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珠身躯不动,抬掌封架,一连拆了五掌,第六招单掌疾抖,‘叭’地一声在黑衣少妇手背上拍了一下。
黑衣少妇花容失色,脸色大变,抽身暴退。
纪珠淡然道:“倘若我这一掌力加几分,芳驾那只玉手,只怕要废掉了。”
黑衣少妇一双美目倏现后芒杀机。
绿姑娘一声惊叫:“姑娘——”
她叫迟了,黑衣少妇一口玉手已自扬起,两蓬乌芒从她一只玉手的掌心中暴喷而出拥天花雨.向着纪珠当头罩下。
映着灯光,乌芒点点,分明是摔了毒的百毒玩艺儿。
只听绿姑娘一声惊叫:“快躲。”
纪珠双眉挑处脸色倏沉,身躯闪动,疾若旋风单掌一挥,一间即回。
黑衣少妇闷哼声中,那莲乌芒落了空,打得墙上、桌椅上到处都是,一阵‘嗤晚’声响,缕缕青烟冒起,令人触目惊心。
再看黑衣少妇,她抱着右手,脸色苍白,额上已现汗迹身躯带着颤抖,显然,她那只在手伤的不轻。
“姑娘!”
惊叫声中,绿姑娘连忙去扶。
“滚开。”
黑衣少妇一声厉叱,扬左手把绿姑娘打得踉跄倒退,她恶狠狠看着纪珠,咬牙切齿:
“李纪珠,我记住你了。”
她转身要扑西耳房。
纪珠震声喝道:“站住!”
黑衣少妇霍地转过身来。
纪珠道:“想走不难把二阿哥身边像白雪庵这样的人告诉我之后再走。”
黑衣少妇道:“办不到,你可以杀我。”
纪珠双眉方剔,一眼瞥见绿姑娘那双带着乞求幽怨的目光,他倏觉不忍,脸一偏,身一闪,电一般的穿出了堂屋。
黑衣少妇呆了一呆,霍地转脸望向绿姑娘,一双目光凌厉已极,绿姑娘极感不安的忙低下了头。
只听黑衣少妇冰冷道:“跟我回去。”
绿姑娘低着头应道:“是。”
黑衣少妇转身扑进西耳房。
绿姑娘忙跟了进去。
口D 口
纪珠站在大门外,面对着胡同里的一片漆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是来干什么的,他带着一腔气愤而来,为的是出这口气,为的是对付白雪庵跟那位绿姑娘,为的是问明四阿哥那边,派去二阿哥这边“卧底”的还有多少。
他找到了白雪庵见到了绿姑娘,也见到了绿姑娘的那位姑娘上司,绿姑娘的那位姑娘上司甚至用淬了毒的暗器想要他的命。
而,就为了一个绿姑娘,一念不忍,不但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把人放了,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子?还把铁英的北六省江湖道牵扯了进去,值么?
这件事如果就此算了,怎么向二阿哥这一边交代,又怎么让玉伦都主向二阿哥交代。
当然,只等见着了二阿哥,固然可以明说这是四阿哥那边嫁祸借刀的阴谋,但是,既知是四阿哥那边的阴谋,为什么不采取行动,空口无凭,又是不是能够取信于人?
越想心里越不是味儿,几几乎想回头再追,但是,来得及么?就算来得及追上了,到时候他又狠得起那颗心么?
一跺脚,门口的石阶碎了一块,接吸一口气,长身飞掠而去。
回到了姑娘万海若那儿,万姑娘跟铁英在厅里置涵相候,一见他回来,姑娘万海若娇靥上立现喜色:“三少真是信人。”
忙命人去烫酒热菜。
铁英则拉着他人座,道:“怎么样?兄弟!”
纪珠不知该怎么说好,迟疑了一下道;“全放了!”
铁英一怔道:“全放了?”
