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虽中了这么重的毒,至今元气仍然丝毫未散,所以性命是保住了,以后只要小心调养,至多一月,也就可复元了!”
二人说话之时,天已大亮了,蝶仙再低头看了看这人,只觉其面轮廓,极为俊美,颇似一故人,心中虽动了一动,倒也没想到其它。
只见这人全身衣衫尽裂,长发散了一脸一身,再加上全身全脸,都是蟒血,看来真是形同鬼怪也似,只是此一刻,这人的呼息之声,比以前又大多了,他胸前不时起伏着。秦瑛望着他魁梧的身材,不由点了点头道:“这小伙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自己才多大年岁,居然敢单人独剑,来除这条巨蟒,真是胆大已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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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不过……他这番胆力和义为,却值得人敬仰,因此我老婆子也愿破例明天送他回去,亲自为他采上几种草药……”
蝶仙正自看着燕青发愣,无意目光一转,似见不远处石下,有人影一缩,不由吃了一惊,千面姥秦瑛也自发现,不由用手一按石面,身形突然腾空而起,待往下一落,已出去了数丈之外。
她口中大喝了声:“什么人?”
身形再次向前一纵,已来到那岭前乱石间,目光中已看见,正是一对长颈猓猓,各挺着长颈,亡命也似的直向岭下疾奔而去。
此时蝶仙也自赶到,不由探手入囊,取出了两枚五芒珠,玉手微扬,“嗤!嗤!”两声,已把这一对暗器打了出去。
那两个长颈猓猓,正是昨夜陪燕青而来,熟通汉语的二猓,因胆小而留在山腰半岭。一时又不敢回去,本欲俟到天亮再回去,无奈一夜间,听得岭峰石破天惊,树倒尘扬,那怪蟒口中吱吱的鸣声,二人这才知道,燕青已和那怪物打了起来,不由吓了个屁滚尿流,一时在石后缩作一团,直到后来才听到,那大蟒鸣声渐小,似声尽力遏。
二猓猓私下判断,那怪物是死了,可是久候燕青,竟也是不下来。
这么一来,二猓猓更猜想,也许燕青也死了也不一定,由是俱都伤心起来。
二猓猓虽是胆小如鼠,可是同情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燕青去山上除怪,主要还是为他们族人,此时心猜他已身死,不由俱痛哭了起来。
最后二人商量了一阵,才决心在天明以后,冒死也要上峰来察看一番,起码也要把燕青尸首找下去,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这么一想,二猓猓才相继掺扶着,一路偷偷摸摸爬了上来,沿途所见,满是碎石断树,不时尚有一滩滩的鲜血,和蟒身上亮光闪闪的鳞片。
由此二猓猓更判断出那大蟒确实已被燕青杀了没错了,不由胆力放大了许多。
最后才敢慢慢找到了蟒尸附近,猓猓远远已看见那条具有七八丈的大蟒尸,俱不由吓了个魂飞九天,要不是见其僵卧当地,四周全是血,证明它是死了,只这一眼,已足够又把二猓猓给吓回去了。
二猓猓这才一步步逼进,却不想竟惊动了蝶仙师徒,千面姥秦瑛再一喝问,二人本是惊弓之鸟,不由吓得回身就跑。
不想不跑还好,这一跑,却招来了蝶仙一对五芒珠,蝶仙因感与二猓猓并无仇恨,所以暗器出手,仅是奔向二猓猓腿部下手。
暗器一出手,只听见二猓猓各自尖叫了一声,已跌倒在地,连连怪叫不已。
千面姥秦瑛,只一纵身,已来至二猓猓身前,手中剑往上一扬,方道了声:“你们是干什么的?”
不想二猓猓,早哇的一声大叫,口中连连哀求道:“奶奶饶命……”
一面磕头如捣蒜一般。千面姥秦瑛和蝶仙,都不由大吃了一惊,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两个长颈猓猓,居然还擅讲汉话,顿时都不由惊得一愣。
二猓猓一面磕头,一面道:“我们是来找一个汉人的……奶奶和姑娘请饶命!”二猓猓说着,竟是泣不成声,那条长颈,想是因为过分伤心,时伸又缩,颈上钢环,不时发出哗啦啦的一片响声,由二猓喉中,发出的那阵哭声,就像是火鸡啼鸣也似的。蝶仙竞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二猓猓本在伤心,突然听见蝶仙笑声,不由抬起小头看了一眼,哭声就低了许多。
蝶仙不由回头对千面姥笑道:“师父!我看就算了,他们是找人的……”
千面姥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这种长颈猓猓最是狡猾,找一个人,找谁?”
