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睡眼惺忪的田蜜紧跟在后,当她循着诸葛擎的视线望去时,蓦然想起在 雷亦昀怀中的正是上回曾来过府里的小霏。
“你认识?”
“难道你忘了,她就是前阵子曾来咱们府里搅得义兄心神不定的女孩儿呀!咦,义 兄和她是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小迷糊田蜜,这才发现到他俩有不对劲的地方 。
“他们俩均身受剧毒,亦昀还好,由于内力不错,他自己控制住了毒性蔓延,但这 位姑娘可就……”
诸葛擎面有难色,医术不是他有把握的范围,暂时稳住她的毒性是可以,但想要治 愈她,可非得请诸葛扬的老婆惜惜来一趟不可。
“什么?你是说小霏她——”田蜜不知怎地,总觉得与小霏一见如故,甚至有份说 不出的情谊在,所以,她绝不允许义兄与小霏有什么不测。
“凭我的医术,我只能说有两成的希望。”
诸葛擎分别将他俩抱上床与一旁的卧榻上,为小霏把起脉。
“两成而已呀!对了,去找惜惜来,她是神医,一定可以救小霏的!”田蜜福至心 灵的一喊。
夫妻俩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所想出的法子都一样。
“只可惜她与阿扬现今不知在哪儿?只怕再拖下去——”他眉宇深锁,无法想像再 这么拖延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那怎么办呀?”
田蜜这下也慌了,好歹雷亦昀是她的义兄,小霏又是他心仪的女子,她怎能坐视不 顾呢?但是她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怎么办才好?
“对了,惜惜曾给你两颗救命丸以防万一,那两颗药丸子呢?”诸葛擎猛地想起这 档事。
“万岁!阿擎,你的记性真好,我差点儿就忘了这回事了。”
“好,那你赶紧去拿,我只好想办法先将他们俩体内的毒给压抑下来,希望那两颗 药丸子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诸葛擎一脸凝重的说。
“好,那我这就去,他们俩拜托你了。”
田蜜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诸葛擎则不停地在那儿揣测着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依这些 毒性看来,像极了滇及蛮荒的蛊毒瘴气。雷亦昀与这位姑娘是什么时候招惹了那些善于 施巫术毒法之人?
“亦昀,你感觉好些了没?”
当雷亦昀眼睛一睁开,诸葛擎立即趋向前,观察他眼中的血色、元气恢复的状况。
“我……我怎么了?”雷亦昀强迫着自己起身,但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来。
“别乱动,你身上的毒还没散尽,这样会伤身的。”诸葛擎立即喝止道,担心他千 辛万苦止住的毒性又复发了。
“毒?”
雷亦昀用了下头,这才骤然想起昨晚的那一幕,还有若情……他猛地要跃下床,动 作之粗狂令诸葛擎也险些压制不住。
“你这是干嘛?我叫你躺下!”诸葛擎没法子,只好对他吼了出来。
“我要找若情,她呢?她还好吧!她在哪儿?”他随即又翻起身,不顾一切的往门 外冲去。
“她现在很好,蜜儿在照顾她。”诸葛擎及时唤住他,“她不是叫小霏吗?怎么又 变成了若情?”他话有玄机的问道。
“这些事我以后再向你解释,我现在只想见她,她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她!”雷亦 昀转过身,一颗担忧的心载浮载沉的。
“她到目前都还没清醒,但性命是保住了,等她好些你再去吧!”
诸葛擎不敢告诉他,目前若情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极了,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未能确 定会不会清醒,只怕雷亦昀见了会承受不了。
“不!我要见她,我还有好多话没告诉她,我一定要见她!”雷亦昀冷峻的五官刻 上深深的痛楚,当人面临生离死别的恐慌时,再多的怨恨也会化为乌有。
“你冷静点儿,她暂时还听不见。当务之急,还是把你自己的伤势疗养好才是。”
诸葛擎使出浑身解数的劝说着。
“你也曾爱过,就不要再劝我了。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去问任何人,甚至 是义父。”他拖着虚弱的身子跨出了门槛。
“等等!”诸葛擎忙不迭地唤住他,“好吧!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她的气色很 差,正在生死的边缘游走,但她很坚强,一直保有强烈的生命力。”
雷亦昀倒抽了口气,若情的状况很糟吗?都怪他,竟无力好好保护她,反而要让她 一个弱女子惦念着他的安危。
他更恨自己,当初为何不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让她独自承担这一切椎心的痛苦, 并还得再一次面对那些残害她一家人的歹徒,这种二度的生理及心理的伤害全是他造成 的!
