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名不虚传。”老者眯缝着眼,吃着菜,品尝着酒,眼光就落到了房书安的身上。房
书安因为羡慕这老头儿,所以眼光也不住地盯着。老头儿乐呵呵地问道:“这位,哪行
发财?”房书安心想:怎么说呢?瞎说吧,楼上的人都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显得没意思,
干脆就告诉他吧,遂说:“老爷子,我在官面。”“哪个衙门?”“南衙开封府。”
………………………………………………
第八十九回 房大头饭馆会奇叟 郭长达庙中迎帮凶
第八十九回 房大头饭馆会奇叟 郭长达庙中迎帮凶
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在金来顺饭馆吃饭,遇上个老头儿。这老头儿笑容可掬,举止
不俗,问房书安在哪行发财,房书安也没隐瞒,把自己的姓名、身份如实讲述一遍。老
者闻听捻髯一笑,道:“噢,原来你是开封府的差官老爷,今天我算开了眼了,能认识
开封府的人,真是三生有幸啊!”房书安一听心里挺痛快,说:“老爷子,您也别这么
客气,世界上三百六十行,没有一行不成世界。我们无非是吃这碗饭,也不见得比别人
高贵多少,您这是高抬我们了。”老者闻听,哈哈大笑说:“房老爷,您真会说话。老
朽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我除了尊重你们之外,还替你们担心哪。你们到处捕盗
抓贼,是个危险的活,脑袋拴在裤带上,在刀尖上、剑刃上过日子,真不容易。放下远
的不说,就拿最近的八王擂来讲,我听说有不少人受伤,就是有名的剑客、侠客,也难
免丢丑。这不就是个危险的行当吗?”房书安点点头问道:“老爷子,您也听说八王擂
的事了?”老者说:“这件事轰动全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我听说了。这不,我从
家乡赶到东京,不为别的,就为看这个热闹,结果来晚了一步。听说现在暂时停擂,不
知出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开擂?房老爷,您是开封府的,您一定知情了,能否能告诉
我?”“这个——”房书安真有点为难,他也不知道,口打咳声道:“很难说,我看最
少还得十天半月。”老者又问:“那么长时间,为什么?”房书安说:“老爷子,我看
您这人很厚道,不像坏人,有什么我就跟您说什么。就因为我们开封府在擂台上吃了亏,
少林寺八大名僧的第二位,铜金刚铁罗汉磨成大力佛欧阳普中,中了人家的暗算,两眼
睛受了伤,简直要瞎了。瞎还是小事,恐怕命也难保。我们开封府齐动员,正想方设法
给他老人家治眼。等眼治好了,再恢复几天,然后才能开擂比武。这样算少说也得十天
半月。”老者说:“是这么回事。房老爷,恕我冒昧,干吗非要等欧阳普中呢?听说你
们开封府请来无数高人,让别人先打着不就得了么。”房书安说:“这你可说错了,别
人都上不了台。当然我不是说别人都没能耐,但是能耐有大有小,他们都不如欧阳普中。
他老人家一躺下,别人万难取胜。您说尽打败仗,或者说尽打无把握的仗,那能干吗?
