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祖训，唐氏弟子不可沾染夺嫡之事，无论昆家到底藏有什么东西，你都不能碰，否则，便会给唐家带来巨大的码放，成为唐家的罪人！”
唐烈的话，让唐天德惊呆了——唐天德的意思，是要他从此刻就开始放手了？他怎么会甘心？而且，凤秋就算是换了人选，也是投靠王家，而不是皇帝啊！
“从今日起，不许你再触碰任何有关昆家和肃王府的事情，这是命令，若是你不听，便将名字从族谱上拿走，再去折腾吧！”
帝都的天要变了，有些事情，动辄粉身碎骨，就算是他这等老狐狸都要精打细算，步步小心，而这些莽撞却贪婪的小一辈，又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带累唐家吗？
所以，既然做不到步步生莲，便彻底退下来吧。
“可是父亲！我……”唐天德怎么肯甘心？他才多大？正直壮年，如今要是退下来，难不成去提前养老吗？
然而唐烈充满了失望黯然的一眼，却让唐天德彻底闭嘴了。
唐烈对他是失望的，他的脚步停住，看向了不远处站在黑暗中的人影，转头看向了自己已经面露惊恐的儿子，缓缓地问道：“这一次，你还觉得，你自己能行么？”
唐天德看着黑暗中那个长相与昆氏十分相似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慌，噗通一声就跌坐在了地上，彻底瘫软成了一团。
早在王太后下令要给唐卿验身的那一刻，肃王府就已经和王太后打起了擂台赛，凤九离给唐卿挂上了肃王府信物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是一个信号。
一个，王太后要为难的人，却是我凤九离已经彻底认可了的人的信号！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她死得很值，不是吗
王太后没有选择跟随肃王府的意思，忽略了凤九离表达很清楚的意思，她选择了近乎所有正妻都不需要经历的验身，而皇帝选择了忽略弟弟的心愿，站在王太后这一边。
这也就导致，皇帝与肃王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矛盾，而这份矛盾或许现在看着还不明显，但是对于浸淫朝堂两载的唐烈等人来说，却足够他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了。
如今昆家因为唐卿姐弟，而明显偏向了肃王府，一旦皇帝当真暴露出不对，要对付肃王府，要伸手揪出昆家，那么，昆家和肃王府就会以最快的速度结盟，绑定。
然而这个局面，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开。
只要是个皇帝，就注定了不会忽视肃王的影响，以及昆家的存在，换句话说，昆家，已经开始不再隐藏自己，而是想要通过另外一个办法，去改变自己被皇族奴役的命运了。
或许昆家也已经想得足够明白，所以，昆家的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
“去吧，这是唐家，你不会死。”唐烈对唐天德说道，说完之后，并不去看他凝重至极的脸，转身带着后面不明所以的众人走了。
唯独唐肃忍不住回头看了站在阴影中的那个人一眼，即便是面容变得不同了，但是唐肃却觉得那个人的身形熟悉的很。
那是……北玉寒！
走到了内院通往外院的大门的时候，唐肃猛然站住了脚步，他身边的唐飞杨眼神微闪，倏地站定：“小肃，怎么了？”
“没什么。”唐肃摇了摇头，不动神色地笑了笑：“只是想起来原本要拿给姐姐的东西，忘记给她了。”
“明日再去送吧，内院的锁，过一会儿就要落下了。”唐飞杨轻笑一声，状似不经意地道：“我还以为你想起来刚刚父亲见的那个人是谁了呢。”
唐肃闻言，脸上露出茫然之色：“啊？那个人？我不认识，不过相比是祖父认识的人吧。”
唐飞杨不知道信了没有，只轻轻的笑了笑。
即便是站得很远，他也感觉到了自家父亲的对那个人的忌惮。他不知道唐烈跟唐天德说了什么，能够将那个男人的脸色弄成那种样子，但是显然，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想到最近朝中越来越奇怪的局势，唐飞杨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却在走进唐烈屋子里的一瞬间，就又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
众人这边被肃着脸的唐烈如何抽查学问暂且不提，却说被留在了花园中的唐天德，此刻的心情堪称糟糕至极。
唐天德僵硬地站在原地良久都没动，却见那边阴影中的人像是失去了耐性，终于转过了头来看他。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却又瞬间僵住，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被唐家放弃了七成，剩下的三成，就只看他够不够聪明，是不是听话了。
真是报应！
当年因为私心而算计抛弃了别人，如今，他却成了被算计和抛弃的那一个了！
