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宝剑火候圆满之日,因此白云山庄内紧张万分。
在这一日一夜之内,如被对方侵人炼剑房之内,不但该剑功败垂成,连主持炼剑的葛澄之夫妇性命也十分危险。
众人表面上都保持镇静,眼看时间渐渐消逝,只要捱到半夜子时,就算是功行圆满。
炼剑房外的两进房间分坐着那些高手名家,外面的一进是龙女白菊霜,少林雪杖大师,醉乞纪淦及葛澄之大弟子金宇,二弟子谢文奇等人。
第二进房内计有华山掌门人金莲神尼,峨嵋青阳道人,书痴仲泽卿及徐安国、葛萍等人。
金莲神尼因不放心徐安国,怕他会偷偷出去找寻他妹妹,是以特地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晚膳之后,天色业已薄暮。金莲神尼下令全庄下人各自藏匿,非至翌日不得出来走动。
整座白云山庄宛如死地,以往日夜不停的熊熊火声如今亦已消失。
外房的龙女白菊霜及少林雪仗大师,醉乞纪淦等三人都各踞一座,瞑目调息,一方面运功蓄力,一方面全神查听外面动静。
突然间龙女白菊霜及雪杖大师一齐睁开眼睛,若有所警。接着,醉乞纪淦也睁开眼睛,一见雪杖大师及白菊霜均已睁国警戒,不觉讪讪一笑道:“我这叫花一向自视颇高,却不能不服气啦!”
龙女白菊霜镇静如常,缓缓道:“都是自家人,纪兄怎可这等说法,不过此事我却感到十分奇怪,好像只有一人,而且是昂然由大门走人来。”
雪杖大师颔首道:“贫僧也有同感,如果是对头的话,怎会故意先行惊动我们?”
他们在外面一谈话,内间的人都晓得了,纷纷睁目戒备。
醉乞纪涂打开葫芦塞,喝一口酒,道:“且让叫化子出去探上一下如何?”
谢文奇锵地亮出长剑,道:“来人也许是老魔头们所派使者,故此从大门进来,弟子敢请师伯下令,准许出去探视来人身份。”
龙女白菊霜本来眉头一皱,大有嫌他妄自发言之意,但后来一听他的话,觉得颇有道理。迅速想了一下,道:“此子之言果有道理,如果对方使者,岂敢有劳纪兄大驾。”
她话声微微一顿,接着道:“文奇你出去看看,若是使者,盘问来意之后即迅回报,不准胡乱动手。”
谢文奇收起长剑,恭声应了,大踏步走出屋外。
黑暗中但见十余丈外有个人影,谢文奇急步奔过去朗声,道:“是什么人?”
那条人影忽然停住,对他的喝问默不作答。
谢文奇立即感到不妙,右手握住肩上剑把,跃将上前。
放目一瞥,黑暗中只见那人身量中等,一身劲装疾服,急切间看不清他的面貌。
谢文奇冷笑一声,道:“尊驾胆敢夜闯本庄,怎的不敢报出姓名?”说时,大步迫上前去。
那人脚下游移了一下,大有退走之意,但最后站住不动。
谢文奇迫到近处,看清那人面孔,不禁为之一怔,然后仰天冷笑道:“原来是你!”
那人缓缓道:“在下要求见贵派掌门人。”
谢文奇冷冷一哼,倏然亮出长剑,锋利的剑身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光芒。
那人倏然退了两步,沉声道:“我实在有要事必须面谒贵派掌门人,谢兄不可动手……”
谢文奇抖手一剑疾刺过去,怒声道:“先吃我一剑,再带你去见掌门人。”
他这一剑已尽出全力,剑势灵翔飞快,招数凶毒。那人疾退两步,举手搔搔头皮。
谢文奇抱剑冷冷道:“你胆敢看不起我,今日非拼出高下之后,别想离开此地。”
那人又举手搔搔头似是想不起如何应付这等局面。
谢文奇话声甫落,忽然欲身进扑,手中长剑施展出华山独门剑法,猛攻力扑,凌厉异常。
那人脚下急进,但已被剑光罩住,虽是退了丈许,仍然在对方长剑威力之内。因此再也不能袖手不动,只见他疾然劈出两掌,手法迅速奇奥,身形飘忽,教人看不出他的脚下方位。
这人发了两掌,登时把谢文奇那股凌厉攻势阻遏住。
谢文奇心中大感凛骇,但毫无一点退志,反而加急退扑,出手均是拼命的毒辣招数。
那人突然又攻了两掌,把谢文奇的剑势化解开,自家跃退寻丈,道:“谢兄难道不想知道徐若花的下落吗?”
