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滋味在心里蔓延,夏侯忻望着他浅浅的笑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抓着他的手越收越紧。
……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之前慕容璇命人将夏侯忻的衣物送了过来,衣服里面放着殷杳儿送给夏侯忻的迷香。
当开迷香的瓶塞,夏侯忻迅速服下瓶子里面的一颗解药,吃完解药再抬眼时,周围的人似乎都靠在身边的东西上昏睡了过去。
真是太神奇了,她还什么都没感觉到,这些人就全都晕了。
一刻也不敢迟疑,夏侯忻用铁丝打开了牢门,正欲转身去开江念瑜的牢门时,忽然瞥见旁边那间牢房的萧以夜,他正半倚在床上,双目轻闭,头微微下垂,乌黑浓密的长发从两肩滑落,微微遮盖住了他俊美的五官。
犹豫一瞬,夏侯忻还是转身走向萧以夜,打开萧以夜的牢门后,为他服下了一颗解药。
须臾,萧以夜渐渐醒来,一双风目中带着迷蒙的雾气,夏侯忻感叹,这迷药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萧以夜,你听着,”夏侯忻蹲在他身边,小声且快速的解释着:“我现在要越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萧以夜抬头凝视着她许久,终于薄唇轻启面不改色地飘出几个字:
“你欲寻死,本相恕不奉陪。”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发表之后,倾忻就要暂时停更啦,关键是最近苍苍有点忙。不过呢用不了几个月就会恢复更新的。
☆、第26章 忻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苍苍回来了,倾忻恢复更新
夏侯忻的内心是很郁闷的,不仅因为萧以夜,还有现在这个……令人郁闷的环境。
为什么江念瑜没有告诉过她,这个洞,居然只有半米高,她只能趴在地上,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不时还碰到一些尖利的石头,没多久就手染鲜血。
最讨厌的是,这个洞就像一个无尽的黑暗隧道,看不清前方,又不敢退回去,只能凭着一股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鼓作气往前冲。她实在不敢多想,怕一不小心就会害怕,会失去前进的勇气。
膝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夏侯忻闷哼一声挪开了脚,伸手触及膝盖上那有些温热的液体,伤口沾染指尖的泥土疼得更厉害了。
夏侯忻蜷曲着身子想靠在洞壁上,洞壁上一个锋利的石块立马刺穿了她后背的衣服扎进肉里,她猛地弹了起来,脑袋狠狠撞到洞顶,许多泥土脱落撒了下来,掉进头发上、脖子里,弄得她浑身难受。
忽然她想起当初和白册堂众人郊游的情景,那时天高云白,微风阵阵。想起半夜和无歌吃羊肉串,羊肉串好香好香,无歌笑得……好美好美。想起每次自己晚归的时候,总是在月光下守候在暮晴院前的三哥,月光萦绕在他周身,有时还会有点点萤火,他美得如同来自天上的仙…………
……三哥…………
三哥……………
此刻,如果三哥在的话,一定会轻轻抱住她,柔声安慰她。或者,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疼惜的抚摸她的发丝,用他专有的柔和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她…………
以前的日子真的好幸福,为什么她要为了一个婚约跑到北华来?为什么这么悲催的“刺杀”北华皇帝?
她越发觉得周围阴寒。泪水充盈了眼眶,只能抱紧自己蜷缩成一团。她好想三哥,好想他温润的凤目,好想他总是带着浅笑的唇,好想他温暖的怀抱……
三哥……
差一点,她要哭出来了,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她感受到都是阴冷和恐惧,三哥,成了她唯一的温暖来源。最终泪水被她咽了下去,在这里,眼泪没有用,就算她哭了,也不会有人安慰。
约莫两分钟后,夏侯忻继续趴在地上前行。
如果害怕,我就一直想三哥,想他锦缎一般的长发,想他的翩翩橙衣,想他温柔的笑容……我的心里都是三哥,这样,就没有位置留给恐惧了。
夏侯忻喃喃念着,声音在深邃的地洞里散开。
…………
陆启带兵欲进入皇城,却被军师秦笙拦下,最终轻骑五千只是驻扎在皇城百里之外的一座小镇旁边。
夏侯忻从地道里面出来之后便匆匆往远离皇城的地方跑,在一个小镇上抵押自己的华袍换了几十两银子,买了一件轻便装束顺带看大夫为身上的伤寻了一些药,在客栈里面休息几天。这期间也听人们议论起陆启的事情,再想想那天,那根木簪那么准确无误的刺入慕容沂心脏处,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虽然她不懂古代国家内政的复杂关系,但是隐约间还是觉出这可能是被某个心怀鬼胎的人利用了。
人的一生总要面临无数选择,有些选择无关痛痒,有些选择却可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对于夏侯忻而言,改变她人生的第一个选择,就是请旨出使北华。
而决定她第一个选择是对是错的,便是这第二个选择——北华国变,她管还是不管?
