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加强火焰燃烧的威力。
同样一身狼狈的赤鹰王,来到阿古丽身旁,哭丧着脸道:“主母大人,看来我们中了汉人的算计,汉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同我们合作,他们想消灭的,是启颜和捏古斯两支部落,两支部落都不想放过。我们输了,不管是启颜还是捏古斯,我们全输了!我们全中计了!”
阿古丽茫然的转过头,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汉人不想让我们吞并启颜,对他们而言,无论启颜还是捏古斯,全都是敌人,他们不会愿意草原上出现一支最强的部落。”
“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哈哈哈,我居然相信敌人的信用,我居然相信他们的仁慈,哈哈哈……”阿古丽仰天大笑,渐渐露出疯狂之态。
赤鹰王摇头道:“不是我们没有想到,是我们被蒙蔽了,那名汉人不停的强调阿摩罗,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削弱我们的警惕心,让我们认为启颜是最强的部落,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而忘记了,启颜消灭后捏古斯就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敌人。”
阿古丽回想起那名汉使的模样,以及那种一切尽掌握在手中的气质,不由得银牙紧咬,双手捏成拳,不停的颤抖:“诡计,诡计,又是诡计!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杀死他,不该听他胡言乱语的!”
忽然想起什么,阿古丽大叫道:“萨满,萨满呢?我们的萨满呢?叫他们出来,召唤雷雨扑灭大火!一个不行,就大家一起上,结成阵的话,就算战场也可以使用神术!还有启颜的腾格大萨满,死哪里去了?这个时候还要讲同归于尽吗?我可以向他道歉,向请罪,只要能扑灭这场该死的大火,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想在战场上施展改变天气的大术法,要么是许多元神术者一同结阵施展,要么是七重雷劫修为的强者才可能做到。阿古丽能在惊慌未定中想到这个方法,着实不易,只可惜……
“死了,都死了!汉军派高手在混战刺杀我们的萨满,现在剩下的不到十个,还有腾格大萨满,也死了!甚至有人看见,吉仁泰也死在那名汉使手中!”赤鹰王带着哭腔大喊。
阿古丽身形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她的脸色却变得异常苍白,一双手握得死死,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来。
“又是那个人!好,好啊!这一计叫什么?借刀杀人、笑里藏刀、连环计、离间计、还是假道伐虢?烧烧烧,烧得干干净净……不行,我们要去救他们,能救一个是一个。命令逃出来的战士,想办法毁掉城墙,扩大城门。还有,让那些萨满用祈水术来灭火,能灭多少算多少,平时把他们当神一样伺候,现在就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还呆着干什么!”
赤鹰王跳下马背,磕头道:“主母大人,请冷静,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救人,而是保留实力,捏古斯不能因此灭亡。”
“灭亡?现在的我们离灭亡又相差多少呢?族人历代的积蓄,被我一败而空……”
“只要捏古斯尚有一人未死,就有重新崛起的希望,主母千万不要放弃,现在我们组织人马撤退,至少还能保证同其他部落竞争的实力,可如果再待下去,万一汉军绕道来封锁退路,那就真的陷入绝境了!”
阿古丽再次一怔,不敢相信的问:“你是说汉军绕道来截然我们退路?”
