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推到云阳市口,乱刃分尸,人头砍下,挂在狮子街示众。白芸瑞官复原职,并奖给
他三千两黄金,这官司才算正式结束。
按下他们先不说,再说南侠展熊飞带了几个人飞马前进,当天下午就赶到南郑县城。
这小县城还挺热闹,街上行人往来不断,南侠先打听福寿堂在哪儿。他从马上跳下来,
擦了擦头上的汗,跟一个老者询问:“老人家借光,请问福寿堂药铺在什么地方?”
“往前走门外挂着金字牌匾的就是。”冯渊抬头一看就在眼前,跟展昭说明白了,南侠
说:“等等,咱们初次请人家,必须得礼貌一些。”把两个仆人叫过来了,拿出二十两
纹银,让他们找个大点心铺、水果铺,买点礼品。时间不大把礼物采买回来,南侠让他
们拎上牵着马,来到福寿堂药铺。到这一看!药铺像新开的样子,油漆彩画还挺新鲜的,
正中间挂着一块横匾,上写“福寿堂”三个大字。抓药的人出来进去的不少,南侠他们
进来了,一看迎门是大栏柜,站着几个小伙计,有的打算盘,有的招待顾客,旁边还坐
着一个先生,另外把门的旁边还有两张桌子,坐着几个看病先生正给病人号脉。南侠直
奔账房来了。他一禀手:“先生请!”这位账房正低着头写账,听见有人说话赶紧把头
抬起来,一看,眼前站着一个人,这人长的面似银盆,剑眉虎目,三绺儿黑胡,腰悬宝
剑,一表人材。先生站起来了:“唉哟,不敢当!您有事吗?”“我想借问一声,这是
福寿堂药铺吗?”“一点不错。”“请问,药铺东家刘世奇老先生在家吗?”“这可不
巧,刘老先生不在。”“哪儿去了?”“两天前来人接他,上洛阳看病去了。”南侠听
了一跺脚:“怎么这么倒霉!”马上又问:“什么时候能回来?”“今天就应当到家了,
可到这会儿还没回来,这得看掌灯以后了,要是还不回来,那就得明天了。”南侠耐着
性子又问:“先生,刘老先生肯定能回来吗?”“方才我没说吗,今晚上不回来,明天
一早肯定到家,因为家里离不开他,就这几天的工夫,看病的人就推不开门了。”“先
生贵姓?”“免贵姓赵。”“先生,我是从开封府来的,在下姓展,叫展昭。”“啊!
您就是展老爷展熊飞?”“不错,是我。我们奉包大人之命,还有北侠欧阳春的推荐,
特为来见刘老先生,可惜他不在,不见到他本人我们不能离开南郑。这里买了些礼物,
不成敬意,但愿您先留下,等刘老先生回来,请您说明我们的来意,我怀里还有两封信,
必须亲自交给他,您听明白了没有?”“听明白了。您们上哪休息?”“我们随便找个
店房,掌灯以后我们再来一趟。”“好,既然你们有急事,那就麻烦你们再跑一趟。”
南侠点头,但愿如此。礼物人家也收下了,南侠退出来,跟冯渊一说,冯渊也觉着挺堵
心,可事到如今只好等待。大家出了福寿堂药铺,往对面一看,有个胡同,里边就有一
家店房,这家店房悬的匾上写着“贾家老店”。展昭一看,这里离药铺近,就住在这里
吧。主仆四人进了贾家店,叫了账房,登上记,包了个跨院,众人到屋休息,他们一直
盼到掌灯,这才二访刘世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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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臭豆腐南郑遇险 白眉毛严惩贼寇
第七十二回 臭豆腐南郑遇险 白眉毛严惩贼寇
南侠和冯渊尽管心如火烧,也得耐着性子等啊。爷俩住到贾家老店,好不容易盼到
掌灯了,爷俩二次起身赶奔福寿堂药店。这时候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买卖铺户大部分
都关了门,这药铺也不例外。南侠紧走两步,“啪啪啪”叩打门环。栅栏板上有个小门
开了,从里边露出一张脸来,借灯光一看,正是那个账房先生,他结账还没回家。南侠
冲他一笑:“赵先生,请问刘老先生回来了没有?”赵先生晃晃头:“对不起,还没回
来呢,看来得明天了。”南侠一皱眉:“好好好,打搅了,明天我再来。”南侠说着话
转身要走,账房先生忽然想起件事儿来:“哎,我说这位,刚才也来了三人,打听刘先
生在家没在家,那三位跟你们是一块儿的?”南侠听完了就一愣,心说:不能吧,我蒋
四哥把我们派出来了,难道不放心,又派出几个人来?为了把这事弄清楚,南侠问账房
先生:“这三人叫什么名?”“不知道,他们没报名。”“先生可记得他们的相貌?”
