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只一年发情366天的精虫猪!脑子只想著怎么剥女人衣服脱女人裤子占女人便宜,眼睛一张开就勃起;眼睛一闭起来就阳痿,胯下祸根像是开关一样,简直就是禽兽!”顺带再附加几个鄙视眼神来辅助她对他兽性的不屑。“他是人,跟你这种禽兽是不同等级的!”哼!
拿简品惇和他们这种纯肉欲享受的家伙相提并论,简直污蔑了他!
“男人都是禽兽!”身为男性同胞,大雄拍胸脯保证。
“对,你绝对是最淫的那只!”
火大,连多和他说句话都嫌嘴脏,花漾连第四堂课都没心情上了,胡乱将桌面课本及原子笔扫进抽屉,一把推开大雄强壮的身躯往教室外疾行,不理会大雄在她身后的咆哮叫唤。
反正下午四堂跷头了,也不差这一堂,哼。
花漾不敢提早回医院,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半才出现在简品惇的病房,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跷课有何理由,简品惇一定会认为她在狡辩,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留给他坏印象。
吃完午餐,她牵著他的手,一块到医院的空中花园去晒晒日光,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被需要著、是有用的,在这种时候,她是他的眼,若没有她,他连一步都跨不出去,这种想法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她是他的眼。
“从你眼中,现在看到的景色是什么?”简品惇任她牵著手,带往双眼所无法观览的陌生地方——迎面而来的风势颇大,他只能猜测是空旷无遮蔽的高处。
“空中花园,一堆快枯掉的绿色植物和几个懒散到像快死掉的病患呀。”花漾并没有看到太惊艳的美景,也照实说出了眼前的画面。医院这种地方能医好病人才是重点,不用布置得像风景区一样啦。
“这样说我没办法想像。”这小妮子看待事情怎么这么灰暗,就心理学层面来看,同样的景色,在不同心境的人眼中会产生迥异的差别,就像同样一朵花看来,有人眼中是牡丹,有人眼中看来却似狗屎。
以心理学来看,她是个悲观主义者,就算外表装出多活泼的样子,骨子里的潜在意识很容易在言谈间表现出来。
“想像?”
“体恤一下盲胞的辛苦,我现在只能靠你形容的样子想像。说仔细一些,天地之间没有任何让你觉得值得多看一眼的东西吗?”他试图诱导著她,将他唯一修过半学期的心理学课程运用在她身上。
有呀,最值得看的人就是他了。尤其是他现在用著这种诱哄人的沉嗓说话的样子……简直,看了就教人直淌口水。
“嗯……”将他领到栅栏前,花漾嘴里沉吟著,视线四周流转,寻找著除了他之外,能让她觉得值得一看的景象,顾望许久,她选定了,“前面看出去,有一片天空,这里很高,所以那片天空没被其他建筑物给挡住,视野很好……还有,今天很热,太阳很大,把那片天空照成一种很……乾净的蓝,一眼看过去……很像海。”花漾仰著颈,觉得自己好像从没有这么仔细看过天空,明明是每天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画面,怎么今天变得好不一样?
第一次,她知道什么样的蓝色,叫作心旷神怡。
海的蓝,并不是随时可见,那是需要由高处俯瞰才能令人赞颂的海蓝,就算一时冲动驱车到海边,所能看到的也是混杂著海沙及潮浪的脏褐色,可是天空就不一样了,虽然没有海水渐层分明的色泽,却用著单纯的淡蓝包覆著半圆的天空……
“好美噢……”没想到只是一个如此平凡的风景,也能让她心生感动。
简品惇才正纳闷她的声音怎么突然离他有段距离,她的手却先一步从下方轻轻扯动他的裤管。
“这样躺著看天空,好美噢。”她仰得脖子好酸,却又舍不得放弃天际之美,乾脆直接仰躺在水泥地板上。“你也来呀。”拍拍身边替他空下来的好位子,大方邀请。
“地板脏不脏呀?”
