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却仍然不放开,头蹭了蹭才道:“那是在外人面前,现在只有贞儿在,我就不是太子,我是贞儿的浚儿!”
“好,好,那浚儿,待会还要去太后那里呢,你抱够了就要出发了。”
“贞儿,我渴了!”
楚梦离回忆了很多,从小时候开始回忆,却没想到,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空气中夹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雨后,那一个柔弱又坚强的身影;还有那个灰白的早晨,她用一双受惊的小鹿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梦离,你真的愿意陪我去过那山水田园的日子吗?”
“贞儿,只要你欢心。”
“嗯,京城的天气总归是冷了点,也干燥,梦离,我们去南方生活吧,去看看江南水乡,去看看那诗情画意的世界……”
眼前仿佛还是那天,雪花飘落间,透过层层雪帘,一个正怀揣着梦想的动人女子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那神采,令自己移不开眼睛……
当眼皮再也无力睁开时,楚梦离只来得及呢喃出两个字:
“贞儿……”别了……
感觉到到父亲的手正无力的下滑,楚婉柔便预料到了,心中剧痛汇集在喉咙,声音早已先意识一步脱口而出:“爹!”
“哐当!”
一个手滑,万贞儿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朱见深马上走来关心的问道:“贞儿你怎么了?”
“没,没事!”
奇怪,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会突然的不安呢?心中突然就涌起一股悲痛,晃了晃脑袋,万贞儿以为是自己最近休息不好的原因,极力的忽略心中莫名而来的悲痛,万贞儿重新为朱见深倒了一杯茶。
为了转移心中的不适感,万贞儿随口说了句:“奇怪,婉玉去哪里了?一整天也没见……”
“咳咳!”话还没说完,朱见深已经被茶水呛到了,万贞儿回过神,一边轻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责怪:“浚儿,怎么喝杯水也呛到,你这样,叫贞儿怎么放心离开?”
顺过气来,朱见深很自然的接了一句:“那贞儿就别走了。”
“……”万贞儿想到今天是朱见深大喜的日子,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忙转移话题:“快,该去太后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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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熏心
当一切都定下来时,万贞儿却听说,朱祁钰病危,不管怎么说,曾经都是朋友一场,万贞儿还是想去看看他,也想问问他,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以对自己的皇兄和皇侄做到赶尽杀绝,甚至还为此废了汪氏。
去御书房求见朱祁镇并没有收到什么阻拦,而当万贞儿说出自己的来意后,朱祁镇听说万贞儿是想去看看朱祁钰,想了想,虽自己不愿再见到那个弟弟,却还是答应了。
“贞儿,你也替朕问问,当初皇位都已经给他了,何以还要做得那么决绝?”
万贞儿点头,心中有些微的高兴,到底朱祁镇不是朱祁钰,当初收到那么大的委屈,今日却还愿意让自己去见他。
当朱祁钰见到万贞儿时,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没想到,最终来看我的,会是你!”
“……”万贞儿看着他如今的情形,原本准备好的千言万语,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今的朱祁钰,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色也苍白得可怕,听他说话,都已知他是用尽了力气的了。这样奄奄一息的朱祁钰,还怎么忍心质问他
朱祁钰见万贞儿不说话,开始自言自语:“你知道吗?当奉天殿的钟鼓响起时,我是什么感觉?
或许,你们都以为我是颓败的,因为我费尽心思的防范,最终还是失败了。
”朱祁钰轻轻的摇了摇头:“其实,从那一刻开始,我却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八年了,从知道皇兄还活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担心,担心他把皇位夺回去,为了保住皇位,为了不再做人臣,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甚至丧心病狂的把皇兄囚禁在南宫,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然而,事情都做到这样了还是害怕,现在想想,或许那时,潜意识里已经觉得自己做得过份了,心虚了。
后来,济儿没了,我就更怕了,我没了儿子,皇位就必须传给皇兄的儿子,这样一来,他们得到皇位后,会怎么对我?想是死了也要把我的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吧!
