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梁上燕”刘金定常年行走江湖,弄个几十人的饭还真不含糊,这些人也才刚喝完茶,她的面已经端上桌。
包子蒸馍外,每人一碗面,任谁也没有叫喝酒的。
灰髯光面,双目如鹰的马鸣岐,一个人端坐在桌子一边,冷冷的望着风啸山一家人在忙忽,就在一众吃完饭后,他把风啸山叫到面前。
“掌柜的,贵姓呀!”
风啸山忙上前施礼,道:
“小老儿姓冯,马字一边有两点的冯。”
马鸣岐—笑,道:
“本官姓马,你若是没有那两点,我们便是一家子了。”
风啸山忙笑道:
“小人何敢高攀。”
马鸣岐点着头,又问:
“今日这条道上可有些什么人经过?”
风啸山当然明白姓马的意思,闻言忙道:
“雪才停了一日,荒山里尚未见到有什么人经过这里,也许明后天就会有人了。”
马鸣岐点点头,望着囚车,道:
“掌柜的,弄碗面,就烦你端去喂那犯人吃吧!”
风啸山一怔,道:
“大人不放他出来吃饭?”
突然站在马鸣岐身后一个大汉厉喝道:
“去!大人怎么吩咐你就怎的做。”
风啸山全身一哆嗦,点头忙道:
“是,是,我去喂他吃。”
其实风啸山还真的在心中琢磨,要如何去接近那囚车呢,因为囚车四周各站一个握刀大汉,他们四人连眼皮子也没有眨一下的守得可真严。
另外更叫风啸山吃惊的,是这姓马的五十人可真有步调,吃饭时只有一半先吃,另一半分守各处,光景是连个苍蝇也别想由他们中间穿飞而过!
刘金定面色凝重的在灶上忙着,庙祝在炕边烧着火,小千儿与小穗儿跑前跑后提热水。
马鸣岐这时已脱去靴子,双脚往洗脚盆中慢慢的泡,水热,还真烫得他龇牙咧嘴的“嘘嘘”不已!
手是,有一个红绫子包着的东西,便由他的怀中取出来平放在他的面前桌子上。
风啸山端了一碗面走近囚车,他先把犯人的头发拢往后面,灯光下不由得大惊失色,但他在手中端的面将洒掉的刹那间定下心神……
四目相对,却是无言出口。
心照不宣,但也无可奈何!
就在饭将喂完时候,风啸山这才低声,道:
“老爷!可吃饱了?”
正在洗脚的马鸣岐突然,道:
“一碗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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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风啸山正要端起碗走出呢,耳朵内突然闻得有着蚊子的嗡声:
“风贤弟,别把精神花在老汉身上,设法把马鸣岐桌上的东西弄走,那东西太重要了,我托付你了。”
风啸山故意把筷子落地,借着弯腰拾筷子,这才把囚车中老者的话听完。
风啸山诚惶诚恐的点头,道:
“是,是!”他看来是向马鸣岐说的,其实连囚车中的老者也知道,他是在回答,也是答应自己的要求,于是老者目光中见泪,而风啸山则心如刀割。
走过马鸣岐桌边,风啸山可把桌上那红绫包看了个真真切切,自己一家人远地赶到白虎镇,为的就是那玩意儿,当初在欢喜岗上,受了大公子之托,答应盗取这东西的,当时大公子许以十万两黄金,自己却只收白银一两,无他,因为大公子一句话。
风啸山绝不是个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但他却是个十分忠义之人,他一直以前朝遗民自居,汉贼不两立的信念,他已在心中根深蒂固了。
冷眼望着桌面上的红绫色,风啸山心中在思忖,如果凭自己本事,夺了就逃应该是可以走脱的,只是老太婆他们四人……
咽了口唾沫,风啸山走入灶房里去了。
刘金定看老头子面色凄怆.知道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如果不说出来.只怕真能憋疯:
“怎么回事?”刘金定低声在问。
风啸山望望前屋檐下的几个带刀汉子,低声道:
“你知道囚车中囚的何人?”
刘金定愣愣的道:
“管他是谁的,我们受托只管盗取姓马身上之物,可未曾说是劫人犯的,再说你看这帮满洲鞑子,一个个全有一身硬底子功夫,老头子,你可别胡来!”
风啸山有凌的目光怒视着刘金定,低声厉言的道:
“当你老太婆知道那囚车上的人以后,怕你比我还存不住气的要出手了。”
“梁上燕”刘金定一怔,道:
“你说说看,囚车上会是谁?”
