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爱上她──一再的提醒自己,不是爱她。但是,除了她以外,他不想立任何女子为后。
在木兰之后,他第一次这么热切的想望一个共度终生的女子。
那个女子,名叫雪荷。
还没踏进内堂,就听到雪荷的哭声。
怎么这么爱哭呢?东霖璿微笑着摇头,一走进去,发现他最喜欢的骨董花瓶碎了一地,而雪荷正握住一名秀女割伤的手哭着。
“是谁打破的?”他脸色发青的问。
雪荷惊慌的将脸上的泪珠抹去,“皇上,是我打破的。”
他发起怒来,“朕最厌说谎的人!”
她害怕的,非常害怕,尤其是当笑嘻嘻的皇上变得这般狰狞时,她更害怕得抖颤不止,但是……“是我──”
“不!皇上,是奴婢打破的!”秀女吓得全身发抖,不顾一地的碎片,就这么跪了下来。“请不要责怪更衣娘娘,是奴婢不小心……”
原本还抽噎着的雪荷,突然充满勇气的喊,“花瓶是打破了,但是人命和花瓶孰轻孰重?”
东霖璿被她喊得一怔。看看地上的碎片,和秀女腕上直涌冒而出的血。
“轻轻压住这个地方,血就不流了。”他指着秀女腕上的某一处穴道,“下去裹伤吧。其它人把这里收拾收拾。”
默默的看着众人收拾,雪荷紧张地直揉着衣角,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跟皇上顶嘴。
可是,刚刚她就是管不住自己。
终于,只剩两个人独处时,东霖璿开口了,“雪荷,过来。”
虽然发着抖,她还是勉强压抑自己的恐惧,顺从的走过去。
“为什么要说谎?”
雪荷的头垂得更低了,“那是……皇上最喜欢的花瓶。”
“那也不应该说谎。”他剑眉一敛,“说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来掩饰,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可能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怎么样,你也不该说谎!”
“若是我告诉皇上,那是我打破的,皇上会怎么处罚我?”她楚楚可怜的抬头,“皇上顶多骂我两句就算了。若是秀女打破的呢?恐怕要依宫里的规矩处置了。但是,她又不是有心打破的,况且,再美的花瓶,也抵不过人命哪。”
“朕会为了一只花瓶要人命吗?”他恶狠狠的问。
雪荷又低下头,“人……任何人在暴怒时,都是、都是没什么理智的……”
这下倒堵得他无话可说。他轻叹一声,“朕会克制自己的性子,你也千万别再说谎了,明白吗?”
雪荷点头。
东霖璿又叹息起来,“不,你不明白。听我说,雪荷,我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嫔妃。你以花魁女的身分进宫,已经很引人注目了,我又天天往你这儿跑……唉,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雪荷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回答,“……雪荷……雪荷在仙家居已经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了。当时有个姐妹嫉妒另一位姑娘的美貌,又恨她抢了自己的恩客,险些烧死了那姑娘。”她忍不住颤抖,若不是因为娘亲,她不知道会被卷入这种事端多少回。“你是皇上,我知道自己的身分,也知道会招来什么事情,没事我不会乱跑的。”
东霖璿的心肠软了下来,为了她曾经历的过往心疼,也为了她这么懂事而神伤。“雪荷──”
“啊,还有个碎片……”她蹲下身要捡。
东霖璿赶紧抓住她的手,“当心!万一割伤了怎么办?”
两个人的脸靠得这么近,雪荷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想要起身退后,脑后却被他的大掌一压,吻住了她樱花般的粉唇。
好半晌,雪荷的脑筋一片浑沌,连眼睛都忘记要闭上,当他诱哄的要她张开嘴,她只顾着脸红发呆,任他予取予求。
东霖璿有些好笑的放开她,“谁会相信你是仙家居的花魁女?僵硬得像块木头似的。”
“娘……娘连手都不准我让客倌碰。”她呆呆的回答,“娘说这样将来的身价比较好。”
东霖璿又好气又好笑,“怎么,我成了嫖客来着?”