“没错,汉军既然敢放火同时焚烧我们和启颜军,就很可能下决心斩草除根。他们已经从南门退出,我们无法侦查他们的踪迹,我猜测很可能是想行军通过天狩山道,绕道背后来截断退路。到时候我军后有大火,前有强兵,加上被大火烧得早已疲惫不堪,难逃全军覆灭的下场。”
“真的会将事情做得那么绝……”阿古丽呢喃一声,随即目光一凛,“我不能相信敌人的仁慈,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通令所有逃出来的族民,不必管其他人,向四周分散逃开,记得最后在黑水白火山集军。”
“属下遵命!”赤鹰王急急忙忙离开,前去整军。
阿古丽回头再看了一眼火焰燃烧的雄关,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便挥鞭拍马离开。
第六十二章是非功过
白庸伫立在一处山丘顶峰,远眺炎龙起舞,火光烛天的雄关。虽然相隔数十里,他却仿佛能听到在烈火中拼命挣扎的士兵们的哀嚎声,还有,阿古丽临行前那一抹怨毒无比的目光。
“如此,最后一计也成功了……”
以反间计达成空城计,使阿摩罗不愿发动进攻,为东方易争取疗伤时间;故布迷阵离间捏古斯,达到弱敌强己的效果;以终末之箭暗算阿摩罗,取得关键胜利;最后剿灭萨满,再一把火烧光捏古斯与启颜,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大胜。
一计接一计,连环相扣,将自身可以利用的资源发挥到最大,一举翻盘。其中或有几分侥幸,稍微出差错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幸好,命运没有在这关键时刻跟他开玩笑。
汉军取得大胜,论功行赏他的功劳最大,几乎在每一处战场都能见到他刻意留下的痕迹,照理说这该是一件值得大肆庆贺的事情,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欣喜。
并非无病呻吟,也并非同情敌人,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有阵亡的准备,既然想侵略别人,就要被反杀的准备。
他不会因此而难过,却也无法感受到喜悦。
白庸终究是白庸,他可以为替马无疆报仇而高兴,却无法将敌人的痛苦当做自己的快乐,做不到视人如牲畜,将杀戮当做理所当然。
他没有如赤鹰王猜测那般,命大军绕道去截断退路,因为他的目的是不让草原上出现霸主,不能有一家独大的局势,启颜也好,捏古斯也罢,都是一样,最好是多强争霸的局面,如此才最符合汉人的利益。
一把火足够将捏古斯烧回三百年前,大幅度削弱实力,这样就已经达成目的,至于捏古斯灭不灭亡,意义并不大,捏古斯对汉人而言,和名叫阿猫阿狗的部落没什么区别,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甚至留它在,还能将未来草原上的竞争更加激烈化,反而更有价值。
这时,齐无憾从山腰爬上来,看了他一眼,随即站到身边,跟着眺望赤色的雄关,装作漫不经心的劝道:“既然觉得难受,那就不要看了,何必为难自己呢?”
白庸目光依旧盯着远方:“这是我犯下的杀孽,必须要面对。纵然我不觉得这是罪过,但杀戮毕竟是杀戮,敢做就要有敢担当的勇气。”
“诸葛武侯火烧藤甲兵的心情吗?”
“也许吧。”
齐无憾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若没有你,汉军不知道要死亡多少,甚至有可能退军,到时候蒙劫的就是关内的百姓。”
“为了保护一些人,就可以毫不在意的杀掉其他人吗?只要有国家大义作为护身符,就能肆无忌惮的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吗?”
――果然是心中有挂碍。
没想到会引起这么激烈的反驳,齐无憾摇头苦笑,道:“我并非这个意思,而是说,在别人威胁你生命的时候,不得已之下反杀对方,是情有可原的。”
“我曾经遇上一名魔修,他说不杀我念头就会不通畅,念头不通畅修为就难以进步,修为不进步就无法长生,无法长生最后就会失去生命,那么他杀我是情有可原的?”
“这个……你举的例子太极端了。”齐无憾哑然,他本就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尤其对方又是个擅长口舌的辩才,这下更是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白庸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转移目光,不再看向雄关。
“我知道,五指有长短,人情有亲疏。如果身边有人死了,哪怕是关系普通的邻居,接受天命的老人,也会为之唏嘘。可如果是千里之外的地方,哪怕发生地震死了上万人,也只能用言语说一句真可怜,无法感同身受。我只是在反思,是不是还有更好的方法,能够不用死这么多人,就达成目的。是否因为我的能力不足,才平白令那么多人死亡,如果我的力量更强大,达到师尊的程度,是否能从一开始阻止战争的发生。”
“如果这能成为你进步的动力,我倒是乐见其成。不过人力有时穷,不必太责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至少,我们这里没有一个能做得比你更好,将士们也很感激你。”
白庸摇摇头,并没有因此释怀,不过能感觉对方的关心,还是道了一声谢。
“罢了,你还是做自己吧,白君龙就该悲天悯人。要是有一天你变得冷酷无情,我反而要以为你入魔了。”齐无憾叹了一口,心想自己不是劝人的料,徒弟还是交给师傅开导比较好,“对了,我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保管。”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水晶骷髅头,正是从大萨满腾格尸首上捡来的那个《万邪鬼录》。白庸接过来一看,也发现其中隐秘。
“这是你的战利品,为什么交给我?”
