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橘色衣服姑娘的眉毛和头发亮的反光呢,你看那边那个青衣姑娘的凤眼,比你的不遑多让啊!”
顾之毅本来也就静静地听着,但当听到凤眼跟他一样时,眉毛一动,细长的凤眼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楼下那个青衣姑娘的凤眼哪有他的万分之一好看?惩罚式的把青枫带到了怀里“什么不遑多让,根本就没得比。”
青枫失笑出声,假装听不懂“没法比吗?也是,你又不是姑娘,哪有人家好看。”
“恩?我没有她好看?你是不是说错了?”顾之毅边说边靠近,前有脑袋逼迫后有大手挡道,青枫只能丢盔弃甲,被吻得喘不过气来。
“行了行了,你美你美,沉决最美了。”青枫喘着气儿,弄不懂这国公爷还跟美人较上劲了?顾之毅原来那么自恋?
这边嬉笑声还未停,青枫就听到下面起了骚动,暂时放开顾之毅又探头望去,只见一个紫衣姑娘雍容华贵,美目倩兮,举手投足自有风采流动,只在门口一现身就把楼下一干美人统统都比了下去,二楼看台上更是吸气声此起彼伏,真是好一个美人啊,青枫隐约还听到了什么巴州第一美人,镇守大人嫡长女之类的字样。这样的身世这样的相貌真可称之为天之骄女了。只不过这是在巴州,若是放在长安,青枫想了想,可能还称不上第一美人。她瞄了眼身旁的顾之毅,这回认真的评了评,论好看,不牵扯男女,还是国公爷赏心悦目,楼下的巴州第一美人,身上总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这样看不起人的气势太过外放,这要是在长安,早就香消韵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枫打量的视线太过明显了,楼下的美人神差鬼使的朝上望了一眼,避之不及的青枫和她真巧就撞上了,美人看着青枫青灰色的衣服,眼里满是鄙夷,不带丝毫的掩饰,青枫迷了迷眼睛,这般被挑衅真是让她不快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战场走了一遭,这脾气都被那群武夫带坏了,青枫毫不客气的回瞪了她一眼,不就是个美人吗?本世子打扮一下又未必没你漂亮,横什么横。
楼下美人显然没想到在巴州还有人敢那么对她,眼里满是被挑衅之后的怒气,不过她倒也有脑子,没有直接发作,默默的收回了视线,只是嘴角挂起的冷笑让旁人不寒而栗。青枫无所谓的收回脑袋,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巴州镇守是谁来着,青枫努力回忆自己见过没有,哪个都没和眼前这个美人对上号,想了会也就放弃了,不过姑娘家的小把戏,别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很快斗巧会开始了,和武侠小说里那些什么武林大会一样,先上场的总不是什么精彩的,压轴好戏永远是在最后,可饶是如此还是牢牢吸引住了青枫的视线“沉决你看,那个姑娘的剪纸好漂亮啊,怎么样才能剪得那么好还不断掉啊。”
顾之毅宠溺的看着青枫一脸的好奇,只是笑没有多做解释,这种事并不需要解释,青枫只是感叹罢了。白石看着主子这样心里是愧疚满满,好好的姑娘被养成这个样子,姑娘家都会的事情,反而让自家世子叹为观止,说起来真是满心满肺的辛酸“世……额,夫人,那个不难的,您要是喜欢,奴婢回去教您。”
青枫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楼下姑娘手里的剪纸果断的回道“还是算了,我可能不适合。”
白石又是一阵辛酸,青枫却已经放下了又探头看着别的,一会又道“诶,那个刺绣的也好厉害啊,刚才还是白绢一块,这么短的时间就绣好一朵牡丹了呢!”
顾之毅仍是笑,白石还想说什么,却被顾迁直接拖出了门。青枫看斗巧会看的饶有兴致,顾之毅看青枫看的心满意足。
续过一炷香,第二场又开始,楼下的姑娘显然高了一个档次,衣服的布料都全然不同了,手下的剪纸和绣品也是更加精致,并且这一批已经有人可以一口气穿七枚针眼,已经可以冠上巧手之名。青枫举手比划着“真是太厉害了,一根线一口气穿七个眼。”
顾之毅这回没有沉默而是说道“你也可以的。”
青枫很诧异“怎么可能,我穿一个都要看好久的。”
国公爷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练武之人的眼力和控制力,别说七孔,就是十个二十个只要在一条线上都能穿过去的。”
“诶?是吗?那你可以穿多少?岂不是名副其实的巧手?顾巧手?!”