她还是傻傻的摇头,“你是我丈夫。”
这句话让他的心像是荡漾在热呼呼的暖泉里,怜惜的摸摸她的脸。曾经以为,自己虽在万人之上,却注定要孤独终身了。百官虎视眈眈,册封的嫔妃各有所图,处处都是尔虞我诈,百姓家寻常的天伦之乐,说什么他都是没份的。
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怀念爹娘健在时,一家和乐融融的情景。他爹贵为王爷,却从来不想纳妾,与他娘恩爱逾恒。爹病亡时,娘若不是念他孤苦一人,早随着爹去了。
但是,这个娇怯的姑娘不说他是天子、是皇上,却说是她的丈夫。
“丈夫……生死与共?患难相扶持?”东霖璿的声音微微变调。
“嗯?”她摸摸他哀伤的脸,“怎么了?皇上,我说错了什么?我弄错了吗?”
“不要叫我皇上,私底下……叫我璇。”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
“璇……”她害羞的轻轻叫了一声。
“再叫我一次。”轻声央求,他将雪荷打横抱起来,温柔地放在床上。
她明白他想做什么,脸孔烧红起来,“璇。”
“怕我吗?”烛光摇曳,他的脸几乎埋在阴影里。
说实在,她还是怕的。过往的生活,让她深深的厌恶性事,但是……皇上却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而且……他是如此的温柔……
轻触他的脸,她指尖微微颤抖,“不,我不怕。”声音小小的,“你是我的良人呀,我这辈子都要跟你患难与共的。”
芙蓉帐暖,在熏风吹拂的夜里,她闭着眼睛,感受东霖璿轻柔的吻,从额头开始,然后是眼睛、脸颊、唇……无限爱怜。
这样绵密不断的吻,像是小小的火苗,一点一点烧红了她的羞怯,最后轻轻的停在她的耳畔。
“你的耳朵……很美。”东霖璿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响,让她有些战栗,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却又期待的兴奋。
东霖璿轻轻含着她小巧的耳垂,又痒又酥麻的感觉,让她心底涌起小小的骚动。
吻到她的脖子时,忍不住轻轻喘了起来,她不会形容……也无法形容,肌肤敏感的感觉到每一个啜吻,攀着他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攀着浮木。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亲昵,也从没有过这样甜美的战栗。
衣服一件件的飘扬落地,当东霖璿将脸埋在她的胸前时,她忍不住弓起身体。
“我弄痛你了?”他已经很温柔了,勉强自己要轻、要慢,虽然他激昂得想要立刻得到她的所有。
她是这样娇弱、这样纯洁,出淤泥而不染……她是朵小小的白荷,多使一点力气就会凋零,他舍不得。
“不……”她脸蛋泛着绝艳的红晕,“很……很奇怪……但是不痛。我……我不知道怎么了……”
那娇小的浑圆衬着嫩粉的两点,惹人怜爱的一握。
“嗯?要我停下来吗?”
“不。”她睫毛微微颤动着,“不要停……”感觉他的唇在她嫩红的尖端流连,她发着抖拱起身体,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了。
东霖璿却往下寻幽探径,当他终于寻获时,她猛一震,如遭电殛一般。
“你……你不要亲那里……”
她吃惊的扭动身体,却教他笑着按住腰,“为什么?”
因为……那是最隐密的地方……因为……因为她……快要失控了。战栗感沿着知觉往上,她像是身处在漩涡中。
意识破裂成一片一片,再也组合不起来,汹涌的渴望都化成娇吟,她听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声音,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两眼含着泪,“不要……”
“不要什么?”东霖璿移动身子覆住她,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距离。
她有些迷醉的抚着他壮硕的胸膛,讶异于触摸起来竟是这样光滑紧绷,充满生命力。
“雪荷……”他眼眸一黯,勉强克制的情欲就快要倾泻而出,“不要这样摸我。”
“为什么?”她张大眼睛。
“因为我会疯狂。”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已经快接近他欲望的中心了。
“咦?”不是就这样吗?其实一点都不痛,也没有流血。
东霖璿笑了起来,“会痛的……有的人会很痛。”架住她,“怕不怕?”
