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投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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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投意荷-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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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这傻丫头是没用的,什么事老喜欢闷在心里,还是问李尚仪实在点。
  李尚仪无奈的对雪荷耸耸肩,跟着皇上出去了。
  来到偏厅,还没坐稳,东霖璿就急着问:“怎么样?三宫有没有为难她?荷更衣什么也不懂,是不是被嘲笑了?”
  “我说皇上,您也安心吃个饭吧。”李尚仪忙着帮他布菜,想到那群妃子气黑的脸,她向来严肃的脸忍不住笑开了。“您选的皇后还会有错?放心吃饭吧。”
  原来到了品香会,人人都捧着各色奇香而来。由于东霖受西岛贸易影响,世家富豪都嗜香,且以调香、品香为时尚风雅,千金小姐皆有自己的调香方子,甚至有家传偏方。
  三宫见雪荷手捧熏炉而来,不禁嗤笑。
  “更衣娘娘,你捧这是什么?若是檀香,咱们佛堂多得很,用不着这个。”竹妃语带嘲讽。
  “启禀竹妃,这是臣妾私调的‘万艳同窟'。”雪荷只是笑笑。
  梅妃冷笑一声,“我见过天下各色香谱,倒不识得这是什么宝香。哪儿用的?茅房?”
  松妃冷眼一瞥,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岔了开,“既然来品香,这就逐个把香点起来,大伙儿品评品评。我既是东道主人,咱们姐妹相称,也无须多拘宫礼了。论年纪,我居长,就让姐姐我先献上自己的香吧。这香叫‘春雪初融'。”
  大家品评喝茶,谈笑风生,竹妃和梅妃明显的把雪荷隔在谈话圈子外,刻意孤立她。
  雪荷倒也不介意,笑着听人讲话。
  梅妃首先忍不住,假意问雪荷意见,“妹子,你倒说说,这么多香,哪个能入你的宝眼?皇上这么看重你,时时刻刻舍不得分开,你一定有慧眼独到之处啰?”
  “梅妹子,你怎么这样讲?”竹妃暧昧的接话,“能让皇上看重的,又不是品香这等末技,人家是花魁女呢,自然有独到之处!”
  秀女们轰笑了起来。
  李尚仪皱了皱眉,雪荷却笑吟吟的开口──
  “竹姐姐这话过誉了,说是花魁,不过侥幸而已。梅姐姐,既然您都问了,妹子就直说了。”她的香一直没有点,此刻才点了起来,一时满室生春。
  这样冷的天,这“万艳同窟”一点起来,居然感到一阵阵暖意。
  “西岛之香传于天朝,天朝有所谓‘香道'。这香道,指的是正心凝神,除恶迎善,去病延年,甚至有’香乃医之芬芳'的说法。传到东霖之后,过分追求奇巧,走了偏锋──”
  梅妃一拍桌子,横眉怒目,“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批评我们的香走偏锋?!”
  雪荷瑟缩了下,差点哭出来,可回神一想,今天若过不了这关,连皇上也要让人看轻了。她鼓起勇气回嘴,“是偏锋。香道首重正心,各位姐姐却多用麝香、龙涎等珍贵香料。这种香料过分浓艳,在药理中属发汗、兴奋、催情作用,少用可提神,多用则失了香道。香道不存,不是偏锋是什么?”
  这话说得诸妃面红耳赤,女官们却忍不住笑出来。三宫调香重催情香料早成了女官们的笑柄,甚至有人嘲讽三宫技穷,想不出法子吸引皇上,连壮阳药都拿出来了。
  人人心知肚明,却让个小小的更衣说破,怎能不笑?
  松妃宁定心神,赶紧把话题岔开,“妹子说得有理。这‘万艳同窟'不用麝香、龙涎,又是怎么调的?”
  “我以兰花为主香,各色鲜花为副香──”
  “兰为王者之花,你的意思是,你的才是王道吧?”梅妃鄙夷的撇撇嘴。
  雪荷心平气和的望着她,“正是如此。”
  竹妃故意说反话,“妹子好见识,样样说得头头是道哪。”
  “因为我是花魁女呀。”雪荷笑得一点心机也没有。“若是香道都不识,连青楼姑娘都当不上,何况是花魁?”