风啸山目中似有着血泪,他旋转着锐利的眼珠子硬是不让泪水滚出眼眶外,道:
“囚车中……是武林老爷呀!”
刘金定倒抽好大一口凉气,没吐出来却被她双手硬是按在皱纹层生的嘴巴上,她颤抖着,道:
“武林老爷子怎会被这批鞑子捕去的,老头子,这事情我们既然兜上,你要是不设法救人,我老婆子这辈子同你没完没了。”
风啸山借着叮铃当嘟洗碗声,低声道:
“你看你,就知道你存不住气,能下手我还会不下手的,你就听我的吧!”
夜来凉风更刺骨,不少人哆嗦着直跺脚……
一张虎皮铺在大椅子上,马鸣岐就是睡在椅子上,他的那个红缎绫包裹,早被他又塞入马褂内了。
三间大茅屋子,竟然有二十五个人守夜,光景真的是两步站个人,最叫人吃惊的是囚车边四个握刀汉子,他们在入夜便拔出腰刀,一副欲拼命的架式。
五十人分成两批,前半夜二十五人,过了三更天又是另外二十五人,这光景风啸山还真拿姓马的没辙,别说是救人了,便盗取塞在马鸣岐马褂内的红包也休想,因为马鸣岐的身边一排站了八个人,八个看他一人打鼾,姓马的还真睡得安稳呢!
后间小草屋中,风啸山一家全被赶进了柴房里,柴房外面也有人把守,连小千儿半夜想出来撒泡尿,也被喝叫尿在屋子里也别出来。
柴房内,刘金定只想冲杀出来,可是连庙祝也拉住她,因为这趟差事连罗九匡也有份。
“大嫂子,我们千万三思而后行!”
刘金定怒道:
“这节骨眼再三思管个屁用!”
风啸山道:
“办法总是会想出来的。”他一顿,又道:“武林老爷住的地方何其秘密,怎的会被鹰犬们摸到的?”
刘金定怒声道:
“老头子,这时候你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事干什么?快拿主意呀!”
风啸山道:
“听老爷子说,那个红绫包十分重要,大公子也是要我们以盗取那玩意儿为己任,我看还是先设法盗东西为主,救人,那得看情形了。”
刘金定要说什么,庙祝早点头道:
“那个红绫包—定十分要紧,我们不能为了救老爷而失去盗那东西的机会!”
于是,连刘金定也唉声叹气了……
这一夜柴房中的人全都睡的十分辛苦,风啸山在天未大亮便起来了。
他才走出柴屋,迎面一人已提刀过来,道:
“回去!”
风啸山指着东边,道:
“就快天亮了,我老头子每日里总是起得早,再说我还得早为大爷们准备早饭呢!”
那人沉声道:
“你等等,我去请示大人。”
“我在门口等你。”
不旋踵间,那大汉已走来,道:
“叫他们全起来,大人吩咐,早些吃过要上路了,”
风啸山一听,忙回头把柴屋里人全叫起来。
刘金定当然赶着去和面蒸馍熬上一锅小米稀饭,小穗儿帮着弄了几样小菜。
等到把早饭弄上桌,天已是大亮了。
风啸山拿了个大白馍来到囚车边,不料一个大汉怒道:
“滚,没有大人命令,谁要你来多事!”
涎着脸,风啸山望向刚在伸懒腰的马鸣岐,只见马鸣岐沉声道:
“给他吃吧!”
风啸山这才把个大白馍一口口的撕着喂囚车上的老人!
吃着,那老人双目低垂,看来他是在吃东西,但他嘴唇蠕动不已,而使得风啸山越听全身越难以控制,好不容易的把个大白馍喂完,风啸山回身便走。
屋中挤着不少人,但谁也未曾注意风啸山的行动。
他急急的赶到灶房里,面色已是死灰一片。
于是,马鸣岐的一众人匆匆吃过早饭,临走,马鸣岐把风啸山找到面前,道:
“你很像一个人,这人我没见过,但画册名谱上记的有,看你这一夜未曾有什么越轨举动,大概你不是那人。”说完,又对一旁的人吩咐:“赏,五两银子!”
“砰”的一声,五两一锭白银放在桌子上。
于是马队上路了,马鸣岐便骑马跟在囚车后,光景是他亲自押得可真够严密又周全!
