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唇角扯出一抹笑。“献丑了。”
“你的吉他弹得好极了,学了很久吧?”张明华问。
“我小的时候和教会里的一位大哥学的。”很淡的一种情绪,不想解释太多。
大家叫她再唱一曲,她摇手,走向蒙晋言,将吉他递还给他。
他默默接过,蹙着剑眉,带了抹奇怪的兴味研究似的看着她。
她不发一语,既没有道谢,也没有其他的话。
她不想定位他、不想突显他,不想让旁人误解。
是夜——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然后电话来了,她接起,是他。
“我很震惊。”
“看得出来。”她低声回话。
“你让我见识到你的另一项高不可攀的优点。”
她不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并没打算让他以为她想改变现况。
突然,他说:“我要见你。”
她反射性拒绝。“不行。”
“为什么?”他问得很急。
“很晚了。”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对一个外科医师而言,十一点并不算晚。”他说。
杨璐雪心脏不自觉地加快速度的擂动。
“我去找你。”他不容拒绝的语气。
“不要!”她提高音量。
但他没听到,他把电话挂上了。
三十分钟后,门铃狂妄的叫嚣,她怕扰了邻居的安宁,只得开门。
她站在门边僵住不动,只是看着他。
“让我进去。”他阴沉地道。
“你回去吧!我们不会有未来的。”她试图和他讲道理。
“让我进去!”他不让步。“否则我在这里站一夜。”
她完全从冷静自制中崩溃,完全……然后,她做了今夜第二个妥协,让他进门。
她合上门,无助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仔细的品味她的模样。“你的歌声很动人。”
“你这么晚来这里,只是想告诉我这句你在电话里就可以说的话?”她觉得不可思议。
他笑了,笑纹勾得更深。“我见犹怜。”
“什么?”
“没什么!我相信你已经听到了。”
“你要扰乱我的生活到什么程度才会善罢甘休?”她冲口而出。
他凝视她。“直到你爱上我为止。”
“你这样算不算是病态的一种?”她一定要绝情一点,她不能对不起绍唐。
他苦笑,一本正经的回答:“你是医生,或许你有解药,就看你愿不愿意给我了。”
“你疯了!我已经订婚了,下个月底就要结婚,你到底想证明什么?”她略显激动地问。
“我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每当他发现她更多的美好特质时,越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这样的倾心到底想得到什么结果,他真的一点盘算也无。就算她将他视为牛鬼蛇神、洪水猛兽也怪不得她。
她不敢置信的摇头。“你不断介入我的生活,却不知道你想证明什么?”
他一迳地笑,笑声无比凄凉。“我知道自己不够资格爱你,但是我爱你,我的确爱你。”
她诧异的看着他,为这突如其来的表态——这是表态吧?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有理由……”她说不上话。
“要什么理由?告诉我,爱需要什么理由?”因为情绪激动,他结实的胸膛上下起伏着。
“我根本不了解你。”
“我了解你,这就够了。”
“我就要嫁人了。”她不知所措。
“离开他。”他欺向她,将她逼向墙角,抵在墙与他之间。
她打了个冷颤,颤抖的喊:“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有什么难的?有什么难的?有什么难的?”他负伤的喊。
她推着他的胸膛,害怕他的靠近。“绍唐爱我。”
“我更爱你!”他咆哮。
“不!绍唐爱我很多年了,我不能伤害他。”她看着他狂炽的眼。
“我爱你更久!”
她每说一句,他反驳一句,不知何时会有交集。
“怎样你才会放手?”她软弱无力的问。
“永不放手。”他嚷着。
“不要在我面前叫嚣,给我一个让你离开我的条件。”她心乱如麻。
五分钟过去,他俩四目对望,她再问一遍:“给我你的条件。”
他抬手顺了顺滑落她额际的发丝。“我要你。”很轻的声音,多了一份柔情。
“呃?”她不确定他的意思。
“我要你!”他还是这句话。
“我无法属于你。”
见他不语,她领悟地道:“如果你指的是我的身体——是吗?”她想确定。
镇定的力量突然回到他身上。“你怕了吗?”
“我想确定,不是害怕。”
“如果不能得到你的心,我希望——得到你的身体。”他张狂地说。
这个要求令她不寒而栗。
她的身子,绍唐要求多次都无法撼动她的决定;如今,蒙晋言竟然不怕死的要她的身子,她可以给他吗?
他救过她的命,这给了他痴缠她的理由:只是得到她的身子后,他们真能够两不相欠吗?
他嘲讽地说:“我不配碰你圣洁的身子是吗?”
她苍凉地道:“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等你结婚后,我会躲得你远远的。”他的眼中有两簇沉郁的火焰。
她垂首不看他。“我的忍受度是——一次。”
他托起她的下颔,“不要和我讨价还价,到下个月结婚为止,『要』几次随我高兴。”
她惊悸地看着他。“我……”
他打断她的话,“我不打算使用保险套,你可以吃避孕药。”
“你……”
“我的性生活很检点,和女人在一起时,一向全程使用保险套。但对你,我是例外的。”他闲闲地道,伸出食指摩挲她的唇瓣,诱人一亲芳泽。
“不要今晚。”她没有心理准备。
“可以,明晚到我住的地方,我那儿有张超尺寸的大床,爱怎么滚就怎么滚。”他暧昧地道。
第4章(1)
传说真爱在世界的尽头,
寻爱者踏遍千万阳关。
是你,
撩拨我心坎上的爱苗,
开启心锁,种下情祸。
是你,
让我心不自主,
魂不守舍。
杨璐雪在晶嗓展歌喉唱歌的事,很快地传遍了医院楼上、楼下,连她的病人一见到她来巡房都要聊两句,全把她形容成金嗓歌后。
她强颜欢笑,心头的无奈何处喊去?
