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院子里摆好了香案等物,有人过来接了我怀里的鹅,将鹅和酒一起供在香案上。
我上了台阶,见卫郎的父母已经接了出来。
唱吉时的人道“跪~”我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唱吉时的人又道“拜~”我乖乖磕下头去。唱吉时的人道“兴~”我直起腰来。反复了三次,才听说道“起~”我心说太苦逼了,可算完了。刚站起来,唱吉时的人道“再跪~~”
……你们玩死我算了!
行了两跪六叩首的大礼,卫郎的母亲才开言道“贤媳屋里歇歇。”
我跟在人家身后进了屋,卫郎的父亲道“徽儿,你和清儿两个是一起长大的。以后可不许欺负了清儿。过门的日子急了,也没功夫好好给他做些针线,莫要嫌弃。”
我赶紧鞠身领命,有小厮托了黑漆的托盘过来,上面安放着大红色的缎花。卫郎的父亲拿起缎花别在我帽子上。然后请我内堂稍作休息。
进门擦了把脸,咕咚咕咚灌了一杯茶进去。悄悄问带来的人“这抱只大鹅是个什么讲究?”
来人笑道“原本该是前一日送来的,这不是事有从权嘛,连通信带娶,一日就办了。这在今儿可不能叫鹅,是拿来替大雁。大雁是忠贞的鸟儿,相传一只死了另一只也不独活。一只在前面叫,另一只必在后面应和。飞的时候,连上下前后都是有规矩的,算得上个鸟里的君子。是取个夫妻相敬如宾,白头偕老的意思。”
不一会儿送来了饭菜,卫郎的母亲过来陪着吃了。
刚吃完饭,听得门外炮响。唱吉时的人催促起行。卫郎一身大红色衣裳进了门来,卫郎的父亲携了他的手满眼是泪。
我站在门口台阶上,听得卫郎的母亲道“必贞必顺,夙夜无愆。”卫郎也拜而受教。
卫郎的父亲哭道“毕恭毕敬,夙夜勿违”卫郎再拜而受。
卫郎正和父亲相对而啼,外面已是第二次催请了。
卫郎哭道“儿不孝,未曾侍奉父母一日,已做她人夫矣。”
卫郎的父母皆眼含热泪,送了卫郎上轿。
唱吉时的人道“吉地上来,旺地上行,吉时到,起轿~”
我骑着骏马前行引导,卫郎坐了大红的八抬大轿跟在马后。
走到家门口已近黄昏,大门上张灯结彩,地上铺了红毡。
我下了马,走进大门,听得身后咣当一声,大门紧闭上了。我纳闷,怎么着反悔了?
只听唱吉时的人道“喜地上来,福地上住,时辰到,开门~”
大门这才又缓缓打开。
前面华灯鼓乐一对对的走进去。轿子才跟了进来。
唱吉时的人道“新人除舆举步,步步高升,请~”
有人递了一条红绸子在卫郎手中,又递了另一端给我。我牵了卫郎往上房走去。卫郎脸盖红绸,怀中抱了如意,步步跟随。
唱吉时的人道“一步登云天,两步迈富贵,三步成姻缘。”
三句念完,我和卫郎也站在了堂前。
先是拜了天地,然后又拜见了高堂。轮到夫妻对拜。我作了个揖,卫郎还了两个万福。
唱吉时的人道“兄弟相见。”子玉一身大红走上前来相认。俩人互相道了万福。
终于熬到那句“送入洞房~”可算消停了。
进了洞房,慢慢挤了一屋子人。傧相叫我和卫郎在床上坐了,然后拿起来个盒子,口中念道“阴阳肇位,二仪开天地之机;内外乘时,两姓启夫妻之义。凤凰且协于雌雄,麒麟占吉于牝牡。兹者:范姑娘归航,得君子于河洲;卫公子中清,配才人于璧府。庆天缘之凑合,喜月老之奇逢。夫妇登床,宾相撒帐。”
说完话打开盒子,抓起满满一把五谷,花生,桂圆,红枣,莲子之类向床上东边撒去。
口中道“撒帐东。新人坐入新帐中,佳人才子合欢钟,今夜圆了成鸾梦。”
说罢抓起一把撒了床上西边,念道“撒帐西,娶得窈窕小君子,厮守万年同白首,生生世世不相离。”
说罢又撒了南北上下。撒完后拿来一杆秤杆,放在托盘上递了给我。我刚接过,帐子就放了下来。我拿着秤杆挑开了卫郎的盖头。卫郎红着眼睛对我笑了笑。
我悄声跟他说“你歇歇吧,我一会儿让你姐夫给你送吃的。”
卫郎点了点头,然后背转身子对着床外,低声道“好了,你出去吧。”
我走出帐子,一屋子人喜盈盈看着我。宋眉问道“新妹夫可标致否?”一堆人哄堂大笑。又一个道“听说难为归航,让她唱曲儿来着。她不唱。如今咱们闹洞房来的,咱们替新郎说句话,快快唱给人家听。“
众人轰然叫好,都让我唱。我左看右看,实在推脱不过去了。。。
清了清嗓子,周围安静下来,大家静等着听。
我硬着头皮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唱完四周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范徽还会唱一首歌“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
透完了,鞠躬。
这章真心难写,查了N多N多资料……
☆、洞房花烛
良久,终于有人咳嗽一声道“外边宴席开了,咱们吃酒去。”一群人交相赞好,如蒙大赦一起挤出门去。
我悄悄拦住宋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眉道“你娶夫我怎么能不来?”
