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德明是个优秀的男孩,林怡芝也是个好女孩,但造物者总是眼红,硬是要拆散这 么好的一对。上天是残忍还是爱捉弄人呢?
他可以想象出林怡芝的下场也比温德明好不到哪儿去!忍不住地,尹大夫开始为林 怡芝担起心来……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请让它停止吧!
但是它却是如此残酷的存在着。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李家生早就尸骨无存了。
只是眼光杀不了人,她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林怡芝身体颤抖得有如秋风中的落叶,李家生宣泄过兽欲之后,非但没有半点愧疚 之意,反倒是得意洋洋的径自穿好衣裤;正准备离去时,门被推了开来。
李太太一脸怒气的瞪视着自己的儿子,扬起手迎面一巴掌就打在李家生的脸上。
“混帐东西,你竟敢欺负怡芝!”
“妈,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还骂我?”他非但不对李太太的一巴掌感到羞耻,反 倒嘻皮笑脸,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我非但要骂你,我还要打你!”说着当真对着李家生胡乱的打。
她的力道充其量只是为李家生捶捶背似地而已,根本不痛不痒。
一直到李太太打累了、骂够了,他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态度。
“你——你简直气死我了!”李太太此时才把注意力移转到林怡芝身上。
林怡芝一张脸已经失掉了所有的血色,全身的肌肉紧绷,像随时会绷破一样,大而 无神的眼珠则余悸犹存。
李太太抓住她的双手异常激动的连续说道:“怡芝,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李家的 列祖列宗,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绝不会便宜这个死小子。”
林怡芝困难的蠕动一下嘴唇,想开口,却又发不出声音,一直到见到床单的斑斑血 迹,才迅速拉起被单掩盖自己的身体,彷佛找寻到保护似地。
“交……代……”她一脸惘然,把脸蒙在被单上;眼泪无助的顺着两颊滑落,被单 上染湿了好大一片。
“怡芝,你放心,我会让家生娶你,李家绝不会亏待你的。”李太太急切的保证, 只是令林怡芝陷入永不得超生的地狱。
林怡芝抬起头,没有一点血色的双唇张张合合好几次。
她只想问,在事发的当时,为什么没有人肯对她伸出援手,事后的种种承诺又能弥 补她什么?
这一切不是突发的,是早已预谋好的,是不是?
她闭上眼,任泪水狂奔,难道是她该偿还李太太对她的恩惠的时候?
“怡芝!”温德明大叫一声,睁开眼睛。
见到昏迷了三天两夜的儿子清醒过来,温太太欣喜地双手合掌对着上天喃喃念道: “菩萨保佑1菩萨保佑!”
“妈?!你怎么会在这里?”温德明看见母亲,惊讶得想起身,马上被胸口一股难 以忍受的疼痛又逼着躺了回去。
“躺好,躺好,医生交代过你不可以随意乱动的。”温太太急忙地按住他,尽是关 心的说道:“还很疼是不是?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会伤成这样?还好肋骨没断裂,只 不过有些许的瘀血,你现在要好好调养身子。”
“妈,我没事的,休息两、三天便会好。”他安慰她。
“说得比唱得好听,休息两、三天就会好?你知不知道你已昏迷了三天两夜,今天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可会急死了。”说着,温太太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天下父母心啊!
温德明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见到母亲为他如此操心难过,大感不孝。
“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惹你烦心的。”
“傻孩子,妈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一点,摔成这样也未免太 粗心大意了吧!”
因为尹大夫不敢把温德明受伤的实情说出来,所以她一直以为温德明是摔伤的。
“妈,我保证下次会小心一点的。”温德明有些心虚的说。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对 母亲说谎,他觉得让她知道事实非但于事无补,恐怕还会引起更大的纠纷。
想到林怡芝被李家生强行带走的情景,他胸口的疼也比不上他的心疼。
要不是因为他的意气用事,也不会让林怡芝屈服于李家生的威逼下;他堂堂一个大 男人却保护不了一个弱女子,他还称得上是男人吗?
