暑严寒,二五更的
工夫,扳着手教,几十年的心血把他培养成人,他就应该奉公守法。可他不但不守法,
还要和朝廷作对,请您这个当老师的帮忙,把您拖进火坑,落个反叛的罪名,这就是不
孝。据我所知,这些纠纷是从一个姓张的身上引起的。此人名叫张小溪,是病太岁张华
的侄儿,模样长得酷似白芸瑞。他冒名顶替,血溅新房,调戏三国舅的媳妇,杀死三国
舅,反过来给白芸瑞栽赃。白芸瑞为此含冤,吃了官司,后来几经周折,死里逃生,真
相大白,这才赶奔莲花观要这个张小溪,郭长达不给,就为这事引起来的纠纷。您年老
有德,听听这个理,能不能站得住脚?砸盆说盆,砸碗说碗,怎么能包庇纵容这种歹徒
呢?不是凭武功赢人,而是暗中下绊子,这就是不仁。说他不义,为这座八王擂,他撒
请帖,传请柬,请了七八百人,包括咱们在内,把我们都想拖进大海之中,陷朋友与长
者于不义。故此说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种事情,我们绝对不能参加。您是明白人,
望明鉴。”陈仓和尚把这道理说完,昆仑僧无言以对。他口打咳声道:“贫僧也是这么
想的,长达做得有点过分。无奈,他已捅了马蜂窝,想回避也不行了。贫僧这次下山,
就是看看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能挽回就把它挽回。我约请三位堂主,也是这个意思,
决不是请你们去那不同青红皂白就打。望三位千万别多心。你们乐意去是人情,不乐意
去是本分,不要因为我们师徒闹得你们兄弟不和,那样贫僧就过意不去了。三位堂主公
务甚忙,我也不便打搅,告辞了。”昆仑僧说得很客气,其实心里不痛快,因为情面关
系,他不愿意把话说绝了,站起来就走。方天化无可奈何,低着头跟着。这时二堂主铁
掌霹雳子詹风詹明奇站起来说:“老罗汉,等等,我再跟您说几句。”昆仑僧回归原座,
问:“什么事?”詹风说:“我觉得和你们莲花派、昆仑派,关系密切,过去数年,都
是鱼帮水,水帮鱼。尽管长达做得有点过分,但也是事出有因,是被上三门逼得不得已
而为之,我深表同情。因此接着请帖我第一个愿意去,就是我们老三横着不去,我大哥
脚蹬两只船,犹豫不定,故此拖住我的双腿。方才您的话我听清了,老三爱去不去,我
大哥我也不管,我陪您去。”詹明奇这一表态,昆仑僧非常高兴,说:“谢谢,谢谢!
我太高兴了。不过你们哥仨再商议商议,千万别因为我们师徒闹个不愉快。”詹明奇冷
笑一声说:“大和尚,这您就不必管了。我们三教堂三个堂主,谁也管不了谁。说好了
我们就商议,说不好,用不着商议。我就跟你去,看谁敢管我!”二堂主这一顿雷烟火
炮,当着面扔出来,三堂主非常不悦,他把脸转过来看了看詹明奇,说:“二师兄,你
不认为这样说话有点过分吗?”“老三,哪点过分?”“三教堂是僧道俗三教,大哥是
俗家,你是道家,我是佛家,咱们哥仨创办三教堂,三人都有权说话。虽然从岁数上有
大小之分,但是从资历上我们是一样的。你有你的功劳,我有我的血汗,谁也不准欺压
谁,谁也不准吃了谁。当年我们都说过,不管什么事,哥三个商议着办。你刚才讲的,
这不是破裂咱们兄弟间的感情吗?你帮忙,我是管不着。你以个人的身份,那可以,你
要打着三教堂的招牌,我坚决不同意,因为三教之中有我一教。”詹明奇闻听脸马上就
红了,说:“没想到你这人这么霸道,我代表不了三教堂,你就能代表吗?”“我也代
表不了。做正事才能代表,做这种事谁也代表不了。如果你非要去,咱们先解散三教堂,
当着绿林中人的面宣布一下,别给三教堂抹黑。”詹明奇一听,“腾”火就上来了,说:
“好哇陈仓,你是成心找我的别扭,让我在朋友面前丢人。三教堂有你不多,无你不少,
你乐意呆就呆,不乐意呆请走!”陈仓冷笑一声说:“你有什么权力,有什么资格撵我
走?这座三教堂是经我陈仓之手创办的。我踏遍祖国的名山大川,到处访求施主,到处
募化,募到白银二十九万两,我领着徒弟拣砖头,度过了八个春秋,才修下这座富丽堂
皇的三教堂。因为三教堂必须是僧道俗三教,这才把大哥从云南请来主持三教堂。过了
几年,你又来了,正好凑齐了数,共同执掌这座武林胜地。水有源,树有根,三教堂从
哪来的,究竟谁是这儿的主人,谁是客人,我看你没有资格撵我出去,反之我倒有资格
撵你离开。”陈仓毫不示弱,据理力争,把詹明奇问得张口结舌,当着昆仑僧和四个徒
弟的面,他实在挂不住了,“腾”就站了起来,说:“陈仓,你敢撵我走?”“对,你
要做不仁之事,你就不配在这儿当堂主。”“请神容易,送神难。尽管我不是三教堂的
创始人,但是几十年来,我也付出巨大的心血,经过惨淡经营,才有今天的局面。你小
子翻脸不认人,竟敢撵我出去,你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有道是,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
之。咱们甭动口,干脆以武赌斗输赢,你赢了,我抱着脑袋滚出三教堂,要不是我的对
手,滚的就是你。”说着话二堂主飞身形跳到天井当院,亮开门户唤陈仓。三堂主也是
个豹子脾气,能让吗?他把脑袋一扑棱,“噌”也跳到天井当院,解丝绦,甩外衣,晃
动双掌,大战詹明奇。方天化一看,怎么办呢?赶紧走到院里,紧喊道:“二弟,三弟,
别打了,有话慢慢说,自家兄弟,何必动武?”两人谁也不听。昆仑僧坐在屋里很不得
劲,心想:要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就为我们的事,使人家哥俩动了武,我于心何忍?