“……”唐天德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所有的话，却都被堵在了口中，看着那个跟昆氏十分相像的人，他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他的确是被人寻仇了。
冰冷的刀锋逼迫在脸上，不是脖子上，锐利的刀刃只轻轻一动，就划破了他的脸，刺痛之后便是温热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染红了衣裳。
唐天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想那样狼狈地大声惨叫，除了第一声下意识的闷哼，其他的时候，他都在生生忍着，一口的牙齿都几乎全部咬碎在口腔里，才生生之主了这个被毁容过程的痛苦。
当最后一道落下的时候，唐天德原本英俊儒雅的脸，此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上面刻满了刀痕，横横竖竖，看起来就像是皲裂的残破土地。
唐天德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他的确没死，但是，生不如死。
“痛吗？”北玉寒轻声问道，然后抬手甩了甩手中的刀，就像是刚刚做的不是毁了一个人的脸，而是轻描淡写地给了他一巴掌而已。
“……”唐天德沉默着咬着牙，他也只剩下了咬牙的力气了，他下意识地感觉到，如果他不咬着牙，此刻，他要么狼狈地捂着脸在地上疯狂的打滚，要么，就是疼得昏死过去。
可是他不想，他厌恶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更厌恶这种被人抛弃的耻辱和绝望。
他如是此刻昏死过去，或许，被冻死在这花园中，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昆家，已经和唐家结盟了？
不，或许没有这么复杂，昆家只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而且已经彻底被逼了出来，入了新皇帝的眼中，所以不准备放过他，有仇报仇来了。
唐家就更简单，他们不想要让自己的子孙招惹到这种武力值全部都非人类的人形杀器，所以，他们痛快地将他抛给了昆家，让他们出气。
北玉寒冷眼看着唐天德的样子，忍不住想到小女儿当年回家时候的幸福样子，她的嘴角边挂着浅浅的，满足的笑容，露出来的两个小酒窝软萌可爱。
她告诉他，她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并且想要和那个人过一辈子。
她说，她很舍得不爹爹，但是她想要跟那个人在一起。
她还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会保护好自己，所以，爹爹和诸位长辈也要保护好他们自己，哪怕有朝一日她因为什么原因被欺负了，甚至是杀了，他们也不许出来为她报仇。
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而她的爹爹，叔叔伯伯婶婶们，也有他们自己的幸福——隐世，避开皇权争端，避开性命倾轧，就是他们的幸福。
然后那一趟离别，就成了永别。
“救命之恩，就是这样报答的么？唐天德，你骗她的时候，有没有过一丝的内疚，哪怕是一丝呢？”北玉寒的眼中泛起了一丝血色，冷冷地抬起了手中的利刃。
唐天德怔怔地看着北玉寒，好半晌，才终于缓缓地开口：“没什么好内疚的，利用了，就是利用了！能逼出昆家来，她死得很值，不是吗？”
唐天德的话音未落，北玉寒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彻底冷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那不是红莲教干的
昆芸儿是北玉寒，也就是北冥寒，后来改名为昆寒的昆家家主，此时此刻，简直恨不得抬手将唐天德斩杀于刀下。
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却不得不因为家族而舍弃女儿，他心中已经充满内疚了，然而女儿没保住，外孙外孙女也险些被唐天德这个渣爹出卖得渣都不剩，他怎么会不恨？
现在听到唐天德毫不知悔改的话语，她更是怒火冲天，只不过当他看到了唐天德眼中的神色，却冷笑一声，收敛了全部的怒气。
“你想激怒我，让我跟唐家死磕？”北玉寒轻笑一声，抬手，刀身狠狠地抽在了唐天德本就满是伤口的脸上。
“啊！”唐天德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双手颤抖地虚虚捂住了脸，痛得涕泗横流。
“让我猜猜你这么急着想我对你动手，是为了什么。”北玉寒轻笑一声，走到了唐天德的身边，平静至极地道：“你想要逼唐家，就算是不能让唐家站队，也绝对不能倾向于肃王府，因为，凤秋投诚的是王太后一脉，而你，投诚的却是皇帝，我说的可对？”
