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老僧有若未闻苦笑道:“少林寺为保千秋基业,只有忍辱求生!”
碎心客嗯了一声道:“大师带我去见这孩子!”
白眉大师摇头道:“施主远来还没喝杯茶,便这样急公好义欲和那胡中玉一斗,使老僧深深感动不已,暂时尚请诸位在这里住下,等明日再商对策!”
碎心客黯然地道:“大师,我只是为贵寺数百年声名着想,如果这件事传扬开去,恐怕对少林寺的名声大有损伤!”
白眉老僧额上突然渗出了斑斑汗渍,道:“这只怪少林寺气运如斯,百年来首遭祸害,本寺上下虽然牺牲不计,但对这片祖上基业,却不敢损毁一丝一毫!”
他黯然的叹了口气道:“怪只怪本寺没有一个能继承祖师爷的武功!”
碎心客直皱眉头,道:“听大师口气,好像胡中玉颇不通晓情理,如果他心念间全是给胡中奇报仇的影子,这件事恐怕便非言辞之间所能解决了!”
白眉老僧谧静地道:“老僧也正担心这个,如果胡中玉不念一点旧情,而要大肆杀戮,那时一场血劫便无法避免了!”
碎心客凝重地道:“大师,可否把胡中玉请来这里一谈!”
白眉老僧摇头道:“这不可能,胡中玉言明要血洗少林,以替胡中奇报仇,若是我们将他请来这里,他一定会一路杀来,这几日他等得已经有点不耐烦,处处都在找麻烦,好在本寺的弟子都经过叮嘱,宁愿受辱挨打也不和他正面冲突!”
血影人嘿嘿一声道:“嘿,大哥,咱们便斗斗胡中玉!”
碎心客瞪了血影人一眼,道:“二弟这是说哪里话,少林寺千百年基业,高手辈出,代代都有大贤,你我只是江湖中一粒沙子,有何能力独当大任,岂不是给掌门笑话!”
白眉老僧急得直摆手,道:“碎心兄太客气,本寺上下虽然不下数百人,却没有一个能习得本寺全部武功绝艺,与那胡中玉相较,真是差之千里!”
碎心客突然问道:“大师,胡中玉到底会哪几种武功?”
白眉老僧沉思道:“胡中玉和老僧动手之时,曾施过百步神拳,金刚拳,回空斩,罗汉掌,大般若弥勒功,及无花拳,此人才智之高,当属天下之最,任何武功只要看一眼,他便能依样的抡将出来,最难能可贵的是分毫不差!”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眼看少林数百弟子,没有一个能连修三种以上神功,与这胡中玉相比,当真是差之千里,因此本寺上下没有一个是他对手!”
血影人问道:“贵寺的罗汉阵难道也抵挡不了他!”
白眉老僧尴尬的道:“本寺的罗汉阵是武林中公认的最高阵法,若将来人困住,敢说无人能闯得出去,可是那胡中玉却不知怎的居然对罗汉阵的变化相当有研究,不论阵式变化如何,他都能化险为夷,轻松而俐落地闯了出来,唉,本寺数百年来没遇过这样高的身手,由此贫僧拿胡中玉一点办法都没有。”
血影人呆呆地道:“贵寺享誉武林的大罗汉阵,竟无法困得住胡中玉,如此看来,我们弟子,也是没有什么用处!”
白眉老僧苦叹道:“若论武功诸位未必真是那胡中玉的敌手,但胡中玉是碎心兄的旧相识,论此交情,这又当别论!”
碎心客忧心忡忡地道:“那孩子是否肯赏我的面子,实在很成问题!”
这问题不但碎心客无法立刻答覆,连白眉禅师也是忐忑不安,要知碎心客虽然早年便认识这胡氏兄弟,但事隔这许多年,那胡氏兄弟由小孩一变而为青年,他们是否会还认识他,实在尚不可证实,更何况胡中奇纯为少林而死,这段恩恩怨怨,断非三言两语所能解决,而胡中玉心存报仇,也极不可能轻易的罢手!
白眉老僧长叹道:“这要看上苍待我少林的厚薄了!”
突然——
那雄伟庄严的少林寺钟顶大楼里,响起一连串急促而密集的钟声,这一连串钟声一起,少林寺中立时引起一阵不安的骚动,原因是这阵钟声太不平常,若非发生重大的事故,钟楼断不会轻易的一连敲起二十多响!
白眉老僧神情陡变,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轻轻站身而起,道:“各位稍坐一会,待老僧前去看看!”
