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始作俑者就是他,刚才应该趁乱“招呼”他一下的。
错过了机会,可惜。
“于小姐,你也别说得那么难听。”宣清凡吐起苦水。“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穿着女装,那眼神说有多媚就有多媚,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那倒是。”大眼偷偷飘到伊凡身上,却见他垂眼喝着饮料,恍若对他们的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
原来这才是他原本的个性啊,要是当初他没丧失记忆,她保证自己绝对会在他醒来之后立即把他赶出家门的。
不过,也有人说过,丧失记忆之后所显露出的个性,才是最原始的个性,因为人在成长中,多少会因为环境而改变自己。
也许,伊凡最原始的个性,就是孩子般的执拗和霸道。
“看吧,每个瞧过他穿女装的人,没有一个能看出他的真正性别。”宣清凡像是找到知己般,热烈地讨论起来。“对了,你当初是怎么识破他是男人的?”
“欸?”她回神,慢半拍地听进他的问话。
“你当初救他时,他应该是穿女装的不是吗?你一定以为他是女人才救他的,对不?”
“嗯。”于用和机械式地点点头,打死她也不说自己是怎么看穿他是男人的。
双眼不着痕迹地又溜到伊凡身上,却不小心和他四目相接,他避也不避地直视着她,眸底有着迷惘,却又带着某样她不解的恼意。
呃,是这个话题不好吗?大下了不聊了嘛,不需要瞪她吧?
不过,就算他的眼带着陌生和冷淡,能够再见到他,她还是开心得漾出满满笑意,原本懒洋洋的感觉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不过,身体的疲惫还是让人觉得倦意浓浓。
也许,她真该找个时间去看医生,自己似乎真的有点不太对劲。
“用和,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是男的?”宣清凡压根没发觉两人之间的波涛,迳自笑闹问着。
她傻笑得很僵硬。“他自己说的啊。”干么一定要是她发现的?别问这种蠢问题好吗?
一般而言,通常都是当事者自己发觉然后告知的嘛,她和伊凡的状况算是比较特殊,但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实情。
“是吗?这样多不好玩,要是我,肯定是在脱掉他的衣服之后才发现的。”美人在怀,谁也别想当君子。
天晓得当他知道伊凡是个男人之后,他的心碎过几回?
为了安慰自己,为了再见到美艳的伊凡,所以他才要求他穿女装到公司找他,而他会遇上抢案,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没人性。”在场三位女性,于用和姐妹加上凯瑟琳,一致给了他同样的评语。
“男人都是这样的。”他一把勾住身旁的伊凡,笑得一脸讨好,“伊凡,对不对?”
“别拿我跟你比较。”伊凡嫌恶地避开,顺便推开他。
“拜托,男人都嘛一个样。”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也不会是突变的那一只。
“哇,今天这么热闹?”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令坐在吧台的一列人同时朝声源看去。
“军烈,你怎么来了?”于用和一看见他,就没什么好脸色,因为他有太多的烂债还没跟她交代。
大约两个月前,至可开车撞到联纵金控总裁展御之,因而将他带回家中休养,待他伤愈,她便派他到外场充当门面吸引客人上门,而她也因此发觉了他和至可之间的爱恋纠缠,特地要身为记者的军烈上门采访,以确定展御之对至可的感情。
但这家伙食髓知味,不断地抢独家,差点害得两人分开,而这笔帐她还没跟他算咧。
“我来负荆请罪,顺便跟你租房子。”他指着外头的出租红单,长臂很自然地往她肩上一搭。
而他这个举动引起了伊凡的注意。
季军烈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扯开了她的衣襟,教他瞧见了悬在她嫩白颈项上头的项链,他下意识地朝自己颈项摸去,才发觉自己的项链早已不翼而飞。
他根本忘了这件事,若不是瞧见她的项链,他永远不会想起——这是我自己的东西,送给你,这样就算有一天我恢复记忆,也不会把你给忘了……
脑海中浮现自己深情的告白,教他震愕得说不出话。
那不是他,他这辈子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更不可能露出那么恶心的表情。
但是,浮现在他脑袋里头的,若不是他的记忆,会是什么?
