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大力推行绿色环保的结果,的确给校园一个美丽的空间。
黄昏的校园是美丽的,看着柏油路旁争奇斗艳的各色杜鹃,闻着随风飘散的淡淡花草香,她原本一颗紧绷的心情慢慢地松了开来。
找到自己的白色嘉年华,当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快速地挡在她的车前。
她微微一惊,立刻甩过一头的长发偏过脸,一张她下意识逃避的阳光脸庞立刻映入眼帘。
“嗨,你终于出现了。”夏驰风带着嘴边似足以融化寒冰的和煦笑容来到她面前。
不知怎搞的,他嘴角真诚无伪的笑容令宋水蓝的心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她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借以掩饰掉心中那份不正常的悸动。
“我们是不是应该要谈一谈了?”他热切的望着她。
宋水蓝逃避开他的目光。“我们有应该要谈的理由吗?”
“有。”
简洁有力的一个字令宋水蓝的心又悸动了一下。
他斜倚在车门前,似乎有意阻挡住她唯一的出路。
“为什么不再去学校散步?”
虽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她心中却十分明白他话中之意,但她不答反问:“我不认为自己有非到学校不可的理由。”
她说完,即想将钥匙插入车门的钥匙孔,但他高大壮硕的身体却挡在车门前,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好不得已的仰起头,迎向他那双发光的眼眸冷冷地道:“对不起,请你让开。”
夏驰风动也不动,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好看的笑容逐渐隐没。一会儿,才见他缓缓地开口,“你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成见?”
“我对一个连认识都谈不上的陌生人何来成见?”她刻意撇清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
“既然没成见,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想逃开我?为什么言语如此地尖锐?”他一瞬也未瞬地盯着她,眼中有着被打击的痕迹。“难道我就那么令你讨厌?”
“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成见!”她刻意忽略他的情绪而微偏过脸,躲开他慑人的眸子。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宋水蓝没有回答,迳自沉默。
“为什么?”夏驰风话中有着浓浓的乞求。“就算我被三振出局,我也要知道理由!”
她仍旧不语,仍旧逃避他灼人的目光。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敢看我?”他有些咄咄逼人地靠近她。“还是你心里害怕,害怕受到我的吸引而故意抗拒我?”
“夏驰风!”她回过头大喊一声打断他。“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谁受你吸引了?你别自抬身价。”她抬起双眸与她相对,却随即又像他的眼眸会烫人般立刻把眼神调开。
几天来,她一直逃避着夏驰风眼神的追逐,但他那双发亮的眼仿佛就像一张无形的网,令她无力摆脱。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他自嘲地一笑。
宋水蓝没有忽略他眼底的狼狈,当下她的心一软。
“夏驰风,我不懂,世界上女孩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要来纠缠我?”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定定地、深深地回视着她。“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你相信吗?你会相信一见钟情这种无稽的事吗?”
他深情的告白,以及眼底的燃烧的热情让她的血液在一刹那间冻结。她回望着他,眼底的冷漠似乎渐渐融化,继之涌起一股茫然。
夏驰风见状,倏地向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用足以让人融化的深情语气,“不要拒绝我好吗?给我一个认识你的机会好不好?”
他双手碰触宋水蓝的那一刹那,一阵战栗窜过她全身,她如被催眠般定在原地,让那一双深远的眼眸将她吸入深不可测的潭里。
但突然,一道丑恶的画面又掠上心头,眼前那一双深邃的幽潭渐渐地又化为一张凄厉、狞笑不已的脸孔飞向她,似乎想啃噬她……
倏地,她用力甩开他的手,直直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不!”宋水蓝一边退一边猛摇着头,茫然的双眼此时写满了恐惧。
她激动的模样令夏驰风的心一下跌入黑暗中,并揪得好紧好紧。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直觉告诉他,她的反应太不寻常,他想向前、想搜寻她的眼神找出答案。
但她却不断地向后退,摇着头阻止了他的前进!
