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的爱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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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的爱留给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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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略低了头,仍然没有说话。
  她看我几眼,继续说着,语气很温和。
  “我想你大概听明娟说过,这几年我跟潮远相处得不很好;我们维持表面婚姻关系,私底下各过向的,同床异梦。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告诉你,虽然我跟潮远的关系越来越淡,彼此的感情还是存在;我爱潮远,我会努力挽回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我们结婚以后,一直过得很幸福,所以我相信,以后也一定会如此。”
  她停顿一下,态度一直很平和,甚么委婉。
  “我跟潮远,我们两个人一直很恩爱,虽然现在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有点疏远,但我们毕竟还是夫妻,我会尽我一切的努力挽回我们的感情。”她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对我严厉的要求。说:“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介入我们之间。”
  “我──”
  “我知道你喜欢潮远。但是,请你别忘了,他是我的丈夫。”这些真实,一字像一把刀,一刀一刀插进我心口。
  “我没忘……”我低低说着。就是因为这个不能忘,所以我不能爱他,他也不能爱我。
  “对不起,对你做了这么无理的要求。”宋佳琪低头对我道歉。大家椋懔己玫慕萄顾坏阋裁挥行耸ξ首锏钠美保炊潞臀瘢瓜裎蘩淼氖亲约核啤
  “你不必对我抱歉。”我的声音很低,一种绝望的无力。
  “那么……”她站起身。“我告辞了。打扰你了。”
  她对我再点个头,态度始终那么谦和亲切温柔。
  我无力再微笑,神情空洞,心处被挖去一个窟窿,填满了痛;泪反而好像干了,再流不出来。就那样怔坐着,直到被浓稠的黑暗包围。
  我想起了很多事,也忘了很多事。屋子內一片安静,静得太诡异,突地一阵寒冷麻上我心田,猛教我感到一阵战慄。
  “妈!”我猛想起妈。她淋了一身湿透,我催她去洗澡,然后就把一切忘记。
  我往她房间走去,一缕细微的喘气声由她房中传出来,牵引着我的神经。
  “妈!”我快步奔过去。
  妈躺在她床上,喘着一口口的热气,半陷入昏迷。
  “妈!你怎么了?”我冲到床边。她的身体好汤,发着高烧。
  “若水……若水……”发着高烧,半陷入昏迷的妈,口中不断呢喃叫着我。
  “妈!”我慌了,哭叫起来:“你等等!我马上叫救护车──”随即到客厅,顫抖的手指却怎么也拨不动。好久,才撼动那条线路。
  我冲进雨中,拚命拍叫着阿水嬸家的门。
  “阿水嬸!你快起来!我妈她──阿水嬸!”
  我又拍又叫,隔一会,里面有了动静,阿水嬸睁着惺忪的双眼来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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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护人员急速将妈抬进救护车,阿水嬸跟着我也上了救护车,一路跟到医院的急允遥?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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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高烧不退,转成急性肺炎,目前医师正在全力抢救中。”匆匆丟下一句话,就赶着走了。
  我頹靠在墙上,无声祈求着上苍。
  “若水,你别担心,你妈不会有事的!”阿水嬸过来安慰我,但妈的身体情況本来就不好,她又没有好好休息过──“阿水嬸!”我悲痛难抑,哭了出来。
  上苍啊上苍,请你──请你──
  但是,妈还是没挨过那天晚上。
  出殯那天,我彷彿在远远、疏落的人群后,看到一身黑衣的江潮远。
  阴雨霏霏,而我只茫茫。
  百日后,听说他跟宋佳琪又一同赴了欧洲。
  我没有再见过他。妈的死,让我心灰意冷,心死情疲,所有的爱都已经过去,所有的青春也都烟消云散。
  我不再祈求上苍,我恨这片不语的天。
  除夕前一天,连明彥蓦然出现眼前,也许感染了我的伤和痛,他的眼神也掩了一层落寞。
  “我明天就要离开。清晨的班机,先来向你辞行。”我们从尘埃中走过,踏着斑駁的足跡。
  “是吗?”我想笑,但笑不出来。“先祝你一路顺风。”
  他看着我,欲言无从。叹一声,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后?我默然摇头。我没想到那么远的事。
  他又看着我,问道:“你不想去见他吗?”
