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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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情仇-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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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决不找人来做保镖。”



神剑断然拒绝:“既然你无能为力,我只好用武林朋友了断恩怨是非的手段,来保护我自己,不打扰你了。”



“我会用一切手段来尽我的职责,防止罪案发生。”



飞熊安捕头离座送客:“至于是否有用,周爷,让我们一起来向上苍祷告吧!”



送走了神剑周百川!他略一思索,举步出店向高升客栈走去。



他在想:酒鬼今天不知道喝醉了没有?喝醉了可就不好说话了。



接近码头,他看到了在码头送客的钟百万,客船正缓缓离开码头,几个衣着华丽的绅士,正向岸上送行的人挥手示意。



“祝顺风!”钟百万高声大叫。



钟百万决不是脑满肠肥的富豪,身材修长一表人才,半百年纪依然像年轻人一样精力充沛,双目清亮有神,名列大霸天的人,可知练武的根底相当扎实。



那两位贴身保镖钟干钟坤,更是高大魁梧的壮汉。



任何人想打钟百万的主意,在这两位保镖手下就很难得逞。



“有财有势的人,日子过得真好。”飞熊安捕头心中暗暗嘀咕。



孝烈桥钟家的宅院大得惊人,足有三四十栋房舍,站在金马门城头,就可以看到两三里外钟家的宅院。



钟百万不进城,带了两位保镖,在河口市东街和朋友们谈了一阵生意,处理一些钟家钱庄的琐事,晚膳后又在青弋酒楼与好友闹了一阵酒,直至起更后才带了六七分酒意,绕城外小街打道回府。



金马门这一带冷冷清清,小街巳尽,路上黑沉沉鬼影俱无,一阵秋风吹来,落叶飘舞,地上的枯叶经风一吹,在地上飘动沙沙作响。



河边的竹林被风撼动,发出刺耳的吱嘎嘎怪响。



钟百万是有名的大胆,从来就不怕走夜路,尽管他家中有家祠有佛堂,也到名山去进香,譬喻说上九华,到茅山,拜神也是拜佛,甚至拜巫;但他的心目中,根本没有鬼神的存在



“钟干。”



他呼叫跟在后面的保镖,打了个酒呃,酒意上涌:“过些天,到南京走走,记得告诉梁总管,叫他们早作安排。”



“是,老爷。”



钟干一面走一面点头:“梁总管这几天好像总有点魂不守舍,不知道是什么事令他烦心。”



一阵秋风刮过,异声四起,秋虫的呜声倏止。



异声中,似乎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叫声。



“咦!什么声音?”钟百万突然止步轻呼。



呼叫声是从前面传来的,似乎渐来渐近。



钟干的手,按上了佩刀的刀靶。



“有鬼气。”



钟坤道:“奇怪,怎么我感到汗毛直竖,身上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终于,呼叫声可以听清了:“断肠人,在天涯。断肠花!断……肠……花……”



钟百万酒醒了一半,从右靴统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吸口气功行百脉,戒备地留意前面的声息。



“断……肠……花……”



声源似乎就在前面三二十步,听得真切,尾音拉得长长地,凄厉,抖切,不似人声,令人闻之毛发森立,心中发冷。



“上!”钟百万冷叱,飞掠而进。



“断……肠人,在……天……涯。断……肠……花……”呼叫声摇曳,徐徐远去。



追出百十步,呼叫声已逝。



小径两旁竹木森森,有如鬼影幢幢,如果有人躲藏在内,想发现不是易事。



“老爷,赶快回家。”



钟干毛骨悚然地说:“不妙,断肠花开始找上我们了。”



“不可能是人。”



钟百万脚下一慢:“叫声似乎随风而逝,我不信世间真有会飞的人。这片刻间,叫声已远出数里外了……”



“真可能有鬼。”



钟坤大概是信鬼的人,语气中饱含恐惧:“咱们不怕人,但鬼……”



“你少胡说八道。”



钟干大声说,可能想驱走鬼气:“快走吧,人都不怕还怕鬼?”