“夏驰风,求求你不要过来!我求求你!”她苍白的脸颊开始滴下冷汗。
闻言,夏驰风虽停下了脚步,但一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他静静地凝视着她,执拗的眉紧皱着,似乎正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好!我不逼你就是。但是,我要郑重告诉你,你——是绝对逃不开我的,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他以坚定无比的语气讲完这些不容否定的话后,将身子让到了一边。
见他让开,宋水蓝一秒钟也未考虑地立即打开车门,并发动引擎,像躲空袭般逃也似的离开学校。
夏驰风俊俏的外型,以及幽默的谈吐很快地在校园内掀起了一股旋风,他取代了薛敬伦原先所享有的优势地位,成了女同学心目中纯纯暗恋的新偶像。
或许是学校机械化的刻板教育太无趣了,学生们在学生的课业压力之余,竟开始找乐子发泄过剩的浪漫幻想,以自身的好恶帮老师们配对。
“长江之花”孟吟与“新长江之草”夏驰风很自然地被学生们凑成一对,这样俊男美女的组合,满足了这些青春学子们梦想中白马王子与白雪公主理想的结局,为枯燥的校园生活注入一股新的活力。
几日来,宋水蓝都处在一种混乱之中。
并不是甫开学之初所带给她的那种“百废待兴”的感觉,而是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似乎已很难再平静下来。
原以为,从停车场“逃”开他之后,夏驰风便会知难而退不再来纠缠她;事实上,这几天来,他真的也不曾再单独找她,但他却用了一种她根本无法抗拒的方式出现在她眼前。
几乎是在任何时间,只要在她视线所及之处,总会看见他的身影,他就像鬼魅一般,无时无刻、毫无预警地就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让她无力摆脱也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虽然宋水蓝一再地告诉自己不去注意他的一切,但她那该死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被他所牵引,他就像一道光,耀眼又夺目,逼得她无路可退;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一寸一寸地陷落在那道光影之中……
不!不可以!她不能任由自己的心就这么失落下去,她到底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享受爱情啊!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拖累别人,玩这种没有结果的游戏?
她一定要阻止这种不正常的悸动!
只不过……她有些自我怀疑,她阻止得了吗?
第六章
几日来均未见花梦柔的人影,宋水蓝以为花梦柔已经忙得暂时忘记找她“逼供”了,因为花梦柔最近接下了“长江青年”的校刊编辑工作。
哪知她刚取出架上的卡片,正欲打下班卡时,背后冷不防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宋水蓝以为可以平静个几天,正稍稍解除警戒,谁知花梦柔突然像鬼魅般冒了出来。
“嗨!水蓝。”花梦柔横过她,伸手取出自己的卡片,“卡”地一声,抢在她之前打了下班卡。
放眼望去,全校女老师中也只有花梦柔有资格“横”过她,她一六八公分的身高几乎已睥睨校园,但,花梦柔却足足又高了她五公分。
花梦柔心知自己到现在仍小姑独处也是有脉络可循的,其中的身高是一项大因素。
虽说台湾生活水准已普遍地提高,但要找个身高一八○公分以上的男人好像也挺难的,至少到现在,她花梦柔相了几百次亲,也没见到过几个比她高,条件又不错的,本来嘛,条件好的男士早被人抢光了,又何必沦为饭桌上供人称斤论两的道具?
宋水蓝斜睨了她一眼,对于花梦柔挑在这种时候出现,心中已有了谱。
“我知道你今晚没课!”花梦柔邪邪一笑,透露出了些许的诡异。
由于宋水蓝带的是高二班,学校规定高二学生每周必须留校三天上辅导课。她班上上课时间排在每周一、三、五,今天是星期四,看来梦柔将她的时间摸得清清楚楚。
“有事?”她明知故问,即使梦柔的来意早就明显地写在脸上。
“哈哈!该还债了吧,别以为我会忘记喔!”
果然——宋水蓝无奈地吐了口气。
“今晚不行,我姐约了我吃饭。”她不动声色地编了个理由。
“你们约几点?”
