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那个!”宫雪菱气唬唬的拍开他的手。“我是说,你怎会武功?”
“这还用问,”独孤笑愚失笑。“有人教,我就会了呀!”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没有人问我嘛!”
谁会去问一个农夫会不会武功!
“你自己不会说!”
“为何要说?对我而言,会不会武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种田。”
“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会生孩子呢!”宫雪菱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没有我辛勤的‘插秧'、’播种',”独孤笑愚笑嘻嘻的挤眉弄眼。“你也生不出来呀!”
还“施肥”呢!
脸红了一下,宫雪菱又揍他一拳。“少跟我顾左右而言他,快说,到底是谁教你武功的?四叔吗?”
独孤笑愚摇头。“不,是我爹。”
宫雪菱错愕的呆住。“原来你爹也会武功?”
“不只我爹,我几位叔叔都会。”
“那你爹,不,公公是谁?”
“我爹是谁很重要吗?”
“废话,当然重要!”宫雪菱重重道:“我好奇得要死耶!”
“只是好奇?”独孤笑愚慢吞吞的再问。
“不然还会有什么?”宫雪菱不假思索地反问:“你的武功吓人的高,看得我以为是眼花幻觉,我怀疑江湖上还有谁及得上你,当然会想知道是谁教你的嘛!”
“如果只是好奇的话,你跟我回老家不就知道了。”独孤笑愚瞥向一旁,一大票同样好奇得要死的人各个装作四周风景好漂亮,他们看得都入迷了,其实耳朵拉得一个比一个长,就怕听漏了一字半句。“我爹和几位叔叔们已退出江湖十几年,再提他们的名号也无意义。”
“好,那我们马上回你老家去!”话落,宫雪菱一把捉住他的臂肘,转朝相反的方向,打算立刻上路回他老家。
“请给我等一下!”换独孤笑愚来说这一句了。
“干嘛?”宫雪菱回过头来问。
“不管你表哥了吗?”
宫雪菱呆了一下,旋即泄气的松开手,“对喔,还有表哥的事喔!”两眼懊恼的瞄向陆学季兄妹。“可恶,他们就会找麻烦,今天事了,明天照样桶楼子,真想不管他们了!”
“如果你这么说,我就不管了。”说罢,独孤笑愚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脸贴上女儿红嫩嫩的粉颊,一副无事一身轻,他总算可以和女儿好好亲热一下了的模样。
宫雪菱怔了征,硬把他们父女俩贴在一起的脸儿扒开。
“等一下,莫非你知道如何进毒龙谷找蛇芝血兰?”
“二叔告诉过我方法。”
“他又怎会知道?”
“怎会不知道,他进去过啊!”
“他进去做什么?”
“找蛇芝血兰。”
“耶?!”
“不然你以为我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万年冰玉盒?”
“给人偷?”
“……”
要真有人敢偷就来吧,可是得先找到阎罗谷再说,不然就得碰运气,看“某个笨蛋”会不会又白痴白痴的带着万年冰玉盒在兰州逛市集,然后……
呃,他什么也没说。
第七章
对于独孤笑愚究竟是谁,每个人都跟宫雪菱一样好奇得晚上都会作噩梦,但却没有半个人开口询问。
连他自己的老婆都问不到了,别人问有个屁用。
于是大家只好闷着一肚子问号上路到毒龙谷,自然,没有人敢再看不起独孤笑愚了,甚且还对他抱着七分戒慎、三分忌惮,说话小心翼翼的,能避远一点就避远一点,能不看他就不看他。
一口气就可以杀上三百多人,那样功力高绝、那样心狠手辣,要是一个不小心惹毛了他,一人、两人,甚至十人、二十人也不够他塞牙缝!
而宫雪菱也不再说要他回去拿锄头了。
现在不是要种田,不需要锄头、斧头或猪头,他只需要一把扇子,一把可以杀人的扇子。
“你的扇子,为什么我从没见过?”
“你看过有谁摇扇子种田的吗?”独孤笑愚莞尔笑道:“用不着自然就收起来啦!”
“借我看!”宫雪菱很干脆地伸出手去。
独孤笑愚笑着掏出扇子放在她的掌心上,她马上缩回手去仔细端详那把扇子。
淡紫红色的丝绸扇面,两边是深紫红色的玉扇骨,中间是檀香木扇骨,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十分精致高雅,扇面两边各一幅画,一边是线条流畅、笔触稳重的老农荷锄乐,落款人是君兰舟,另一边则是……是……
“哇哈哈哈哈……”宫雪菱蓦然狂笑起来。“这……这谁画的?”