三人脚下一紧,不久便到了孝烈桥头。



那时,孝烈桥已改建了石桥墩,下面的清水河水位浅,跳下去大概淹不死。



大宋绍兴年间,淮贼巨寇一窝蜂攻破县城,詹氏女为了保全父兄,亲向一窝蜂舍身求情,等到她的父兄释放以后,随贼首经过这条桥,她一跃而下投水而死。



从此,这条市东桥便改为孝烈桥。



据说,每逢乱世,这附近晚间不时可看到鬼魅。



当然,詹烈女不会化为鬼魅在此地害人。



走在最前面的钟百万,突然在桥头止步,而且伸出左手,拦住后面急步跟上的两个人。



“血腥!”刹住脚步的钟干讶然惊呼。



血腥触鼻,嗅入鼻中令人作呕。



桥中段,隐约可看清一个躺着的人影。



“死人!”钟坤抽口凉气说。



钟百万的胆气是很大的,戒备着向前接近。



星光朦胧,桥上一无遮掩,逐渐可以看清人的轮廓相貌。



“梁总管……”



在丈外的钟百万惊呼:“他……他怎会在……在此……”



钟家在桥东约一里左右,梁总管在桥上出现躺在血泊中,确是意外。



钟干急步抢近,血腥中人欲呕。



“断肠花。”



钟干盯着放在尸体胸口的小缎花骇然惊呼:“梁总管已……已经……”



“开膛了,看他的心肝是什么颜色。”



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怪异嗓音:“钟百万,快轮到你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三人不约而同回身反扑,反应奇快绝伦,钟百万的匕首,幻化一道电虹排空而出。



一个长发披散在腰下,衣裙迤地的人影,向后以全速疾退,有如一缕轻烟,快极。



“不可追赶,毒香可怕……”钟干大叫,一把抓住钟百万的肩膀刹住脚步。



空间里,流动着淡淡的异香。



三人迅疾地后退,退出异香的流动区。



世间真正人鼻即倒的迷魂药物不可能有,人毕竟不是纸糊的软弱动物。同样的,如果嗅入些少,想立即排出也是不可能的事。



生死关头,就可以看出人的应变能力和经验谁优谁劣。



钟百万藉退势斜飞而起,飞越墙栏,一声水响,跳落冰凉的河水中,有点模糊的神智经冷水一浸,有如醍醐灌顶,立即清醒了不少,求生的意志躯发体内的生命潜能,手脚齐动升上水面,不分方向奋力游动。



钟干的反应稍慢了些,吸入异香的份量可能也略多些,脚下不稳,突然曲膝挫倒,仍然强提真力,伏倒就势滚向桥栏,也想落水逃生。



钟坤反应最差,扭头狂奔。



鬼啸声惊心动魄,退走的黑影去而复回,来势比去势快了一倍,长长的头发在身后飘舞如瀑,裙袂飘飘像风扬旌旗猎猎有声。



白虹倏现倏隐,黑影从钟干身侧一掠而过,再向钟坤的背影掠去。



刚扳住桥栏,挣起身躯想迈腿跨栏下跳的钟干嗯了一声,浑身一震,背部裂开一条直缝,背肋全折,人向栏上一栽,跌倒在栏下挣扎,发出垂死的呻吟,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钟坤仅跟隐逃出十余步,便被黑影所追及。



破晓时分。



第一个进城的乡民,发现桥上的三个死人,也看到尸上的三朵断肠花。



钟百万躲在下游里外的河边芦苇丛中,天亮才敢出来往家中逃。



   



云中岳 《武林情仇》 



十九



谣言像瘟疫般在各地传播。



谣言说:断肠花的主人,似乎要大开杀戒,血洗芜湖了;今后,任何时候都可能有人遭殃,当然是做了坏事的人有死的优先权。



近午时分。



钟百万另带了两名保镖,鬼鬼祟祟闪入街西小巷底,地棍头头双尾蝎蔡永康的家。



领他进入内厅的人,正是双尾蝎的死党,四杀手之一的歪嘴老七梅七。



厅中除了面目阴沉,喜怒不现词色的双尾蝎之外,还有杀手老四赤练蛇刁祥。



钟百万的两个新保镖留在外厅,四个人关起厅门商量要事。



双尾蝎神色冷漠,冷然请客人就座。



“钟老爷,我正打算到府上去找你。”



双尾蝎冷冷的语音令人想到蝎子的毒尾钩:“昨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我……我看到她了。”



钟百万犹有余悸,语音抖切:“青花衣裙,披头散发,脸上全……全是血……”



“那一个她?”双尾蜴脸上毫不动容。



“那个女……女人.…:”



“你说清楚好不好?”双尾蝎语气更冷。



“船上那……那个女人,投……投了水的那……那个,是……是她!”