  他?我愣了一下,又摇头。
  “跟我已没有关系了。”
  一切都无所谓了。所有的爱都已过去,终将会成为往事,然后,慢慢泛黄褪逝,越去越远,终至不留任何痕跡。
  连明彥落寞的容颜叠穿我沉痛的眼神。默默与我相对,在做无言的告别,却又突然地开口,声音暗哑。
  “跟我一起走吧。”
  我不确定我听到的。抬头望着他;缓缓垂下眼。
  “你还是──”他低了低头,笑得落寞。抬望远方,再落下孤寂的眼神对着我。“他人在巴黎。”
  然后转身背开,离去的背影在说,这一去就不再回头。天涯四方的那种寂寞。
  苍天漠漠。我不再仰头。
  过了一段时间,我收到一张直飞巴的单程机票,透着天空蓝的封梗贤访挥新淇睢N艺拍瞧堆丈潘梢黄择罚衣裨峤锿贰
  我已经无力再仰对青空了。
  第七章
  繁华事散遂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二十四岁的春天,我开始相亲,想寻找一个家,紮筑一个巢,如种子般落地生根。我赶走一次又一次的晚餐,面对一个又一个的陌生;我微笑地对着每一张探询的容颜,耐心地倾听一遍遍可能的地久天长。我总是笑,又笑,擦着厚厚的粉,抹红红的胭脂。
  我只是想寻求一个倚靠,一个累了可以让我休枕的臂膀。
  我已经忘了当年所有的梦;忘了我想离开这座城市的渴盼。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沈若水,这里!”班具好眼力,我才刚走进餐厅,她就在好望角那一头对我招手,福厚的身材依旧。
  我堆起了满脸的笑走过去。男方已经先到了。
  桌位临着窗边,外头阳光白花花,採光大好,面对面相坐,对方脸上有几颗雀班、青春痘都可以一粒一粒数出来。本来约的是晚上的相会,男方临时有事改约在中午见面,但班贝的说法是,这是男方故意的算计。日光照妖,甚么妖魔鬼怪保证得见光死,白天见面,有甚么缺耳少唇的,一一无所遁形。
  人是她介紹的,她倒还敢如此危言耸听,刺激我心脏。
  “这位是沈若水。”班贝比比我说:“若水是我大学同学,美丽贤达,才貌兼修;个性品性自不在话下。”她顿一下,吞口口水,复比着对方,介紹说:“若水,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盧志田。他是我高中同校的学长,高我们三屆,X大毕业的,担任电脑工程师。”
  班贝像在演頌台词一般,唱作俱佳。
  “你好。”我努力扯动着脸皮,热诚地点头笑了又笑。对面那男人,一张国字脸,架了一副黑边眼镜,眼睛小了一点,但相貌还算堂堂;比起上回见的那个“释迦鸡爪”,称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你好。”对方也点个头,推推眼镜说:“听班贝说,沈小姐在从事翻譯的工作?”
  “啊?”我一时没听清楚,阳光的白花让我分了神。明娟要搭下午三点的飞机飞往纽约,得声到机场送她……“是啊!”班贝在桌底下踢踢我。“平常她接些文稿的翻譯工作,有时也接譯一些影片的工作。”
  “啊!是的!”我又忙堆起白痴一样的傻笑。
  大学毕业后,班贝担心我当真变成一个老处女,一直在积极帮我撮合;我不知道她打从哪里认识来那些三教九流,从公务员到上班族,从蓝领到优皮一族,从教师到工程师,任何一个阶层,她似乎都有门道串通。
  “嗯……”盧志田又推推眼镜。“沈小姐平常都从事些甚么休闲活动?对古典音乐有兴趣吗?”
