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世雄:“听说他本来是个统兵的大将,他的部下在陈桥举行兵变,篡夺了后周,拥立他为帝的。据说赵匡胤打仗的本领倒还不错。”
完颜长之笑道:“赵匡胤不仅是个有军事才能的将领,他还是个武学高手呢!”
鲁世雄道,“真的吗?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完颜长之道:“在你们军中,‘太祖长拳’和‘二圣棒’是不是相当流行?”
鲁世雄道,“学这两套拳棒的人是相当多,不过据我看来,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拳术棒法。”
完颜长之道:“那是因为后来所学的人不得真传的缘故,这两套拳棒其实是相当精妙的。但我要谈的不是拳棒的本身,而是这两套拳棒的来历,你知道吗?”
鲁世雄道:“小将孤陋寡闻,请王爷指教。”
完颜长之道:“赵匡胤是宋太祖,‘太祖长拳’那是赵匡胤当年称雄江湖的一套拳术。至于‘二圣棒’的得名则包括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在内,他们兄弟二人都长于棍棒,赵匡义后来弟继兄位,是为宋太宗,故此与赵匡胤合称“二圣’。赵匡胤出身微贱,早年曾闯荡江湖,后来才以军功出身,做到后周的大将,他曾有‘一条棍棒打平四百军州’之说。赵匡义的武艺是他哥哥教的,但他人颇聪明,在棒法上也有独到之处。是以兄弟二人合创了‘二圣棒’。”
鲁世雄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们的军士学这两套拳棒是从汉人中传来的了。我们还保留原来的名称,这,这可实在是很不妥当了。”
完颜长之笑道:“这也用不着避忌。赵匡胤本来是宋太祖嘛。咱们的兵士学了他的拳术,沿用旧名,有何不可?只要学了敌人的功夫能够打败敌人,那就好了!”
鲁世雄道:“是,是。王爷见识博宏,非小将可及。”
完颜长之道:“我说了半天,现在该说到正题了。赵匡胤不但拳棒双绝,而且内功的造诣也很不凡。兵器与内功的关系,想来你是会懂得的。”
鲁世雄道:“是,这是一定的了。若无深厚的内功作基础,任何兵器也不能发挥出大威力来。”
“现在要借重你了”
完颜长之道:“赵匡胤的武功得于华山隐士陈搏的传授。这个陈搏是被汉人当作神仙一流人物看待的。有个故事说是赵匡胤未曾富贵之时,陈搏和他赌棋,以华山为注,赵匡胤输了华山给他。传棋术是假的,传武功则是真的。陈搏将他的内功心法写成了一篇‘指元篇”附在拳经之内,都传给了赵匡胤。”
鲁世雄笑道:“如此说来,赵匡胤若是不做皇帝,也可以成为一派的武学宗师了。却何以宋国的国势一弱至此呢?时到今日,非但比不上咱们大金,连新兴的蒙古恐怕也比不上了。”
完颜长之道:“赵匡胤私心太重,取得江山之后,便以为天下太平,听宰相赵普之计,‘拂酒释兵权’解除各将领的兵权,从此号称‘重文轻武’实际只是造成了许多只知富贵功名的贪官污吏!宋太宗赵匡义以后,更是一代不如一代,耽于逸乐,无心练武。以至这陈搏所传的拳经、心法,尘封于大内之中,等于废纸!”
鲁世雄道:“王爷所说的第二件宝物,敢情就是指这拳经心法?”
完颜长之道:“不错。那年咱们金国的大军攻陷计京之后,把宋国大内的宝物,全部搬回大都。其中就有那穴道铜人与陈搏毕生心血所著的武功秘笈!”
鲁世雄道:“宋国之宝,尽归大金,这真是咱们大金之幸。”
完颜长之叹口气道:“可惜陈搏的武功心法,也是极为深奥,咱们直到如今,仍然弄不明白。”
完颜长之深沉地看了鲁世雄一眼,说道:“所以现在我要借重你了!”
鲁世雄傻然道:“王爷言重了,请王爷吩咐!”
完颜长之道:“皇上得了宋国的这两件宝物之后,在宫中设了一个‘研经院’礼聘天下武学名家,杏林国手入官研究,务必要推究出穴道铜人的秘密与那‘指元篇’的奥义,‘研经院’就是由我主持。现在我请你参与其事。这事说不定是要穷你毕生之力的,你愿意吗?”