二猓猓不由吓得又是一个哆嗦,相继又啼哭了起来,内中一猓猓忙趋前叩头道:“奶奶……”
蝶仙不由又忍不住噗嗤一笑,倏地一竖秀眉道:“不要乱叫,我师父也不是你奶奶,你们乱叫些什么?小心我师父揍你!”
千面姥秦瑛皱眉回头看了蝶仙一眼,不耐道:“哎呀!算了!算了!还管他们叫什么,我也不真的是他们奶奶,就叫他们去叫吧!”
说完这句话,想是她自己也觉得不大对劲,一时又气又笑,狠狠的瞪了蝶仙一眼。
蝶仙更不由捂嘴笑了起来,千面姥秦瑛,这才回过头来一竖秃眉道:“你说呀!”
那猓猓只顾伸着长颈听二人说话了,秦瑛这么一喝,不由吓得慌忙一收长颈,口中呼啦叫了一声,才抖道:“我说……我说……奶奶饶命!”
千面姥秦瑛气得脸一阵红,斜眼看了蝶仙一眼,见蝶仙也正看着自己,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不由气得哼了一声,忙把目光转向那猓猓。
遂闻那猓猓哭哭啼啼,打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四川音,对二人道:“这山上出了一个妖怪,每天都要吃两个人,要是我们不送来,它就要发脾气。”
千面姥秦瑛侧目看了蝶仙一眼,蝶仙也正在看她,二人会意点了点头。
那猓猓又继续下去道:“前天来了一个汉人……是个男的……”
蝶仙插口道:“来了一个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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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姥秦瑛看了她一眼,叹道:“你不要打岔呀!听他怎么说。”
蝶仙不由皱着眉,回头指了一下道:“师父!不知是不是他啊?”
千面姥哎呀了一声道:“我叫你不要说话,你倒是先听他们说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口多舌的!”
蝶仙不由被骂得脸色一红,气得嘟着小嘴道:“好!我不说话就是了……什么多嘴多舌的……”
千面姥秦瑛,自从晚年收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徒弟以后,确实对她过分溺爱了些,平日根本连说她一句都舍不得,师徒二人,真可说是相依为命。
此时见状,不由一展满脸的皱纹,嘻嘻一笑道:“鬼丫头,我老婆子说你一句,你还敢生气?看我不大巴掌揍你。”
蝶仙扭了一下娇躯道:“你揍好了……反正打死算了!”
千面姥秦瑛见状,竟是再也忍不住,一把把蝶仙搂了过来,咧开大嘴呵呵笑道:“乖女儿,别生气,师父是逗你的。我怎么舍得打你?就说你几句,你就受不了啦?”
蝶仙也不由破涕为笑道:“我知道你老人家是逗着我玩的……”
那两个长颈猓猓,在一旁真是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腰,一时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面部表情更是滑稽,千面姥偶一侧目,这才发觉,不由老脸一红,忙松开了蝶仙,三角眼一瞪道:“你愣什么愣?快说呀!那个汉人怎么样?”
这猓猓本已被二人逗得快笑了,此时闻言吓得叫了一声,才答道:“啊!是的,汉人……汉人……”
蝶仙早忍不住又格格地笑了起来,千面姥不由半笑不笑地对蝶仙道:“你可别笑了,就这他还说不清楚呢,你再一笑,他干脆也不要说了!”
说着又回目看那长颈猓猓,只见他长颈伸缩着,吞吞吐吐接下去道:“那个汉人还带着一个女娃子,到了我们族来……我们铁花峒主……峒主……”
想是他一时不知下面的话,用汉语怎么说才好,不由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他身后那另一猓猓,想是都感到不耐烦了,遂见他用土语,骂了他同伴一句,把他往后一拉,自己趋前,叩了一个头,才接言道:“是这样的……我这同伴说汉语不好,你们有听没有见,还是我来汉(和)你们讲一讲吧!”
二人不由听得直皱眉,心说:“我的天!你比他更糟!”
但她们并未阻止他,遂见这长颈猓猓咳了一声,接下去道:“事情是这个样子……前天由这处有来了两个汉人,一个男子汉(和)一个女子。男的这样高,女子这样高!”
说到“这样”二字时,还用手比了一个高矮的姿式,二人都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千面姥总算勉强忍住了笑,哼了一声道:“你少废话,快说吧!”
