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已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肚子里还装着二十八串羊肉串,这样笑下来简直疼得要了她的命啊!
无歌白了她一眼:“笑什么笑?”
夏侯忻已经说不出话了。
无歌,这么温柔这么美好的名字,居然会是一个男子的!
“你再笑……”无歌坏坏的笑了两声,用威胁的口吻道,“待会不给你留羊肉串了!”
夏侯忻慌忙按住他的手:“别啊,你想多吃几串就直说嘛。”
很快羊肉串又端了上来,两人继续奋战,不过夏侯忻一看到无歌就忍不住笑,这么一来就抢不过无歌了。
吃完了羊肉串两人便分别了。夏侯忻走在回王府的路上,肚子忽然就痛了起来。
怎么办,肚子这么痛,翻墙是肯定不行了。正忧虑,忽然发现王府大门洞开,可是周围没有一个侍卫守门。夏侯忻惊喜不已,迈着小步尽量快速的溜进了府里。
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巡逻侍卫,正高兴,走到暮晴院门口时忽然有人在背后沉沉道:“回来了?”
这声音……夏侯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僵直着身子一点一点的转过去,不敢看夏侯倾的脸。
“三哥……对不起……我只是……”
“无妨,回来便好。”
他明白她之所以搬出皇宫是为了自由,所以他不会过多的干涉她,只要她安然无恙,想要什么时候去哪里,他都不会过问。他唯一的举动,就是命人在暗中保护她。
夏侯忻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诧异的抬起头,一不小心,又撞入了他的眼眸中。
他的眸光依旧温柔的如同一江春水,她心中的不安如同白雪在那柔和的水中慢慢融化,消逝。
“三哥……”
话音未落,夏侯倾忽然伸手,食指抬起她的下颚,拇指在她的嘴角边轻轻摩擦。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幽兰般的香味飘来,夏侯忻被这亲昵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颤——三哥,虽然你的脸很养眼,虽然你的动作很温柔,但是……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看出她的惊异,小声道:“你的嘴角有油渍。”
夏侯忻:……
天啊,难道她是那种吃完饭擦不干净嘴巴的人吗?而且为什么偏偏要在三哥面前啊,这回丢脸丢到家了。
抬眼对上他的眸,盈盈月光在那琉璃般的眼睛中流转,她一脸窘迫的模样亦清晰的倒影在那柔和的春水中。
晚风吹拂,两人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橙色衣摆与蓝色衣摆混在一起,凌空翻飞。广玉兰的树叶悄然旋落,在两人身旁翩翩飞舞仿若蝴蝶,最后轻轻落下覆盖住茉莉花雪白的花朵,那样的小心翼翼,是为了保护茉莉花的柔和与美好。
此时,月色正好,花开正艳。
……
夏侯倾知道她肚子痛,便连夜派了两名府医为她治疗,不到半个时辰,肚子就不痛了。
夏侯忻由衷感叹,有个哥哥,就是好啊。
……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音儿刚从胜仙园里回来,就看见夏侯忻一身男装气呼呼的冲出暮晴院,手里还拿着一张话册,那表情简直像是要吃人。
“公主!你去哪儿啊?”音儿连忙上前拦住她,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单单是这个表情都看得出来绝不是什么好事。
夏侯忻哼了一声,绕过音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边走边说:“去找白册堂那些人!”