他那健硕的身子还没跨出门槛,一个满面惶恐的小和尚已焦急的奔了进来,他双掌合什,道:“掌门,解剑湖上出了事!”
第九章力挽狂澜
白眉老僧吃惊问道:“什么事?”
那小和尚颤声道:“那胡中玉突然跑到解剑湖,把金施主的碧血剑夺去,他轻弹长剑,口发狂言,要掌门出去答话!”
金雷变色道:“他居然敢夺我的剑!”
这个青年人视那柄碧血剑有若自己的生命,闻言之后面上立刻变得一片苍白,他身子一飘便欲前去。
白眉老僧苦涩的道:“金施主请勿焦虑,解剑湖上失剑事,本寺将不惜一切牺牲,定将那柄闻名天下的长剑夺回来!”
他匆匆地奔了出去,恍如十分震怒似的!
金雷怒道:“我去斗斗那个姓胡的!”
他们紧随着白眉老僧的身后,直往解剑湖行去,远远的解剑湖畔,围绕着许许多多的少林僧人,他们虽然各个那么愤怒和悲伤,却无一个人敢上前动手。
而在这群人的当中巍然的凝立着一个面容冷肃的青年,这青年一身青色长袍,眉宇间罩着一片杀机,嘴角上自然的含着一丝冷笑,那么满不在乎地冷视着那许多僧人,丰里轻轻的握着那柄碧血长剑!
突然,群僧中有人长呼道:“掌门来了,掌门来了!”
四处的僧人立时让出一条路来,白眉老僧步履沉重的一步步行去,他长眉直皱,单掌合什,凝重的直走到那青年的身前停下身子。
那青年嘿地一声道:“掌门,你请的人可曾来了!”
白眉老僧口喧佛号,道:“胡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过去的像是一场恶梦,梦醒便是成佛,无佛无世界,一花有一花的因果,一木有一木的生命,胡施主,眼前是岸,该回头了!”
虽然他那一套禅理有若珠玉般字字敲进胡中玉的心里,但那青年只当耳边风的哈哈一笑,道:“佛是什么?”
白眉老僧合掌道:“佛法无边,佛在心头,普渡众生!”
胡中玉大笑道:“佛法无边,怎么救不了你们少林寺!”
白眉老僧颤声道:“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身为佛门弟子,当要承受一切苦难,胡施主,顽石尚能点头,而施主……”胡中玉冷哼道:“我没见过佛,也不信佛,白眉贼秃,你不要再跟我谈佛理,数家珍,我胡中玉所要干的是杀遍少林寺!”
白眉老僧连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胡施主,解剑湖上碧血剑,请还给金施主!”
胡中玉冷冷地道:“金施主是哪一位?”
金雷身子轻轻跨出道:“在下金雷!”
胡中玉的目光陡地飘落在金雷的身上,他似乎对眼前这个金姓青年相当感兴趣,看了一眼摇头,道:“不像!”
金雷一愣,道:“什么不像?”
胡中玉淡淡笑道:“我看你不像是拥有此剑的主人!”
金雷大笑道:“阁下对这柄剑到相当有研究!”
胡中玉嗯了一声道:“不错,此剑名碧血,上碧含珠玑,下血沾杀伐,这柄剑本是不空禅师无意中夺来,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曾为此剑丧生,而你年纪轻轻,如何能拥有此剑!”
金雷面上一寒,道:“你认为谁有资格拥有这柄剑?”
胡中玉指了指自己鼻子,道:“我——”“哈——”金雷大笑道:“阁下真是自往脸上贴金,好不知耻,古来名剑利器惟有德者居之,你好大喜功,狂傲成性,论品德差太远,论道行还没入门,我真不知阁下怎会如此自负!”
胡中玉没有生气,冷笑道:“这道理并不难理解,一件兵器必须要有高深的武功保护它,所谓你保护它,它也保护了你,双方都须互相依赖而生存,如果你有高深的武功而没有一件好的兵器,有如一朵鲜花没有绿叶的衬托,一辈子也显不出花的美丽,像我武功方面虽然是无师自通,却敢放眼武林,无人是我敌人,欠缺者乃是兵器一事耳,如今碧血剑与我,正是红花绿叶的写照,阁下纵是拥有碧血剑,而武功方面一窍不通,恐怕会给阁下带来相当的不幸和痛苦!”
金雷怒声道:“这是自我解嘲!”
胡中玉摇头道:“非也,只是以事论事而已!”
金雷哼了一声道:“在下却认为你是在强辞夺理!”
