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环影,满耳爆音中,百毒鬼婆一声暴喝:“小辈找死!”
就见她炊火筒一扬,钢环爆音震耳,数声闷哼,环飞天外,人倒园中,五个人跌翻两对半。
怪少年鱼眼圆睁,一声狂吼,倏抖手唰的一声,飞落一天星雨,罩向列方。
鬼婆震声大笑,有若枭鸣:“小儿!你这把烈焰神沙,火候还差得太远,还不替我滚出去!”
就见她炊火筒一扬,单掌抵着火简下端,回环一扫,就如风卷残云,神沙四飘,无影无踪。
怪少年练来神沙不易,心痛飘散,不禁怒极,倏地暴身而起,单掌遥伸,一缕罡风,迎头罩落。
鬼婆怒气上冲,白发无风自动,炊火筒陡地一转,右掌一抬,正待击筒底,一声长啸,起自湖西。
红云飘动,疾逾奔马,凌空怒吼:“瞎婆子!你要伤了我小孙儿,驼子誓不甘休!”
声落人降,飘落一个矮驼怪物,倏地一抬手,轰地,遥空罡气互撞,如沉香坠地,嗡嗡余声不绝,震耳欲聋!
百毒鬼婆只眼连翻,怒叱:“驼鬼!四十年埋身边荒,我疑你早死啦!想不到你又爬出大漠。”
大家这才看清了,来人身高不过四尺,驼得象只元宝,两只火眼,一身红艳,与那骷髅一比,高矮之间,悬殊甚大。
矮驼嘿嘿连声:
“瞎婆子!别笑我爬出大漠,你怎地也钻出蛇窝?不分青红皂白,居然使出看门家当,你别以为撞山神功天下无故,要知我驼子化血沙手也……”
“驼鬼,你别叫阵,瞎婆子今日应邀与会,主要的是要会会你们这班八荒魔怪,以定尊卑。”
“哈哈哈……八荒魔怪?你算那一门?别一身绿毛说别人妖怪,瞎婆子!你照照尊容,该多秀气!”
“驼子倒不是惧你,昔年曾有数面,各行其道,车船两不碍,没好也没坏,咱们是应青娘子邀来聚议,别主人未露面就打得乌烟瘴气,停会儿再一搏以定尊卑如何?”
“别妄想,驼鬼!老娘才不随波逐流呢。”
“也好!那就停会儿一博生死!”
两人正在争执,左侧凉亭里走出一个人来,两支红灯前导,后面正是青娘子百步追魂田媚,袅袅婷婷的步入场中。
田媚对大众—礼,扬声说:
“在坐诸位,不论年龄,武功,成名先后,在田媚来说,今是前辈,居然应田媚之邀,万里与会,田媚先行谢谢。
“目前中原七大门派行将连手,排除异己,详情诸位已知,这事关系着我们的生死存亡,田媚无能,不敢自专,今日诚邀前辈们来此,旨在商讨对策。前辈们全是威震武林高手,当有以教我。”
百毒鬼婆冷然地说:“田媚!你就别太谦了,试述你的主意吧!”
“老前辈!田媚已有腹案,拙见如不适时,再请前辈赐教,田媚以为,力弱则分,前车可鉴,既合力与中原武林对抗,必有组织,分主从,定卑尊,号令统一,才能不乱章法,制敌机先。”
“你且说怎么组织?老婆子要一明底蕴。”
“组五绝帮!以……”
“老婆子数十年不履人间,何谓五绝?请……”
“凡与五绝帮对抗的,杀其人!斩其徒!灭其族!焚其居!毁其武学!必使其绝而后已!”
“田媚!你重复了,人既死绝,还有什么武学可言。”
“不!老前辈!各门各派之学,莫不注有专册,如果不毁去其秘册,迟早仍会生事端的。”
“大概你是五绝帮主了!”
听,老瞎婆居然讥了她一句。
“老前辈!田媚何人,敢承担此一大任,五绝帮主以武功论高下,田媚有自知之明,绝不敢出手。”
“你脱身事外?”
“不!田媚仍然是青锋会,不过,一切事听令五绝帮,不但青锋会,凡武林同道,不论那门那户,全得听令五绝帮!
“依我之计划,五绝帮除了帮主以外,下设五绝令主,上承帮主之令,下管天下武林诸事。”
“我不关心这么多!”
形似活骷髅的冷冷地开了腔:“你关心帮主宝座!”
声音既尖又细,绝不似出自高达九尺的怪物口中。
百毒鬼婆这下可找着对象了,??瞟这骷髅架子,冷然一笑说:“活鬼!先会儿你很聪明,现在何以这么蠢!”