……直到,直到奉天殿的钟鼓响起,我知道,皇兄终究还是成功了,咳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反而再也不用害怕了!
只是没想到,皇兄毕竟还是宽厚之人,我做了那么多,他虽不肯原谅我,却也没把我往死里整。”
朱祁钰说这些时,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万贞儿看着,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因为心虚,所以害怕,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若不贪恋皇权,或者能坦荡些,不要做得那么绝,结局会不一样?于大人都说过了,你既已是皇帝,便不会再变,你却不信,仍然要赶尽杀绝。是的的狠绝,才会有今日的!”
“是啊,可是,贞儿你知道吗?若是还可以重来,我还是会那样做的,你没有尝过那种滋味,那种万人之上,不再听命于任何人的滋味,你不知道它有多诱人。”
“……”该说他是执迷不悟吗?万贞儿无言以对。
在万贞儿临走之际,朱祁钰才道:“贞儿,替我向皇兄说声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
漠然的点头,万贞儿迈出了这间充满药味的房间。
回到东宫没多久,婉玉拿来一封信,说是有人托太监送进来的。万贞儿看到那熟悉的笔迹,心中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升起一种不闲的预感。那是楚梦离给自己的信!
打开来看,果然,华丽的词语用了那么多,内容却只有一点:八年的等待,他再也等不了了,为了他的女儿,他已经决定带着女儿去投奔山东的舅舅。
看着信的末尾,那三个对不起,万贞儿只觉得可笑,八年都等了,却坚持不了几个月,这就是他的爱情吗?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被他打动过,甚至计划好了放弃一切出宫陪他。
婉玉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念秋见万贞儿脸色不对,忍不住的拿过万贞儿手中的信看,看完后也忍不住愤恨的责备:“这个楚公子,分明就是嫌弃姑姑年纪大了,昨天婉玉姐姐还说……”
“念秋!”林婉玉喝止念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念秋很委屈的闭了嘴,脸上神情却很是愤怒。
万贞儿注意到了关键,追问林婉玉:“念秋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嫌弃我年纪大了?你知道什么?婉玉,告诉我!”
林婉玉面色犹豫,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一旁的念秋看不下去,忍不住道:“昨天婉玉姐姐还说,听御前侍卫们说,楚公子是和山东那边一个年轻姑娘定亲了。现在信上说什么女儿年纪大了,要去投靠山东那边的亲戚好给女儿找个好归宿,全是骗人的!”
“原来如此……”
原来是有更年轻貌美的可以选择了,万贞儿觉得,自己输的心服口服,是了,自己都29虽了,这个年纪,还妄想什么呢?
“贞儿,你没事吧?”林婉玉不放心的问道。
万贞儿笑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他替我做了一个抉择罢了。先前还在纠结着要离开太子殿下,如今他替我做了决定,我正好不用费神了。
想想,我的浚儿还没有完全长大,还有许多事情要去操心呢,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说着,万贞儿也不理会林婉玉和念秋二人,而是失魂落魄的独自走回自己的住处,关上门后兀自躺在床上思考。
思考什么呢?万贞儿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略微想了一些和楚梦离相处的经历,想了想最后和他见面的那一次,自己尽情的描绘着自己的憧憬。
只是没想到,当自己做足了准备,甚至不惜要离开朱见深时,他却先替自己做出了选择。
或者,留在宫中也不坏,虽然会失去对爱情的憧憬,却可以得到更加诱惑人的东西:权力!
朱见深是个会记恩的孩子,自己的后半辈子几乎不用自己操心。反而是朱见深那个孩子,虽坐稳了太子之位,但是,一日未成的事就会有变数,就做不得准,所以,自己还要替他注意着,不能给有心人抓住任何废太子的理由。
想着想着,万贞儿的心情又平复了下来,心中的天平不在,这次,是坚定不移的决定留在宫中了。
正想着,远远传来朱见深高兴的叫声由远及近而来:“贞儿!贞儿!”