“某人,”独孤笑愚的笑容仍挂在唇上,却透着几分无奈。“某个才九岁的小鬼头,他坚持也要画,不然就要偷走我的锄头让我没得种田。”
“太……太可爱了!”宫雪菱笑得趴上他胸前,还一边笑一边握拳捶个不停。
另一面画的也是种田的老农,但这位老农就不太乐了,不但噼哩啪啦下暴雨,水都淹上腰部了,而且锄头还被狂风吹跑……
“他老是抱怨我都忙着种田,没空陪他玩,所以要把我的锄头吹跑!”
“他……是谁呀?”
“七叔的儿子。”
鬼阎罗的儿子,不鬼才怪!
不过,相对于从无锡到吕梁山的快马加鞭急赶,他们回过头来要到滇境的毒龙谷这一路,速度减慢了许多,因为多了一个小娃娃,大人无所谓,小娃娃可受不了苦,独孤笑愚也舍不得让宝贝女儿受苦。
但眼看时限一天天逼近,陆学季兄妹也愈来愈受不了五日一痛的苦,仗着自己身为长辈,宫如媚决定开门见山向独孤笑愚索讨万年冰玉盒。
“把万年冰玉盒给我,你们夫妻俩可以慢慢来,我们要先走一步!”
独孤笑愚懒洋洋的瞟她一眼。“姑姑知道蛇芝血兰是什么吗?”
宫如媚瞥向宫孟贤,后者摇摇头表示不知。
“是……兰花?”照名字来看,应该是吧?
“的确是兰花,不过……”独孤笑愚抱稳女儿,好让宫雪菱喂她喝米汤。“少了一个字。”
“少什么字?”白兰花?野兰花?紫……
“毒!天下至阳之毒!”独孤笑愚轻轻道,无视众人愀然色变的反应,他继续往下说。“血兰一旦开花便永不凋谢,还会散发出一种致命的香气,毒龙谷之所以会成为有去无回的绝地,就是因为谷内满布血兰的香气,只要吸上一小口,这辈子也就别想再吸到第二口气了,所以需要万年冰玉盒去封住它的香气。此外,血兰一旦移位,不到一刻钟就会枯萎,只有万年冰玉盒才能够冻结它的生命……”
他慢吞吞的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请问姑姑,你想如何进毒龙谷寻找蛇芝血兰呢?”
宫如媚骇然瞠眼,好半晌都答不出话来。
“那你要如何进去?”宫雪菱问,纯粹是好奇,不是为宫如媚说话。
“我不怕毒,天底下没有任何一种毒伤得了我。”独孤笑愚轻轻道。“事实上,我家的人都是百毒不侵。”
“真的?好厉害!”宫雪菱惊叹。“是天生的吗?”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二叔冒险进毒龙谷掘取蛇芝血兰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炼制解百毒的药啊!”
“所以,就算你把万年冰玉盒给姑姑也没用?”
“对。”
“非你去不可?”
“也没错。”
好,答案出来了,姑奶奶可以到一旁去喝茶休息了。
“但我们前进速度如此之漫,如果超过限期怎么办?”不,姑奶奶还不能喝茶休息,姑奶奶还有疑问犹待解惑。
“不怎么办,横竖那种毒又死不了人,除非自戕。”
“咦?”这答案太令人意外了,众人不约而同惊呼。“不会死?”
“不会,可是……”独孤笑愚的笑容多了一点诡谲的味道。“五日一痛会变成三日一痛,而且一痛就痛上整整六个时辰,然后……”
他耸耸肩,没再说下去,也不需要再说下去,大家都猜想得到结果是什么。
虽然那种毒死不了人,但当中毒者再也承受不了那种痛苦时,也只好自个儿寻求解脱了。
陆学季猛抽气,脸色刷一下变成墨绿色的。“那我们还不快快赶路!”
独孤笑愚双眉一扬,笑吟吟的。“你想命令我吗?”