赵先生想了想:“记的,为首的是个出家的僧人,看样子有七八十岁吧,还有一个漂亮
小伙,说小伙也得有三十岁左右,穿一身白衣服,挎着口宝剑,还有一个人长得挺难看,
大连鬓胡子,两眼往外鼓鼓着,说话瓮声瓮气的,挎着把刀,就这么仨人。”南侠想,
这仨人是谁呢?他怎么猜也猜不出来,也就不必追问了:“先生,我们回去了,明天再
来。”说话间爷俩回到贾家店,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回。爷俩往床上一躺,谁也不说
话,连灯也没点。那两个仆人替南侠把外衣脱了,把灯点着,然后又给沏上水。这两个
仆人不敢多问,收拾完这一切之后,悄悄退到外屋。好一阵,南侠才翻身坐起来,打了
个唉声:“唉,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刘老先生要是不回来,这事儿可就麻烦
了。”冯渊一听,也坐起来了:“可不是么,莫说他老不回来,就是晚回来三天五日也
坑了咱们。展大叔,如果他明天还不回来,你看怎么办?”南侠晃晃头:“倘若他明天
不回来,咱就不能等了,就得回开封府送信,赶紧另想办法。”冯渊把头也低下了:
“嗯,但愿老人家明天能回来。”爷俩说了会儿话,南侠伸手拿壶,打算倒碗水喝。他
的手触到壶把儿上了,往桌上看就一愣:“冯渊,你看这是什么?”冯渊急忙到桌前一
看,也是一愣,闹了半天,一把锋利的匕首插着个纸条,在桌子上钉着。南侠看看左右
没人,把匕首撬起来,拿过纸条借灯光一看,上边有四句话,十六个字:虎穴龙潭,处
境凶险,多加小心,防止暗算。啊,这是什么意思?冯渊也从头到尾念了一遍。这一定
是有人警告我们爷俩,有人要暗算我们,这是谁干的?南侠把俩仆人叫进来:“你们知
道这纸条谁留下的?”仆人一看傻眼了:“哦,这……不知道啊,这是从哪儿来的?”
仆人吓得无话可答。南侠知道,留字笺的这个人一定是世外高人,不然的话,身子不能
这么快,屋里有俩大活人愣没看见。南侠跟冯渊咬耳朵:“这个人很可能了解内部情况,
向咱们发出警告,咱爷俩可得注意啊。头一句说得明白,虎穴龙潭,一定是指这店房说
的,莫非是贼店不成?”冯渊点点头:“我听着有理。”“好吧,我到院里看看。”南
侠到了院里,把院门插上,围着他们的房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南侠回到
屋,把门插上,把俩伙计叫进来,让他们把灯光掌亮点儿,里屋外屋,开始检查。从外
表上看,什么也发现不了,但是怕就怕认真二字,这爷俩仔细一翻腾,真找着毛病了。
在南侠的床铺底下,有个地道,上头铺着方砖,把方砖弄开,里面是个地道口,黑洞洞
深不见底,南侠立刻就明白了,不管我们的门插得多结实,人家晚上从这儿就上来了,
没想到这弹丸之地南郑县,也有贼店,幸亏高人提示,不然我们爷几个非遭暗算不可。
南侠跟冯渊商量了一阵,晚上睡觉可要留神。冯渊点头,又把这盖照着原样盖好了,告
诉两个伙计,不管我们怎么打,你们也不要动弹,恐怕把你们伤着。这俩伙计一听,脖
子冒凉气,腿肚子吓得直转筋。不表他们,单表南侠跟冯渊爷两个,周身上下紧衬利落,
南侠提剑,冯渊抡刀,爷两个把地道口守住了。边守着边闭目养神,靠着耳朵分辨声音。
一直盼到二更天,就听这地道里头发出了“唰唰”的声音,就好像耗子倒洞。南侠用手
指指冯渊,然后又指指这地道口,意思是说,来了。这爷两个顿时提高了警惕,把家伙
都撸好了,可底下又没声了,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冯渊不由得心里骂着,臭脚老婆养
的,你们未曾做这事以前,先问问我们爷俩是干什么的,我们专门抓贼,这真是飞蛾奔
火,自己送死。可也不错,这些日子满肚子都是火,杀俩贼撒撒气,也许能好受一些。
