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颜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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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颜微笑-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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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呢!谢谢你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天赐,不过妈妈和娘都喜欢叫我呆呆!”小天赐说着又笑了。
  真是个爱笑的孩子呢!少年暗忖,却听到小男孩继续道:“妈妈说,天赐是上天赐给她的孩子,像宝贝一样,所以就取名天赐了!”
  少年听出些歧义,心头疑窦大起。似乎小男孩口中的妈妈和娘亲不是同一个人呢。想着双眼不禁细细地省视着男孩的小脸蛋,这么相似的容貌真的只是巧合吗?这么温软又幸福的笑容……
  心神一动,少年双手按放在男孩单薄的小肩头上,屏息地问:“天赐,你妈妈……又叫什么名字?”
  少年紧张地盯着男孩,心如雷鸣般鼓动喧哗着。这样紧张到窒息的感觉,除了那年她在他面前倒下,无论他怎么呼唤也不睁开眼睛后,他再也没有如此真切地经历过了。就连那年,他一如往常安静地坐在景仁宫中的榛树下休憩,当听见从塞外草原传来的噩耗时,也只以为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梦醒了就过了,一切皆是如此的不真实。
  可是,当小男孩笑得很灿烂地说着那两个字儿,很简单的两个字,却教他的世界变了,心肺为之一拧。
  “我妈妈叫浅颜!”
  “浅颜……浅颜……”少年哑声低喃,慢慢红了眼眶,微微地哽咽着,轻道:“真的是……姑姑呢!”
  见小男孩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模样儿像极了小小的十四叔,性子却是这般温软简单,似极了那人,不禁对他亲切地笑了笑,哑声道:
  “天赐,我是你哥哥哦,我叫弘晖!”

  相见不相识

  “铁笙,呆呆去哪儿了?”许久不见儿子回来,浅颜有些焦急,站在凉亭荫影处,频频张望。
  “颜姐,天赐说去采莲姐姐那儿看看,应该是走不远的。天赐在这一带玩得很熟悉,不会有什么事的吧。”铁笙也有些急了,早知道不应该让天赐到处跑的,“颜姐,不如让我去找找吧?”
  浅颜抬首看了看天上火辣辣的太阳,思索了下,只得点头同意,不禁有些怨起自己这具虚弱残破的身体。若能健健康康地行走在烈阳下该多好啊!她也不必在这儿干着急了。但她更明白,若她因此不自爱而出了什么事,儿子会比她更自责难受。
  心中忧虑,千回百转间,却听见铁笙惊喜的声音:“颜姐,天赐回来了!”
  浅颜凝眸望过去,远远的,便见到一名撑着四十八节竹骨的锦伞的少年,牵着小天赐的小手,两人边走边说话,神态间是说不出的亲昵,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侍从。
  浅颜皱了皱眉头,心头有些疑惑。那年少年一身简单的华衣,行动间不紧不慢,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是说不出的华贵斯文、温和有礼,比她所见过的富贵人家更显一股尊贵雍容的气度,无可比拟。
  她儿子,几时认识这种特别的富贵子弟了?
  “呆呆!”她唤了声。
  天赐听到母亲的叫唤,马上偏首望过来,拉着少年朝凉亭中的她笑得好开怀,“妈妈,妈妈,天赐找到哥哥了哦!”
  哥哥?
  待他们走近,浅颜终于瞧清少年掩在油纸伞下的面容,脸色略显苍白,一看就知道是个病殃子,但模样儿生得是极好,斯文俊秀、温和明朗,让人一下子便生出了些好感。
  少年也抬首看她,很认真地看着,然后那双明亮的黑眸染上了氤氲的雾气,像个孩子般哽咽着,带着浓浓的鼻音,低低唤了声:
  “姑姑!这次,轮到弘晖来找您了!”