不想那长颈猓猓翻了一下鼓出的一双眼睛,伸着长颈抖道:“是……是……这个话是好话,不是给你乱讲……树(事)情是这样子……”
他又伸了一下长颈,像是振奋了一下精神,才又接下去道:“男子汉女子,他们武功都很好,后来有来到我们族里,我们的族长……”
说着他笑了笑,露出满口黄板牙,总是发现这场合,并不适合他笑,忙又绷住了脸,咳了一声道:“我们的族长,他的名住(字)叫住铁花峒主,铁花峒主……”
蝶仙不由秀眉微颦,对千面姥道:“师父!他在说什么嘛,我都搞糊涂了……”
千面姥仍然是含笑不语,只是津津有味的听着。这猓猓睁着一双核桃也似的眼睛,看了二人一会,顿了顿才又接下去道:“我们那个族长,因为那个男子本事卡(很)好,所以汉(和)他讲,这个山上出现了一个妖怪,哇……那个妖怪,本事太大,它每天都要处(吃)两个人,因此。把我们的兄弟都快处(吃)完了……”
蝶仙简直是愈听愈糊涂,不由直用眼去看千面姥秦瑛,千面姥微微点了点头叹道:“原来是这样子的……这畜牲真是死有余辜……”
说着反向那猓猓道:“原来如此。可是和那汉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再说下去呀!”
那长颈猓猓,说了这些话,见对方居然会意,不由高兴得手舞足蹈,遂又接下去道:“我们族长太愁了……后来看见这个汉人男子,本事卡好,就汉(和)他讲,请他们给我们帮忙,到祭(这)个山上来,把妖怪杀鼠(死)……”
蝶仙不由岔言道:“师父什么是‘鼠’?”
千面姥忍不住笑了笑道:“就是杀死的意思,这猓猓的话可真难懂,连我也是半猜半听!”
遂闻那猓猓又继续接下去道:“那个汉人的男子……”
蝶仙秀眉微微一皱道:“你就说那个汉人好了,不要再加什男子女子,听来头都痛了!”
那长颈猓猓口中连连称是,遂接道:“那个汉人后来可怜我们族长,他看见他太老太好,就答应了……”
蝶仙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一面怕师父骂,用手捂着嘴,不敢出声。遂见那长颈猓猓接下去道:“所以他……他昨天就到这个山上来了……昨天晚上,就有来,到现在还没有下山,我和我的朋友找他……事情就是这样的……”
二人听这猓猓讲完,才明白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俱都不由点了点头,蝶仙不由笑着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个汉人现在受了很重的伤,我们正在救他,你们来看一看是不是他?”
千面姥遂也转身往燕青处走去,二猓猓相互对视了一眼,才慢吞吞的跟在二人身后,四人走过了这片乱石林,已来至那蟒尸之处。
二猓猓远见那大蟒首,不由又吓得鬼也似的大叫了起来,蝶仙回头道:“你们叫什么?早已经死了,你们还怕什么?你们这长颈猓猓胆子可真小!”
二猓猓被骂得一句话也不敢答腔,待绕过蟒尸,至一方平石上,二猓猓看见了一个混身全是紫血的人,躺在石面之上,虽然由面容上已分不清是不是昨夜来的那个汉人了,可是从衣着打扮上,仍然可断定,定是那个汉人无异,俱都不由扑上前去。
一时跪在燕青身前,用头撞着石头,大哭了起来。蝶仙被他们哭得也不禁鼻子酸酸地,差一点落下泪来,也不知如何,她似乎特别同情这个受伤的人,其实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并不认识他,怎会对他有这种感觉呢!”
更难得的是这两个猓猓,竟然伤心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连千面姥在一边,也不由连连点头叹息。蝶仙不由上前一步,叹了一口气道:“这么说,这人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
二猓猓边哭边点头,千面姥顿了顿道:“唉!你二人也不要哭了,他的命我已救活了,你们快把他抱起来,我师徒跟着你们,把他送回你们族里面,我还要亲自给他煎熬几付药呢!”
二猓猓闻言,这才减低了哭声,一个抱头,一个抱脚,把燕青把了起来。
千面姥遂回头看了一看道:“稍微等一下,等我先用东西,把这条蟒尸给遮上,以免为人发现了大惊小怪。”
其实她是怕人先把这宝贵的蟒皮给剥了,蝶仙会意,二人展动身形,倏起倏落,在这附近,斩下了许多松枝,把这蟒全身遮盖了起来。
因蟒体过大,二猓猓也帮忙,用石头把四周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