我一想,也对。然后道“我探探消息去,你等着。”
宋眉赶紧拉住我道“你这一身衣服,还是别去了。人人都瞧得见你,不显眼也显眼了。”我低头看着比红玫瑰还红艳几分的自己,觉得好像是不太合适去打探消息。
于是我叫了淡月过来,让他问问子玉,事儿成了没有。顺便给卫郎送点吃的过去。
我这里正安排着,一个丫头气喘吁吁跑过来。说道“快……快点……奶奶快去门口吧。”说完转身又跑了。
我茫然不解,宋眉笑道“看来你舅姑到了。快些吧。”
我只好向门口走去,走到半路才明白舅姑是指卫郎的父母,赶紧加快了脚步。
走到门口,只见一个小厮手里托了漆盘,盘子里称了酒壶酒杯。
我刚站定,就见卫郎的父母走了过来。小厮冲我使眼色,我看不懂,也冲他眨眨眼。小厮大急,悄声道“奶奶还不跪了?”
我心说,你妹啊,又跪。老纸今天跪一百多回了。早知道这么苦,老纸就不给人当这个幌子了。
无奈迎了两步跪下身去,卫郎的父母过来,卫郎的母亲笑道“哎呀,媳妇已经在拦门跪酒了。”卫郎的父亲也笑道“今儿是你们的好日子,好孩子,起来吧。”我笑着捧了酒递给二老道“这可得您喝了,我才敢起啊。”二老笑着饮了酒。又吩咐我站起身来。卫郎的母亲拍了拍我肩膀,转身进去了。
我迟疑着要不要跟,小厮道“舅爷一会儿也过来,奶奶稍等等。”
我道“还要跪?”
小厮道“拦门跪酒是老规矩了,奶奶又不是没经过。”
我哭,我真没经过。我上辈子活了三十年,也没今天一天跪的多。咦,我上辈子跪过吗?望天,好像真没有。
终于挨个跪完了尊贵的客人们,往后院开宴处走去。
行至一半,淡月闪身过来禀告道“翠柳哥儿已经准备好了。换了丫头的衣裳。爷吩咐了,一会儿叫宋眉装醉先走。翠柳随后就到。”又说道“卫家老爷去了新房,像是和卫少爷起了争执的样子。爷过去了。让告诉奶奶一声。”
我点了点头,去了宴席。各种灌酒。当然,按照惯例,我的酒被换成了白水,如是,我灌了一肚子凉水。
敬到宋眉处,冲宋眉挤了挤眼。宋眉冲我一笑,说道“贤妹,愚姐量浅。已是醉了,贤妹可有地方容愚姐歇歇?”
我连忙让人去准备醒酒汤,又亲自陪着宋眉去了内书房。
进了门,宋眉问道“如何了?”
我道“房下刚才说一会儿就把人送出去。料得此时怕是已经出去了。你寻个由头出去接人吧。”
宋眉道“贤妹,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竟肯为我做到如此地步。”说罢,鞠躬道“日后担有驱策,宋眉敢不领命。”
我赶紧搀起来,道“姐姐别说了,咱们谁跟谁啊。”
宋眉点了点头道“烦劳你跟令堂大人禀告一声,说我不胜酒力,先告辞了。改日再来赔罪。”说罢,宋眉大步走出书房,我在后面追着喊“喂喂,你醉了。”宋眉一顿,立刻脚步踉跄起来。
应酬完宾客,回了洞房,只见卫郎哭的花容惨淡。子玉一脸的无可奈何。无暇正俯身哄卫郎。
我问卫郎道“你父亲走了?”