随着一声门响,朱见深就那么直直闯入了万贞儿的房间并第一时间找到了躺在床上的万贞儿。
“贞儿!婉玉说你不走了,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朱见深的小脸因为运动的缘故,略微的发红。
万贞儿坐起身,心中的郁闷一勺而空,笑看着朱见深点头:“嗯,贞儿不走了,贞儿这次是真的,永远陪在浚儿身边了!”
“太好了,贞儿不走了,贞儿会永远陪在浚儿身边了!”朱见深高兴的欢呼,双眼笑得几乎要眯成一条缝。
这么欢快的朱见深,感染了万贞儿的心情,忍不住的,万贞儿故意泼冷水:“浚儿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贞儿可是很严格的,随时都会监督浚儿,严格的管着你!”
朱见深仍然很高兴:“浚儿就喜欢贞儿管!浚儿不怕贞儿严格!”
“这可是浚儿说的!”
两人心有所感般的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朱祁钰这个人,是典型的因为权力而变,所以风筝多下了点笔墨。
然后关于万贞儿收到楚梦离的信那么快就放开,风筝一早就说过,风筝选择捏造一个被万贞儿诱惑过而不是诱惑了万贞儿的人,万贞儿对楚梦离,充其量是感动,同时对爱情的一种憧憬,爱情是什么,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没谈过恋爱的万贞儿其实是懵懂的,或许她已经爱了,但是不自知而已。
嗯,再说一次,看了评论,说之前章节节奏太快了,风筝今天中午认真改了下,小改的是改了几句,以便看起来节奏不会太快,标题写着大改的那几章,风筝是增加了内容的。亲可以再看看,当然,也不会影响大局,就是让节奏看起来没那么跳跃性了。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双阙》海青拿天鹅《贱妾》枯荷听雨声《薄荷荼靡梨花白》电线《少年丞相世外客》小佚《宋朝之寡妇好嫁》清歌一片《四叔》月上无风
太后去世
决定留下来,就要学会调整心态,比如去适应东宫还有一位掌事太监做主,比如自己还要继续为朱见深奋斗。
东宫的日子不比从前,每一步都要过得提心吊胆,如今只要看好朱见深,不闯出什么大祸出来,太子之位是稳坐的。于是,对朱见深的教育,万贞儿也只是千叮万嘱,不要闯出大祸就好。
这日,朱见深入阁读书,万贞儿见无事,也就拉着林婉玉和念秋闲聊,明夏突然进来汇报说,朱祁钰殁了。这时朝廷的人才反应过来,皇上忙活了三个月有余,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废帝。是的,朱祁镇当了皇帝,却忘记废朱祁钰这位皇帝,也就是说,三个月以来,大明同时有着两位皇帝。
万贞儿听着这样的消息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怎么一回事?估计,忙着登基,忙着大清洗都忙得不亦乐乎吧,听说前朝闹得很厉害,凡是有嫌疑是朱祁钰的人都被处理了。
“那,皇上准备以什么礼葬那位?”带着点八卦的心思,万贞儿问道。
明夏回道:“皇上这才下旨将那位废为郕王,以亲王之礼葬了。”
亲王之礼,万贞儿心中叹息,他做了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朱祁镇还如此宽容大量,算是他的福气吧?有想到,他的子嗣,还有他的病都是太后所为,以及,他这么些年来的担惊受怕,万贞儿又觉得,或许他的报应早就应验完了。
没有感叹多久,这件事也就是一个谈资过去了,念秋突然愤恨的道:“姑姑,柳公公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您,前天奴婢还听到他在太子面前说您的不是。”
听念秋这么一说,万贞儿倒是来兴趣了:“哦?他是怎么说的我?”
念秋一想这个就气,学着柳权谄媚的样子细声细气的说道:“殿下,万掌衣固然是为您好,可有些事做得却也不当,不管怎么说,殿下您才是主子啊!”说完,念秋才恢复正常声音:“当时要不是奴婢进去了,指不定他还要说什么呢!”
“那殿下是什么反应?”这才是万贞儿最有兴趣的。
听万贞儿问这个,念秋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