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容易追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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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容易追你难-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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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她三岁,所以当她升上高一时,他考上了第一志愿台大机械系。于是两人开始了远距离恋爱,他们约定,三年后她要成为他的学妹,她一直深信不疑。
  想起了他,她的唇边不觉扯动一丝甜蜜的笑意。
  “读过罪与罚,你不觉得有时候自以为是正义使者的想法是最可怕的吗?”纪冬阳看见了她的微笑,心底竟有一点点异样的感觉,像被人用羽毛轻轻刷过,感觉刺刺又痒痒的。
  “所以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她拨拨遮住视线的几根发丝。
  他按下音响键,一道高亢又深情的声音从音箱中流泻而出,她立刻听出是哪首曲子。“原来你不止喜欢文学,还听歌剧。这首我也很喜欢,是‘公主彻夜未眠’。”
  他倏地转头看她,不知该怎么形容他的惊喜。“你也喜欢吗?”
  “我阿姨是音乐老师,我从小跟着阿姨听过不少。每次听这首曲子,她都会掉泪。月光、树影、茉莉花与紫禁城,卡拉富王子期盼着公主给他爱情,期盼着融化她冰冷的心。”她只是脱口而出,却说得很有意境。
  “说得很好。”他由衷证赏道,这年头有内涵的女孩不多,而他竟认识了她。
  “后期浪漫派音乐实在是很好听啊。”她闭上眼睛,忘我地聆听。不止纪冬阳高兴,乔深白也因为遇到同样喜爱音乐的人而跟着心情飞扬。
  他们谈着谈着,仿佛多年的朋友,竟忘了彼此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饿吗?”他问。
  “我想吃麦当劳。”她回答如此直接,令他笑了。车子在火车站附近的麦当劳前暂停,他下去买了她指定的汉堡餐。
  “小姐,一份麦香鱼,一份麦克鸡餐。麦香鱼加番茄酱不加酸黄瓜,可乐去冰,薯条不要洒太多盐,再给我两包胡椒粉。”纪冬阳一口气点完餐。
  站在柜台前,收银小妹傻眼,听他念了一长串,只记得两包胡椒粉,而他则一个劲儿笑个不停,仿佛很享受当个“奥客”。
  买了两份套餐后,他们就坐在车子里吃。
  “不好意思,你车子这么干净漂亮,在里面吃东西很容易弄脏。”她歉然地说。
  “没关系,我不是车奴,不介意在车上吃东西。”他答得很爽快。
  才怪!他纪冬阳是标准的爱车族加洁癖狂,同学们都知道要搭他的车必须遵守他的“四不一没有”政策,不带食物、不抽烟、不打嗝、不挖鼻孔外加没有香港脚。现在为了个刚刚认识的小姑娘破了例还真是奇迹。
  “薯条还是要沾胡椒粉才好吃。”她撕开胡椒粉袋,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眼尖的纪冬阳看见几颗黑胡椒落在皮椅上。
  他深吸一口气,忍耐忍耐!
  可是她无邪的笑容、毫不造作的吃相使他很快便忘记一切。
  “今晚是圣诞夜,你看,街上好热闹,街灯好漂亮。”她盯着车窗外一片繁荣的景象,每间商店都喷上雪白的喷雾,像下雪一样,放肆地占据街道的每一个角落;而橱窗里,一棵棵挂着闪耀饰品的圣诞树,提醒着过路的人,今晚是圣诞夜,应该要跟亲爱的人一起度过。
  “可惜裴大哥不能来,如果他也能跟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她轻轻地说,其实内心一点都不好受,要不是有纪冬阳陪伴,她一定沿路哭着回去。期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盼来了,却要这么错过,她好不甘心。
  他的心一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他撒谎,不想让她知道残酷的真相。
  “他近来好忙喔,老说他有好多功课,忙得没有时间睡觉,每次打电话去宿舍,十次有九次都是你接的,他真……有这么忙吗?”她愈来愈不了解裴健了。
  忙?是忙着和倪亚灵约会吧!他心底冷笑。倪亚灵的父亲与他的父亲是生意上的伙伴,两家一直都有来往,原本倪亚灵属意的人是他,可是被拒绝久了,渐渐对他死了心,反倒让裴健乘虚而入,两人火速陷入热恋。
  生长在那样富裕的家庭,从小他对家里来来去去的阿姨早就见怪不怪。
  父亲纪贯夫是台湾属一属二的政商名人,举凡女明星、女主播到女记者,他都在父亲的豪宅里亲眼见过;见多了浓妆艳抹、艳光四射的女人后,他反而对漂亮的女人免疫了。
  他并不怪父亲,只因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太寂寞了。他知道父亲是深爱母亲的,否则他不会依然保留母亲生前最爱的那些盆栽,并且每天悉心照料。
  既然失去了最爱,那么其它的爱情都只是生命的点缀。
  “今晚是圣诞夜,你为什么一个人?难道你没有女朋友吗?”她好奇地问。
  他长得英俊潇洒、器宇非凡,一点都不输给她的裴大哥;而且开得起这样的名车,应该也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她不懂,为何他会在圣诞夜陪她这个傻丫头在街上闲晃?他没有想要在一起的人吗?