谢文奇挺剑缓步迫近去,道:“我怎会不想知道,她在哪里?“
那人道:“目下在一个山洞中。”
谢文奇冷笑道:“这个我也可以告诉你,而且比你还要详细……”
那人怔一下,道:“你也晓得她的下落?”
谢文奇道:“当然啦,她日下应在华山之内,我说得对不对?”
那人道:“谢兄误会我的意思了……”
谢文奇咬牙道:“谁和你韦千里称兄道弟?看剑!”
喝声中一剑刺去,此时相距甚近,谢文奇又是早有暗算之心,所以口中胡乱扯搭,好分对方心神。
韦千里眼看形势危殆,尤其是对方剑上功力虽然有限,但剑法精奇奥妙,这一剑来势辛辣异常似慢实快,似柔实刚。
迫不得已使出九阴掌法中降龙伏虎一式绝学,左手突然从剑光中探人去,五指疾打敌人腕臂脉穴,右手一掌迅快侧劈而来。
这一招奇妙无比,谢文奇蓦地感到对方双手似是水银泻地,无孔不人,硬是要夺去自己长剑。心念来不及转动,凭着这一点直觉,全力护住长剑,急如电光石人撤回招数。
韦千里右掌劈去,如人无人之境,毕直击向谢文奇助下要穴。
原来九阴掌法奥妙如神,不但在拆招换式之际,精严辛辣,最厉害的还是把敌人心理变化包含在内。
譬如他这一招“降龙伏虎”,一出手就使对方感到似是全力夺剑,因此急忙护剑,却反而露出肋下破绽,予敌人以可乘之机。
韦千里本无伤他之念,他在徐若花口中已知谢文奇对她深怀爱念,因此今晚他这等形状对付自己,实在是人之常情。可是目下他招式一发,却无法及时自制,掌力到底,只听谢文奇惨哼一声,仆倒在数尺以内。
韦千里这一惊非同小可,愣在当场不会动弹。忽觉微风飘然拂过,转口一瞥,只见谢文奇身边站着一个瘦削老人。
韦千里大吃一惊,双掌运足太乙玄功,人随掌走,直向那瘦长老人击去。
那瘦长老人动也不动,韦千里掌势才发,猛觉身侧一股潜力袭到,迅即煞住去势,随手一掌横扫出去。
但见左侧刚刚现身偷袭的另一个老人跄踉退开,原来双方掌力一触,那老人抵挡不住,是以跌撞开去。
韦千里一言不发,又扑向那个站在谢文奇身边的瘦长老人。
那瘦长老人不敢硬攫其锋,迅快侧闪两步,横攻一掌,另外那个老人也旋扑上来,从背后出手夹攻。
这两个老人出手时掌力凌厉之极,都发出尖锐刺耳的啸风之声,但韦千里似乎丝毫不怕他们功力深厚,每发一招,都用硬碰手法。
转眼间韦千里已攻了四五招,把那两个老人追得急旋疾去。
远处有人朗朗喝道:“是什么人在动手?”声音铿锵有力,分明是个内功深厚之士。
但动手的三人恍如未闻,依然凶猛搏斗。
喝声甫歇,一条人影急奔而至,身法迅快之极。韦千里偷眼一瞥,只见是个乞丐模样的人,怀中抱着一个朱红色的巨大葫芦。
他从徐若花口中已经知悉白云山庄中来了些什么人物,因此一看便认出是名满江湖的醉乞纪淦。
那纪淦脚步一停,略略打量之后,厉声大喝道:“原来是雾山双凶驾到,这位华山门人可是死在你们手下?”
那两个老人正是名列九大恶人之内的雾山双凶冯八公和耿九公。冯八公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我们出手阻挡,这韦千里还要上去再补他一下哩……”
醉乞纪淦闻言愣了一下,道:“他就是韦千里?怪不得力敌雾山双凶还绰有余裕……”
耿九公气得怪啸一声,道:“小叫化,等会儿教你尝老夫手段
只见这雾山双凶突然一齐出手猛攻,韦千里一招吞山饮海,双掌忽上忽下,把全身护得严密无比。雾山双凶倏地一齐分头跃开,微闻喘气之声。
韦千里记挂谢文奇的伤势,舍下雾山双凶这两人,疾然向地上的谢文奇跃去,正要低头查看。
谢文奇此时已稍稍恢复,猛然提聚真力,挺剑向上疾刺。那边醉乞纪淦也是面目变色,一张口一喷,十余点晶光快通掣电般向韦千里后背疾射。
耿九公心中气愤难消,跃到醉乞纪淦身侧,相隔尚有四五尺远,便即举掌遥击。
醉乞纪淦感到对方掌力劲力奇重,心头一凛,右手一挥,那个巨大的朱红葫芦疾扫出去,抵消对方这一记劈空掌力。
韦千里一身武功非同小可,这时虽然前后受敌,只一举步,便横移数尺,避开了谢文奇一剑和醉乞纪涂口中喷出的酒弹。
他一看那耿九公和醉乞纪涂已经交上手,念头一转,便疾向屋子那边奔去。
屋中唰唰唰一连飞出几道人影,身法都迅快绝伦,韦千里身形猛顿,运足目力瞧去,只见其中一个背插长剑的美貌妇人,正是那剑术极高的龙女白菊霜,韦千里晓得她剑术极强,心中不觉微怯。
转眼再看看别的人影,一个是手提一枝碗粗的白色禅杖的少林雪仗禅师,一个是中年汉子,手提一把长剑,乃是华山白云庄大弟子金宇。
他正在瞧看之际,龙女白菊霜和雪杖禅师已一齐奔到他跟前。
龙女白菊霜煞住脚步,冷笑道:“原来是韦千里你,那边是什么人?”