“瞎婆子!你还没忘数十年前往事?”
“虽然不是仇,但也属于恨,你知我老婆子重入江湖为谁?”
“老婆子!我已够忍耐的了!”
“我看你就发作吧!”
活骷髅霍的立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前一迈步,厉声说:“瞎婆娘!你坐僵三元洞,遭银蛇反噬,别人看一眼不行?凭什么要我救你?”
“老婆子一生不求人,要你救,笑话!”
“那么你口口声声无仇有恨,恨你家山主什么?”
“恨你这无知匹夫洞口一声冷笑,幸灾乐祸,还够不着毙了你?”
“如此说你诚心找碴?”
“不仅如此!”
活骷髅灰暗双睛一转,陡地一扬左袖,鬼婆暴喝:“你敢放飞蜈蛊,老婆子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你知我撞山仗内养着什么?”
活骷髅迟疑的缘了手势,迷惘的说:“你还能养出好东西。”
“别想套老娘虚实,你总知你那飞蜈金蛊克星是什么?”
活骷髅面色没法看得出,但眼神里泛出迷惘,惊惧不安的神色。
矮驼子向前一迈步。“盲婆子!你是来寻私怒?夺帮主宝座!与众为敌?”
“全是!”
“我不解。”
“帮主宝座归我,不与尔等为敌,否则……”
“别否则,我驼子两把神沙解百毒驱邪祟,了不起两败俱伤,依我说:把芝麻绿豆大的恨丢过一边,言归正传,对付各派如何?”
“可以,由我发号施令,活死人也得当众道歉!”
“我不是向你来情,而是说如何以定尊卑。”
“你也有意为尊?”
“当然!”
“那么你出题好了。”
矮驼倏负手,拔出一支短剑,长不到一尺,蓝汪汪的光鉴入影,指着面前两株巨树说:“这树高约四丈,二人合围,以之为竞技对象再合适不过。”
“你先动手吧!不必说明。”
矮驼子步入树旁,手腕微挺,短剑刺入树中,微一停顿之后,拔了下来,转脸说:“瞎婆子……”
“驼鬼别得意,我知你耍的什么花样,看瞎婆子的。”
她抡动炊火筒,步入树下,炊火筒立起靠紧树身,双手掌开,冷笑说:“驼鬼!你说你的异处吧!”
“我插树,树心已粉!瞎婆子!你的异处何在?”
“喔!你那真气蚀物,何足为奇,老婆子以”隔木除树“震毁另半边树身,着人来验!”
田媚立时命会中弟子如言试验,剑孔虽微,但着实足有碗口大,木屑纷纷流出,树心确已中空!
——上册完——
第 十 章 六月六日断肠时
另一名会中弟子,用手一推老瞎婆炊火杖所着树之另一面,轰地一声,应手而倒,一棵树如斧削般去了半边。
两个人所施为的,系当分之世已绝传的无上神功,怎会不令内园各接待的一流高手,瞠目结舌,半响才轰起一阵彩声。
驼子瞠目大喝:“瞎婆子!你取巧,并没照我这办法做。”
“驼鬼!你能隔水除蛟,我自当以真气腐物,你如不能,我亦不屑。”
两人在争执中,青娘子田媚却与活骷髅在低声暗语,大家全注视着二人,谁也没听到说什么。
六指魔婆看了碧涛神鳌一眼说:
“老怪物!你恐怕没能为争取第一把交椅,但你那高傲神态,似又不甘人下,今宵如何?”
碧涛神鳌怒视魔婆一眼,冷然说:“老乞婆既然看不惯我这傲态,莫非是想要较量高低?”
“莫非依样葫芦?”
“我不屑!”
“那你出个题目。”
“何必惊动众人,咱们就原坐不动,一试高低。”
“怎么试法?”
“当然是拳脚并用!”
老乞婆沙哑的说:“新奇,你就动手吧!”
两人面对面而坐,相距不到三尺,碧涛神鳌倏地一震臂,一缕指风,已到面门,老乞婆倏地双掌齐翻'奇+书+网',左足一扬。
啪的一声,两人坐在那儿全是一晃荡。
碧涛神鳌冷然的说:“老乞婆你输了!”
“蛤蟆打呵欠好大口气!”
“老婆子,你眉心一点绿,已中我碧涛阴煞,不服输,三天后替你运葬!”
