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梦华·绝情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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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阙梦华·绝情蛊-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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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竟然抓了个空。

璇儿诧异地转头望去,就见辛铁石竟然已站了起来,有个人站在他身边,豪笑道:“谁都不许抢这个人,他早已被我预定下了!”

韦雪衣怒道:“金衣侯,要你来趟这浑水!”

金衣侯缓缓将背上的大剑取了下来,笑道:“我不是来趟浑水的,我是来送礼的。”他悠然地看了辛铁石一眼,道:“第三件礼物,就是七支香!”他手中的银剑突然挥了出去,一股狂风扫过,那静如垂索的七股香气猛然被曳起,顿时乱蓬蓬地卷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堂上群豪脸上都是一片死般的苍白,金衣侯淡淡道:“难道你们方才没注意到,她从没有点过这个小香炉?”

别人尽皆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商赤凤皱着眉,思索着金衣侯的话。

他说的没错,璇儿的确没点过香炉,那只不过是因为香炉一开始就是燃着的,这又有什么不对么?

金衣侯看了商赤凤一眼,道:“据说你是九华门下最有心计之人,你想出其中的缘由来了么?”

商赤凤沉吟着,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香炉早就点燃了,而且是藏在她的身上?”

这基本上来说是废话,璇儿没点过香炉,自然香炉早就被点着了。她本来没将它捧在手中,那自然是藏在身上了。

但无论金衣侯还是商赤凤,都绝不像将这句话当作废话。

金衣侯道:“说下去。”

商赤凤道:“那么说,这七股烟本来就混合在一起了?若它是七支香,那我们早就该没命了!”

金衣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你看,有谁死了么?”

没有,一个都没有。

不是七支香的香,自然要不了人的性命。只因人人听过彩虹山庄的传说,人人知道七支香炉是什么样子,甚至知道七支香要用懒龙血来调和,韦雪衣又确信璇儿的确取得过懒龙血,是以才相信了璇儿。

满口谎话骗不了别人,可怕的是十句真话中夹杂的一句谎话。

彩虹山庄的传说是真的,这也是如假包换的七支香炉,甚至连懒龙血都是真实情况,唯一假的就是,七支香炉中并没有装七支香。

这就是要命的那句谎话。

金衣侯转头向着璇儿道:“你不能不承认,第一杀手的称号,绝不只是剑大一些而已。”

他的笑容很得意。

无论是谁,揭破了这么慎密的一个骗局,都会得意的。

何况,这骗局骗过了天行剑,骗过了九华门人,骗过了堂中的所有豪客。金衣侯的确值得骄傲一番。

然而,就在他看到璇儿的瞬间,他的笑容刹那间凝固了,就仿佛一池春水,突然冻结。

金衣侯眼神变得呆滞无比,喃喃道:“我说过一句话么?”

他的神色因这剧烈的转变而显得有些滑稽,璇儿本有些怒意,此时也忍不住轻笑道:“什么话?”

她这淡淡一笑,金衣侯立即身子剧震,面上肌肉随着璇儿一颦一笑而动,竟似痴了一般。

璇儿倒不以为忤,见他突然如此疯癫,道:“你怎么了?”

金衣侯仿佛犹自无法从那震骇中惊醒过来,恍惚道:“美!太美了!世人都道我乃是第一杀手,但我十剑、千剑、万剑都比不上姑娘一笑,我看这第一杀手的名号,应该躬让给姑娘才是。”

大凡年轻女子得到如此的赞美与瞻仰,只怕再心喜也要装出几分薄怒与娇嗔,但璇儿却浑不在意,喜道:“是这样笑还是这样笑?”

她含齿嫣然一笑,跟着微侧身子,盈盈一笑。接着袖子轻掩丹唇,脉脉一笑,跟着如出谷黄莺般娇脆一笑,顷刻之间,连笑了十余笑。

狂者不损其媚,柔者不显其弱。

金衣侯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一声大叫,片片精亮的剑衣自银衣剑上炸开,金衣侯身随剑动,剑转身舞,连连呼啸声中,就在灵堂上急舞了起来。

这下不但是璇儿,连其余人都莫名其妙,不知这小子又发什么癫。

金衣侯一套剑法舞完,方才住剑而立,赞道:“人言一笑倾城,想我大概是无城可倾,当此十余笑,不狂舞一通剑术,哪里能宣泄这股大美?”