他再也坐不住了,率领四大弟子,急匆匆走到天井当院,两手平伸,分开二位,说:
“二位别打了,你们两人伸手,还不如打老僧我一顿。我不懂事,我不是人,不该来。
贫僧告辞了!”他发了顿牢骚,带着自己的弟子徒孙,赌气离开了三教堂。就这样耽误
了不少天,所以今天才来到莲花观。
郭长达一看老师身后跟来四大名僧,头一位金面如来法空,第二位玉面如来法能,
第三位花面如来法通,第四位铁面如来法雷,这四位是昆仑僧的四大支柱。他心花怒放,
抢步跪倒给师父磕头道:“老师,您可来了,弟子有礼了。”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一齐跪
下了。昆仑僧看见自己的徒弟,又疼又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责备,用手相搀道:
“孩儿,起来吧。你们这是干什么?”“八王擂二次开擂,弟子正在台上张罗,没想到
您老人家驾到。”“咱们都到后台吧。”像众星捧月一般,把昆仑僧和四个弟子接到后
台。朱亮、陆昆、计成达、江洪烈、公孙良几个人过来和昆仑僧见礼。大家落座后,昆
仑僧问郭长达道:“徒儿,立擂是为了什么,快报与为师。”郭长达在他面前一站,像
讲评书似地滔滔不绝,讲述一遍,把不是都推给了上三门和开封府。他听到开封府请了
云南三老、辽东六老、中山五老、乾坤五老、山西二绝、少林寺的八大名僧等时,吃惊
非小。他清楚,事情发展到如此严重的程度,已无法挽回,自己来了,能不向着自己的
徒弟吗?能胳膊肘往外拐吗?明明心里对徒弟不满意,可心里已经说不出了。这时候,
陆昆、朱亮等人责怪上三门如何专横跋扈,徐良、白芸瑞如何不对,添油加醋一致谴责
开封府。昆仑僧耳软心活,心想:事从两来,莫怪一方,长达虽说做的有点不对,但也
是被迫无奈。
这时,天已快午时,等的时间长了,百姓们喊道:“怎么还不开擂?到底开不开
擂?……”小老道见事不妙,赶紧请示郭长达道:“师父,百姓不干了,催着让开擂
呢。”郭长达转向昆仑僧道:“您老人家请到庙中休息,我们现在就要开擂。”“不必,
贫僧就在这儿坐着,看个究竟。”郭长达听老师这么说,心里特别高兴,转身迈步来到
台前,高颂法号:“无量天尊,善哉,善哉。众位父老乡亲们,大家静一静。”百姓一
看可出来人了,顿时鸦雀无声。他接着说:“各位,贫道是莲花门总门长,莲花观的观
主,飞云道长郭长达,大概很多人认识。前些天,开封府请了假,打擂中断,现在我们
双方互相知会,八王擂第二次开擂。哪位英雄登台我们都欢迎。但是,我们主要斗的是
上三门和开封府,局外人最好不要参与,您站脚助威,看个热闹比什么都强。有愿意登
台献艺的,我们也不反对,但是把话说清楚,死伤我们一概不负责。比武现在开始。”
他说完转身回后台,正赶上昆仑僧四大弟子在上场门这站着。四人刚来,有点好奇心,
都挤到门口往外看。郭长达心眼多,他发现刚才昆仑僧有点不痛快,像有责备自己的意
思,恐怕不那么出力,有心劝说,时间紧迫,来不急,现在看见四个师弟,忽然心生一
计,让他们先卖劲,到时师父不卖劲也不行了。想到这,他对四位师弟说:“四位师弟,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都听见了。”“上三门欺人太甚,开封府狠得玄乎,
我就盼着师父和四位师弟早日来临,现在可把你们盼来了。你们四位,哪位愿意登台?”
几位相互看看,都说:“大师兄吧。你得露露头,让他们知道咱们昆仑派的厉害。咱小
名也是昆仑四大名僧呀!”法空丝毫没有犹豫,也没跟师父打声招呼,迈大步上了前台。
法空生性好斗,别看年纪不小了,野心勃勃。他来到前台,双手打问讯,颂佛号道:
“阿弥陀佛,各位大概都不认识我是谁吧?我出家昆仑山卧佛寺,受业恩师就是昆仑派
和莲花派的派主,三世毕丘卧佛昆仑僧,莲花门总门长郭长达是我的亲师兄。我有个小
小的绰号,叫金面如来,法号叫法空。我自告奋勇,愿打这头阵。这擂是给上三门和开
封府立的,首先请开封府的能人参加。听说徐良很了不起,来没来?我要领教领教白眼
眉的厉害。听说又出来一个后起之秀,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岁数不大,能耐不小,来没
来?你们俩哪一个敢登台与贫僧较量?”连问三遍,没有一个登台的,他有点纳闷儿,
是声音低大伙没听清,还是这帮人没来?又一想:可能是瞧不起我,认为我不值一斗。
想到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一生气,嘴就没把门的了:“众位,你们耳朵眼里堵棉花了?
难道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徐良、白芸瑞,你们装什么蒜,怎么不敢登台呀?我往这里
一站,吓破你们的胆了?如此说来,太公在此,诸神退位,你们是空有其名,无有其实,
真让贫僧可发一笑!哈哈……”
开封府老少英雄都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