她是一个小女子,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女子,要干涉北华内政,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狂妄,可关键就在于她不同于普通人的身份,她是南荣的公主。
如果就这么一直躲着,就算能安然回到南荣皇宫,她的日子也回不去了,北华皇帝因她而出事,她是导致这一场变动的间接原因,她会一直充满愧疚,晚上会睡不着觉。
整个晚上夏侯忻彻夜难眠,犹豫了很久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就算她的力量在幕后黑手面前很微小,她也想试一试,就算最后失败了,她起码曾经努力尝试过。而且……
有夏侯朝,还有萧以夜,还有三哥……
她不会有事的……
对吧?
拿定主意之后,夏侯忻下血本雇了辆马车,马不停蹄的直奔传闻中陆启安营扎寨的地方。
晨曦微露,清风拂面,鸟语花香,夏侯忻呆呆的注视着马车外的景色,虽然有点害怕,她不会后悔的,一定不会后悔的……
☆、第27章 右肩胎记
夏侯忻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当那些士兵将她当做捣乱的百姓拦在外面的时候,她才发现要见陆启将军一面都很难,何谈辅佐。
“你们放我进去,我有要事要告诉陆启将军!”夏侯忻不敢靠近那些士兵,只能在原地急得跺脚。
一个长的人高马大五官粗旷的士兵不屑的瞪了她一眼:“军队里面岂是你们这些女人胡闹的地方,快滚开,别让老子动手。”
夏侯忻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没有礼貌的话,短暂的惊慌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有那么一瞬间真想一巴掌给他扇过去,不过掂量了一下彼此的身形,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不穿一件男装来呢!夏侯忻无比恼恨。古代本就是个重男轻女的社会,如果她穿的是男装,结果就可能不一样了。
可若是现在才去买男装,只怕会被人认出来。
可恶!
夏侯忻狠狠瞪了那个士兵一眼,那士兵哪会想到一个女流之辈也敢瞪他,顿时胡子起的翘起来,抬起脚就要冲过来。
夏侯忻拔腿就跑,看着眼前的飞逝的景色又犯了愁。
虽然是有点麻烦……虽然她并不擅长处理麻烦……但是见不到陆启,她决不能罢休。
……
夏侯忻原本打算在军队附近的小镇上暂住,顺便洗洗澡把这几日的风尘洗净。可是一摸钱包,才发现钱已经快用光了,根本住不起客栈。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没有可以换的东西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在小镇外面有一间破庙,破庙虽然看起来很脏很破,但是收拾收拾也能够将就一晚。
粗略的收拾出了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夏侯忻看着自己爬满灰尘的手,刚才一阵收拾她全身都弄得脏兮兮的,现在才觉得浑身难受。想起刚才经过了一片小湖,夏侯忻果断朝外面走去。
这片小湖距离陆启的军队不远,但是现在士兵都在训练,没有人在附近游荡。
夏侯忻环视了一圈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再伸手掬起一捧清凉的湖水,舒心的弯起了眉眼。
因为担心拖延久了会有人来,所以她以极快的速度脱下脏兮兮的衣服,三两步跳进了湖里,找到一个湖水刚好没过锁骨的地方,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洗完澡之后她没有穿很脏的外衣,只穿了里衣和亵裤,反正来的时候她走的是小路,那里几乎没有人会经过,而且这里衣和亵裤都很长,相当于现在的纯白色秋衣和秋裤,她当然不会介意。
还没走几步,忽然一到温润的声音从后面叫住了她。
“姑娘请留步!”