他突然面容一肃,大步走到璇儿面前,朗声道:“我决定了,你是我的!”
 


 
第四章 其人如玉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仅是璇儿,灵堂内所有人一齐失色。

一瞬间堂内静得几乎连落针的声音都听得见,每个人都张大了嘴,惊骇地望着金衣侯。

礼教这东西,也许是读死书的人所发明的,但最尊崇它的,却是江湖中人。读书人讲究门阀、世族,江湖中人讲的是门派、宗派。江湖中的规矩,甚至比官场上还要大得多。是以江湖豪客虽多,但置礼教于不顾的,却没有多少。

金衣侯这种话,不仅仅是狂妄,简直就是离经叛道,以天下正人君子为公敌。但他仍死不改悔,不顾死活地大声重复道:“从今以后,你就属于我了!”

他的眼神炽烈,他的姿态高傲而兴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突然发了疯癫。

有几个老成一点的前辈已经开始在摇头了,他们早该想到,所谓天下第一杀手,又怎会是个正常人?联想到金衣侯的种种习惯,他们几乎已笃定地认为,这个人疯了!至少他已开始疯了。

璇儿笑了。

也许换作别的女子,一定会觉得这是种侮辱、大庭广众之下的侮辱,但对璇儿来讲,这是赞美、大庭广众之下的赞美。

尽管金衣侯的脑子看起来是有些不对头,赞美的方式有待商榷,但赞美就是赞美,不应该生气。所以璇儿弯起了月牙一般的眉毛,笑盈盈道:“你这是在向我求婚么?”

金衣侯大声道:“是!”

璇儿又笑了:“求婚就求婚好了,为什么非要说我属于你了呢?这个说法听起来可有些讨厌。”

金衣侯哈哈大笑道:“我妈妈说过,这世界上往往好事多磨,你要是喜欢一个人,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将她占有,最好让她想逃都逃不出你的手心去,这样才最保险,也是最深沉而炽烈又真实兼实在的爱。”

堂内众人脸上都是微微变色,这是什么样的父母?

不过想来能生出金衣侯这样儿子的父母,也一定不是普通人,脑袋里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也不以为奇。

有的人忍不住想:金衣侯的父母是谁?这么一想,大家不由都很困惑,因为从没人知道这个答案,他就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然后突然就成了天下第一杀手一般。

这也许是江湖人士的悲哀吧,若未成名,那么没有人关心你的任何消息;成名之后,也没人会在意你的父母是谁,他们关心的,永远只是“声名”这个虚假的光环,而不是你的本身。

而当你死去之后,你的一切也会迅速被“江湖”这个大荒漠掩埋,新的名声与荣耀会再度出现,牵逐着人们的视线,遗去的将会永埋土底,直到你所撰写的武功秘笈被挖出。

所以,身为一个江湖人,至少要撰写一本武功秘笈,才不枉了这一生。而前提是,一定要有一位少侠将这本秘笈挖出,借之修炼成绝世的武功。

金衣侯的武功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璇儿的眉头皱起来了:“我不喜欢这样的说法!”

金衣侯道:“那你喜欢什么?”

璇儿笑了起来,她一笑,灵堂仿佛不再是灵堂,那些惨云愁雾的白花也安静了下来,静谧地幻想着她笑容下的柔美:“我不想属于任何人,所以,只能是你属于我!”

金衣侯愕了愕,突又大笑了起来:“好!有意思。你配得上我!”

璇儿微微哼了声,道:“我只怕你配不上!好啦,将那个人抛给我吧,我要走了。”

金衣侯机械地将辛铁石拖过来,刚要抛出,他突然住手,沉思道:“不……不行!”

他看了辛铁石一眼,又看了璇儿一眼,道:“此人奇货可居,我怎会轻易给你?至少也要拿你来交换才行!”

璇儿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微带幽怨道:“你怎么可以乘人之危?这样可得不到女孩子的心哦。”

金衣侯笑道:“我要心做什么?那东西太复杂,我实在对之没把握。我爱一个人,就要她的人!”

璇儿想了想,点头道:“你这话也有道理。但是你要的是我,不是他,为什么却抓着他不放呢?”话还没说过,就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接着,她莲步轻移,向金衣侯踱了过来,伸手向辛铁石抓了过去。

金衣侯就发现了自己处境的尴尬!