马队全走了,刘金定一把握住桌上银锭忿怒的把那五两银子捏变了形,愤力甩向地上骂道:
“去你娘的五两银子,老头子,你怎么说!”
风啸山急忙道:
“走,抄小路赶往白虎镇去。”
刘金定道:
“我们不是白白跑了这—趟?”
风啸山沉声,道:
“谁说白跑一趟,至少我已见到要盗之物,更看到武林老爷子了。”
庙祝道:
“赶路到白虎镇如果姓马的还是这种排场,我的乖,不是还没法子下手!”
风啸山道:
“到时候各位便知道了。”他一顿又道:“姓马的手上那东西非弄到手不止,那东西太重要了。”
刘金定忙问:
“你已知道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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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风啸山话到口边又咽回去,因为他这时候绝不能说,因为老太婆一旦知道,只怕她立刻会赶上去玩命!
心念间,他摇摇头,道:
“不知道。”
刘金定大怒,骂道:
“这时候你还在放闲屁呀!”
庙祝忙道:
“别斗嘴了,要走就快走吧!”
于是,风啸山立刻领着几人展开脚程,斜刺里直往白虎镇赶去……
卓文君这夜住在如意楼,不料三更天来到,如意楼外面有人在找他,是位老者指名找卓文君。
卓文君想不到这是何人,心想也许是柴老二的人吧。
有个汉子提着灯笼在前走,边笑道:
“卓大少爷果是大忙人,这时候还有人来找!”
卓文君一笑,道:
“是谁会知道我在白虎镇的,我才来不过一个多时辰光景呀!”
匆匆走到如意楼大门口,台阶上望下去,只见一位身披黑抖风的老者站在台阶下面,楼门檐下面挂的两盏灯笼照不清老者何人,卓文君只在台阶上抱拳,道;
“老先生找我?”
那老者点头,道:
“是。”
卓文君已开始缓缓往台阶下面走……边问道:
“请问老先生……”他突然惊呆了,全身颤抖不已的蠕动道:“爹!”
不错,来的正是“虎爪”卓清风。
低沉的声音中含威,卓清风道:
“白不凡可在?”
卓文君道:
“刚刚还同孩儿在闲话呢!”
“领我去见他。”
卓文君忙点头走在前面,台阶上那汉子见卓文君同下面老者三言两语便领着老者走上来,忙笑问:
“这位老先生是何人?”
卓清风早说道:
“我是见你们楼主来的。”
那人见卓文君认识便不再多问,提灯走在前面带路。
三人绕过几处回廊,只见白不凡正背扶双手在往这边望,他那种神情,看得出似是带着几分惊异。
卓文君嗫嚅的样子,令白不凡不解,正要走出大厅,不料突然面前人影突闪,—个灰髯国字脸大汉已站在面前,白不凡双目怒睁中,早听得来人低声有力的道:
“白兄别来无恙?”
白不凡双目一敛。惊异的道:
“你……”
“借一步说话如何?”
百不凡伸手一让,道:
“卓兄请!”当先往如意楼第二层上去。
那灰髯大汉正是卓清风,这时他回头对儿子卓文君道:
“你连夜回清风台,把你田叔叫到白虎镇西面野狼谷口等我,记住绝不能耽误,午时前必得赶到。”
卓文君不敢多问,忙命人把他的马牵出来,两地相隔百来里,快马加鞭五更天应可赶到了。
卓文君有太多的话要问老父,却是卓清风又登楼而去,只得走出如意楼拍马驰出白虎镇。
卓文君走了,等到消息传到白风那里,卓文君已在白虎镇外了。
如意楼第二层靠大厅正面,那是。白不凡的书房,卓清风刚一进入,白不凡正要命人送上点心上来,早被卓清风伸手拦住:
“白兄,事情紧急,我只能长话短说,完了我还得立刻上路。”
白不凡一惊,道:
“什么事情如此紧张,总得坐下来喘口气再走吧!”
卓清风的突然出现,使得白不凡已完完全全打消了阴谋清风台的野心,他正自庆幸自己的这一转变,幸而未与大刀寨同流合污的杀向清风台,现在——
现在他得在卓清风面前有所表现了。
那卓清风一袭长棉袍子,足蹬皮靴,一条紫色布带围在腰上,尺长的灰髯挂在胸膛,义仪威严,金刚怒目,国字脸上似是久经风霜般的有着一层傲霜。
他浓眉一扬,缓缓的道:
“白兄,我是为武林老爷子跑腿办事来的。”
提起“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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