伊凡有些不知所措地抬眼看着于用和和季军烈的互动,突地感觉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和她逗闹着的画面,他甚至卑微地在她面前乞爱求怜……老天,那真的是他吗?
他完全不想承认那个没用到了极点的男人会是自己,但莫名的痛楚却自胸口扩延到身体每个细胞。
这样陌生的情绪,究竟因何而生?
“你要是在这里住下,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给我爆头条?”于用和阴恻恻地瞪着他,对于不久前的前车之鉴记忆犹新。
“你哪来那么多的头条?”季军烈好笑道,把她搂得更紧。“我发誓,未经你的允许,我绝对不可能写出任何与你有关的新闻,不、不对,包括你的家人还有你的朋友都在内,够意思了吧。”
“是啊,还真是多谢哩。”她冷哼着。
“所以啦,我预估下个月就会搬进来,我能不能先挑房间?”
“等一下吧,你没看见我有朋友在场吗?”下个月的事,犯得着赶在此时定案吗?
季军烈闻言,这才正视坐在吧台的三个人,他蓦地瞪大眼,把她拉到一旁咬耳朵。“喂,全都是大人物耶,你上哪认识的?”这三个人全都是跑财经线最爱的对象,而身为财经记者的他觉得心好痒。
“还记不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她眯眼警告着。“别忘了,你是财经记者,不是八卦记者,好吗?”
“知道,但他们都是企业新秀耶,尤其是旁边那一位,凯瑟琳·普顿,她是美国最大旅游集团普顿集团总裁的千金呢,有很多人都想要跟这一条线。”大家都很好奇她的动向。
“就算是这样,也不准你乱来,要不然你往后都别再我的眼前出现。”
“是是是。”他撒娇地往她肩上一靠。“一切都依你,好呗?”
他逗趣的摸样让—旁的凯瑟琳笑出声。“原来你们是—对啊?”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回答着。“是哥儿们。”
“感情真好。”
“烂帐一笔。”于用和笑道,眼神偷偷觑向伊凡,却发觉他睑色黑了大半。“嘿,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头又痛了吧?
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他的额,却被他无情地拨开,她错愕得瞪大眼,就连伊凡也对自己的反应大感不解。
两人顿了几秒,伊凡突地站起身。
“我先走了。”抛下这句话后,他转头就走,动作快得像是落荒而逃。
“喂,怎么了?”凯瑟琳和宣清凡立即追出去。“用和,不好意思,我们下次再聊。”
她轻轻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消失在人潮中的伊凡。
难道他就那么不想看见她?
“怎么回事?”季军烈轻问着。
她摇摇头,耸了耸肩,撇唇苦笑。唉,也许恢复记忆的他很讨厌她吧。
第七章
“伊凡……”
身下的女子软声轻唤着,水眸被痛苦和喜悦给折磨得微闭,教汗水浸湿的发垂落在她被情欲熏红的颊,目光所及,是副被欲念纠缠得快要发狂的躯体。
他,动念了。
眯眼瞅着让欲火烧成玫瑰色的曼妙躯体,耳边听着她咬唇遏抑的低吟,呢喃软声化为鬼魅袭向他的心里。
“用和,我爱你。”粗嘎的声响自他的口中逸出。
他,心痒难耐。
忘情地把脸埋入她雪白饱挺的酥胸,舔吮着粉色的蓓蕾,挤入她体内的亢热狂野地推送着,直到他再也无法负荷……
“啊——”
伊凡低吼一声,立即自床上翻坐而起,汗水自他身上的毛细孔冒出,浅色瞳眸无神地瞪向前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企图吐出积在胸口翻腾的情欲。
是梦,真实到不行的梦!他甚至可以嗅闻到房间里头飘散着麝香气味。
他乏力地抹去一睑的汗,疲惫地往床上一倒,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起了生理反应。
“Shit!”他啐了声,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因为一场春梦而这么不济。
真是见鬼了!什么人不好梦,为什么偏偏梦见幸福宝贝屋的老板?