昨天睡得太晚,今早夏侯忻不想起床就躲在被窝里看昨天没看完的话册,原本憧憬着那个青楼女子和江湖剑客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谁知道结局居然是男主为了女主放弃浪迹江湖的梦想,用了两年最终擂台上拼死打斗成为了武状元,迫不及待带着八抬大轿领着长长的迎亲队伍来到了青楼前。谁知半年前一个富家老爷看上了女主,老鸨就强行让她接了客。女主清白已毁万念俱灰,第二天就撞墙死在了青楼。男主知道后悲愤不已怒火中烧,一把火烧了青楼,然后在女主撞死的那个房间里连呼女主名字三声,拔剑自刎。他们的爱情就在这熊熊烈火中结束了。
也许是看得太认真,也许是早晨心情不好,反正这个结局让夏侯忻超级不爽,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毁在了那个故事里。
那群白册堂的家伙,就这么见不得白头偕老的爱情吗。
一气之下她便要去冲白册堂。
现在秋儿月儿还在胜仙园里看话册,音儿一个人根本拦不住她,为了防止公主出什么事,只好小跑着跟在她身后。
两人风风火火地出了王府大门来到了白册堂前,一看到那帮人还和昨天一样东倒西歪不成样子,夏侯忻气不打一处来,使劲往方桌上一拍,那张话册便被她重重的压到了桌上。
几个书生一看,满不在乎的嘲笑两声:“哟呵,找事儿的来了。”
他们一个个都投来不屑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这本话册,是谁写的?”夏侯忻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怒意,看见他们这副样子简直就要烧起来了,心里不断疑问这群人真的是被定义为谦和有礼的书生吗?真的是吗?
昨日说那句“爱买不买”的白衣男子抬了抬眼,漫不经心道:“我就是堂主,有事找我。”
白册堂堂主姓白名太清,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衣冠楚楚,长得十分成熟稳重。虽然一身慵懒之色,但却丝毫掩饰不去他自身散发的高雅之气。
“你是堂主是吧?你说你写个爱情故事,干什么每个结局都这么惨?那些相爱的人碍了你的眼了是吗?”夏侯忻本来就气的不得了,现在有一个人要独揽全责,那么她也私毫不客气地把怒火往那人身上撒。
白太清眼睛一眯,潇洒地扇了扇折扇:“爱看不看。”
最让人讨厌的,就是这种你气的要跳脚,他还在那里气定神闲扇扇子的人。
“几个书生本该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却围在一起编一些儿女情长的悲剧故事,不仅故事难看态度也这么差!我看你们这白册堂该解散了!”
她本是一句气话,熟料话音刚落,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向她投来惊异与警惕的目光。
几个书生终于舍得站起来向她走近,一面喝道:“小子!你说什么!”
夏侯忻直接无视这些人,伸手指着白太清:“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局。若是我输了,就围着这条街跑十圈;若是你输了,就把这白册堂堂主之位,让给我。”
白太清终于站起身,他的生活太久没有波澜,今天这个少年的出现,倒是让他颇为惊喜。
“呵!好大的口气!你倒是说说,你要和我比什么?”
夏侯忻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一字一句道:“就比,写话册。”
话音刚落,白册堂内书生哄堂大笑。
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居然敢和汪霏比写话册?这就好比小鸡和老鹰比赛飞翔,其结果还用得着说吗?
白太清十分爽朗的哈哈大笑半天,嘲讽的盯着夏侯忻:“和我比写话册?我怕别人说我欺负你!”
欺负我?夏侯忻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你不用担心这么多,终究鹿死谁手,谁也说不清。”笑意含着满满的自信在她的唇角漾开,一瞬间竟有一种让人眩晕的力量。
如果一定要比喻,那应该说,她们的比赛就好比龟兔赛跑,看似结局已明了其实其中暗藏玄机。也许你最不相信的,才是最终的结局。
“你倒是颇有胆识!既然你如此信心十足,那我就成全你!”
两人约定以一个富家小姐和一个落魄书生的爱情为题材,两日为期完成这个故事。
☆、第10章 琴音相思
回到王府里以后,夏侯忻就整日闭着眼躺在吊床上,别人以为她在睡觉,都不敢打扰她,实际上她是在构思。
要说她的想象力绝对没问题,只是她总是喜欢设想很多很多的大事件发生在主角身上,她比较喜欢的是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设想完了某个大事件以后,还要去想这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然后对故事的发展会产生什么影响,然后还要和实际结合,最后还要把一个个故事串起来,每个事件要看起来衔接自然最起码不那么突兀。
写话册就相当于是写短篇小说,本来应该不太难,可是她绕来绕去想方设法的掺进去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最后自己把自己弄晕了。
天色渐晚,她一共想了四件发生在主角身上的大事,可是回过头来仔细思考,这四件事情竟然串不起来,而且,把这些精彩的过程都想完了,再来想开头就会觉得无聊透顶,从而没有耐心。
吃晚饭的时候夏侯忻伸手去一个空盘子里夹菜,音儿秋儿月儿面面相觑。再看她夹着空气往自己的嘴边送,秋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公主,你有心事吗?”