所以就等老剑客伤好。”老者闻听哈哈大笑,说:“房老爷,老朽真没想到,这个欧阳
普中还这么重要。据我所知,他并没有什么能耐呀。什么少林八大名僧,那叫自抬身价,
人云亦云,道听途说罢了。慢说是八大名僧,就是少林派也不怎么样,无非是练点硬气
功,油锤贯顶,铁尺排肋,大口天罡气,小口天罡气,不也就是这些吗?就这么两下子
怎么能拿得出手?真叫人可发一笑!”房书安心想:这老头儿说话弦外有音,那么大的
少林派他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非问清不可。想到这,房书安
就说:“老爷子,您是个直肠子,我也是个直肠子,我这人说话向来嘴冷,我说句话您
别不爱听。您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应该年老自德,说话可不要过分。那少林派威震武
林,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天下练武的哪个不敬仰?尤其八大名僧,那是正宗正气,非
常了不起,不然能叫八大名僧吗?让您这么一说,八大名僧是稀松平常、二五眼,百般
不是。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就要对您不满,会引起口舌和纠纷。我奉劝老爷子,往
后说话检点些,可别信口开河。”老头闻听,把脸往下一沉说:“房爷,我说少林派没
能耐,您不爱听了?”房书安说:“有一点。”老者说:“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吧,
老朽不光瞧不起少林派,就连上三门也看不起。形意门,八卦门,太极门,这三个门户
合一不就叫上三门吗,我看全是饭桶。上至上三门的总门长,白云剑客夏侯仁,下至上
三门的门人弟子,以及上三门的朋友,全是饭桶。不然八王擂也不至于拖到今天。你别
觉得上三门人多势众,都是侠客、剑客,什么乾坤五老、云南三老、辽东六老、山西二
绝、少林名僧等等,无非是些乌合之众。要是有一个有能耐的,郭长达决不敢这样猖狂,
江洪烈决不敢在暗中打埋伏。都是由于这帮人太饭桶,才引来这么多麻烦,难道我说错
了吗?”房书安听老者说话挺内行,都说到了点子上,更心疑了,决心盘问到底,于是
就问:“老先生,我敬您一杯。请问老人家,您说这帮人都是饭桶,我也承认,那么谁
不是饭桶,望求老爷子指条朋路。”老者哈哈笑道:“房书安,你算问对了,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老者说着,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除我之外,都是饭桶。”
房书安一听就乐了,乐得把嘴里的酒喷了老头儿一脸。老头儿往后一闪,掏出手绢
就擦,说:“房爷,你乐什么?”房书安说:“老爷子,您这人真有意思,把牛吹得
‘呜丢呜丢’地响。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像您这样的人。天下吹牛的全得拜您为师。
您说您比别人强得多,是这个意思吧?”老者点点头说:“正是。实实在在比他们强得
多。”房书安说:“行了,别说了。要讲吹牛,我不比您次。吃着饭,喝着酒,坐在这
儿吹呗,有天不说地,什么大聊什么,我还说,八十一门总门长不是我的对手,五宗十
三派八十一门全是饭桶,就数我最高。可说了半天有什么用?得拿出真格的来。请问老
人家,您说就您不是饭桶,根据是什么?能拿出点真凭实据来让我相信吗?”老者说:
“房爷,你想考验考验我?”房书安说:“当然了。我这人专治罗锅,非打破砂锅问到
底,您要是露不出两手,那您就是吹牛。”老头儿琢磨琢磨说:“好吧,房爷,没有三
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没两下子,也不敢信口雌黄。你不是问我凭什么吗,就凭这
个。”老头儿说着,把巴掌一举,在老房面前晃了晃。老房看了看说:“手哇,一人俩,
谁没有?”老头儿说:“手和手不一样,我指的拳脚和掌法。欧阳普中不行,他练的是
拙拳笨脚,即便把郭长达赢了,也是饭桶赢饭桶。这掌上的功夫,神鬼叵测,不一定非
要离近了打。比方说咱俩,隔着桌子,我这一晃手就得把你打上才行。要离远了就打不
着,那叫什么能耐呀!”房书安听后惊讶地问:“老爷子,您越说越悬啦,离得远远的,
能打得上吗?这又不是暗器,要是镖、箭那行,巴掌好使吗?”老者答道:“好使,他
们是没练到家。要练到家,离多远都能打上。”房书安说:“是吗?不用离得太远,就
拿咱俩来说,您就在那坐着,打我试试。”老者说:“别别,房爷,咱们是动口不动手,
真要是我一伸手把你打个鼻青脸肿,嘴歪眼斜,你说老朽不是缺德了吗?再者一说,咱
俩萍水相逢,在这无非是闲谈,我把你揍一巴掌,揍得鼻嘴歪斜,让别的客人看了成何