唐天德的惨叫声猛然破音，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北玉寒，眼中的震惊之色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
是的，在察觉到凤秋向王太后投诚之后，他很快就下了决断，向皇帝投诚了。
王太后与皇帝母子情深是不错，但是皇帝到底出身李家，与王太后并非是亲母子，而且这些年王家势力越来越大，就连皇后都是王家的，太子更是倾向于王家一脉。
皇帝是忌惮肃王不错，但是相交肃王府，皇帝更忌惮的，其实应该是王家！
没看到，如今，就连皇帝真正的母家李氏一族，都对王家退避于一射之地以外了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天德眼神一阵闪躲，猛然站了起来，踉跄着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北玉寒没有去追，而是目光凝重地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转身走了。
他收拾唐天德，并非只是为了给外孙女孙子，还有早逝的女儿出气，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目的，那就是试探。
他手下的人已经查出来最近唐天德在做的事情，从回到唐家祖宅之后，他不止一次地跟唐家几个兄弟进行了密谈，而且对待一些来访的宾客更是态度古怪。
果然，今日一番试探之后，唐天德的所有反应都可以证明——皇帝是真的对昆家起了心思，而且，也真的对肃王府起了怀疑了。
以往，这种需要暗中查的事情，皇帝就算是顾忌着凤九离受伤，不好用他去帮忙查案，但是最少也会给凤九离交代一声，毕竟，他要查这些东西，就必须动用血煞卫。
然而，他留下血煞卫中的北冥家人却告诉他，皇帝从始至终都在瞒着凤九离！
无论以前皇帝对凤九离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在昆家出现之后，这份真情实意，就彻底变了质了。
而这些，凤九离直到吗？
凤九离自然是知道的，唐烈在院子里提醒他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态度了。
“皇兄到底还是不相信我了。”
唐卿的屋子里，凤九离垂着眼，嘴角边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笑容中带着说不清悲喜的嘲讽。
唐卿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露出嘴角边的小酒窝：“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凤九离低头看着唐卿的手，反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地道：“我以为，皇兄只是想要架空我，所以，当他说，我的手下有内贼，不能再动用的时候，我同意了。
他说让我暂时交出手中血煞卫的控制权，因为他想帮我查内奸到底是谁……他想要，我也给了。然而，他却动用了这部分力量，来监视欧我。
不光是红莲教买通了我手下的人，恐怕皇兄买通的人，比红莲教还要多吧？可是他是我皇兄，我唯一的亲兄弟，所以，无论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凤九离的眼神很是清冷，他站了起来，轻声问唐卿：“可是，我并不是要把自己送到他手下，任他宰割，对不对？”
唐卿点了点头，她知道凤九离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而且这个答案，一定在他知道血煞卫中有内奸开始，就已经有了。
只不过，他仍旧想要给凤渊一个机会，就像是他原本给王太后机会一样。
只要这两个人不凑上来，他甚至可以忘记曾经那些欺骗，然而这两个人却并不，他们动手了，不光将手动在了唐卿的身上，还有唐肃，甚至是与唐家。
尤其是在昆家出现之后，这份本就不高的容忍，顿时彻底破碎，皇帝竟然已经谨慎到去掌控和监视凤九离的行踪了。
凤九离故意留下来了一些钉子，甚至在不动声色地朝着这些钉子透露着他的行踪和某些行动，然后，就得到了今日的结果。
今日凤秋的到来，那副笃定了什么人在唐卿院子里的样子，让凤九离一下子就知道，他试探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皇帝帮了太后，甚至他们两个人已经站成了一线。
皇帝，他通过他埋在凤九离身边的钉子，向王太后透露了凤九离的信息！
这实在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然而显然还有更不好的消息在等着凤九离和唐卿，这一天，就像是注定了要泄露众多秘密的一天！
当唐卿忧心与红莲教，皇帝，王家一脉，悉数凑到了一起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北玉寒的声音。
“有一点你们都说错了，红莲教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