这声音……
夏侯忻浑身一颤,好温和的声音,竟让她想起了……三哥……
会是三哥来了吗?
吸了一口气,她颤抖着转过身,却见一个青衫少年站在她身后,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待看清她的穿着之后,眼角划过一丝惊愣,很快又消失了。
夏侯忻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是啊,怎么可能是三哥呢,他现在应该还在南荣的玄王府吧。
三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少年缓缓走近,温和的注视着她,笑问:“这里是陆启将军驻扎地附近,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侯忻挥了挥手,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我只是来这里洗澡而已。”
“姑娘是哪里人?”
“南……呃……”想了想,夏侯忻只回答,“我是从皇都搬迁过来投靠朋友的,可是我朋友的下手不让我见他。”
“从皇都来的啊……”少年想了想,随即抬眼看着她,“既然姑娘说不能与朋友相见,不如先随秦某归家暂住,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夏侯忻一愣,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不会遇到拐卖事件了吧?可是仔细看看这少年,一派文质彬彬,模样虽不像三哥和无歌那样美的让人头晕目眩,但是却也清秀,就像挺拔的翠竹,一看就是个君子。
“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住在你家?”
少年微微扬起嘴角,目光落在夏侯忻的右肩,不知不觉间眸光渐深。
“那么姑娘可否先回答在下一个问题。为何姑娘右肩后会有一个飞鸟形状的暗红色胎记?”
夏侯忻愣住了——她的肩膀后面有胎记吗?她从来没有注意过。
等等,右肩的胎记……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想了一会儿,她才猛然记起当初慕容璇和她打斗的时候说过一句我要看你右肩上是否有胎记。
那么,右肩后面有胎记,又代表了什么呢?
夏侯忻皱眉小声询问:“那,就算有胎记……又怎么样?”
少年呆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竟带上了几分惊异:“姑娘不是北华人?”
夏侯忻心里慌了慌,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少年了然:“原来如此,难怪。”
忽然他面色微沉,严肃道:“右肩后暗红色飞鸟图腾,是我北华皇室一脉胎记。姑娘可知,这个图腾象征着的,是尊贵的血统与崇高的地位。”
夏侯忻神色僵硬,没稳住脚往后跌了两步,站稳后却抑制不住心脏的狂跳。
“你……你在胡说什么!”夏侯忻厉声怒喝,她很少真的生气,但这次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这个人看起来一派君子模样,怎么也是个信口雌黄的家伙。
“姑娘勿惊,”少年却恢复了一派从容的神色,“此事在北华人尽皆知。而且此图腾形状复杂怪异,绝对无人技艺高超到足以仿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图腾——自然也无人敢压上自己的性命。”
夏侯忻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翻涌的波涛。她不是南荣公主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北华皇族扯上关系?难道……
难道夏侯朝和慕容沂是兄弟?
或者夏侯忻的生母是北华公主?
还是她不是夏侯朝和苏伊怜的亲生孩子,而是北华被遗失的公主?
啊啊啊!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居然会有写话册的想象力!
夏侯忻的脑袋要炸开了,短暂的血液狂涌之后竟开始发呆。
许久,她终于颤抖着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年镇定自若的朝她拱手施礼:“在下秦笙,陆启将军帐下军师。”
并没有预想当中的惊讶,也许她已经被上一个消息吓得够呛了。
夏侯忻木然地盯着他的脸,他仍然淡淡的微笑着,毫不避讳的对上她的眼睛。
许久之后夏侯忻脑袋终于长出了新的脑细胞,刚才的事情粗略的过滤了一遍,才注意到一个被忽略了的问题。凤目一睁,她的脸瞬间红了,抬手指着秦笙颤抖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右肩有胎记?”
秦笙云淡风轻的回答:“刚才在下经过湖畔,正巧遇见姑娘沐浴。从在下的角度刚好看见姑娘右肩后面的图过来腾。”
“我记得当时水几乎到了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