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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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相思-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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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聚,我会一直等你!”
  说著说著,她眼里迅速蓄满泪,她又想哭了。
  她不知道这一别,居然分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当她万般难舍的跟著大队人马离开之后,他就被丢在空无一人的林里,大火肆虐过的木屋恍如废墟,当最后一点火焰也熄灭时,他悠悠醒转,身上像被巨轮压过,血迹斑斑,无处不痛。
  “喜儿……”他叫唤著她的名字,空林里,除了天明的啾声,没人回答他。
  他疼痛难当的翻动著身子,冷汗直流,脑袋里混混沌沌的,除了那张他深爱著的清灵面孔,他什么也无法想。
  “喜儿……”手臂传来不寻常的痛意,他喘息著,翻滚著,看到泥地上有行字——
  我跟表哥回去了,后会无期。
  他狂乱的瞪著那几个字,眼珠子几乎快凸出来了,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冻成冰柱,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心脏一直往下沉,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里。
  他以身以心相许,那么深爱著的她居然丢下受重伤的他,与曲昱廷一走了之?
  他不信,他不信她会那么绝情,当那些人还没有来之前,他们的恩爱甜蜜难道都是假的吗?
  可是不信又如何?这是事实啊,她是一个可以同甘但不能共苦的女人,稍一遇到风暴,她就退缩了,缩回她的温室里去,把他这个浪子忘得一乾二净。
  她和曲昱廷回去过少奶奶般的好日子了吗?该死!她腹中甚至还有他的孩儿啊!
  “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摧心怒吼。她怎么可以如此对他?怎么可以?!
  喊完,他筋疲力尽的躺在林里,眼睛紧紧一闭,感觉那椎心刺骨的痛,烫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啊……”他咬著牙根呻吟了一声,适才一心一意沉浸在喜儿给他的打击里,现在才感受到臂上剧烈的痛意。
  他费力翻动手臂,发现整条臂膀已然泛黑,他心下一惊,知道箭上喂有毒,若不立即处理,毒液很快便会流到心脏,届时他只有死路一条。
  天要亡他,他偏偏不从——
  他咬紧牙关,举起长剑,挥刀断臂……
  自从在知县府见到简翼之后,喜儿这两天都过得魂不守舍,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见到他,但她好想好想再见到他。
  说也奇怪,断了十几天的梦境,因为见到他又接上了,当晚她入睡后,火舌扑向她,在梦里她和他被迫分开了,直至醒来,发现她居然泪湿了枕头,又因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小姐,老爷请你到前厅去。”婵娟掀起帘子走进来,不意外又看到她家小姐在发呆了。
  小姐这两天都是这个模样,有时候双眸会忽然涌现兴奋难当的神彩,有时候会叹息,更多的时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只要不是太粗心的人都可以发现,她家小姐真的不一样了,过去她从来不会有这么愁肠百转的眼神,可是现在的她,套句杜鹃常说的话,小姐总给她们这些奴婢一种“此情无计可消除”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还是怀了春的少女都是这个模样?
  想到这个,有件事她憋在心里好几天了,不知道该不该对小姐说,说了会不会伤到她?
  “爹找我有事吗?”房里珠箔静垂,喜儿听著窗外的细雨声,风吹著园里的玫瑰花,室内也飘起一股淡淡花香,她觉得幽清和寂寥。
  那个简翼……那个简家庄的少庄主,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而她梦境里的翼,断臂之后又会如何呢?
  她好想知道、好想知道,镇日想得魂都快飞了。
  她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却日以继夜的牵挂著两个男子,她也知道这是极为羞耻的事,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去想他们……或者不是他们,而是他,在她心中,根本已经把他们的影像重叠了呀。
  “奴婢不知道。”婵娟看著她幽然长叹,决定把自己见到的说出来。或许小姐正是在烦恼此事,说出来一了百了,可以令她不再烦恼。“小姐,奴婢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希望你听完后不要太激动。”
  喜儿不解的看著她。婵娟的表情好严肃,是什么事呢?她猜不到。
  婵娟沉默了片刻才别别扭扭地说:“奴婢前几天在后花园见到杜鹃与卓管事……与卓管事亲热。”
  喜儿眨了眨眼。婵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听不懂?杜鹃和卓大哥亲热,她很惊讶没错,但为何她要激动?
