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约用油,晚上屋子里便没有灯,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欢馨将头埋进膝盖里蜷缩成一团,无声地抽泣着。泪水沾湿了身下的被子,冰冷地贴着她,却远没有她心里的寒冰来得厉害。
突然,门帘一动,然后钻进一个高大的声影,欢馨惊得叫出声来:“谁?”
“别怕,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个带着风雪气息的怀抱环绕住了她。
182大溃退(中)
“曼斯!”欢馨叹息着回过头去;像小狗般在男人冒着胡子茬的脸上蹭了蹭;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很冷吗?”曼菲斯德亲昵地在欢馨冰凉的脸颊上啄了一下;然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欢馨点点头;撒娇般地说道:“都快冻成冰雕了!”
“呵呵!”曼菲斯德忽然笑了起来,凑到她的耳边语气暧昧地说道,“那……我应该做些运动;帮你热起来呀!”
欢馨想自己的脸在那一刻一定烧了起来;她娇嗔着要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却被曼菲斯德紧紧抱住。
帐篷里虽然没有点灯,但是外面雪地在月光的映照下将银白色的光泛了进来,让他可以看见欢馨酡红的脸颊;而此刻那樱唇对他有太大的吸引力;诱使他慢慢俯□去,深深地舔吻起来。
欢馨身体里的渴望被瞬间激发出来,她紧紧搂住眼前这个深爱的男人,虔诚地献上自己的热情。他的唇很柔软,很炽热,让欢馨情不自禁地溢出娇吟,清丽的面庞在情//欲的燃烧下变得嫣然绝丽,眼眸里流转着妩媚的波光。曼菲斯德微眯了眼,如同爱琴海清澈的海水般明净的眼眸里忽然燃烧起熊熊火焰。
“欢馨,说你爱我,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会为我好好活下去!”曼菲斯德喘息着在欢馨耳边呢喃,语气充满担忧。
欢馨睁开荡漾着春潮醉意的迷蒙大眼,怔怔地盯着男人急切的脸,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心酸地将脸贴上他颈间,用轻柔但坚定的语气答道:“我爱你,曼斯!我保证,一定好好活下去!”
曼菲斯德脸上的神情忽的一松,脸上泛起柔情:“好姑娘!让我怎么舍得……”
后面的话淹没在欢馨灼热的唇齿间,当闭上眼眸的那一刻,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慢慢滑落。
曼菲斯德突然变得狂野起来,他急切地脱下欢馨的上衣,拉下她胸/衣的肩带,解开她的裤扣褪到大腿,手在她胸部和小腹之间来回地游移。温热感觉从皮肤渗入,体内升腾的热力让欢馨浑身颤抖,弓起身体感受着男人每一次强有力的触碰。
他在她的体内,那么真实,那么滚烫,那么坚/硬的触感,在在都提醒着欢馨,这个男人有多么急切地想占有她,有多么地不舍与她分离……
帐篷里的激情逐渐平息,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赤果的肌肤渗出微微的汗意,熟悉的气息萦绕在欢馨的鼻尖,让她无比的留恋和难舍。
曼菲斯德看着欢馨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他轻轻拍着那恢复了温度的娇躯,缓缓说道:“欢馨,我们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路!苏联乌克兰第1方面军占据基辅以西的大登陆场,乌克兰第2方面军则近至切尔卡瑟登陆场并占据基洛夫格勒,对我们形成了夹击之势!而救援部队也无法突破苏军的包围圈,我们只有自行突围!而我们……”
说到这里,曼菲斯德闭起了眼睛,欢馨抬起头,正好看到了男人眉间一闪而逝的疲色和无奈。
欢馨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哽咽的喉咙让她几乎不能发声。
这时,曼菲斯德再次睁开眼睛,眼里的忧伤已经被坚定的光芒代替:“但是我们不会投降,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为德国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欢馨,如果我没有活着回去,你一定要坚强!即使身死,我的魂魄也会伴你左右!”
欢馨紧紧盯着眼前这张怎么也看不够的脸,泪水迷蒙了双眼,但脸上却是灿烂的笑容:“曼斯!我不要你为我担心!放心去做你应该做的事,不管我们之间的谁会永远留在这片大地上,另一个人一定要代替对方好好活下去!”