“这东西于我无用,我派盘天宗只会收集道门典籍,其他学说的一概摈弃。你们玄宗不同,我记得不是有间收集天下秘籍的他石阁吗,正好将这个也收录进去,也算是为保留我神洲文化做出贡献。”
白庸想了想,也就收了下来。《万邪鬼录》虽然沾了一个“邪”和一个“鬼”,可本身并非邪门歪道,邪尊道在中古也是个大门派,以邪术修道心而闻名。
该交托的事交托完毕,齐无憾离开道:“总之,就算是走个过场也好,别忘了参加庆功宴。”
白庸无语,转头继续看向血染的天际。
雄关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终于熄灭。
是役,延续半年之久的边关战争终于结束,无论狄军还是汉军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以结果论,是汉军采取了胜利的果实。
草原的两大霸主族落就此没落,捏古斯沦为介于一流和二流部落之间的实力,自保有余,侵略不足。而启颜更是直接跌落到三流部落,幸而还有数名武修强者压阵,不至于被他族吞并。
汉军赢取这场战争后的好处,在之后的数十年里渐渐显现出来。因为压在头上的两座大山被搬走,那些拥有一流实力的草原部落渐渐变得活跃起来。有启颜和捏古斯两大前车之鉴,他们不敢将目光放向中原,而是转向争夺新一任的霸主地位,可惜在有心人的暗中谋算下,总是难以成功。
汉军虽然在最后抛弃了捏古斯,可结盟时答应的通商条件等,皆给予实现。阿古丽自知实力不足,知晓不患贫而患不均的道理,主动放弃了所谓的“首先交易权”。另外,这也使得草原部落对汉商的依赖性加大,有不少是直接倒向汉人,更方便了幕后者的筹划。还有一些小部落愿意接受汉族的律法,从而进入关内,落户定居,但这都是许多年后的事了……
外传永不相负
夕阳西下,余辉照射在幽静的山林,给这片树林染上一层金色。
马无疆背着一大捆干柴,手里拎着两头小狍子从山上下来,一天的打猎令他脸上浮现少许疲惫。
“在这村镇上休息有将近一个月了,没想到伤势还没恢复,看来金丹境的恢复力,根本没有书中记载的那么厉害。”
他伸展了一下身体,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抖擞精神,再度迈开脚步,这次用上了兵家武学步法,每一步皆是杀气腾腾,迅疾如风,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了村镇中。他来到一间卖布匹衣饰的商店,走了进去。
一个月前,他因遭遇一场劫难,被人打成重伤,坠落河中被急流冲走,幸亏被这家店的人救下,才没有溺死。
马无疆将干柴和两头狍子在厨房放下,这时一名长得眉清目秀的姑娘从里屋走出来,看见他的模样皱眉道:“你大伤初愈,怎么就出去打猎了呢?还干这么重的活,是嫌身体太结实吗?”
马无疆见到她,笑了笑:“放心吧,我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
姑娘担心道:“胡说,哪有人好得这么快?明明半个前连床都下不来。”
“哈哈,我是修武之人,身体当然好得快。”
“是啊,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身体自然好得快……”
姑娘脸色复杂的嘟囔一句,随即看了四周一眼,确认没人后,放低了声音道:“今天白天你出去的时候,县府的师爷来了。县太爷北边胡州打起来了,好像是鞑子打过来了,北军府那正在招兵,师爷说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委屈在咱们镇里可惜了这次北军府的招兵那个谁,是县太爷的亲戚,所以县太爷修了封书,想让你带着这信去胡州,也为咱们县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