  “你不懂吗,小姐?”婵娟忍不住问她,“小姐你不是也喜欢卓管事吗?杜鹃和卓管事那样,你不会生气吗?”
  喜儿的杏眸睁得更大了。
  经婵娟一提,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卓钰青的那份心意怎么不见了,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回事了,都忘了。
  怎么会这样?
  她有点慌乱的想。难道她的心全被翼给占满了吗?
  “小姐——”看她不对劲,婵娟又唤她。
  “我、我爹不是找我吗?我先去见他,我们以后再谈!”正要跨出房门,她忽然想到这么一来,婵娟可能会误会她的意思,连忙道:“替我转告杜鹃,我很高兴她和卓大哥……呃,亲热,我真的很高兴,也祝福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伦不类的说完,她急急走到前厅去,廊外仍然是茫茫雨色。
  “小姐,老爷和简家庄的翼少主等你很久了。”一名守在厅门的奴婢恭敬地禀告。
  “什么?”喜儿的心猛然一跳,急急停住脚步。“你说里头是谁?”
  “老爷和简家庄的翼少主。”
  她的心咚的一声重响,狂跳了起来。
  他在厅里面,他居然来到她眼前……
  老天,她该如何是好?这惊喜太大了。
  她用手按住狂跳的胸口,忘忑不安的走进厅堂,就见金大富与简翼正在品茗,一见到她,他的眸光就直接落在她身上,那莫测高深的黑眸令她招架不住,几乎又快站不住脚了。
  “喜儿,怎么不向人问好呢?”金大富笑吟吟的看著女儿,感觉到生命光辉的一刻就从这里开始。
  没想到简翼会看上他家喜儿,他真的万万想不到,城里优秀美丽的千金小姐那么多,他居然只对喜儿另眼相看,这太叫他惊喜了。
  过去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请得动简翼,可是昨天他却主动表示要来拜访他以及他的千金,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对喜儿一见钟情,搞不好今天见过之后,明天他就会提亲了。
  “你好……”喜儿不自在的垂著眸子。“少庄主。”这样叫他好不习惯,她还是喜欢喊他翼。
  “你好,金小姐。”他眸光深湛的盯著她,差一点就要问她,为何无情无义的抛下重伤的他?
  “坐啊,喜儿,难得翼少主登门作客,你们多聊聊,亲近亲近。”金大富没发现两人的异状,迳自沉浸于快要有女婿的欢喜中。
  “好。”她乖巧落坐,忍不住往他手臂望去,见那完好无缺,居然松了口气。
  她真的已经分不清现实或梦境了吗?她居然涌现了想对他解释的念头,解释她是为了救他才随曲昱廷去的,希望他不要误解她,也不要忘了她,她一直在等待著他……
  “小姐平日有何消遣?”他问。
  是否他眼花,他竟看到她在注意他的手臂,她是不可能知道他的梦境的,所以一定是他的错觉,是他太渴望她与梦中人是同一个人而产生的错觉。
  喜儿只是怔忡的看著他,忘了答话。
  好像梦境,她与翼好端端的坐著喝茶,没有浪迹江湖、没有天涯追杀,他们的身份跟梦里截然不同,他是无人不晓的简少庄主,她是商贾之女,不是浪子,不是禁个在幽谷的孤女。
  她更加出神的凝视著简翼,想到梦里与他的肌肤之亲,她的脸竟微微的红了。
  世上可能有这么玄的事吗?他们可能有共通的梦吗?
  “我们喜儿兴趣广泛,不但喜欢吟诗作对,也喜欢赏花作画,弹奏乐器也难不倒她,真可称得上是才貌双全啊。”金大富见女儿闷不吭声,急得替她猛吹嘘,他所说的那些,喜儿根本一样也不擅长。
  “少主——”归燕步入,对金大富礼貌的点头示意后,随即对主子附耳过去。
  “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金大富连忙问。
  简翼起身对主人家歉然道:“在下有事必须先行回庄,改日再来拜访金老板。”
  他不著痕迹的看了愣然的喜儿一眼,随即告辞,金大富多礼的送客人出去,瞬间厅里只留喜儿一人。
  他走了,就这样走了……
  她起身幽然走至门边,雨影又渐渐浓密起来。
  看著空荡荡的厅堂,她怀疑他真的来过吗?刚刚发生的那一切是事实还是梦境啊?