“唔……”她胡诌道:“七点。”
花梦柔狡黠地一笑,“哈!那不急,现在不到五点,还早啦,走!说几句话占不了多少时间的。”说完,不待宋水蓝开口表示意见,她马上拉过宋水蓝的手往门口走去。
“喂……”她对着花梦柔的背景喊道。
花梦柔故意充耳未闻,直把她拖到学校外的一家泡沫红茶店前才放开手。
“老板,两杯绿茶,谢谢。”点完饮料,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来,见宋水蓝还杵着不动,她开口招呼道:“坐啊!喝个饮料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宋水蓝叹口气,无奈地坐了下来。
花梦柔给了她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叹什么气啊?是你自己答应要告诉我的咧,好了,别拖拖拉拉的,快说,不准有遗漏哦。”
见她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宋水蓝摇摇头,这个人……自己真的上辈子欠她的,看来今天不满足她的好奇心,她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无奈之下,她只好避重就轻地把与夏驰风认识的经过用极为平淡的口吻说了一遍,当然,她还略去中间许多曲折的部份。
宋水蓝太清楚花梦柔了,自知若让她知道整件事,铁定从此永无宁日,就像赵继承的事件一样。
“就这样?”花梦柔疑惑地挑高眉头。水蓝的故事中没有高潮起伏,内容平淡无奇,没有她臆测中的浪漫与遐想,真是让人失望。
“就这样。”宋水蓝无意识地搅动桌上的绿茶。
“你少骗人了!我才不信只有这样。”花梦柔满腹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语气暧昧地道:“是不是因为他你才拒绝赵继承?这几天,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喔!好像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下肚似的,你们之间要真没什么事发生,鬼才相信!”
平日的她虽然有些粗枝大叶,但正打正着时,切入问题核心的尖锐程度有时也很难令人招架得住。宋水蓝无奈的想。
“胡说八道!”她故意垂下眼,避开花梦柔暧昧的目光。
花梦柔扬起眉毛,“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
“花、梦、柔!”她皱起眉。
“好、好!当我没说!”见宋水蓝的火气被她挑起,她聪明地结束话题并作势看表,“不早了,你不是和你姐约好了吃饭吗?”
花梦柔起身到柜台付了帐后与宋水蓝一同走出店外。才出店门,不远处的一幕令她瞬间停下脚步。
“喂、喂!水蓝,你看!”花梦柔撞撞她的手肘,眼神瞟向不远处。
宋水蓝也将眼神一转,虽然她只来得及看到背影,但那抹熟悉的身影却令她心头一震。心虽荡漾,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仍是一贯置身事外的淡然。
“水蓝,我看你有情敌了。”花梦柔马上又嚼起舌根。
她以手抱胸,表情正经严肃地望着已渐渐远去的人影,“最近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她跟夏驰风在一起,看来林幽香的意图很明显喔。”
宋水蓝不感兴趣地看了她一眼,不理会她那张还想八卦的脸,迳自往学校停车场走去。
花梦柔则若有所思地咕哝了一会儿后,才急急跟上她的脚步。
和煦的春风像一层薄纱,暖暖地驱走冬天的寒意。
如同以往,宋水蓝利用星期三下午没课的空档到图书馆写讲义。以前,她总能一下子便投入讲义的编制中,但这一次她却怎么也无法专心,熟得不能再熟的公式一连写错了好几个。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干脆停下笔,支起下巴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呆。最后,合上讲义索性起身走出了阅览室,想到外面透透气,顺顺烦乱的思绪。
她实在不懂,她到底哪根筋不对了?学数理之人最自豪的不就是拥有一颗超理性的头脑吗?那为什么自己总无法摒除杂念,抹去占住心中的那团模糊的影子?
由于心神不宁又精神恍惚,她下楼的脚步不慎踩了个空,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她整个人便失去平衡往下扑去。
“小心!”
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地自她背后冲了下来,企图挡住她下滑的身躯;但由于俯冲的力道太猛,一时之间,他也无法平衡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