他不配!
林怡芝被李家生带走,会有什么后果?
脑海中不断浮现昏迷中所作的梦,不免心惊肉跳;又记起母亲提起他昏迷了三天两 夜,这三天两夜林怡芝会发生什么事?
噢!他闭上了眼睛,脸更因痛苦而扭曲变了形。
看在温太太的眼中,以为他的伤口又犯疼了。
“德明,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来看看。”
“妈!”他迅速睁开眼睛。“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
“累了就快休息,妈不多说话在这儿陪你。”
温太太慈爱的语气令他更加惭愧。
温太太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开口又说道:“德明,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怡芝』 、『怡芝』,这个『怡芝』是谁?”
他心悸了一下。
原来他是如此挂心着她,竟在昏迷中也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德明,怡芝到底是谁?”
“妈,怡芝她是……”
林怡芝年龄十七岁高职毕业本有一父相依为命,但在上个月底父亲因病去世,留下 她一人,暂时留在李家工作,传闻李太太有意撮合李家生和她……温港生没有再看下去 的兴趣。
这次温德明受伤,也只有自己的老婆才会单纯得去相信尹大夫所编的谎言。
从温德明的伤势,加上他在昏迷中不断呼唤着怡芝、怡芝的名字,温港生便觉得事 有蹊跷,所以他花了点钱、请了私家侦探去探查这次温德明受伤的真正原因,以及这个 叫“怡芝”的人。果真被他料中,温德明的受伤和“怡芝”果真有很大的牵连。
从牛皮纸袋抽出私家侦探附上的照片,温港生看了一眼便把它拋到纸篓去。
像这样一个女子,怎会配当温家的媳妇?
温家的媳妇不但要人品、相貌双全,更要门当户对,最重要的还要他筛选过、他中 意才行。而这个叫林怡芝的女孩想麻雀变凤凰,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尤其这一次温 德明又为了她受了重伤;她若想进温家,恐怕等日出西山再说。
温港生再度将手中的资料揉成纸团,十分不屑的丢到纸篓里。
林怡芝独自走在街上,目光被一个男人吸引住。
她加快脚步走到他身后叫了一声:“ALEX!”
男子回过头,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
“没关系。”陌生男子微笑颔首,继续往前走。
三天了!
事出三天,不知道温德明的伤势如何?
从她被李家生蹂躏后开始,她就不再是以前的林怡芝,她彷佛是个行尸走肉,唯有 温德明的影像浮现脑际时,她才可以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
从尹大夫口中她知道温德明受了重伤;想到当时的情景,她的明眸又蒙上了雾气, 只要一眨,马上凝结成珍珠而落。
温德明的父母将他接走后就不再有他的消息;她曾想过要请求尹大夫为她去打探他 的消息,但她开不了这个口。
每个人都知道温德明受伤是为了她,李家生的这种作法已有杀一儆百的作用,谁还 敢帮她?他到底伤得怎么样了?严重吗?所有的疑虑像蚂蚁般啃噬着她的心。
她不能坐以待毙,即使李太太一味的要李家生娶她,但是她怎么可以和一个比禽兽 还不如的人结婚、过一辈子?
逃吧!她内心有个声音不断的鼓动着她。
是的!逃,只要逃离这儿,即使外面是地狱,她也不在乎。
她现在的日子不也是有如在地狱般?
“怡芝?”有人在背后叫她的名字。
她缓缓地回过头,一见到眼前的人,她忍了很久的泪马上如断线的珍珠般坠落。
“沉馥!”她没想到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会见到沉馥。
“怡芝!”沉馥紧紧地拥抱住她,惊觉的叫了起来:“你怎么会瘦成这样?别告诉 我你也在减肥!”