  听完李尚仪娓娓道来,东霖璿拍案大笑,“这不是在说三宫连青楼姑娘都不如吗?我倒是小看这丫头了。”
  想到那些妃子铁青的脸,李尚仪也忍不住面露微笑。
  东霖璿心满意足的吃了顿痛快的饭,等雪荷处理完手边的事,回滴翠轩沐浴更衣后,他已经侧躺在床上看了好一会儿的书了。
  “你倒让她们下不了台了。”东霖璿搂住她,刚洗好澡的她,身上有种干净的香气。“是让我教坏了呢?还是让你养父母教坏了?这张利嘴!”
  “我也没说什么。”她眨眨眼,“不过是皇上教导有方罢了。”
  东霖璿噗哧一笑,轻轻摩挲着她雪白的颈项,“她们……可还说了些什么?李尚仪不爱在人后说闲话,你倒说给我听听。”
  “也没什么。”她偎在他怀里,轻轻的在他颊上一吻,“我也不爱在人后说闲话。”
  抓住她柔软的小手,东霖璿摇了摇头,万般怜爱的。
  其实她们说了不少难听话,尤其是竹妃和梅妃,老是刺激她的出身,不过她倒是坦然以对。毕竟,羞赧和哭泣都不能改变的事情,为什么要否认?她是倡家女儿,这点是至死不变的,她也并不引以为耻。
  “谁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出生。”她轻轻叹息,“有人出生在世家,锦衣玉食,也不见得快乐;有人出身贫贱,还是每天笑嘻嘻。虽然……我也怨过娘的严苛,可说到底,若不是她严厉的教诲,今日我又怎么跟这些世家小姐说得上话?如果……如果不是娘的执念……”她脸淡淡的红了起来,“我当不上花魁,也遇不到你。”
  东霖璿一下下的抚着她柔软芳香的秀发,“……我为你感到骄傲。”
  两个人依偎着,享受这温暖的时刻。
  “……璇,反正你迟早会知道她们说什么,还是先告诉你吧。”雪荷想了想,扭曲过的流言最伤人,她在宫中这么久,已不是当初一点见识也没有的小姑娘了。“其实也没说什么,就说我是花魁女,还提了木兰公主的事情。”
  东霖璿僵了下,吶吶的说:“那都已经是陈年旧事,提来做什么?”
  她眼波流转,见他不愿提,心里涌起丝丝甜蜜。可是怕她不好受?
  “雪荷──”东霖璿想说话,却让她柔软的小手一堵。
  “不必说。我心底没多想什么,你也不用怕我难受。”
  “我跟皇堂姐……”东霖璿苦笑了下,“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已经不想她了。”
  雪荷不信,微微偏着头,“不要这样。你不是最厌说谎的人?我知道,我跟木兰公主是没得比的……”
  “雪荷是雪荷,不能比的。”他急急的抓住她柔软的小手,怕她心里不好过。
  “我不过是小小的萤火,怎么敢比拟公主的日月光辉?”她满脸甜甜的笑,“璇,你说说木兰公主的事情给我听。”
  “没什么好说的。”他别开脸。
  雪荷扳过他的脸,“我要你告诉我。我不要听别人的传言,只愿相信你说的。我不要闷在心里难过,人家要知道嘛。”
  让她一撒娇,东霖璿倒拿她没办法了。“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我爱慕皇堂姐,皇堂姐不爱我,无法回报罢了。”
  “璇……不难受吗?”她眼中浮现同情之色。
  “一开始倒是不难受的,因为我一心只想着要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他坦承,“现在,她心有所属,嫁的人又爱她逾恒,两人过得幸福快乐,我又有什么好难受的呢。”
  雪荷瞅了他半天,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这真是好办法呢。璇,我老实告诉你。”她起身跪坐着,捧住他的脸,“我这一世也比不上木兰公主……你别急,先听我说。我很清楚木兰公主在你心里还是很重要的,但是我不在乎,因为我爱你呵。我爱你,你不一定要爱我,我要变成很好很好的女人,配得上你,或许没有木兰公主那么好,但是我会尽力的。”
  她柔软的发丝垂在东霖璿脸上,眼神是那样认真诚挚,“所以,让我陪在你身边。你喜欢我对不对?喜欢我陪你对不对?请你让我爱你、陪你,你不用爱我的……真的。因为,如果爱情必须称斤论两,那就不叫爱了。或许有一天我老了,你不再宠幸我,但是请你还是让我陪在你身边,当一辈子的女官。我会认真的,会很认真……你答应吗?可以吗?”
  东霖璿心头像是被狠狠地撞击了下。雪荷这样坦白,这样诚挚的要求,教他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袋昏昏的,心头涨涨的,眼眶禁不住的发热。
  他得到了什么?世上最真诚最宝贵的心!但是他能回报什么?只会对她予取予求,连个爱字都说不出来!