“脏不脏我不知道,有点烫就是了。”有点像躺在热锅上,这块没有遮蔽的空中花园直接受阳光烘烤,水泥地的温度绝对直逼四十。不过烫归烫,视野可好得呢!“来来,我再多形容一点给你听噢。”她扯的手劲加大,逼得简品惇不得不顺从她,因为他身上的病患衣裤是松紧带式的,再扯下去就春光外泄了。
他也跟著一块躺平在水泥地上,手掌才一碰到水泥地就像被烧烫的铁给烙到的感觉,亏她还能整个躺下去而不喊烫的,好不容易才适应,或者该说是认命接受了水泥地的高温。
真高兴他现在能光明正大地视而不见,不用去发现目前有多少围观的病患及家属正对他们两人投以注目。
她继续唧咕地对著那片天空赞叹,赞叹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简品惇所认知的天空,却也让他在纱布底下的视觉黑幕中,勾勒出一片由她嘴里成形的天空,既宽且大,除了湛蓝的天际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杂物,她与他,像是躺在地上聊天的闲人,只让彼此分享著这片怡人美景。
感染了她的快乐——她的快乐来得太容易,原本他只打算藉机循序渐进地开导她,让她拥有她这年龄女孩所该有的无忧无虑,甚至一并拥有少年强说愁一样的烦恼,没想到竟换来连他也没料想到的大效果。
她很快乐,而他也觉得心情恁好。
原来想取悦她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徐徐的风吹来,热意削减数分。
“呀,一片棉花糖飘过来了!”花漾指著一团厚实的足以媲美夜市贩卖的白色棉花糖一样的白云喜嚷。
以心理学来看……嗯——
她果然还是个孩子。
第六章
住院的这段期间,简品惇默许了花漾每天窝在他的病房里守夜,有时他会盯著她读书预习;有时她会缠著他说话聊天,但几乎每天早上都是由他叫她起床、催她上学,他发现她赖床的恶习不亚于蕴蕴,一句“五分钟、五分钟就好”通常都是五五相乘,拖到二十五分钟,他身负“闹钟”的重责,定时得下床将她从枕头堆里挖起来。
她的睡颜必定可爱,可是她耍赖的模样就让他很想直接将她从床上踹下去,大不了犯上一条刑事伤害罪。
但对花漾而言,她享受著他每天早晨甫睡醒才特有的低八度嗓音唤醒她的乐趣,虽然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花漾”,但她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努力唤跑她的瞌睡虫的坚持,也喜欢他忍无可忍地“摸黑”下床来摇晃她时,双掌传来的温热。
他不会知道,她时常趁著他熟睡时打开床头小灯,悄悄将他看著一遍又一遍,有几次听到他梦呓著法律条文而发笑,当然更开始贪心地希望自己成为他梦呓中的主角,所以她尝试靠在他耳边灌输她的名宇,让他的梦中有她。
正因为她晚上都在忙这种“正事”,导致她早上都很难叫醒。
不过,花漾也不知道,熬夜对简品惇来说是家常便饭,生理时钟也早调到非凌晨不睡,有时假寐只是希望花漾能早早上床去睡觉,别顾著和他说话而忘了明天还得上学,所以她深夜里的举动,他心知肚明,再加上那一声声媲美女鬼呻吟的“花漾……花漾……”让他很难不去注意到她在期望些什么。
好多次她唤她自己的名字唤得正起劲时,他都很有冲动想出声吓她,让她明白自己做的事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最后总是作罢,耳朵里听著她的声音,她的影像立刻在脑子里成形,速度快的连他都来不及深思,或许他打从心底不愿破坏她这份自得其乐,也或许,他担心一旦点破了她半夜的行径,会让两人日后的相处添了几分尴尬,那么他倒宁愿继续装睡下去。
不过当她的毛手开始在他脸上游移,他便只能靠著诵念法律条文来忽视她越来越腧越的举止及自己若有似无的生理反应。
除此插曲之外,两人倒在一间房间内处得融融洽洽。
简品惇从没想过,这种本该是与亲密爱人在透著暖暖阳光的早晨清醒互道早安的情景,竟然提早发生在花漾身上,而且——他完全不觉得突兀,甚至认为如此自然。
“伤口都恢复得还不错,可以出院了,下个月29号再回来拆线。伤口不要碰到水,饮食方面也要注意一下。”
诊疗室里,主治医师终于下了特赦令。
“医生,那他的眼睛——”
花漾才起了头,医生就明白她要问什么。“拆了线才知道,先不用抱太大的期望,也不用先急著失望,眼部的伤害有时不是外表OK就代表内部也OK,还要观察内部组织有没有受伤、眼球是否因而变形、眼内出血和视力模糊这些问题,还有长时间下来青光眼、白内障、视网膜剥离等等的危机,我不敢给你保证。出院前护士会拆了两眼的绷带,左眼会用眼垫继续保护,这段期间就稍微辛苦你的右眼了,少看电视少看书,多让它休息,可别下回来拆左眼的线还得顺便治疗右眼。”
“那应该不影响工作吧?”医生那番话吓著了花漾,却没能吓到当事人。简品惇还有心思担心他的工作。
“你是做什么的?”医生推推眼镜。
“律师。”
“只要是不用下水的工作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Miss张,下一位。”换人。
“谢谢。”
简品惇一从椅上站起来,花漾立刻冲过来扶他,两人一并走出诊疗室。
医院的长廊走道很长,而他们走得很慢,他是因为行动不便,她却是心有所系。走著走著,她停了下来。
“万一瞎掉怎么办?”