他不是不懂她的心、她的情,更何况,他敢说他对她的心、她的情并不比她少,只 是他不愿表现出来,没想到却害苦了她。
“无论她变得如何,我都要见她。”他的语气坚决有力。
“好,那你跟我来吧!”
诸葛擎点点头,相信他对若情那份感情的执着能感动天地,帮助她早日从沉睡中醒 来吧!
轻轻推开纸门,诸葛擎用眼神 示意田蜜出去,只留下一脸怅然的雷亦昀。
雷亦昀一步步缓缓走向床边,每一个脚步都是那么沉重,多希望现在在他眼前的不 是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若情,而是那个俏皮可爱,老喜欢戏弄他的若情。
“若情,睁开眼看看我。”
他执起她冰冷的小手,眼神幽然哀恸。
“为什么不说话?是恨我对你太狠了,伤了你的心吗?”他亲吻着她的柔荑,以下 颚粗糙的胡碴子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
“现在我只担心义父知道你是费仑的女儿后,不会放过你。但你放心,我会为你说 情,不会让他伤了你。”他俊挺的面孔微微地抽搐着,最后忍不住黯然的低下头,吻上 她白皙冰冷的唇,将自己身上的热力慢慢传送给她……唯今,他只希望她能清醒,只要 别让他再面对这冰凉的躯体,让她能复苏、能活跃,即使要他的命他都愿意。
“好多话我还没告诉你,快点儿醒来听我说好吗?若情——”
雷亦昀沉闷的低喊出声,如今他才明白,从前那些恨意与今天想要她清醒的执着相 比拟,根本就变得微不足道,而他竟被那些无意义的狠意蒙蔽了这么些年。
然,当他面对若情那动也不动的惨白脸庞时,他只有更坚定的告诉自己,他要等下 去,等她清醒的那天…… 在雷亦昀 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之下,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若情终于有了些微的动静,她的手指 和睫毛均会不经意的抖动两下,这些莫不带给雷亦昀莫大的鼓舞。
西蜀几位著名的大夫也多诧异于这项奇迹,他们统一的答案均是若情清醒之日指日 可待了,这更可说是上天赐予雷亦昀的一剂强心针,一扫多日来的愁云惨雾,无论做起 任何事也都更有劲儿了。
就在这样的期待中,约莫又过了三天,正值子夜时分,若情醒了。
当她迷迷糊糊的掀起眼睑时,只依稀瞧见在几步之遥处一盏摇晃的 烛灯。这是哪儿?
但当瞳孔慢慢适应了光线后,她终于看清楚枕在烛火旁的人影,是雷亦昀吗?好像 ,她想。
恍惚间,她似乎记起了一些昏迷前的景象,以及那些要他俩命的黑衣人。对了!雷 亦昀受了伤,不知他现在是否无恙?她想挺起身子,却力不从心,但不看清楚枕在桌上 的人是谁,她又放不下心。
此刻她一心惦记的只有他——雷亦昀。
“亦……”口干舌燥的她压根发不出半点儿声响,最后她只好勉强抬起手,使出吃 奶的力气,敲打着床板。
果然,雷亦昀并未睡的很沉,在一阵细碎的声音发出后,他立即清醒了,并在抬起 头的刹那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就在他与若情四目交会的那一瞬间,两人宛如被定住了般,久久出不了声。几秒钟 过后,雷亦昀才打破沉默,以一种既欣喜又感动的粗嘎嗓音问道:“你醒了,你终于醒 了……我不是在作梦吧!”
说着,他便在若情出其不意之下用力拧了下自己的臂膀。
“别……”她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并心疼地看着他那已瘀青的臂膀;真是的,干 嘛那么用力嘛!
“不是梦!你真的醒了!”他敏捷的奔至她面前,半跪在她的床头。
“你——”若情不仅是喊不出声,也吓坏了。他是怎么了?从来未对她表现出那么 关心的,是不是受了伤,伤了脑子?