胡中玉眉头一皱,道:“我不管你的观点如何,碧血剑我是要定了,如果你认为我是剥夺了你的神器,阁下尽可凭武功夺回去!”
金雷身子一挺道:“看来我们惟有武功解决一途了!”
胡中玉嗯了一声道:“你倒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一眼便能看透这个道理,碧血剑在我手中,你可凭功夫来取,只要你赢了,我会双手奉还!”
他将碧血剑往腰中一插,道:“我还不是个恶劣的人,断不会拿你的剑对付你,咱们是空手,掌对拳,拳对掌,各凭真才实学!”
白眉老僧上前道:“胡施主,碧血剑请交给老僧!”
胡中玉冷冷地道:“为什么?”
白眉老僧凝重的道:“解剑湖上解剑人,是看在少林的面子上而解下长剑,在这剑湖上立碑,本寺有保护的责任和义务,施主只要把长剑交给贫僧,再由贫僧交给金施主,那时你有本事再向金施主夺取,而少林的责任也算完了厂胡中玉淡淡的道:“假如我不呢——”白眉老僧坚决的道:“老僧便以双手和胡施主一拚!”
胡中玉大笑道:“你的生命微不足道,根本没放在我的眼里,白眉,你要挽救少林寺的命运,还是赶快去请几个高手,否则时间一过,便是贵寺大难之时!”
白眉黯然地道:“胡施主,你不要逼人太甚!”
胡中玉怒声道:“你们这群贼秃值得我逼吗?平日只会耀武扬威,打着佛门子弟的招牌,随处乱晃,骗骗那些凡夫俗子,而在我看来你们死有余辜!”
白眉老僧连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胡中玉瞪眼道:“凭你那几句佛号便能救得了少林吗?”
白眉老僧苦笑道:“少林历劫,此乃天意,老僧今日别无所求,只盼胡施主能将碧血剑还给金施主,然后!”
胡中玉大声道:“办不到,办不到!”
金雷目睹这种情景,当真是愤怒达到极点,他在那金银岛上许多年,可说根本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今日一见胡中玉蛮横不讲理,登时大怒道:“胡中玉,你这种行径简直是强盗!”
胡中玉一怔道:“强者之劲——在于力,我有足够的力量击败我的敌人,阁下如果认为我这种行径有所不对,尽可凭你的武功和我解决!”
金雷全身运劲道:“在下正要试试!”
白眉老僧见这两个青年瞬间便要动手,面上不禁显得一片焦急忧悒,他转眼看了看碎心客,只见碎心客朝他摇摇头,仿佛是说暂时不要动声色。
而白眉心中却忖思道:“这姓金的青年会是胡中玉的敌手吗?”
金雷右掌一斜,瞬快地照着胡中玉的肩上拍过去,这招虚实兼俱,本是最普通的招式,此招一落,登时使场中的人一愣,不禁暗暗为这金姓青年担起心来。
要知道围绕在四边上的人,无一不是武林中的行家,寻常招式只要一落进他们眼中,立刻便可判断出武功的强弱,而金雷招式平淡无奇,根本只具三流身手,是故所有的人都感到十分失望,皆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胡中玉却显得并不轻松,他仿佛是看穿了这招的厉害之处,肩头一晃,身子随着飘将起来,右足在电光火石间照着金雷的小腹之处踢将过来。
金雷凝重地道:“这是少林寺的连环腿!”
胡中玉大笑道:“我这身武功无一不是少林寺七十二桩绝艺中的!”
他身子变化之快,简直非笔墨能叙,而金雷虽然看上去有守有攻,但实在说来却未能占到丝毫便宜。
当然胡中玉要想在数十招中将这金姓青年击败也是件不太可能的事,双方这动手,当真使场中的人惊诧不已,俱被眼前那些神幻招式所惊愣了。
血影人看得直皱眉头,道:“金雷,血影功!”
碎心客凝重的道:“雷儿的经验不足,与这胡中玉还差一截,如果胡中玉果然如白眉所说的那种厉害,金雷纵是施出血影神功也未必能够取胜!”
血影人哼了一声道:“江湖上谁不知道我血影功乃是武林一绝!”
金雷见胡中玉果然招式变化无穷,心中不禁一凛,他自那孤岛上踏进中土,可说是初次遇上这样高的身手,一切都显得有点手忙脚乱,长长的吸了口气,他的面上突然泛起一股红光,一件长袍刹那间簌簌抖了起来。
胡中玉凝重的问道:“这便是血影功吗?”
他的话声方落,一股猛劲的力道自他身前推了过来,胡中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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