一丝丝惊恐在花漾眼底生根,望著眼前高挑斯文的男人,她无法想像若是他失去了视力,接下来要如果面对这巨大转变?
而这个转变是因她而起的,让她的惊恐以倍数的方法扩散开来。
筒品惇也跟著停了脚步,“还能怎么办?”反问。比起全盲来说,这结果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虽然他几乎可以笃定,左眼是废了没错。
“我……觉得好内疚。”她低著头,呐呐说著。
“放心,我不会告你的。”他还有心情说笑。
“我又不是担心你告不告我的问题,而是良心上的不安呀!我害你失去一只眼睛……”天,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罪该万死了,明明是她自己招来的祸,为什么要简品惇来替她承受,本来该瞎该破相的人是她呀!一个天真的想法立刻在她脑中浮现,“既然是我犯的错,本来就该让我自己承担!我们再回去问医生,如果我把我的眼角膜捐给你,你的左眼是不是就会好了?”语毕,她牵著他又要再折回诊疗室,反倒这回是简品惇不动如山,让她拖不动半分。
“我的情况和捐不捐眼角膜没关系,你死心吧。再说,你肯挖,我还不肯收。”
“为什么?”
“若这样做,我当初何必跳出来替你挡那把扁钻?打从一开始就让你直接挨那一击就好了,不是吗?”天知道如果那把扁钻是划在她脸上,他会不会自责到死。
“可是你那时一定没想到后果,说不定你要是早知道如此,你就不会……”有很多事都是发生了才来后悔呀。
“千金难买早知道,事情发生都发生了,除了接受它、习惯它、甚至是享受它,其他的都不用多说了。”简品惇边说边将她拉回往病房的走道,俐落的不像要人扶持的眼伤患者。
“那你一定会很讨厌我、很痛恨我,巴不得剥我的皮、喝我的血,想教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我尝尝比你所受的伤更惨痛的滋味——”花漾垂头丧气。
“为什么我非要如此变态?”他不耻下问,虚心求教。
“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呀!你可能会为了想报复我,故意先对我好,等我上当之后才狠狠抛弃我——”接著她就要捧著破碎的心,悄悄怀著他的孩子远走他乡,在一家小小的工厂里当女工,然后房东的儿子一定觊觎她的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凶夜里潜进她的小套房——
叩!
“脑子里面全装些什么呀?!胡思乱想。”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想将那些不切实际的电视剧情给赶出她的思想中。她的心思实在是单纯到连猜都不用猜,就可以知道她八成在方才短短数秒钟内演了部八点档肥皂大戏。
“不能怪我胡思乱想,我是真的很内疚,也很怕你嘴上不说,心里却对我恨得牙痒痒的——”捂著脑袋,她半蹲下身子嚷疼,咬咬唇,“而且那天你也这么说呀……”
“哪天?”
“就是那个本来占著你手机快速键的应什么的来看你那天。”她咕哝很委屈,“你说『我是因为她而赔上左眼』,我在门外全听到了,一清二楚……”
那天她提早下课赶回病房,却从门缝间听到简品惇房里有交谈的声音,原先她以为简品惇在讲电话——这段住院期间虽然简品蕴替他向事务所请了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