换了是以前,陆学季不但会马上承认他就是要命令独孤笑愚,还要顺带嘲讽挖苦几句,然而在见识过独孤笑愚残酷无情的杀人本事之后,他什么也不敢,只敢背乌龟壳。
“不不不,我不是!可是……可是……”无助的目光瞥向亲娘寻求帮助。
“他不是那个意思,”宫如媚忙道:“但他们毕竟是雪菱的表哥、表姐,你忍心看他们受苦吗?”
“为什么不?那也是他们自找的,不让他们吃够苦头,他们学得了乖吗?”独孤笑愚依旧笑得亲切又温暖,语气却十分冷酷。“要按照我的意思,我根本就不想浪费时间救他们!”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宫如媚愤怒的提高了嗓门。
“为何不可?”独孤笑愚淡然反问:“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做个真正的男人,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做个真正的女人——就像姑姑你,两个都是废物,要他们留在这世上又有何用?”
“你你你……”宫如媚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们哪里不像男人、女人了?”
“他们又有哪里像男人、女人了?”独孤笑愚带笑冷哼。“是男人就该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知所当为,知所不当为,但你儿子偏偏当为不为之,不当为偏为之,自私、任性又不能吃苦,胆小如鼠又欺善怕恶,成天只会胡搞瞎搞尽惹祸,惹了祸就推给别人去承担,请问他哪里像男人了?”
两眼一转,独孤笑愚再瞥向一旁的陆佩仪,后者被陆佩琴硬捂住嘴巴,免得她又乱说话惹翻了不该被惹的人。
陆学季只是自私、任性,陆佩仪则是根本没脑筋。
她拿外人没辙,只能低头,但独孤笑愚是她的表妹夫,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无论是否她的长辈,也不管武功有多高,就该听她的、就该对她低头,她总是这么认为,毫无道理的认定只要是“自己人”就非被她踩在脚底下不可。
“至于那个女人根本不配被称作女人,最多只是个任性的孩子。要问女人该是什么样子,喏,看看我老婆就知道了……”独孤笑愚得意的目注宫雪菱。“坚强勇敢又独立自主,女人该做的事她都会,男人该做的事她也行,只要是该她做的事,她绝不逃避,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起码佩仪会生孩子!”宫如媚脱口道。
“母狗也会生小狗,”独孤笑愚低头对上女儿好奇的大眼睛,她乖乖的一口口喝着米汤,眸子则好奇的在众人之间飞来飞去。“但母狗会照顾小狗,表姐却连照顾自己的孩子都不会,嗯嗯,多亏姑姑提醒我,原来表姐连母狗都不如!”
宫如媚来不及发视,陆佩仪已憋不住先爆发了。
但见她一张脸涨红得像在火里燃烧的烙铁,还冒烟,用力一把推开陆佩琴,整个人张牙舞爪的扑向独孤笑愚,像疯狗,不,像疯母狗。
“敢叫我母狗,我杀……!”
没有人来得及反应,一切己结束了。
独孤笑愚依旧一臂稳稳的抱住女儿,还对着女儿挤眉弄眼做鬼脸,逗得女娃儿咯咯大笑;另一臂却伸得笔直,手里握着他的紫玉檀香扇,扇面已刷开,扇沿恰恰好抵住陆佩仪的咽喉。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有种你就杀了我,我……”
“你疯了是不是?”宫如媚气急败坏的一手蒙住那张不知死活的嘴,一手硬将陆佩仪往后拖离那把要人命的扇子。“搞不好他真的会杀了你呀!”
但陆佩仪却还挣扎着想扑过去“教训”那个胆敢对她不敬的“表妹夫”,“有娘在,他才不敢!”她信心十足地大喊,很有把握“自己人”绝不敢伤害她,只能乖乖任由她教训。
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有她在有个屁用!
“他当然敢!”宫如媚真的生气了,现在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太纵容孩子,纵容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她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姓独孤,我们姓陆,我又能拿他怎样?”
“娘是他的长辈,他不能不听娘的!”
他要真会听她的,就不敢拿那把扇子比在“自己人”身上了!
“我不是他的长辈,是雪菱的长辈,我管不到他头上去,你懂不懂啊?”
“舅舅总是他的长辈吧?他得听舅舅的,舅舅得听娘的,说到头来,他还是得听娘的!”总之,她高兴怎样就怎样,所有人都得听她的!
“你……”宫如媚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敲醒陆佩仪的脑袋了。
宫雪菱见势不对,忙缩回汤匙,故意用力吸吸鼻子。“笑哥,臭臭的ㄋㄟ,芙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