冯渊正想着,就见这块假方砖动弹了,动来动去往旁边一蹭,就露出了地洞口,紧跟着,
从里边挑上个帽子。冯渊和南侠都有经验,这叫试探性的。南侠和冯渊屏气凝神,爷俩
谁也没动,就见这帽子晃了几晃,挺了一会儿,又缩回去了,从里边爬上一个人来,这
人青纱罩面,周身上下也穿着黑衣服,手中提着明晃晃牛耳尖刀。这小子从地道里边爬
边往床上看,还没等他看清楚,南侠探出三个手指头,就黄狼掐嗉,正好掐在他脖子上,
这位手刨脚蹬,眼珠子就翻上来了,好悬没把他掐死。南侠把他拎到床边,轻轻地放到
地下,另一只手把他的刀按住了,避免钢刀落地发出声音,这一招干得干净漂亮。在南
侠刚一回头的时候,地道里又爬出一个人,这位站起身来,刚一直腰,臭豆腐冯渊一看,
我展大叔玩儿得这一招挺漂亮,我也跟他学学,冯渊把仨手指头也伸出来了,嘎嘎嘎,
再看这小贼手刨脚蹬,眼睛同样翻上来了,冯渊把他拎到床边,也轻轻地放下,把刀接
住,避免发出声音。刚一转身,第三个上来了,南侠采用同样的办法把他抓住了,放到
旁边,一口气抓上仨来。第四个又上来了,冯渊一想:这又是我的事了,爷俩一人抓俩,
这有多好。他心里一激动,有些慌张,掐脖子一下没掐住,正好掐到这位腮帮子上了,
可把这贼吓坏了,“啊”一嗓子,冯渊吓得一撒手,这家伙又掉到地道里,只听得嗷嗷
直叫,转身就跑。南侠一看坏了,用手点指:“冯渊,你真够饭桶。”把冯渊气得自己
给了自己俩嘴巴:“我怎么这么笨,我这不是手,是脚丫子。”南侠说:“你骂也没用,
甭问,他回去送信儿去了,一会儿,人家来了,把咱们围住,咱就被动了,不如在后面
追。”“对!”冯渊点头。说在后边追,他两人可不能下地道,因为不知道底下什么情
况,遭到暗算怎么办。爷俩把门拉开,抖身上房,沿着这个方向奔贾家店的后院,等他
们来到第三道院,脚踏瓦拢往下观看,院内灯火通明。院中放着一张八仙桌,两边摆着
几盏灯,就见围着八仙桌坐着几个人,正中央那把椅子上坐着个出家的和尚,个头不算
高,脑袋溜光锃亮的,小饼子脸,杠子眉毛,皱纹堆累,趴鼻子,哈蟆嘴,看年纪在七
旬挂零,身穿古铜色的僧衣,南侠和冯渊不看便罢,一看真魂出窍。这和尚是谁?正是
开封府的死对头紫面金刚、假徐良王顺受业者恩师金掌佛禅。这家伙能耐才大呢。南侠
心中一翻个儿,暗道不好,这个佛禅不是在莲花观,怎么跑到这来了?再看佛禅的上首
有一人,穿白挂素腰配宝剑,贴金脸,尖下颏,剑眉,大豹子眼,凹鼻梁,方海口,三
十左右岁,一眼就看出来了,是白莲花晏风。下首有一人,满脸疙瘩,黄胡须,头上六
棱帽,上穿青色的短靠,背后背着巨齿狼牙刀。冯渊认识他,此人叫杜风春,人送绰号
武瘟神,是朝天岭漏网的贼寇。再看这仨人的对面,横坐着一人,矮墩墩,像一口盛酒
的大缸,没有脖子,肉乎乎的脑袋往腔子上一放,脑门子上长着一块黄癣,大塌鼻子鲇
鱼嘴,沿口的黑胡,看样子三十左右岁,背后背着一对钢鞭。这人旁边坐着一个女人,
头发拢到脑瓜顶上,用头绳系着,外披红色斗篷,下穿绿色彩裤,穿着一双弯弯的战鞋,
一张大饼子脸,独头蒜的鼻子,小菱角口,满嘴的小白牙,弯弯的两道细眉,满脸搽着
厚厚的官粉,活像个丑八怪。这女人的腰中挎着双刀,身边还站着几个彪形大汉,在这
里倒水、掌灯,来回伺候这几个人。这一男一女是谁呢?是贾家店的掌柜,他们是两口
子,男的叫金头虎贾正,女的名叫母夜叉邹燕春,十年前他们结为夫妻,手头颇有积蓄。
他们的老家就是南郑县。这个邹氏很有眼光,他们俩完婚之后,就劝金头虎:“算了,
咱们夫妻够过了,别再过这风险的日子了,不如回原籍,开个买卖,金盆洗手,改恶向
善,咱的后半辈儿落个好结果。”贾正一听有理,就向众人声明金盆洗手不干了。就这
样带着他妻子回到南郑县,开了所店房,叫贾家老店。这店房自从开业之后,他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