韦千里忙道:“醉乞纪淦正与雾山双凶动手……”
雪杖禅师朗朗诵声佛号,道:“幸会,幸会,韦施主夜闯本庄,不知是令师三危老樵老前辈的意思?抑是韦施主自家主张?”
韦千里怔一怔,道:“金莫邪不是我的师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金宇已接口喝道:“金老前辈肯认你做弟子才怪,嘿,嘿……”
龙女白菊霜断然道:“禅师请去接应纪兄,这个欺师叛道之徒交给我打发……”
雪杖禅师想起纪淦力敌雾山二凶,定然十分危殆,连忙提杖急奔而去。
金宇关心谢文奇的安危,厉声道:“我那谢师弟怎样了?”
韦千里呐呐道:“他……他已受伤倒地……”
龙女白菊霜接口道:“是你下的毒手,对不对?“
韦千里点点头,道:“不错,在下失手误伤谢兄,可是在下……”
龙女白菊霜倏然撤出长剑,冷冷道:“废话少说,我可要出手了。”
她的神态十分慎重,一望而知她不出手则已,这番出手,定然全力凌厉攻敌。
韦千里心头一凛,不暇多想,连忙凝神凝气,运集功力。
龙女白菊霜剑锋疾吐,一招“仙人指路”,刺戮敌人面门。这一剑去势忽快忽慢,功力深厚,令人凛骇。
韦千里使出九阴掌法,身形一侧,左手五指箕张,急抓敌臂脉穴。
龙女白菊霜也横移一步,玉腕一振,连发数剑,每一剑都只吐出一半,便即收回,因此吞吐如风,宛如化出五六把利剑一齐刺去。
旁边的金宇乃是华山弟子,此时乍见本门无上剑法,不觉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韦千里使出诡奇手法,横攫直劈,白菊霜这一招之后,方始急急向那边奔去,找到谢文奇,连忙过去扶他。
谢文奇嘴角流出鲜血,但仍然提气问道:“韦千里呢?”
金宇心中一阵惨然,道:“白师伯已经把他截住,你且安心压制伤势,我先扶你回去。”
那边雪杖禅师已经和冯八公动上手,原来雪杖禅师刚一奔到,见到纪淦正与耿九公激斗,看上去似乎未分胜负,方感放心,那冯八公已飘然扑到,长袖一拂,袖影中数点白光伸缩不定,手法奇诡异常。
雪杖禅师运聚真力,一杖扫去,登时把冯八公迫开几步,就此激战起来,一时难分高下。
金宇把谢文奇半扶半抱地奔回屋中,金莲神尼、青阳道人、书痴仲泽卿、徐安国、葛萍等数人大为震动,金莲神尼略一检视伤势,道:“他被太乙玄功所伤,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如果不能凝神一志,调运气机,则立时转剧,不可救治。为今之计,只好先点住穴道,酣睡一场,以免心气浮动,影响伤势。”
谢文奇咬牙道:“启禀掌门师伯,目下群魔大举进犯,弟子焉能酣睡不醒,何况韦千里提及师妹下落,弟子尚未查探出来。”
金莲神尼倏然骈指点向他身上,转眼间连点了七处大穴。谢文奇双目一阖沉沉睡去。
外面忽然传来狞厉笑声,接着有人道:“小韦功力虽然不错,但碰上白大姐可就相形见绌啦!”
笑声及语声全不相同,分明是两个人所发。
接着又有第三个人沉声道:“谁过去帮帮老八老九,别耽误时间
屋中之人面色都为之大变,只因这几个人的声音都坚实沉劲,一听而知必是九大恶人方有此等功力。
目下这群魔头一齐来犯,假如按照原来,人人守在屋中,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