她仰起头,泪眼打量着沉馥。
才多久不见,沉馥变得丰腴许多,头发也烫了起来,脸上上了淡淡的彩妆,穿著、 打扮完全和以前不一样。
和她一对照,林怡芝的憔悴和消瘦有如天壤之别。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李太太待你不好?还是——”她的关心令林怡芝为之感动 ,但又不知该如何向她从头说起。
此时,林怡芝才发现沉馥身边还有个人——竟是她刚才误认成温德明的男子。
“你好,我是沈馥的朋友吴孟远。”他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
他笑起来和温德明一样,露出一口又白又整齐的牙齿,他的笑也和温德明一样的好 看,他的声音也和温德明一样有磁性……噢!她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温德明,他的名 字已深深刻在她的心版上。
“怡芝,你怎么了?”沉馥不是好奇而是真正的关心。
“我……”她垂下眼睑,有口难言啊!
“孟远,你先到我家去等我。”沉馥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倒也欣然同意的点点头离 去。
待吴孟远走开,沉馥马上十分凝重的握住林怡芝的肩膀说:“好啦!没有其它人在 ,现在我要知道你所发生的事。”
林怡芝把发生的事没有一丝隐瞒的说了出来。
沉馥的脸上充满着惊讶、不敢相信以及愤怒!
“李家生简直是猪狗不如,不是人!”她怒骂着。
林怡芝早就泣不成声。
“怡芝,难道你真的想嫁给李家生这种人吗?”她还真是问得一针见血。
“我不要!”这个意念从来没有动摇过。
“既然不要,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沉馥的正义感加上友情迸发而出。“明天我 要上台北,你就可以跟我一块儿走。”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天还是怜悯她。
“为什么不可以?你又没欠李家什么,当然可以走!”又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真没欠李家什么吗?
那股无力感又升了上来。
“怡芝,明天我就到李家接你——”
“不!”她怕李家生知道了会对沉馥不利,就如同温德明……想起温德明,她心中 又是一阵绞痛。
“不?!”
“我是说我会去找你,你不用到李家来接我,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纠纷。”她决定要 偷跑,也许这么做对不起李太太,但是为了自己往后的日子,她也只有暂时当个“忘恩 负义的人”;至于对李太太的恩情,她往后一定找机会还。
“也好,那明天我在家里等你。”沉馥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有着期盼的光彩。
“柔儿看见你一定很高兴,想不到我们三人这么快就可以聚在一起。”
“沈馥……”林怡芝一时悲喜交加。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的阴影久久难抹灭,但 又想到很快就可以脱离李家生的魔掌,她整个人彷佛又活了过来。
温德明咬紧牙根,忍着胸口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在坐上车子后,终于松了口气。
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会欺骗母亲。
温太太一听他肚子饿,急急忙忙地去为他买早点。要是一回来见他失踪了,恐怕又 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了。
但是他若不去见怡芝一面,他的一颗心就好象悬在半空,永远也放不下来。
所以他毅然决然地溜出医院,向李家奔去。
由于天刚露出鱼肚白,所以李家屋内还是一片寂静。
此时,林怡芝正带着简单的行李,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她在桌上留着纸条,相信 李太太会明白她的苦衷。
即使她尽量不出一丁点儿声音,但是院子的狗却在此时吠了几声。
“嘘!是我!”她向狼犬们表白自己的身份。
狼犬一见到是她,马上“呜呜”叫了两声,又各自趴在地上睡觉。
林怡芝拍拍自己的胸口,舒了口气。在打开大门的那一剎那,她震惊得连手中的行 李都差点拿不稳了。
是心有灵犀吗?
温德明吃惊的程度并不亚于她。
他还在苦恼要如何才能见到她,而她却马上出现在他的眼前。
“ALEX?!”她摀住自己的嘴,睁大了双眼,眨也不敢眨一下。
“怡芝!”他往前走了一步。
“你怎么来了?”她抬起手忘然地摸摸他脸上的伤,虽然已消肿了许多,但那瘀血 的部分仍教人怵目惊心。
“我没事。”他握住她的手,因过度用力,牵动了他胸口上的伤,令他不得不倒抽 了好几口气才抑住疼痛,却还不忘咧嘴给她一个要她放心的笑。
有事没事她还不明白吗?
“你应该在医院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