  七七四十九日已到,喜儿亲自至道观要取回传家玉镯,没想到却发现道观空无一人,霉味显示观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怎么会这样?”金大富得知消息后,气得跳脚。
  “钰青,快点发出悬赏令,老夫非得追回玉镯不可!”
  那只玉镯对金家而言深具意义,如今丢失了,是不祥之兆,他定要找回,否则便对不起金家列祖列宗。
  “喜儿,过两日爹要随同一批贵重古物到幽州去,走水路,你也同爹一起去,顺道去探望你姑母。”
  喜儿柔顺的点了点头。
  暂时离开京城也好,以免她胡思乱想,真要走火入魔了。
  以前只是记挂梦中人,现在梦中人现身了,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才好,她的心好乱,而且没有半人可以商量。
  唉,这两天她又没再作梦了,越想知道梦中的结局,梦境就偏偏不来,不知道梦里的她被带走后,真的会交出秘笈和藏宝图吗?不知道她见到翼了吗?知道他已经断了一臂了吗?
  “小姐——”
  杜鹃忽然跑进她房里来,一脸的扭捏,喜儿大概猜得出是为了什么事。
  不等杜鹃开口,她便先说:“你与卓大哥何时要订亲,我知会我爹一声便成了。”
  “小姐!”杜鹃双颊难得的飞上两抹红晕。
  喜儿拉起她的手,真心诚意地说:“杜鹃,我真替你高兴,卓大哥是个很好的对象,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她呢?她能否再见到翼,与他白头偕老?
  哦,老天,她怎么又想起梦境来了,如此在意梦境,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她真的要正视这个问题了。
  “小姐,你不怪我吗?”杜鹃更羞了,却也好奇她家小姐的想法。
  喜儿嫣然一笑,“我与卓大哥情同兄妹,又与你情同姐妹,你们变成一对,最高兴的是我。”
  杜鹃眨了眨眼。小姐看起来一点都不矫情,难道以前是她看错了,小姐其实对卓钰青没感觉?
  肯定是她自己老早喜欢上卓钰青却不自知,所以才一直在留意他们,一切都是她心里作祟罢了。
  “对了,这次去幽州,婵娟陪我去就好,你留在这里陪卓大哥吧。”喜儿微笑吩咐。
  杜鹃闻言欢喜极了,“谢小姐!”
  “金大富重金悬赏传家玉镯其实只是烟幕弹,那只价值连城的玉镯根本没离开过金府,现在要跟著那些贵重古物一起运到幽州金大红那里。”
  说话的人刻意压低声音,长得鹰鈎鼻、金鱼眼,一脸的坏相,他正是绿水帮盗首丁一坤。
  “老大,你的意思是?”
  丁一坤狞笑道:“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收为己有才算活得精采。”
  “那么人呢?人怎么处理?”
  “当然是不会说话的死人最安全了。”
  简翼坐在桌边,茶坊里人声沸腾,但有深厚内力的他要听到那两名中年汉子鬼祟的对谈非常容易。
  他们要劫船,劫金家商行的船,还要抢金家的传家之宝,凭他和金老板的交情,他本来就不可能置若罔闻,更何况金老板还是金喜儿的亲爹,而金喜儿……
  这个名字令他的心牵动了一下。
  这事,他是无法坐视不管了。
  “翼少主——”孟君仪跟他不一样,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今天,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大人有什么要事,现在不妨直言。”据他所知,金老板的船晚上就要起程,他得加快脚步。
  “少主可知太后下了一道懿旨?”孟君仪凝视著他,他俊颜映著窗外淡淡夏阳,看上去十分挺俊。
  “略有耳闻。”
  那是前几天京城最轰动的一件事,疼孙的太后下旨,言明孟君仪若未在今年出阁,将在明年一月册封她为太子妃。
  “我从来没想过要当太子妃。”接到这道毫不尊重她的懿旨,她生了好久的闷气,直认为是太子搞的鬼。
  “我知道。”她洒脱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入宫为妃。
  “不过也不是毫无解决之道,只要我在今年出阁,太后便拿我没办法了。”说完,她深深凝视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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