鲁世雄道:“这是为国效忠,为王爷效劳的大事,小将焉有不愿?但只怕小将才疏学浅,有负王爷期望。”
完颜长之道:“你不必客气,你有三个条件适合,所以我才选中你的。第一、你是医隐德充符的弟子,御医也称赞你的医术了得。第二。你的武学造诣也很不错,我手下的御林军军官,就没有谁比得上你。陈捷的内功心法是必须武学有造诣的人才能研究的,而穴道铜人,更须在武学之外,兼通医术。你两者俱长,自是最适当的人选。第三、你又是金国人,是檀元帅的亲信,我可以信得过你。你要知道,假如你不是金国人,只具备前两个条件,我还不会选中你呢!”
金宫盗宝案
鲁世雄道:“研经院中没有汉人。”
完颜长之道:“从前是有的,后来出了一件案子,从此就不再用汉人了。
“七年前有个汉人名叫柳元宗,医术武学,均负盛名,应聘人宫。我们对汉人已是特别防范的了,想不到某一天晚上,他在大内高手的严密监视之下,还是偷去了十三张穴道铜人的图解。”
这是有名的“金宫盗宝案”,鲁世雄在江湖行走之时,曾经听人说过,但却知而不详,不知所盗之宝为何。如今才知道柳元宗所盗的竟是穴道铜人的秘密。
完颜长之接着说道:“当时柳元宗杀了咱们的十八名大内高手,他也受了重伤。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最近才知道他没有死,而且听说已逃到江南去了。”
完颜长之对这“金宫盗宝案”似乎不愿多堤,说至此处,便转过话题道:“这样的事情以后是决不会再有的了。我们已经采取一切可能想到的办法防止意外。但也因此,研经院中添了许多禁例,有些禁例,或许你会觉得是十分不近人情的,你能够受得住这些委屈吗?”
鲁世雄道:“为了防范意外,这是应该的。小将矢誓为国尽忠,为王爷效力,赴汤蹈火,尚且不辞,何况只是仅仅一些委屈。但不知是些什么禁例,请王爷赐示,以便遵循。”
完颜长之淡淡说道:“我也记不了那许多,到了院中,自然有人告诉你。主持那座研经院的日常事务的是我的副手班建侯,他是任何一个时辰都在那里的,我却不一定,通常是三五天才去一次。”
此时已是天亮时分,完颜长之说道:“好,难得你有如此决心,你今天就去开始工作。这是一面金牌,凭此作为记号,切不可失去。牌在人在,牌亡人亡,你要记着。”
鲁世雄接过金牌一看,只见金脾上刻有自己的肖像,肖像下面有“一一二四”这个号码。鲁世雄暗暗叫惊,心里想道:“原来王爷早已料准了我会答应,都给我准备好了。这个号码想必是表示我是参加这项工作的第一百二十四个人!
完颜长之笑道:“其实这个金牌给人偷了对那人也是没用的,但对你来说,那就是保命符了,院中卫士时时会有更换,倘若碰上认不得你的卫士,你交不出金牌,他就会杀你的。当然,你在院中也不可能随便走动,你到了那儿,班建侯会把一切规矩都告诉你的。好,现在走吧。”
完颜长之打开石牢的后面,走出去便是王府花园的一个角落,有一辆马车已经停在外面,车夫是个须眉皆白的老者,老态龙钟地倦倚着马车,正在打瞌睡。
布袋蒙头马车疾驰
完颜长之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向班建候交代清楚,你到研经院,他自会替你安排。这人是专为你驾车的,以后你每日来回,就由他接送。”
那老车夫这才张开了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鲁大人,请上车吧。”
鲁世雄正要跨上马车,忽觉眼前一黑,那老车夫以快得难以形容的手法,把一个布袋突然向他当头罩下。
学过武功的人,遇到意外的袭击,本能地会生出反应,鲁世雄双臂一振,要把那老车夫抛开,可是那老车夫双臂合抱,竟似一个铁箍,把他箍得不得动弹,鲁世雄心念电转,立即放弃了反抗。就在此时,只听得完颜长之笑道:“世雄,我忘了告诉你了,这是规矩。你必须蒙上眼睛,才能去那儿的。”
鲁世雄吁了口气,心道:“幸好我未曾鲁莽。”他心中自忖,假如刚才自己是用全力挣扎的话,是否能脱出那车夫的掌握实未可知,不过,即使能够挣脱,只怕也要两败俱伤了。这老车夫的本领,竟然在他昨天所打败的那十八名御林军高手之上,鲁世雄不禁大为骇异!