纪吃只好这么说:“一个是上了年纪的文弱老人,一个则是个姑娘家,还能怎么样。”
铁英又一怔,一时没说话。
姑娘万海著却微一笑道:“三少好气度。”
也许姑娘是无心,却听得纪珠脸上一热,他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他既没说话,姑娘万海若银铁英也都没再说什么。
烫的酒、热的莱送上来了。怪了,大厅里的气氛居然显得有点沉闷,不过还好,姑娘万海若似乎是心窍玲球,一边倒酒劝酒,一边谈笑风生,笑语如珠的,倒使得沉闷的气氛为之减退了不少。**
酒喝没几杯,天亮了。
纪珠起身告辞,铁英也带着人走了,姑娘万海若送到厅门口,含笑邀约,空时常来走动,等到纪珠跟铁英等走了之后,她在厅门的石阶上站了老半天,娇靥上的神色有点异样,一直等从厅里出来两个俊俏的姑娘催她去歇息,才把她惊醒。
出了姑娘万海若的门,铁英还邀纪珠上他那盘桓半日去,纪珠以出来一夜该回去了,惋拒了铁霸王的好意,临分手,铁英叮嘱,空时也常跟他见见面,他在京里没一定的住处,不过只放出话去,他马上就会知道。
跟铁英分了手,纪珠就回到京华镖局,天刚亮,门还没开,纪珠从墙上翻了进去,回了自己的屋,倒在床上睡了。
起先思潮汹涌,怎么民也睡不着,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了,醒来就觉出屋里有人,翻身一看,可不真有人,姑娘乐家倩正坐在桌旁,含着微笑看着他,打扮得比昨天刚见面时还漂亮。
纪珠忙坐了起来:“乐姑娘——”
乐家倩笑吟吟地道:“以为你早起来了,进来一看你还在睡,没敢打扰你八成儿,昨儿晚上你回来得很晚。”
似乎,她把昨天的不愉快,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纪珠道:“今天天亮才回来。”
乐家倩微一怔:“哎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纪珠还带着睡意,没说话。
乐家倩又道:“我听干爹说了,找到万能手了么?”
纪珠道:“找到了。”
“情形怎么样?”
纪珠道:“还好,我没中人嫁祸指刀之计。“乐家倩讶然道:“没中人借刀嫁祸之计!这话怎么说?”
纪珠道:“万能手是八阿哥那边的人没有错,但是白雪庵两个不是二阿哥那边的人,在‘山海关’劫持他们的也不是八阿哥那边的人。”
乐家倩忙道:“那么他们都是谁的人?”
纪珠道:“白雪庵他们,跟劫持他们的,都是四阿哥那边的人。”
乐家情一惊,娇靥色变,覆地站了起来:“你是说——”
纪珠没说话。
乐家倩接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儿,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老四那边的人?听万能手说的?
他的话怎么能信,他是八阿哥那边的人,当然会帮他的主子说话。”
纪珠道:“乐姑娘,万能手的话本就不可信。”
乐家倩道:‘那你——你不是听万能手说的?”
纪珠道:“我找到了白雪庵两个,他们两个亲口承认的。”
他没提铁英。
乐家倩道:“原来你——那就不会错了,该死,怎么会有这种事儿,你在哪儿找到白雪庵他们的,你怎么会知道他们没被劫持,又怎么知道他们藏在哪儿?”
看来,姑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纪珠道:“我原就有些怀疑。”
乐家倩道:“可是那只是怀疑,北京城这么大,你怎么会知道他们躲在哪儿呢?一找就找着了。”
纪珠道:“乐姑娘,北京城里,我有朋友。”
乐家倩“哦”地一声,道:“我忘了你是辽东李家的三少爷了,你的朋友是——”
纪珠不想说,但又不好不理,道:“干什么的都有。”
乐家倩道:“那么,把他们躲藏处告诉三少的,是三少的朋友里干什么的呢?”
纪珠目光一凝,道:“乐姑娘这是盘问我,”
乐家倩瞟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不过问问,你想想,你现在被安插在镖局里,白雪庵两个人被劫持的事,不能算小事,上头一定会追查.要是上头问起来,我们父女总不能不说出个什么来呀!”
纪珠谈然道:“乐姑娘放心,这件事自有我往上回话。”
这一句,姑娘不爱听了,也着实有点忍不住了,眉梢儿一扬,就待说些什么。
只听一个话声传了过来:“三少起来了么?”
听话声,是总镖头乐振天。
乐家情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纪珠道:“总镖头,我已经起来了!”