大掌抚上眼,不管怎么挣扎,眼前依旧是她被情欲染红的俏脸。
那不是梦,而是他尘封的记忆一隅。
昨天在她店里,瞧见她挂在颈项上的项链,瞬间,被外星人附身的那一段记忆全数回笼了。
哼,根本就没有外星人附身,只是他记忆的一部份被封在大脑的某个角落,等得—个契机自动跳脱出来,就像他不断地自我催眠,希冀着自己千万别忘了她。
那是另一个自己所留下的讯息。
不曾思念过,但现在的他,真的好想见她一面。
想要紧紧将她拥入怀里,想要确定心中满腔的爱意,到底是不是因为她。
他感受到的爱情是真实的,但记忆却不是他自己建立的,脑袋产生了令人不舒服的违和感,教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笔烂帐。
她,又是怎么看待他的?
爱他吗?还是另一个他?
涨满心间的爱意不是他自己经历的,而是透过另一个自己所累积的,这一份爱,谈得上真实吗?
爱上于用和的是另一个他,而另一个他却将爱意残留在身躯里,让他深陷在无法忍耐的孤寂里头。
“伊凡,你没事吧?”
突地,房门无预警地被打开,伊凡气急败坏地连忙拉紧被子,确定被子将他赤裸的身体裹得死紧。
“谁要你进来的?”他恼声低吼。
凯瑟琳原要往里头走,却被他突来的火气给逼退。“嘿,还不是因为你在鬼叫?要不是听见你的鬼叫声,我才懒得理你。”这家伙简直莫名其妙。
“我没事。”脸色依旧不悦。
“看得出来。”她冷哼着。“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鬼,睡觉不睡觉,鬼叫个什么劲?你不睡,我还要睡耶!”
算她倒楣,房间就在他的隔壁。
“我很抱歉,可以了吗?”他不耐地爬坐起身,头枕在床头柜上。
“哼,用和说你失去记忆的时候好可爱,很胆小很不安,像个橡皮糖一样,老是喜欢跟在她旁边。”凯瑟琳嘲讽着,“没能亲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那不是我。”伊凡想也不想地否认。
他这辈子绝对不可能用那么天真的眼神看着于用和,更不可能用那么热情的口吻说出肉麻的爱语。
他不想告诉凯瑟琳,其实他已经恢复记忆,因为只要他承认想起了那段消失的记忆,就得一并接受失忆时的另一个自己。
“是你!明明就是你!用和说的。”她哼道。
“用和、用和,你什么时候跟她混得这么熟了?”
“我会跟她熟,还不是因为你。”凯瑟琳倚在门边瞪着他。“要你去道谢,你不去,只好我去啦。”
“关你什么事啊?”他跟她的交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以往在美国的时候,因为看不惯她死缠着奇彦,所以跟她向来不对盘,就算现在来到台湾,奇彦找回了初恋情人,她也就此对奇彦死心,但他和她之间依旧只是很淡的友情而已。
什么时候他的事,轮得到她出马处理了?
就算他、奇彦和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代表他愿意跟她交好,要不是因为她身为普顿集团的代表,他老早就把她赶出这里了。
“你以为我喜欢?还不是因为奇彦没空。”她会这么做完全是友情客串好吗?“下回我再找奇彦一道去。”
“不用,我会找时间过去,不劳烦你。”他对她的好意压根不领情。
“你要去?”
“不行吗?我不想欠你恩情,可以吧。”反正他也想要见于用和。
“什么时候去?”
“你跟我很熟吗?”他没必要事事跟她报备吧?
她轻眯起眼眸。“你想起什么了?”
“关你屁事?”覆上寒冰的俊脸不见半点笑意。“麻烦关门,谢谢。”
话落,他随即倒向软软的大床,没打算再理她。
凯瑟琳只能气闷地瞅他一眼,而后关起房门,乖乖地回房睡回笼觉。
他说过他会去谢谢她,那么他就—定会走这—趟,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事实上,能够捱到下班,他已经很佩服自己了,倘若今天是假日的话,他肯定会在早上十点便过来拜访。
站在幸福宝贝屋的店前,感觉不是前来拜访,而是回家。
回家?
他不是个恋家的人,也从没想过拥有自己的家,但是现在居然有了回家的感觉,真是耐人寻味。
在店前犹豫了下,他才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