那个布袋刚好罩过他的头部,在他的咽喉部分收束,虽然可以呼吸,但也有点难受。鲁世雄心里明白,这个老车夫不但是负责接送他的,一定还有着监视他的责任。他坐在车厢里面,触觉所得,知道还有着厚厚的一层车帘,那老车夫坐在前面给他驾车,背朝着他,他本来可以偷偷地解开布袋,透一口气的。但他想到这老车夫是监视他的,尽管他感到不大舒服,尽管那老车夫未必看得见他,他也不敢试图解开这个蒙着他的头的布袋了。
马车跑得快,鲁世雄被蒙住了头,感觉得有如腾云驾雾一般,心里有点奇怪,想道:“完颜长之说过,研经院是设在宫中的,但从完颜长之的王府到宫中应该都是平路,何以这辆马车却似上山落山?山坡虽然不算陡峭也不很高,但无论如何,就我感觉所得,这总不是平路!莫非那研经院已经改了地址!完颜长之不想让我知道?”
鲁世雄有生以来第一次遭遇这样神秘的经历,心里着实有点惴惴不安。昨晚他在那座石牢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是给人蒙上了眼睛,推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去接受一个不可知的命运。如今这样的感觉是更强烈了,而且这已经不是“好像”,而是的确给人蒙上了眼睛,送到一个神秘的地方了。
鲁世雄正自胡思乱想,忽听得老车夫说道:“到了,你可以解开布袋啦!”
宫娥服侍请更衣
鲁世雄睁眼一看,只见马车停在一间大屋外面。金碧琉璃瓦,朱红大铁门,墙高数丈,像一座宫殿,更像一座小小的城堡。周围翠柏森森,遮住了阳光,远一处的景物就看不见了。也不知是否已是身在宫中?
守门的卫士道:“是新来的吗?”老车夫代答道:“不错,他就是王爷昨天亲自取中的那个鲁世雄。”卫士验过金牌,摔手说道:“进去吧!”老车夫道:“我先回去了,到时候我再来接你。”
进了大门,有一个穿着军官服饰的武士前来带引,穿过一道回廊,那武士推开一扇门,说道:“请进!”那武士却没有跟他进去。
屋内有两名艳装的宫娥,一个捧着衣裳,一个捧着冠履,轻启朱唇,娇声滴滴地说道:“请鲁大人更衣。”
鲁世雄怔了一怔,这屋子内并无屏风之类的设备,只是两边有排架子,一格格的放着铁箱。鲁世雄讪讪说道:“我,我在这更衣?”
年纪较长的那个官娥笑道:“这是规矩,你初来不惯,久了就惯了。”一面说话,一面就来服侍他更衣。鲁世雄听得“规矩”二字,心中一凛,无可奈何,只好当着两个宫娥的面,把衣脱下。饶是他久经训练,遇事从来都是沉着之极,此际,身无寸缕地站在两个年青美貌的少女面前,也是不禁为之面红。
那两个宫娥却似熟视无睹地替鲁世雄换上新衣。鲁世雄问道:“佩剑也留在这里吗?”
宫娥答道:“不错,身上的一切东西都得除下,只除了王爷给你的那面金牌。”鲁世雄心想:“好古怪的规矩,想必是恐防有人带了违禁的东西进来。但这样的规矩,却也未免令人太难为情了。”
宫娥把他的衣服叠好,连同那把佩剑,放在铁箱之内,说道:“你要回去的时候,凭你那面金牌领回衣物。到时不一定是我们在这里当值的。”那个铁箱上面写有“一二四”这个号码。
宫娥打开另一扇门,刚才带引他的那个武士己在外面等候。要世雄跟着他走,走不多久,又到了一间屋子,那武士高声报道:“鲁将军到。”然后小声地对鲁世雄道:“你进去谒见班副统领吧。”
鲁世雄知道是主持研经院的御林军副统领班建侯,不敢怠慢,进去便行下属参见长官的大礼。班建侯哈哈笑道:“王爷很夸赞你。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双手作势一抬,还未碰着他的身体,鲁世雄已觉得有一股大力将他扶了起来。不过鲁世雄亦已半屈膝请了个安了。
院中高手武功惊人
班建侯微笑道:“怪不得王爷夸赞你,你今年大约未满三十岁吧?在你的年纪有这样的武功,的确是很不错了。”
班建侯称赞他,鲁世雄心中可是暗暗吃惊,想道:“班建侯的本领虽然比不上完颜长之,却是也远远在我之上了。我昨天打败了十八名军官,自己就很得意,如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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