  浅颜怔忡住,失神地看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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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日辉稀薄,一行五人慢慢地行走在田野间,朝内城行去。
  浅颜抿着嘴,低垂的眼睑掩住眼中复杂的情绪,更多的是怀疑、不安、凝重,甚至是苦涩、难过。小天赐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新上任的哥哥的手,童言童语地说着,向哥哥报告他和妈妈这几年的生活。
  “……自从生下天赐后,妈妈身体很不好,每次都要睡好久好久才会醒来同天赐说话。而且每天都要喝和尚爷爷开的药,一直到今年初才没有那么贪睡了。哦,还有最近妈妈也不用再喝那些苦苦的药了,只需每隔几天去和尚爷爷那儿让爷爷为她看看就好……嗯,天赐和奶奶在后院的那块地上种了好多东西哦,昨天草莓熟了,不过被娘自己一个人全部都扛走了,还有石榴现在开花了哦,秋天到了就有石榴吃了……”
  少年一直微笑着,很用心地倾听小男孩的话,偶尔也会插几句,但更多的是欢喜地笑着。
  浅颜不时望望少年,见少年极是有耐心的模样,俊秀的眉目雍容,言辞用语丰富博学、可旁征博引,显示出他良好的家世与聪慧的才情。这样的少年,家世不只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啊!
  心情有些烦躁,更多的是不确定了。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遗漏了,重要到会让她的心欲颠欲狂、悲恸欲哭。特别是当这个少年出现后,哽咽地唤着她“姑姑”的时候,一切所认定的事,在那一刻变成了虚无缥缈,长久以来不是那么在意的疑惑也在此刻被层层剥开了面纱,教她不能再驼鸟地逃避下去。
  “姑姑,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听见少年忧伤的声音,浅颜呆了呆,神情有些恍惚不定,然后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答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记得在家乡和同学去爬山,从象鼻山上摔下来……醒来后就在大明寺里了。”
  那时,明明是从象鼻山上摔下来,醒来后却是全身痛楚不堪,很多时候都是在昏迷中渡过。来这儿五年,有三年时间,她是床上昏睡渡过的,清醒的日子屈指可数。直到现在,她的身体才慢慢好转,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行走。
  在那间简陋素朴的寺院里,总是昏睡的日子很不好受,几乎消磨了她的意志,幸好那个明真和尚晓得用呆呆来诱惑她,每天带着儿子到床前同她说话,让她努力地撑了下来。直到身体好得差不多以后,很多事就这样被她选择性地遗漏不提了。
  虽然说,她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她会受那么重的伤、为什么她竟会怀孕——连男朋友都没一个的人竟然会怀孕?难道她是圣母玛丽亚,未来的耶稣就是她生下来的?尽管疑惑,但躺在床上昏睡的日子,意识总是昏昏沉沉的,让她来不及计较太多。每次清醒,除了儿子,对着的就是一张可恶的和尚脸,让她总是恨得牙痒痒的。
  现在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她每次想认真地请教明真那死和尚一些不能解的疑惑时,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笑得好不心虚的模样。原来,她竟是这样被骗了差不多五年!
  五年耶!人生中有多少个五年能这样被生生挥霍而去的?
  浅颜磨牙霍霍,决定明天、或是后天,就马上杀上大明寺找某个欠扁的死和尚算账!顺便带潋裳那只母老虎去砸了了某人的老巢,再将那死和尚扁成猪头消气。
  一路咬牙切齿,不多时已回到天边小栈。
  还未到门,就见门口有个人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绕得人头都晕了,脸上的神色焦急万分,频频张望。当见到他们一行人出现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张兮兮的扑了过来。
  “太好了!小姐、少爷,你们终于回来了!呃……小姐,他们是谁呀?”小三微愕地看着牵着他家天赐少爷小手的少年。
  未等浅颜作为回答,小天赐已甜蜜蜜地向小三邀功似的介绍了:“小三叔叔,他是天赐的哥哥哦!”
  少年朝小三颔首示意,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的高贵雍容,明显不同于一般的平民百姓。铁笙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未置一词。
  “小三,有什么事吗?”浅颜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梁的夸张模样,小三就爱紧张兮兮的。
  “小姐,您有客人!他在小栈里可是等了您一个下午了!”
  “客人?”
  “不不不,应该说是故人!今儿午时,有个很漂亮的爷带着一群侍从上门,说是小姐您的故人,要找您和小少爷。小三不知道那位爷是什么来头,自是不敢乱说什么,但他坚持要在小栈里等您回来,便一直等到现在了!”