  “啊?”我又是一怔。心中有个声音在说,这个不行。
  “我是说,沈小姐对古典音乐有兴趣吗?”不过,很有耐性。
  “还好,不是常听。”我维持最高程度的笑容,悄悄对班贝打个暗号。
  班贝目睹,对我的回答皱眉,又在桌底下对我踢脚。
  “沈──”盧志田推推眼镜,刚又要说话,正午的餐厅,满室阳光的热闹,竟很不合时宜地流洩出两首哀怨的曲调。
  那充满无奈的音乐太教我不提防,突地那么一怔,愣在当场。
  “你怎么了?若水?”班贝推推我。
  黑人女歌手亮亢悲涼的嗓音,恆常哀哀一直在重复着那无奈。
  明知道不该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爱上;明知道该离开,却始终无法忘怀,所以把所有的爱留给他──我茫茫看着班贝,怔怔地,突然流下泪。
  “沈若水?你怎么了?怎么──”
  “沈小姐?”
  我突然流下泪,把班贝和对方吓一跳。两个人面面相覷,探不知我秘密。
  “对不起!我先走了──”我没头没脑地抓起皮包,快步奔出餐厅。
  “等等!沈若水!”班贝追出来,在门口拦住我。“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说走就走!太不给面子了吧!”
  “我有个朋友要出国,我得赶到机场送她。”
  “那也不用这么匆忙吧!而且又突然地──”
  “班贝,这个不行。我打断她。”喜欢音乐的不行;读诗的也不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而且,我都跟你打暗号了,谁叫你不睬我?“
  “你那是什么鬼条件?班贝气鼓鼓。”喜欢音乐有什么不好?读诗又有什么不妥?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变成一个老处女!“
  “那也没办法。”我摇摇头,不想再跟她干耗下去,掉头说:“我先走了。那个就交给你收拾!”
  不等她叫魂的嗓门再拉扯起来,拔腿就跑,快步走到了街,拦下一辆计程车直接赶赴机场。
  在机场宽阔的大厅里,上演的永远是聚散离合的剧码。我-绕了一圈,在联合航空的柜台找到正在划位的明娟。她爸妈都来了。她妈妈且还要和她同机赴美,主要是为了想照应,顺带赴百老汇观赏表演。
  “伯父、伯母。”我向明娟爸妈打听招呼,才转向明娟说:“都办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再去繳机场稅就可以了。”明娟点头,将护照和登机证放进皮包里。
  “我陪你一起过去。”我说:“伯父、伯母,请你们在这里坐一下,我和明娟过去繳费。”
  “麻烦你了。”明娟妈妈还是不变地那微笑和亲切,快五十岁的妇人了,却恆存着二十岁的活力。我眼眶一红,想起妈佝僂的背影和可哀的一生。
  大厅里来往都是人,总有那么多聚散离合,那么多割捨和挽留。
  “结果,还是要出国。早知道如此,当年高中一毕业就出去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明娟哀声叹口气。
  音乐系毕业后,这两年多来,除了教教琴,以及连同学生举办一些不关痛痒的师生联合发表会外,明娟便无甚作为。每天迟钝老化,逐日懒怠成一潭死水,再无任何刺激;她惊觉再这样下去会萎缩退化,痛定思痛,末了还是決定出国去寻求新的契机。
  “有觉悟总比没觉悟好。别叹气了!”我说的是衷心的感觉,不算安慰。
  “是啊!”她口气老老的,大概也认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转脸来问我说:“那你呢?若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现在剩下自己一个人,你有没有想过将来的事?”
  她这样问,倒问得我一脸茫然。将来?那么遥远的事──“过一天算一天喽。”我耸耸肩,无所谓。“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嫁了,生几个孩子,过着安静平凡的日子,就这样了。反正人生嘛,就是这么回事。”
  明娟却听得直摇头。“真惨!一点梦想都没有,你不应该这么消极的!”
  “反正一个人也是漂泊,有没有梦想都差不多。”
  我只是想要属于自己的一个家;一个我累了、倦了、受伤了可以疗伤舐血的窝巢。
  “唉!”一向明朗乐天的明娟,竟发出一声长长的吐叹。
  繳了稅,我们往出境室走去。明娟的爸妈走在前头;我们两边走边聊,放慢了脚步。
  “这一去,打算待多久?”我本来不打算问,临分别,还是忍不住探问。此后,隔山隔海,隔一个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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