下腹讶异的感受到他昂然的欲望……她终于知道怕了,很怕很怕。但是,她抬头看看东霖璿,他眼中有着克制和欲望。
他要我啊……他眼中的渴求是为了我啊……
“不怕。”她抱紧东霖璿,“是你就不怕。我不怕痛……”
当他挺身进入时,她拚命忍住眼泪。
欢愉吗?她说不上来,但是,可以跟他这么亲密,亲密到一点距离也没有……她心里盈满了娇美的感动。
“我不怕痛……不是很痛……”她喃喃着。
东霖璿勉强自己温柔待她,渐渐的,他迷乱了神志。她是这样温暖而紧窒啊……
“雪荷……”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喊,他的温柔不再,热切的想拥有她,得到她的所有,动作也跟着凶猛起来。
最初的疼痛过去,雪荷望着他有些扭曲却专注的神情,体内被点燃的火星终至一发不可收拾,像是身心都要被焚烧殆尽。
她发出呼喊,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眼前一片绚烂、旋转、爆裂。
向来羞怯的她,野蛮的在他背上留下抓痕。
东霖璿抓住她的手,压制在头顶,几近疯狂的对待她。她扭着头,爆发出尖锐的叫喊。
原来……是这样令人疯狂的感觉。
娇吟和呼喊,汗水与熏香,空气中充满暧昧的情潮。他们如被火焚,他们溺水般相吻,他们纠缠为一体。雪荷忘情的翻身压在东霖璿身上,囓咬着他的手臂,深深的──就像他也深深的铭记在她的身体里一样。
月光舞着床帐,在他们身上落下阴影的纹身。
这一夜,是这样长又这样短,像是睡了又像是没有睡。
这位纯洁的花魁女,真正的变成了女人。
第五章
看着她昏沉的睡在怀里,雪白的脸庞带点红晕,东霖璿满足的将她抱紧,一点点起身的意愿也没有。
他从不知道,原来欢爱也可以这样温柔而激烈,心底充满踏实的感觉。
不用担心妃子的意图,不用担心会被一样一样较量着──
较量着抵达三宫的时间早晚,几时离开,对谁比较重视,又封了谁的父兄高官厚禄。
此时,自鸣钟响了几声,雪荷挣扎了下,睁开惺忪睡眼,“糟,要迟了!”她胡里胡涂的嚷着,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死命推着东霖璿,连他早已醒来都没发现。“皇上,该早朝了!”
“今儿个不去了。”东霖璿存心逗她,将棉被往脸上一蒙。
“皇上!不可以……”雪荷挪动身体,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酸痛,身无寸缕。她脸蛋涨红,边推着他,边慌忙地在床上、地上找衣裳,胡乱的穿上单衣,“皇上,要早朝了……”
“朕今天都不离开你,如何?”拦腰将她抱住,手往衣襟里探去。
她娇喘一声,想起昨夜狂风暴雨似的欢爱,更是烧得连耳朵都红了。
“皇上……”声音更小了些,“晚上……晚上你再来不好吗?”她软软的恳求,“百官等着你呢。雪荷哪儿都不会去的,会乖乖在这儿等你。”
“我今晚若不来呢?”将她压在床上,揉揉她的头发。
“明天我也等的。”
“明晚我也不来呢?”
“雪荷会一直等下去。”她神情很是坚决。“雪荷虽然不聪明,却明白以色事人者的命运……”伤感的低下头,“色衰而爱弛,等我老了、不漂亮了,皇上也不会再到这里来。但是,就因为这样,我很珍惜皇上来的时候。虽然雪荷以色事人,但是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分,也没有忘记皇上的本分。”她的眼眶红了,小手还是不忘张罗着他的衣冠。
“就算你老了、不漂亮了,我还是喜爱着你的。”东霖璿起身,试探终于结束。“因为你记得我的本分。”
雪荷困惑的看看他,一边柔顺的帮他穿衣裳。只是,皇上的衣饰向来繁复,她在眼花撩乱的穗带和饰物上缠来绕去,闹得东霖璿又好气又好笑。
“连衣服都不会穿?”
“呃……”还没完全睡醒的她,愣愣的看着绑错的穗带,“再给我一点时间。”
怎么有办法这么笨手笨脚?东霖璿只能摇头,笑着自己重新穿好,转身踏步要走,却发现衣衫不整的她居然胡乱披件外衣就要跟出来。
“你……你现在要干嘛?”
“恭送皇上呀!”她还在揉眼睛。
“就穿这样?”
她茫然的低头,还没搞清楚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
东霖璿无奈的拉过她。她乖乖的坐着,让他帮自己穿衣梳发,一面点头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