“别说话,好好把身子养好再说。”他凝神望着她,眸光中流窜着喜悦的神情,那 抹呵护备至的温柔情怀,着实令若情感动不已,想不流泪都难。
两行泪自她的脸庞淌下,她润了润唇,头一次被他的行径弄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无 论他这抹关心是否发自内心,对她来说都已足够了。
“怎么哭了?”他用大拇指轻柔地拂去她的泪珠儿,一脸的不舍,“是不是怪我?
怪我当初对你那么狠、那么凶,那不是我所愿意的。你知道吗?那么做我也很痛苦 ,是我心里有鬼,自己做茧自缚,原谅我好吗?“
阿铭前阵子曾来探望过若情,并将她如何拯救将军府的一切行为告诉了他,这令他 除了心疼与不舍外,更添加了无比的愧疚与不安。
想不到他堂堂一个七尺之躯的大男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位纤弱女子所拥有的大仁与 大义!
若情欣喜的笑了,并吃力的抬起手企图抚平他深蹙的眉峰,微微开口道:“水…… 我要……要水。”
“想喝水?”
若情微笑的点头。
雷亦昀会意的赶忙去倒杯水递至她唇边,并轻巧的扶起她,将茶水徐徐喂进若情的 红唇中。
若情仿若八辈子没喝水了,没一会儿工夫,那杯茶就已见了底。
“慢点儿喝,你才刚醒,别喝那么急。”雷亦昀俯下身吻去她残留在唇际的水渍, 并以一股浓情蜜意,望进她款款相迎的眸中。
“谢谢你,我好多了。”补充了些水分后,她终于能发出些微的声音。
若情痴痴地看着他,多少个日子以来,多少个梦境中,她都曾这么祈求他能如此温 柔多情的待她,想不到今天果真实现了!
就在他拿杯子去放的当儿,她又开口了,“你的伤还好吧!我记得你好像受了伤, 也吸进了毒气,那种毒好厉害,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痊愈了?还有我……我怎么还会活 着,我应该早就死在他们的毒针之下了呀?”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若情深觉不可思议,她无法不问清楚啊!
雷亦昀踱回她身边,想不到她才刚清醒,就有那么一大堆的疑虑,这么说,她的身 子应该恢复得还不错,于是,他释然一笑道:“别一醒来就只知道问问题,好好歇着知 道吗?该让你知道的,等你完全复元后,我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的。还有,从现在开始 别再称呼我”你“或”将军“什么的。”
“这么说,以后我就叫你”喂“好了!”她调皮的回道。
“不行,这多难听呀!以后只准你叫我”亦昀“或”昀“。”他轻拧了下她的小鼻 尖,佩服她的机灵。
“昀……你不怪我了?”若情依然抱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因为自始至终她还弄不 清楚,为何他对她的态度会呈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雷亦昀轻扯了下唇角,整个人陷入一阵无法遏止的自责中,“上一代的恩怨根本与 你无关,我不该怪你的,是我不对。”
“你想通了?”她杏眼圆睁,反应出她的惊讶。
多不容易呀!早已深植在他脑子里的仇恨,竟然那么简单的就一笔勾销了。
“我不但想通了,还要告诉你,我喜欢你、爱你,就在你我遭人突袭的那一刻,我 才发现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根本离不开你,也不能没有你。”
他急急地搂紧她,表情中有着无法言喻的炽情热爱。
“你真的……喜欢我?”
若情顿感辞穷意拙,檀口樱唇微微地颤抖着,好几次她曾这么告诉自己,他是喜欢 自己的,可是当亲耳听见他的真情告白时,她又会感动的喜极而泣,忍不住的又哭了。
“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我的坦白让你为难?”
见她脸上没有半点儿喜悦,反倒是让他意外的哭得像个泪人儿,这教他不知是该笑 还是该哭,不如说像只斗败的公鸡,诸般失落的情绪袭向自己。
“不……不是……”
她拚命拭着泪痕,怕他误会了。
他叹了口气,“阿铭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我知道我不能回报你于万分之一 ,但这是我的真心话。”
若情蓦地睁大眼,心情起起落落的问道:“难道你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对我好?”
“不——情,你千万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