曼菲斯德迎视着欢馨,然后一把将她拥进怀里,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第二天,营地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士兵们个个打起精神,荷枪实弹的哨兵在凛冽的风雪里将自己挺得像一株青松。
“发生什么事情了?” 忙碌了一个上午的欢馨一从医疗帐篷里钻出来,就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便试探着问军医官戈培尔。
戈培尔一边掸着身上的雪花,一边轻蔑瞟了一眼施特默尔曼将军帐篷的方向,说道:“你不知道吗?苏联人派了特使来劝降!将军还好酒好菜地招待!照我说谈什么谈,一枪毙了了事!反正我们是不会投降的!”说着,他还孩子气地挥了挥拳头。
苏联人来劝降?欢馨心里咯噔一下,她好像记得前世看过关于德军切尔卡瑟突围战役的描述,似乎突围的时间就定在苏联劝降不久。而这确是一场惨烈异常的战役,德军被包围的六万余人只有三万多成功突围,而战死沙场的还包括施特默尔曼将军。
欢馨自知无力改变历史,所以她只能祈祷上帝让她的曼斯活下来,虽然这听上去有点自私。
欢馨忧心忡忡地看了戒备森严的指挥帐一眼,默默转身离开,留下一脸狐疑的戈培尔站在原地发呆。
谈判的最后结果当然如众人所料,强势的施特默尔曼将军拒绝了苏军投降的要求,决心自行突围。他彬彬有礼地将苏联特使送到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优雅地和对方握手,儒雅的脸上是决绝的神情:“感谢您的好意!请转告你们的将军,我们将为德国战斗到最后一刻!”
坚定的语声虽然不高,但却铿锵有力,让在场的人肃然起敬。那苏联大使也不禁露出钦佩的神情,惋惜地说道:“将军,我为您这个决定感到遗憾!但作为军人我不得不承认您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施特默尔曼将军忽然发出爽朗的笑声,说道:“好!我们战场上见!”
说罢,他转过身,犀利的眼神扫视着所有在场的士兵,忽然振臂高声问道:“小伙子们,你们想不想回德国?你们想不想家乡的父母、爱人?”
“想!”所有人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好!为了我们的祖国,为了我们一直守护的挚爱亲人,都给我振作起来!我们即使杀出一条血路,也要回到我们的祖国去!”将军的语调逐渐高亢。
“胜利!”
“回去!”……
震天的喊声响彻天空,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泪睫于盈。
欢馨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一张张年轻、激动的脸,心里五味杂陈。然后她在人从里看到了那道熟悉的眼神,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183大溃退(下)
此次;施特默尔曼将军拒绝了苏联特使投降的要求;也就意味着将处在包围圈里六万余名德军官兵推到了悬崖的边缘;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死守切尔卡瑟突出部;等待援军的到来。
就这样,所有官兵抱着必死的信念在强势的施特默尔曼将军带领下顽强抵抗。欢馨所在医疗队的救护工作也日趋加重。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她不得不用木匠的锯给伤员动手术;在战斗最激烈时;她曾经和其他医生一起在距离前线只有10里的地方;连续56个小时处理了100多名伤员。欢馨甚至疲惫得站着都能睡着,但心中强大的信念支持撑着她不能倒下。因为她要活着,她要为曼菲斯德而坚持下去。
从2月3日起,艰苦卓绝的突围战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解围的德军部队连续突击;但在各个方面均占优势的苏军面前却损失惨重。日子就在煎熬中过了七天,此刻所有被围德军在苏军进攻的压力下已龟缩到一个宽约7公里、长8公里的区域内,并处于苏军火炮的射程范围内。
而包围圈外的十余万德军在与更多的苏军殊死血战后,将与包围圈内的德军的距离缩短到了不到10公里,但这最后几千米的路程,对外围业已精疲力竭的德国军人而言,无疑是比登天还难的突破。
此刻,似乎连老天爷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连日的暴雪加上狂风,迫使双方不得不停战。这虽然为包围圈里的德军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但对于缺医少粮的他们来说,每拖延一天,就意味着向死亡更近一步。
2月14日,包围圈内最后一个野战机场被苏军攻占,所有人知道这一消息后,都出奇地平静,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早已是意料中的结局。
这天,曼菲斯德等一众高级将领已经在施特默尔曼将军的主帐内连续开了一天一夜的会议,让所有人都预感到背水一战的决绝气氛。
医疗帐篷内,欢馨跺着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脚,将手里的输液瓶的流量调整了一下。忽然,帐外的狂风将门帘掀起了一角,她冷得一哆嗦,却从一闪而逝的空隙里看到了冒着风雪走出主帐的曼菲斯德。
欢馨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出了医疗帐篷。帐篷内虽然没有暖气,但比起外面来还是暖和许多。她裹紧身上的衣服,可仍然感觉风雪像尖刀一般直刺骨髓。
欢馨一路狂奔,直接停在了曼菲斯德的住处前,正和一脸疲惫的威尔中尉打了个照面。
“哦,程医生啊!”威尔中尉惊讶地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欢馨,说道,“上校正要找您呢!”