“原来晶嗓的老板就是那个递给你吉他的帅哥!”小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嚷。
又是一个巧合。
实在无法理解,上天为什么要让她和蒙晋言有着那么多不谋而合的巧事?
“我的歌喉并不好,是那把吉他的音质好。”她谦逊道。
“杨医师,据我所知,现在好多男医师都在摩拳擦掌要追求你哦!”小敏刻意压低嗓子。
她睁大眼,“我已有未婚夫了!”光是一个蒙晋言就弄得她人仰马翻,再来其他同事,她会疯掉。
“他们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小敏笑笑。
同日下午,花店送来一大把风信子,没有只字片语。她转手将花送给小敏。
“杨医师不喜欢花啊?”小敏问。
“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它更适合你。”她不想让绍唐有怀疑她的线索。
“谢谢杨医师。”小敏捧着花笑盈盈的离去。
三分钟后,桌上的电话响起。
“我去接你。”蒙晋言简单扼要地道。
“不要,我知道路,自己过去。”她得更小心,经过晶嗓那晚之后,蒙晋言已引来一阵话题。
“随你!”他挂上电话。
她颓坐在椅子上,脑子停止思考,直到另一个电话声才把她拉回元神。
“璐雪,小皮吵着要和你比赛游戏机。”是绍唐。
“我……今晚有点事。”她心虚地说。
“要值班啊?”
“不是,小学同学来台北找我,我要招待她们。”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我送你去吧!你们约在哪?”
“就在医院附近,不用送。”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我能不能加入你们?”
“这次不行,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找我的同学里有一个刚……和男朋友分手,我们有些体己话要聊。”
冯绍唐得到这个说法十分满意,也就不再多问了。
她一踏出医院,被外头的雨势吓了一跳,又是雷又是闪电,天空暗沉低迷,一片天地都在滂沱大雨之中。
她叫了计程车往蒙晋言家中去,听着雨声拍打车顶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命运推向何方。
雨势非常强劲,车子一停妥,她付了车资开车门,已有一把伞顶在上方。
“为什么这么任性?”他问。
“我要做的并不是件光彩的事,不需要敲锣打鼓通知全世界的人。”她幽幽地说。
“也许在你心里我是个恶棍,但我情不自禁。”他说。
然后气氛变得很怪异,沉默的时候多了。
“你后悔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没有。我有机会后悔吗?”她反问。“然后必须面对你不断的介入我的生活。”
她顿了顿,再接着说下去:“你说得对,一劳永逸总比没完没了来得好。这二十五年来,你救过我、帮助过我,如果必须以什么偿还,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说错了,不是一劳永逸,而是『数』劳永逸,我不会只要你一次。”他好像讨糖吃的孩子。
她的心跳加快,无法适应这种主控权不在她身上的感觉。“你要做什么就快做吧!”
他摇头。“不急,我的厨子替咱们煮了一桌好菜,我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吃不下。”她根本无法放松。
“我饿了,你陪我吃。”他拉着她的手往餐室走去。
桌上几乎都是义大利菜。
“我的厨子曾在义大利待过两年,所以偶尔会弄义大利菜伺候我的胃。”他的眼睛发亮,眸子直勾勾的锁住她。
“你的日子……很舒服。”她说。
“不是一直都如此的,我很努力,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奋斗才有今天。”他倒了一杯餐前红酒,啜了一口。“我不年轻了,我今年三十五岁。”
她有点吃惊。“你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这么老,还是看不出来这么年轻?”他幽默地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戒慎地说,不想和他聊太多私人的话题。
“你为什么非嫁给冯绍唐不可?”他没好气的问。
“你这么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答覆你。”
“你不喜欢风信子?”他突然转了话题。
“呃?”她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你转送给别人了。”他切了切盘里的烤羊排。“我有眼线。”他很轻松的解释。
“我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很不好。”她试图稳住自己的心情。
“我必须保护你。”
“我很安全,不需要受人保护。”她反驳。
“这由我决定。”他有固执的一面。
“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会有人伤害我。”她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习惯了,从你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把你当作我的责任;现在你长大了,前程似锦,我还是习惯照顾你,不过你不喜欢,我会调整。”
听他这么说,她的心没来由的转化,这个男人到底是在什么心情之下开始介入她的生活的?
照顾她、默默的帮助她,捐出自己的骨髓救了她一命……是这些点点滴滴才汇聚成今日的无可救药吧?
这个时候,下人走进餐室对他附耳说了几句话,惹来他一脸的不快。
“有人想挑战我,看来非我去处理不可,在我房里等我。”
蒙晋言飞车赶到“喜神酒店”。
场内风平浪静。
他找来酒店经理问话:“砸场子放火闹事的客人呢?”
“没有啊!今晚生意很好,什么事也没有。”经理一头雾水。
“你再说一遍。”蒙晋言的眸光深沉起来若有所思。
经理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猜不透大老板的用意。
“白小姐今天有来店里吗?”他又问。
经理点了点头。“白小姐在三楼紫翠厅第三间房。”
蒙晋言冲上三楼,狂敲紫翠厅第三间房。
没人应门,门由里头反锁,他正想拿锁开门时,门登时打开,白如云披了条大浴巾站在房门口,曲线毕露。
“你来啦!”娇嗲的声音。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他妈的,你耍我!”
白如云惊呼:“好痛,晋言,我好痛。”
“你敢喊痛!”门被他一脚踢上。
浴巾敞开,露出一片春光。
“你告诉我酒店有人纵火,从七楼往下烧到三楼了,火呢?”他不高兴地问。
“火在我心里。”她嚷道。
他甩开她的手,她踉跄了下。“把衣服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