  “你这话是对皇上还是璇说的?”他哑着嗓子,抚着垂在他脸上的柔软发丝。这发,宛如早春杨柳,拂动着他的心。
  “璇。”她温柔的轻吻他的指尖,“一直都是璇。”
  东霖璿将她紧紧拥住,紧得她全身都发痛了。
  她眼眶含着泪,低低的说:“抱紧点,再紧一些。”
  他哽咽着,纵有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来,只低低的轻吐,“今生今世,我只要你一个。你说的,我们生死与共,因为……你是我的妻……”
  “你这话是对更衣还是雪荷说的?”她也反问。
  “雪荷,从来都是雪荷。”
  为什么巨大的欢喜会夹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有人如此包容,如此等待,如此的爱……只是为了他,为了东霖璿,而不是东霖王朝的新帝。
  他为雪荷浓烈的爱心痛不已。
  初春雪融,又到了春来必发的遂紫江水患。幸而历年治水已有了功绩,今年灾情比较小了,只是东霖璿还是日夜操心,而雪荷也跟着他东奔西跑,像是小小的白蝶儿。
  不知道是吃荤食的关系,还是黄太医的药膳起了作用,又或者是东霖璿的温柔丰盈了她,她已不再是初入宫那个惊惶瘦弱的小姑娘,虽依旧苗条却不羸弱,脸庞也丰润起来,总泛着健康的红晕。
  三宫邀约的聚会,她次次都到。每每竹妃和梅妃想让她出丑,反被她倒将一军,恨得牙痒痒的,却拿她没办法。
  雪荷的表现,让刻意对她示好的松妃也吃了一惊。她故意在竹妃与梅妃面前叹息,假装要她们识时务、讨好雪荷,激起她们俩的抗争意识,趁机拉拢雪荷。
  雪荷却只是淡淡一笑,“两位姐姐不喜欢我?松姐姐,你想太多了。她们只是性子直,没安坏心眼呢。”
  松妃红了红脸,“妹子这话说得没错,可就怕嫉妒让人冲昏头哪。你年轻,还不知道世事险恶,咱们不一起对付她们,哪天──”
  雪荷不让她说下去,“松姐姐,什么对付不对付的?没那回事。咱们都是宫里的妃子,和乐相处才是应该,要不然皇上知道了,心底多不畅快呢。您年纪长过雪荷,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只是不忍见雪荷被说几句罢了。松姐姐的情我心领了,这话可别再说,宫里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别想太多了。”
  这话说得松妃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个看起来单纯的小姑娘,却这样不着痕迹的一推一卸,丝毫不受她摆布。
  离开了松宫,雪荷一边走,一边小心的拍拍胸口。幸好十九知道她爱看闲书,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天朝珍贵刻本《历代后妃秘史》,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呢。
  多读书总是没错的。只是,皇上每次见她看闲书,总要皱眉皱半天。
  下回也让他看看,教他知道,闲书也是有用的。
  “你又上哪儿去了?”雪荷离开不到两刻钟,东霖璿已经开始坐立难安。“地图呢?怎么找也找不到!”
  “皇上,就摊开在你的案上。”雪荷叹口气,最近皇上黏她黏得紧,出去久一些,他就到处找人。“不过是松妃找我说几句话儿,不用这样紧张。”
  东霖璿瞪了她一眼,“别到处乱晃,春寒料峭,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
  “是……”她有气无力的回答。
  “什么?”东霖璿凶了起来。
  “是,皇上。”她简洁有力的回答,逗笑了东霖璿,连御书房里的一干大臣都在一旁偷笑。
  “你让养父母教坏了。”东霖璿抱怨,“这样顽皮!”
  “皇上,不关微臣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石中钰抽空抗议。
  “也与微臣无关!”段莫言一面审阅奏折,一面低声嘀咕,“明明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嗯?”东霖璿真要被这对唱双簧的夫妻气死。
  “皇上当然是朱,朱色,乃皇之正色。对不对,宰相大人?”段莫言还是拐着弯发泄怨气。
  “批你的奏折,侍郎大人。”石中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少动嘴,省得没舌头!”
  到底有没有人把他当成皇上来尊敬?东霖璿快被这些人气炸了。
  大臣静悄悄的没声音,只有雪荷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雪荷!”东霖璿气急败坏。
  底下大臣实在憋不住,全都笑了。
  总不能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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