“……”国公爷怎么有点拿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恩,那不知贾公子可还看得上眼,何日来提亲?”
青枫一看顾之毅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又在想些什么龌龊事,“本公子觉得光有巧手必然不够,还要品德齐全,如你这般恐怕不行,还请顾巧手另择良婿。”
顾之毅长手迅速出击,把青枫抱了个满怀,边挠她痒痒边道“另择良婿?生同床死同穴,青枫还是不要做梦了比较好。”
青枫最是受不住这痒痒“呵呵呵呵”她赔笑道“是是是,爷说的是,小女子不敢了不敢了。”
顾之毅看青枫差不多话说完了才停下手“可看累了?要不要叫些吃食?”
青枫瘫在他的身上,还没平复方才的动作“吃的?唔,巴州有什么好吃的?”
顾之毅举起手指开始为她悉数,国公爷从小到大生过多少病,就在外头跑过多久,大宁的土地早就被他跑遍了,这巴州他自然也来过几回,推荐吃的得心应手。
青枫选了其中几个听上去很好吃的让小二来一份,再次探了脑袋出去看。
楼下第二根香也已经燃完,正准备换上第三根。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上场的都是巴州城最显贵的贵女们,那位巴州第一美人自然也在列,就算全是巴州之最,这位第一美人还是非常的引人瞩目,无论是脸庞还是身段都胜人一筹,浅紫色的衣袍也为她增色不少,该说她确实很会打扮自己。只听这位姑娘声如黄鹂,清脆悦耳“先前奴家看到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不知是否有幸请下场一到斗巧?”
话音刚落,周遭立刻安静,巴州第一美人说的貌若天仙是个什么样子?而熟知的人则知道,这个姑娘定是哪里得罪了第一美人李臻,李臻素来都不夸人,若是夸了,那必须是要出手对付人了。
青枫在上头也听到了这一句,再看李臻的眼神早就对上了这扇窗,如果这都不懂,青枫也妄在长安混了,这一回都不用回长安了,直接死了吧。貌若天仙啊,捧得那么高,是准备给下马威吗?是不是主意打的太明显了呢。
主办方不敢怠慢镇守的嫡长女,早就派了人去询问,不一会青枫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整个酒楼都把视线集中在了这里“不知里头的贵人是否愿意下去玩一玩?”
青枫在楼上和李臻的视线又对视了一把,不知死活的眼神,她拦下顾之毅,自己去开了门“可以,小二郎带路吧。”
青枫的衣着为了赶路方便选的是并不美观的胡服,加上为了掩人耳目更是用的暗色调,乍一看怎么都比不过今日都精心打扮的贵女们,可堂堂四品大员战场驰骋的气场,又怎么是这些闺阁少女们能比得过的?只一眼就胶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了华丽的衣着包装,反而更能欣赏出了青枫本来容貌的美艳,劲装打扮的身姿又恰到好处的展现了身段,经人事之后的风情也是其余人比不过的。一出场就刷新了美的新高度。
李臻楞在原地,原以为不过是个乡野村妇长了张有点好看的脸罢了,为什么一走出来就不对了,整个场面都似乎不掌控在她手里了,眼见青枫一步步走下楼梯,她竟然有种想逃的冲动,李臻不敢置信,她从小到大都在巴州横着走,何时有过这样的感觉?!她努力按下想逃的欲望,镇定道“不知姑娘大名,家自何方,似乎并不是巴州人士?”
青枫眼底带上了鄙夷,要挑衅就不要怕啊,巴州第一美人也要有点底气啊,才一出来就吓着了,还怎么玩嘛!“奴家不过一届商户,家乡早已不记得了,初次到巴州,只是听闻这斗巧只允许未出嫁的姑娘,奴家恐怕是没有资格的。”
李臻的反应太没有意思,青枫下了楼梯就不想玩了,所以在此时就直接说自己是妇人不陪你们这些小姑娘玩耍了,可李臻却仿佛松了口气,反而有了勇气“无妨的,来者即是客,来了巴州不体验一下斗巧可就可惜了。”
“……”真要做这些?青枫下意识的不想,毕竟不会,这些姑娘的最终目的不就是嫁人吗,青枫的大眼睛转了一圈,比有什么用,虐狗才有用啊!“唔,不成,你们这些刺绣,剪纸还有穿针引线我都不会,我家老爷从来不让我碰这些。”语毕,青枫还很惋惜的叹了口气。
包厢里顾之毅听着她的话就想笑,真是个坏姑娘,一击致命,就是不想让那位美人好过呢,那么他要不要帮她造个势?