夏侯忻从街上回来以后就在吊床上睡觉,睡醒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秋儿月儿都不明所以,虽然音儿目睹了整个过程,但是她觉得就写一个故事而已不至于弄成这样吧。
夏侯忻盯着碗里的饭,用筷子戳了两下,喃喃问了句:“你们觉得恋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没有经历过爱情,所以她不懂。她觉得爱情就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只要相爱了,就是爱情吧?
她不知道,所以她虽然想象了很多情节,但是落实下来,都不可行,她描写不出真正的爱情的味道。
吃完饭完后夏侯忻便四处乱逛,希望周围能够有什么东西给她灵感。
不知不觉走进了胜仙园,忽然耳畔飘来一阵低沉黯然的琴声,如同飘渺的雾气,萦绕着整个花园。
夏侯忻被这琴声所惊醒,四下环视却无人,循着这声音来到了一座高楼前,只见那高楼的牌匾上写着烫金大字“胜仙楼”。
那琴声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便引着她上了楼,此楼极高,共有五层,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王府甚至是四周街道。
气喘吁吁的登上了最高层,夏侯忻眼前一亮——
宽敞的楼阁前,他浓墨一般的长发在狂风中飞舞,宽大的广袖满满鼓起,橙黄色的衣摆在身后凌空翻飞,遮住了那个挺拔的背影。楼阁外高大的绒花树花开正艳,粉色落英随风飘然旋落,地上满是明艳的落花,半空还有花儿在飞舞,就连他的黑发上也沾染了几片落花。而他,闭目抚琴,俊雅依旧,只是嘴角没有一丝笑容。
温柔如他,清雅如他,此刻却是如此凄冷孤独,正如这悲切的琴声。而她,竟然不由自主的心里一阵伤感。
她没有说话,慢慢地走到他身后坐下,一言不发地聆听他的琴声。就连她这种第一次看到古琴的人也能听出来,这随着琴音流淌出来的,全然是对故人的思念与他内心的伤怀。
琴声戛然而止,夏侯忻缓缓睁眼,却只见那飞舞的长发衣摆中,夏侯倾回头轻轻望着她,没有笑容,此刻,他终究还是不能强颜欢笑。
“……三哥……弹的真好。”
夏侯倾叹了口气:“是吗。”
轻轻的叹息声在风中化开。
忽然气氛有点尴尬,她正在想该聊什么话题时,忽然他问她:“会弹琴吗?”
夏侯忻摇了摇头,她从来就没有接触过传说中的琴棋书画,不管是在她自己还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来。”
这一个字就像魔咒一般,瞬间就让她没了意识,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到了琴前,与他并肩而坐。
夏侯倾玉指轻挑,美妙的琴声在他的指尖缓缓流淌。夏侯忻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按了一下琴弦,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响。
这样按了几下,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在他身边弹琴简直就是为了给他做衬托来的。
“三哥,那个我还是听你弹吧。”说着她正欲起身,忽然一只大手揽过她的身子握住她的右手,抬起她的指尖轻轻搭在了琴弦上。
琴弦轻颤
夏侯忻已惊呆,反应过来瞬间面红耳赤,正想挣扎,夏侯倾在她耳边柔声道:“我教你。”
又是魔咒,只是三个字便又让她没了意识。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小手上,他手心的温热悄然滋润着她冰凉的手背。听着点点琴声回荡在四周,她忽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渐渐的,她指下的琴音注入他的情感,无限相思之情,如同这凄冷的月光,慢慢渗进她的心。
闭眼细听,这首曲调竟然和她听过的《月华沉梦》有些像。情不自禁的,她轻声哼唱。
“问身陷风尘不肯问
几年风雨几年人
……
情到浓时 两处人长恨
我心如月拂过长夜未有声
……
明明灭灭相思灯火两三轮
我有愁绪千丝万缕绕骨深
情火烧尽一夜风过又生根
我有相思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