“什么?”双尾蝎终于不再冷漠了。



“是她……”



“胡说八道,你是见了鬼吗?”



“错不了,是她。”



钟百万定下神:“死了的八个人,几乎我也成为第九个。蔡兄,全是那天晚上乘同一条船的人。



本来胡非在留香阁被杀我没在意,以为是争风吃醋惹上杀身之祸,连一夜间咱们的手下各死一人,我也末太在意,甚至骆老兄死了,我也没留心,但昨晚……”



“说昨晚发生的经过。”



钟百万将经过说了。



最后他说:“脸虽然看不清,但我知道是她。青花衣裙上,绣的就是海棠花。跳下水之后,我才想起这件事。蔡兄,你,梅七,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老天爷,也有我。”赤练蛇惊煌地轻呼。



“还有徐老兄,船是他的。”



钟百万在发抖:“所以那次在船上的人,先后一个个遭殃。老天!什么我都不怕,但冤魂索命……”



“世间没有鬼神,冤魂也不会有,那是武功和迷药皆超尘拔俗的女人,在暗中捣鬼。”



双尾蝎推椅而起:“我不怕她,我要着手准备应变。钟老爷,这件事千万不要传出去,你知道后果吗?”



“是的,我怎么敢传出去?我……”



“我得准备,钟老爷,你赶快回去,好好严加戒备,没有要事,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跑,你请吧!”



送走了心惊胆颤的钟百万,双尾蝎立即下令召集人手。



钟百万回到家,家中正在大兴土木,改换坚牢的门窗,增设外面的灯座安设照明灯笼,由新的总管,将家了长工组织起来,分配夜间放哨巡夜的人手。



他有一妻三妾。



第三位小妾花小菡,也就是去年娶回来的秦淮名姬,芳龄二九花样年华,是秦淮名鸨群芳阁主花艳芳的女儿。



当然不是亲生的。



风尘女人没有真姓名。



花小菡到底是不是姓花,并不是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她美,而且弱不禁风我见犹怜,正是做富家姬妾的好材料。



进入花小菡的雅院,钟百万仍有点心神不定。



“官人,你……你的气色很不好。”



花小菡忧心仲仲地说,奉上一杯香茗。



她傍着他坐下:“外面的事有人照顾,不用官人你操心,你又何必整天往外跑呢?出了事,我……我好害怕,我……”



“小菡,不用怕。”



他强定心神,用手抚花小菡那吹弹得破晶莹腻滑的粉颊:“我不会再往外跑了,昨晚可



 怕的遭遇,真像一场可怖的噩梦。”



“官人,昨晚到底发生了……”



“不要问这些烦心的事。”



钟百万支吾以对:“今晚前院里要派人守夜,你可安心。如果我不在,晚上把两个丫头叫来陪你……”



“官人,你……你一定要来,我……我害怕。”



花小菡脸部吓白了:“派人来守夜,家里的人我都不太熟。大娘那边人多可以壮胆,我这里只有五六个人……”



“我会多派两个仆妇来陪你,不必担心。”



他笑笑:“我会常来,没什么好怕的,我已经有了周全的准备,我不信真的会有冤魂,敢到人气旺的地方来索命。”



“冤魂索命?”



花小菡打了一冷战。



她惊恐地将娇躯往他怀中躲:“官人,难……难道梁总管他……他做了些什么遭鬼神嫉的伤天害理……”



“不要胡说。”



钟百万急急地说:“晚间如果有什么动静,切记不可出房……咦……”



一位十二二岁的侍女,正捧着朱漆托盘入厅,盘中有一碗钟百万喜爱的银杏露。



钟百万的目光,落在侍女的身上。



只见他双目睁得大大地,身躯在发抖,像是见了鬼。



侍女穿了一袭天青色布衫裙,襟领、袖口、裙袂,绣着一朵朵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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