李臻有一种被人甩了的感觉,可一时骑虎难下“夫人说笑了,这些小伎俩闺秀们都是会的。”言下之意夫人您是不是太上不得台面了,这些都不会,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良家妇。
谁知李臻的话语根本刺激不到青枫,良家妇?她连女人都不做了,什么良家妇女哦,“是吗?奴家自小就跟着夫君走南闯北,从来没人要求过我这些,当真是不会呢。”
话音一出,周遭的姑娘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天哪,走南闯北呢,她们一辈子困在闺房里,人家却从小被夫君疼在手心里,能在外面的世界遨游是多少姑娘一辈子实现不了的愿望,人家可是从小都在游呢。李臻心底也是羡慕的,可目前更多的是愤怒,呸,一个商人妇,从小被夫君养大不就是童养媳吗?她夫君必然是个老头子,有什么好显摆的了。
“既然夫人实在没有兴趣,臻儿也不好勉强了,只是行脚走商谁知哪日会不会有意外,夫人还是要学着点保身才好啊。”李臻看似忧心,其实却是□□裸的诅咒,诅咒他们生意失败,自有穿破衣服的时候,别到时候连衣服都缝不来。
青枫眯起眼睛,真是个大言不惭的姑娘呢,在巴州没摔过跟斗吧,不知天高地厚,她忽然想起了顾之毅说的,习武之人穿七孔不在话下,恩,想试试了“那好吧,奴家手拙,只玩一下,太难看了,可别笑我。”
第三柱香燃起,李臻带着自信的笑容率先去穿针,斗巧最主要的就是穿针,剪纸和绣花是为之加分的项目,会那样选哪样即可,青枫一个都不会自然也走去穿针。
李臻那边速度很快,七孔眨眼之间,二楼看台上不少公子哥都发出了叫好声,毕竟这是今儿头一个穿的又快又准的,加上巴州第一美人的名声,仰慕者自然不少,他们为李臻叫好,自然也会为青枫倒彩。青枫是丝毫都不在意,她望向自己包厢那扇窗户,顾之毅没有站在窗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衣角,不过这就够了。青枫一拍轻松的拿起针,仔细看了看,唔,好像是不难?印象中应该很小的针眼,她此刻看起来却清晰无比,线头过去好不阻碍,真是眼力关系?刹那间,青枫的七孔也皆完成。倒彩声戛然而止,李臻也很惊讶,这活她可练了很久呢,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商人童养媳?!
“夫人真是好谦虚呢,明明手艺极好。”李臻笑不及眼底,说的话也是酸涩不已。
青枫明媚一笑“凑巧凑巧。”心里却是甜蜜的,国公爷真是所言非虚。
放下针线,李臻又跑去了绣花的地方,青枫是真的不会这些,想了想就准备离场,主办方却派人拦住了她,说是穿过七孔者还有一场加斗,不然大家都是巧手姑娘就不稀奇了,一年当然只有一个。青枫语塞,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回家再玩了。
李臻很快绣好了一块绢帕,正打算找青枫耀武扬威,没想到转头就看到青枫已经坐在边上休息了,“夫人不绣点什么吗?”
青枫诚实的回道“不会绣。”
“那剪纸呢?”
“也不会。”
“……”李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胸闷的不行。
第三柱香烧完,今晚穿过七孔的人数就已经定下了,一共五人,再次被请到了台上,巧手这一称号能为一个闺阁女子添色良多,自然不可能真的只会穿针引线,最后这一决赛就是从琴棋书画里选了,四选一,拿手什么表演什么,最后全场投票,得票最高的就是今年的巧手娘子。
青枫想了想自己最拿手的可能就是当初在长安混的时候一手中规中矩的正楷和原本自己的行书。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在纸上写上了前世听到过的一首诗。或者也称不上诗,她并不在意呢。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用的是她肆意奔放的行书。
笑容直达顾之毅的眼底,一生为一人,顾之毅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