老乞婆倏地一震臂,飞身而起,龙头拐呼的一声,向魔头腹部捣去。
碧涛神鳌一抖乾坤网,正待还手,陡觉一股子强劲气流,在面前掠过,全身不由己的暴退五尺。
这班边荒鬼怪,全部被这突然现身之人神动所慑,怔呵呵的注视来人,神色连变却不言不动。
来人中等身材,高不到七尺,一袭灰暗长衫,足登快履,灰发披拂下垂,直盖到胸前脖后。
别人看不见面色,简直没丝毫隙缝,就如织就的丝罩,罩在头上,永不会让人看到庐山真面目。
众人无语,他也不吭,就这么干耗着……
百毒鬼婆也看到了,厉喝:“什么人?来此生事!”
披发客嘿嘿一阵干笑,并没答复。
碧涛神鳌向前一迈步,拱手说:“在下请教阁下大名。”
“嗯!你比较客气,但我答复不出。”
“为什么?”
“练功夫练的忘记了一切。”
百毒鬼婆轻蔑的道:“你没忘记自己?”
“这个倒被你毒婆子猜中了。”
“你自己是什么东西说给我婆子听听?”
披发人又是嘿嘿嘿一阵干笑。
百毒鬼婆炊火筒猛一砸地,轰的一声,火花四射:“别装模作样,老婆子已经活了几十年,还……”
“那是说你吃了不少饭。”
“也有更多的见识,杖下不死无名鬼,敢报个名……”
“我是五绝帮主!”
百毒鬼婆一声冷笑:“你没照照镜子,凭你也……”
“我早照过啦!凭我这副怪样,正是五绝帮主!”
“谁尊你的?”
“自加封号,普天之下,绝没人敢说一声不字!”
“我老婆子就不服。”
“那你试一下!”
百毒鬼婆陡地一顺炊火筒,就要动手。
“慢着!”
“你怕了我老婆子?”
“我是说不服的不止是你,你们五个一齐上如何?”
这披发怪客指着鬼婆、驼子、碧涛神鳌、活骷髅、六指魔婆。
这句话不打紧,气疯了这五个鬼怪,也壮了五个人的胆。以为你再高能为,也禁受不了五人合攻。
驼子火眼一转说:“这是你自愿,别……”
“死了不怨别人,但这遭动手,我有条件!”
“说出来驼子听听。”
“我赢了,尔等五人终身服膺五绝帮令,不得二心!”
“但你要输了呢?
“让五绝帮主位于尔五人中一个,我终身服从。”
驼子一笑说:“得!这办法公平,就这么办。”
“你一个人答应不算。”
活骷髅、六指魔婆、碧涛神鳌齐颔首表示同意。
披发怪客面对百毒鬼婆说:“老婆子!你有点反复无常,本帮主最信你不过,怎么成了锯口葫芦。”
百毒鬼望一皱眉说:“我也同意!”
“是君子之言?”
“绝非小人之语!”
“要知一言出口……”
“你就别烦了,老婆子一言出口,至死靡他!”
争执之语,声闻远近,余再添远居红楼,仍然能听出个眉目,环顾问:“老前辈!这披发人……”
“孩子!这真骇人听闻,红楼居高临下,可见全场,老夫数十年江湖,就没见披发人怎么来的。
“此人行若鬼魅,功力无敌,五个蛮荒丑怪,绝非其敌!
“蛇谷主人出谷之意,是奉神尼佛旨,对抗那鬼东西,披发人未现身前,我还弄不清她意向,如今完了。”
“老前辈!你说什么完了?”
“被发人主要的是收服她,一字一字咬得很紧,蛇谷主人百分之百的败定了,她说过的话,安能更改,必然取膺五绝帮,与中原武林敌对!披发人必许以五绝帮中极高位置,博其欢心,……哎!这惨劫……”
正说到这儿,场中披发怪客倏地一扬手,乾坤网及龙头拐飞向碧涛神鳌及六指魔婆身边,六指魔婆烦燥的心情,倏转清凉。
怪人安祥的说:“魔婆子所受之创,本帮主已为代解,五位即请动手!”
言讫,场中人影倏分,劲风陡起,撞山杖、乾坤网、龙头拐、热焰索、锁骨鞭,五面齐攻。
披发怪客嘿嘿嘿一阵干笑,身影展开,宛似一片灰云,飘忽不定,四面流转,在杖影鞭风里,行动自如。
这五个过荒邪魔,数十年前即已震惊一时,数十年之后再现江湖,全具无敌身手,每人皆是信心十足。
却不料如今会遇上这披发怪人,合力抢攻下,竟连对方身形全摸不着,那会不急怒攻心。
百毒鬼婆陡发长啸,一头银发飘飘,左手一提炊火筒,右手回扬,逢地一声,正拍在筒底上。
一股子狂飚怒卷,轰然一声,两株已遭摧残的巨树,应声而倒。
就见人影一闪,鬼婆手腕一麻,炊火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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