  小三心里有些不安。那位爷虽然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但气势可不含糊,看起来就像那种高贵人家的公子,就像……哦,就像小姐现在带回的这位少年一样,很高贵,不容人轻易瞻仰亵渎一样的威仪。小三从不知道他家亲切温和的小姐原来是这么大的来头,认识这么多特别的人。
  “故人?”又是故人吗?浅颜若有所思,下意识地往小栈内望去。
  夕阳落入山的那头,余辉入不了小栈,光线较低迷,使小栈显得比较昏暗,自外往内看去,只依稀可瞧见一道隐在阴影中的颀长身形,坐在背对着门口的位置上,只留给人一道气势斐然的背影。
  “哎,小姐,依小三说啊,那位爷生得可真是俊俏呢!小三活到现在还没瞧过比那位爷美丽的人呢!小姐不会怪小三自作主张的让那位爷留下吧?”小三在那儿絮絮叨叨的。
  浅颜为之失笑,安抚道:“不要紧的,小三,你做得很好,我去瞧瞧好了。还有,我们采了很多莲蓬回来,你去帮铁笙将莲子剥了吧!”
  说着,浅颜转脸望向身畔的几个人,铁笙生性憨实寡言,只要不有危及家人的事,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背在肩膀上装着莲蓬的竹篓卸下交给小三。小天赐探着个脑袋好奇地看着小栈的客人,而那名俊秀的少年待瞧清小栈内的男子时,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嘴唇微微翕动。
  “姑姑,那人好像是……九叔呢!”
  “哎?”浅颜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时,小栈内的男子好像发现他们了,徐徐回过身,待看清男子的容貌,小天赐突然惊喜地叫道:“妈妈,是那个比娘还漂亮的叔叔耶!”
  浅颜微愕然,愣愣地看着男子踩着优雅的步子迎出来,站在明亮的天色中。那确实是个很美丽的男子,容光四艳,只是悠然地站在简单朴素的小栈门口,就让简陋的小栈顿时充满了异样的光辉。
  “你……”
  “姐姐,你回来了呀!”
  男子弯唇微笑,声音魔魅而低哑,妖娆的凤目深深地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有些激越,更多的是仿若众里寻她千百度后的释然。
  “姐姐,胤禟就知道,你的心那么软,怎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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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大亮了,浅颜睁开眼睛时,意识是昏昏沉沉的,身体是每日期熟悉的惫懒与温凉。身畔已经没有人了,自是知道那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一定是早早的起床,去抚弄院落里那一块宝贝土地了。
  拥被坐起身,手习惯性地抚上挂在胸口的暖玉,然后捧在手心里对着它发呆。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功课。
  手心里的玉玦,质地良像上好的羊脂玉雕成,但贴身佩带,全身全有种暖和的感觉。明真和尚告诉过她,这是一块难得上好的暖玉。玉玦中间是腾飞的龙形,两面刻有字,一面是繁体字,浅颜刚开始不认得,后来问了明真和尚才知道是个“祯”字,另一面是一种类似满文,她猜想,大概是满语中的“祯”字吧。
  古人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卫风·淇奥》有语:“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古人视玉为本命,玉不离身。可是这块玉玦,在她醒来后,就一直挂在她脖子上了,温温润润的,散发着滢滢的光华,揣在怀中是说不出的暖和。明真说,她的身体病邪入侵,寒气极重,也是多亏了这玉玦,才能保她身体如正常人一样的恒温,慢慢调养恢复。
  有时会不觉自问,“祯”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是别的什么呢?是谁慎之又慎地将这块珍贵的玉玦送给她,那人于她是不是很重要呢?是不是重要到会令她心疼欲狂?每次想着,心中总会徒升起一股失落空茫的感觉,仿佛遗失了什么,教她茫然若失。
  这玉玦,一直伴了她五年啊,也是唯一一样证明着什么的东西。
  曾经,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呢?
  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言,脑海中失去了一段很珍贵的记忆?
  “妈妈,您醒了吗?”
  压得极低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打断了她的失神,发现自己又对着它发呆了好一会儿,不觉好笑。浅颜循声望过去,只见一张小小的可爱脸蛋自门扉后探出,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瞅她。
  “嗨,呆呆,妈妈醒了!早安!”将玉玦小心翼翼地放回衣襟内,她弯唇对儿子笑着打招呼,精神抖擞起掀被起身。
  阳光自窗棂拂入室内,明媚而温暖,又是一个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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