卫郎点了点头。我想了想,又道“那你早点歇着,我和你姐夫先回屋了。”
子玉道“今夜你可不能回去。”
我看子玉,子玉笑道“今儿你要走了,可算怎么回事?”说罢一笑,转身走了。
我看已经被子玉无情的抛弃,只好转过来和人家一对有情人大眼瞪小眼。
无暇已经站直了,瞪我。
我只好道“那我是不是只能睡地下?”
无暇道“不然依夫人呢?”
我道“我睡地上就挺好。”
无暇护着卫郎上了床,又替卫郎放了帐子下来。自己却坐在榻上。我对他道“你也上床睡吧,不用管我。”
无暇摇头。然后拿出块雪白的锦帕铺在桌上,又挽起袖子割破了手臂,挤了几滴血上去。
滴完将帕子摔到我怀里,说道“奶奶明儿拿这个去吧。”
我点了点头。自己脱了吉服,穿着中衣坐到无暇对面,问道“适才说卫郎和你家老爷吵起来了?”
无暇道“几句口角,夫人不必问了。”
我只好闭嘴。
无暇默默坐了一会,走到床边,隔着帐子问了卫郎一声“可好了?”
卫郎答道“好了。”说罢,出了帐子。已经换掉了衣服,另换了身舒服的家常衣裳。
无暇扶住床栏,轻轻摇晃起床来。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卫郎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开口道“别……别……徽儿姐姐……”
我被他弄的云里雾里。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无暇连头也没回,埋头摇床。卫郎又道“哎呀,缓一缓……”声音软的能滴出水来。
无暇摇的更厉害了。卫郎道“哎呀,哎呀……”
我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擦汗。
无暇摇床的声音小了下来,卫郎道“嗯……嗯……姐姐……”
无暇听到卫郎又叫姐姐手上猛一使劲。床咯吱吱一声。卫郎看了无暇一眼,道“慢来……慢来……疼~好人儿,饶了清儿吧。”
无暇推床的动作缓了下来,卫郎道“慢着些……轻着些……”声音拖得妩媚悠长,间杂了许多语气助词在其中。
若不是我眼瞅着卫郎一边喝水一边翘着腿,我都要荡漾了。
无暇加快了摇床的速度,卫郎配合默契,跟着道“莫再快了……清儿疼……”
无暇摇得更快了,卫郎一声比一声高。最后,无暇回过头来,卫郎看了过去。二人一个对眼。卫郎“哎呀~”一声叫。无暇适时的停了手。
我看得目瞪口呆,悄声问道“你们怎么琢磨的?”
卫郎喝了口水道“谁家没有听房的,有什么稀罕。让他们听就是了。”
无暇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提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把屋里的铜盆放在地上。倒了水进去。拿手搅和着弄出水声来,然后又说道“夫人,爷,安置吧。”说完,端着铜盆出去了。
我赞叹“真全啊。”
卫郎道“做戏焉能不做全套。就是神仙也瞧不出破绽来。”说罢嫣然一笑,百媚丛生。
一会儿,无暇又回来了。卫郎携了无暇的手,两人来到龙凤烛前一起跪了下来。
卫郎低声道“妾卫氏中清,今与温氏二郎情投意合,就此定下终身。愿天上过往神仙为我二人见证。此后互敬互爱,携手白头。”
无暇也低声道“妾温氏二郎,与卫氏中清订下百年好合。愿天上神仙见证。”
二人说罢,一起对着龙凤花烛磕了头。站起身来互望着。我这个电灯泡煞是尴尬。
卫郎拿出剪刀剪下自己一缕头发,卫郎也剪下一缕。卫郎将头发收在荷包里,又将荷包悬挂于帐子上。悄声对无暇笑道“结发成夫妻,相亲永不疑。”无暇点了点头。
卫郎和无暇有走到我面前,双双跪下。我吓了一跳。只听卫郎道“谢徽儿姐姐成全之恩。”说罢叩下头去。无暇跟着叩头。
我心说,我今儿跪了那么多。就给我磕俩也不为过。等二人磕了头,站起身来。我笑道“恭贺二位白首同心,白头偕老。”卫郎笑着道了谢。
我笑道“今儿没带贺礼来,得了,就罚我给二位值夜吧。”
卫郎笑道“徽儿姐姐这样爱说笑。”说完和无暇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