步履声到了门口,门被推开了,乐振天满脸笑,一步跨了进来,一眼望见乐家倩,脸色覆地一变,但是刹那间恢复了正常,又堆上一脸笑:“丫头,你在这儿呀!”
乐家倩睑色冷冷的,没答理。
乐振天旋即带着那脸笑,转望纪珠:“三少起来了!’这一老一少的神态表情,纪珠全看在眼里,他正在想姑娘万海若的话,闻言含笑道:
“是的,起晚了。”
乐振天那一句,不过是开场白,纪珠一答话,他马上就转上了正题:“三少昨儿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情形怎么样?找到万能手了么?”
纪珠还没来得及说话,乐家倩已冷冷接口:“别问了,人家跟咱们藏了心眼儿,问什么都是掏半包儿。”
乐振天做一怔。
纪珠却道:“承蒙总镖头的指点,万能手倒是找到了,他也确是八阿哥的人,不过根据我查证的结果,白雪庵两个并没有被劫持,这完全是四阿哥那方面的嫁祸借刀计。”
乐振天又一怔:“则怎么回事儿?”
纪珠听过姑娘万海著的话,尽管对这一老一少又动了些疑心,但是他也想到铁霸王说的,这种事瞒不了人,任何人只一想,就会知道,毛病一定出在铁霸王这些人身上,所以这回他没有隐瞒消息的来源,把找到白雪庵藏身处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没提姑娘万海若。
乐振天静静听毕。
乐家倩那里脸上变了色:“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我问你的时候你不肯说,你是瞧不起我呢?还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纪珠道:“只在证明,我没有白了心眼儿、掏半包儿。”
乐家倩没再说话,白着脸,拧身出去了。
乐振天忙向纪珠赔着笑脸,道:“她就这么不懂事,都让我给宠坏了,三少干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纪珠道:“好说,总镖头言重了。”
乐振天眉锋一皱道:“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二阿哥身边竟会有别人的人卧底,这太可怕了,我得赶紧往上报。”
纪珠道:“总镖头,事由我起,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办吧。”
乐振天马上又赔上了满脸的笑,道:“也好,凭三少的能耐,办起来一定比任何人办得都漂亮——”
纪珠道:“那倒不敢——”
乐振天抬手一拦道:“三少别客气了,这件事咱们暂且不谈,昨儿个我不在,回来的时候天也已经晚了,没来得及,今儿个如今天也快晌午了,我想请三少上外头吃个便饭,就算是给三少接风——”
纪珠忙道:“总镖头,好意心领,不用了。”
乐振天道:“那怎么行,饭总是要吃的,我这不成敬意。只是聊表寸心。”
纪珠道:“总源头这么说,我就更不敢当了,我还有头改天再说吧!”
“怎么,三少还有事儿?”
纪珠道:“就是这件事,我总得给二阿哥一个交代。”
乐振天迟疑了一下道:“既是这样,我不敢耽误三少的正事,那就改天,改天三少可不能再推辞了。”
纪珠含糊的应了两声。
乐振天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一出纪珠房,他加快步履往后走,进了姑娘乐家倩的房,姑娘寒着睑,神色怕人,一见乐振天进来,她砰然拍了桌子,道:“李纪珠他可恶、可恨。”
乐振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上他屋干什么去了?不是自己找的么,人家这位李三少,可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
姑娘乐家倩霍地转过睑来,脸色铁青里微泛红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乐振天冷然道:“我这话什么意思,是你知我知,当然不管论哪一样,我乐振天是比不上他,可是就算我不吭声,人家未必愿意。”
乐家倩铁青着脸,忽然笑了,笑得怕人:“哟,敢情你捻了酸、吃了醋了,你凭的是哪一样,我是典给你了,卖给你了?”
乐振天道:“是典是卖,你自已明白,我凭的就是这。”
“你也配?”乐家倩咬着牙,道:“咱们俩外头说说去,我是你的干女儿,你是我的干老子。”
乐振天瞅了她一眼,哈哈笑道:“说或许能说可是不能抖露呀,一旦抖露出来,不能做人的可不只一个人呀,我是个男人家,也入土半截了。我还不在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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