“谢谢您,中尉!”欢馨说完,一下子撩起门帘钻了进去。
帐篷因为没有窗户光线不好,所以白天也点着灯。有气无力的火苗随着忽然掀起的门帘向后一倒,散发出的光线越发虚弱起来。
曼菲斯德站在桌后的阴影里,高大的身影挺拔却孤寂。他紧紧盯着桌上的军事地图,眉头紧蹙,神情沉重,胡子拉碴的脸上早已不复往日的意气奋发,取而代之的是沧桑和悲凉。
欢馨放慢了脚步,轻轻走到曼菲斯德身后,探头和男人一同去看那幅标着无数她看不懂的标记的地图。地图画得很细致,在本来画有绿色旗帜的地方如今都打了红色的叉叉,而在这些叉叉的中央是一面孤独的党卫军军旗。
曼菲斯德忽然动了动,他抹了一把脸,长长吸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欢馨倾诉:“看到嘛,那些标有旗帜符号的地方曾经都是我们的占领区,如今就只剩下这一小块了!世事无常,我们的失败来得如此突然而又如此理所应当!欢馨,外面那些年轻的德国小伙子如果不参军,他们还会有几十年的美好人生,可如今却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我真是一个无能的指挥官!”说到这里,曼菲斯德沮丧地一拳狠狠砸在地图上,他手落下的位置正好是标着党卫军军旗的地方。
欢馨柔柔地望向男人消瘦的侧脸,脸上是平和的神情:“曼斯,不管这场战争是胜还是败,只要你活着,你都会把他们带回家,对吗”
“这是毫无疑问的!”曼菲斯德正视着欢馨,眼里是山一般的坚定。
“所以——他们追随的是一个叫曼菲斯德。冯。路德维希的指挥官,这个指挥官让他们无条件地信任和服从!因此无论如何,请你振作起来,你的士兵还等着你带他们回家!”欢馨用自己微凉的双手包裹住男人的拳头,笑容里充满了自豪和信任。
曼菲斯德深深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涌起晶亮的光彩,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喃喃说道:“欢馨,我会做到对你的保证!请你也答应我,一定要活着!”
欢馨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投进男人的怀抱里,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眶里蓄满的泪水。
良久,曼菲斯德才抚着欢馨的长发说道:“南方集团军司令官曼施坦因已经电告将军,救援部队力量已耗尽,我们只能自行突围。现在决定明天半夜突围,但必须放弃所有的辎重和两千名重伤员!”
听到这话,欢馨猛然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曼菲斯德,哆嗦着嘴唇好半天才说:“这……怎么……怎么……会这样!”
曼菲斯德痛苦地闭了一下眼,艰难地吐出字句:“重伤员会拖累部队前进,为了更多人的生还,我们必须放弃!”
这就是残酷的战争!让你不得不在道义和生存面前做出选择,尽管这个抉择有可能让生还者悔恨终生。
理智上欢馨很能理解这种做法,毕竟2000:60000,这是一个不用计算的答案,但在感情上,她却无法接受。在东线,无论苏德都没有收容敌方重伤员的习惯,那些和她朝夕相处的伤员留下来只能是死路一条。
欢馨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曼菲斯德急忙去扶,却被她挡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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