体统?还是不动手为好。”房书安说:“老爷子,咱们这样行不行,你打我一下,尝尝
什么滋味,要真能把我打了,今儿个我请客。”老者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你说什么
我也不能干。”房书安乐了,说:“看来您就是吹牛。不然怎么就不敢呢?我又不怪您,
您怎么就不敢伸手?吹牛有什么用呢?”房书安这一激,老头儿有点来劲了,说:“房
老爷,你真想逗我的火?”房书安说:“不是逗,这是明摆着的事,我不相信。”老者
说,“这么办吧,我弹你脑门一下,怎么样?”房书安问:“怎么弹?”老者说:“咱
俩隔着桌子,我把手指头一伸,‘梆’弹你一下,你看能不能弹上。要能弹上,证明我
说话不谬,你也就服了。”房书安说:“行啊。你可别靠近我,挨着那可不算。”老者
说:“好吧,你坐好。”房书安说:“来吧,弹上了我请客。”房书安不服气,小细脖
一挺,大脑袋一晃,在椅子上坐稳了。老头也坐好了,往椅背上一靠,离房书安有五尺
多远。他把拇指和中指搭在一块儿,冲着房书安的脑门,说了声“着”,房书安就觉着
脑袋生疼,“嗷”叫了一声,蹦起老高,把楼上吃饭的人也吓了一跳,大伙不知道发生
了什么事。房书安用手捂着脑门,揉了揉,一摸,起了个大包,跟算盘珠子大小差不多。
老房是钻心的疼,惊讶地说:“老头儿,你怎么用暗器打我?”老者把两手一张说:
“房爷,你这人怎么血口喷人呢?咱们面对面坐着,你看得清清楚楚,我什么时候使用
暗器了?不信你找。”房书安看看桌子上,又看看地下,什么也没有,他真是疑惑不解,
心说:这就怪了,离得这么远,他一扬手就能弹上。老房也忘了疼了,他把椅子拉了拉,
说:“老爷子,这是真的?”老者答道:“千真万确。”老房惊奇地问:“真神了,这
么远能弹上,再远点能不能?”老者说:“能,多远也能。要么怎么叫功夫呢?不光弹,
打都能。不信,我打你一巴掌试试?”房书安忙说:“不不不,这就够受的了。”房书
安心想:我今天得遇世外高人了,确实与众不同,我可不能放他走了,把他请进迎宾馆,
让他给我们帮忙,那我们是稳操胜券了。恐怕他刚才是跟我开玩笑,要是真打,我脑袋
也碎了。想到这,他一点手把伙计叫来,说:“伙计,今天我请客,再添八个菜。”伙
计应声下去准备。
工夫不大,八个菜陆陆续续端来了,房书安亲自斟酒。老者一边喝,一边瞅着房书
安乐,说:“你这脑袋疼不疼?”房书安说:“哎呀,火烧火燎的疼。”老者说:“不
要怕,我现在就叫你好。把脑袋探过来。”老者唾了口唾沫,往包上抹了抹,用手一揉。
房书安就觉得脑袋“嘎嘣”一声,再摸,复旧如初。他把大脑袋一扑棱道:“真是神人!
老人家,您姓什么,叫什么?是哪一门户的?能不能说给我,让我开开眼?”老者哈哈
笑道:“我乃无名士是也,与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的人比不了。刚才我借着酒说了点
狂话,你别认真。其实人家都有能耐,就我没能耐,望求房爷别往心里去。”房书安一
听,老头儿把话又拉回去了,他把椅子拉了拉,挨着老头坐下,压低声音说:“老爷子,
一会儿吃完了饭,您跟我走一趟,到迎宾馆认识认识我们那些高人,您看怎样?”老者
闻听忙说:“不行,不行,我谢谢你的好意。我是个农村人,见不得大世面,一见这些
高人,就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叫我去丢人吗?咱们俩投缘,怎么唠都行,到大场面就不
行了。多谢,多谢!”房书安一听,老头儿不肯出面,对老者就更尊敬了,说:“您既
然不肯露面,能把真实姓名告诉我吗?”老者说:“方才我说了,我乃无名之辈,你就
不必问了,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我不说的,你就是问个海枯石烂,一个字也掏不去。”
房书安一听,老头儿把门封死了,也就不便问了,他嘻皮笑脸地说:“老爷子,您既然
不说,我也不强求。您刚才这一下,打我是行,要换成郭长达、江洪烈,也能这么打
吗?”老者说:“你说的这不是笑话吗?我要想打,什么上三门,下三门,左八门,右
八门,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的,不管是谁,照样打。”房书安说:“您能不能帮我个
忙,给郭长达、江洪烈、陆昆他们都来一下?”老者说:“可以,你这要求我能满足。”
房书安高兴地说:“太好了。咱们俩说个时间地点,您什么时候露面,和我去一趟?”
老者说:“你是开封府的人,公务甚多,一天从早到晚闲不着。老朽是闲散之人,现在
又住在东京,随时都可以找你。咱们不用约时间,也不用约地点,只要你心里一动,想
去莲花观,不管你看见看不见我,我一定跟着。你见到郭长达等人,就使劲给我吹,可
以比我刚才吹得还厉害。你吹完了,我在后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