璇儿若是不理他提出的交易,直接冲过来抢,他是该阻止她呢,还是任由施为?若是任由她抢,那自己的筹码自然荡然无存;阻止她呢,金衣侯虽然是个杀手,但一面大声说着爱,一面掏刀子的行径,还是做不出来的。

既然做不出来,那他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璇儿抓住辛铁石的衣领,将他拖了过去。

这种感觉实在糟透了,金衣侯盯着璇儿道:“你实在太玲珑剔透了,我方才只是有些喜欢你,但现在……”他突然大声道:“我他妈的简直爱上你了!”

他是那种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狂放无羁,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璇儿笑吟吟地转头道:“好吧,看在你这么坚持的份上,只要你能追上我,我就答应你如何?”

金衣侯大喜,追上她?

谁不知道要做杀手,第一就要先学轻功?轻功不好,怎么制敌机先,怎么逃?除了剑法与狂气,金衣侯最得意的就是轻功了,而且……这难道不是打情骂俏么?美妙的爱情生活从这一刻就开始了么?

胡思乱想中,金衣侯立即摧动内力,卷风而上。但他的脚才一动,立即发觉不妙!他浩如大海的内力,竟然在这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不要说是追上璇儿,就连稳住身形都不可能!可怜他跨步太急,此时劲力不继,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大惑不解地爬了起来,满脸惊异地看着璇儿,璇儿却盈盈一笑,拖着辛铁石悠然向外走去,一面娇笑道:“不止是他,无论谁追上我,我都一定嫁给他!”

金衣侯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叫道:“是七支香,一定是七支香!”

璇儿脚步不停,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答对了。那的确不是七支香,那是伪装成七支香样子的失魂散。神医说的不错,人归根到底是懒的,只要想明白了第一重阴谋,就绝对不会再想下去。……我方才跟你风言风语,便是为了吸引住大家的注意。”

金衣侯问道:“神医?神医是谁?”

璇儿似乎发觉失言,不再说话,抓着辛铁石快步向外行去。

突然堂中狂风大炽,大堂上的明瓦突然被巨力掀起,一道人影冲天飞下,劲猛的力道立即卷地挥起,轰然怒震中,璇儿踉跄后退,辛铁石已在一招之间,被那人抢了去!

一阵尖锐的啸声自那人阔口中奔发而出,他手掌上赫然鲜血淋漓,显然在击飞璇儿的同时,也受到了暗伤。

璇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盯着此人,慢慢地,一抹笑容从她脸上显露了出来:“卢老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鬼祟祟的了?难道不怕夫人出手杀了你?”

她的身上也沾了些鲜血,但她的脸上绝没有半点痛色,从那破损的衣物上,竟然突出了许多尖锐的硬刺,那些斑斑的血迹,就如死鸟一般,挂在这些硬刺上。

天行剑盯着自己的手:“天荆软甲?一会再杀你!”他扬声道:“姬夫人!只要你不出手,这个人就是你的了!卢某绝不染指!”

紫衣女默默站立着,不言不动。

天行剑神情紧张地等待她的答复。

慢慢地,紫衣女点了点头。

天行剑大喜,倏然回身,空着的那只手隔着千人万人遥指九华老人,豪然笑道:“九华老兄,你只怕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竟也会中了毒吧!”

九华老人默默垂首,失魂散的毒气似乎已将他的生命完全瓦解,使他无法做出任何回答。而天行剑方才败退出屋,却恰恰没有受到毒气侵染。

他心机极为深沉,潜伏在旁,眼见有机可乘,立即吞下解毒丹,显身而出,果然一举掌控全局。

天行剑脸上容光焕发,声势更壮,气色更红润,他大踏步地撞出,附近几个中了失魂散的江湖侠客内力尽失,受他撞挤,乱纷纷地跌出,天行剑看都不看,一直走到九华老人身前,他的气焰已滔天,自信心已达顶峰。

他张开手,手上是一枚小小的,火红的药丸,天行剑豪笑道:“这是失魂散的解药,吃下去吧,九华!起来跟我一战!”

若九华不受解药,没有内息的九华并不可怕;若他受了解药,气势也必定消沉,再也无法同他抗争,他更可以携着这无上的声威,一举将九华老人击溃!

他畏惧九华老人,武功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几十年来九华老人累积起来的声名、威严。

天行剑苦心孤诣想寻求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与九华主客易位的机会!

再一步跨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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