  “我不需要女朋友。”他笑了笑,这回答向来是他的标准答案。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很多,但都无法使他心动,原因他也不明白,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完全没得勉强。
  此刻家里的圣诞Party正在热闹展开,新的女主人是当红的电影明星,可是他对于那种奢华的场合完全提不起兴趣,宁可一个人安安静静,顶多跟喜欢的人聊聊天;例如现在,他跟乔深白在车内,就令他感到很自在。
  “胡说。你一定有很多女朋友。”她表情认真。
  “为什么?”
  “因为你人很好啊。”她面容清纯可爱,让他完全看不见那洒落的落寞。瞬间,他竟觉得她好可爱,可爱得让他好心动,他不敢相信,他喜欢乔深白,真的喜欢,这暧昧的感情如此来势汹汹,害他的心掀起一阵海啸。
  “人好跟有没有女朋友是两回事吧!”他笑答,心里却很不平静。
  沉默了一会儿,他斟酌着该如何事先替她打“预防针”。他不愿意见她无忧的俏脸蒙上乌云,更不愿她纯情的心被撕碎,那同时也会使他心痛。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裴健在感情上对你不忠诚,你会怎么办?”他问。
  “不会的,裴大哥心里只有我,而我心里也只有他,所以这个问题不存在。”她回答迅速,半点不迟疑。
  完了!果然是他最害怕的答案。
  “所以我说是‘如果’啊。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有其他的女朋友,你会怎么办?”他再次强调喔。
  这次,她歪着头思考了三秒钟,还是眨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说:“没有‘如果’。裴大哥不可能对不起我,他说过会永远对我好。”
  他开始冒冷汗。“可是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难保他不会犯错。”
  “我知道他不会。我们会结婚生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她坚定地说。
  好吧,他放弃了。不能怪她的无知,只能说败给少女不切实际的浪漫情怀。
  “如果,我再重申一次是‘如果’喔。如果十年后你未嫁我未娶,而我们身边又都没有理想的对象,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讶异自己竟会提出这么蠢的建议。他真有那么喜欢乔深白吗?喜欢到提早十年“预约”?
  “你这不是傻问题吗?十年后我早就嫁给裴大哥了,怎么可能还会嫁给你。”她娇嗔,认为他在寻她开心。
  OK,说不过她,看来她是铁了心信任裴健。那家伙有这么善良又无条件相信他的女朋友,竟然不懂得珍惜,这世上还有天理吗?他心中窜起一股酸味。
  “你讨厌我吗?”他很想缝上自己的嘴,防止它再说出蠢话,可是又很想知道她对他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问?如果我讨厌你,现在就不会跟你在这里闲聊啦。纪大哥,说真的,像你这么优秀的男生,一定有很多女生排队等着要嫁给你,所以十年后你也不可能会单身。”她由衷赞美他。
  “十年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他意有所指,话里藏话,说不定她很快就会得知裴健另结新欢的事实了。
  “是说不准。但是我对和裴大哥结婚的事是有绝对信心的。”她语气肯定地说。
  算了,他不想当坏人,不想破坏她心中对爱情的那份美好憧憬。
  时间飞快流逝,火车站很快就到了,因为火车站附近不好停车,所以她坚持不让他送她进火车站。
  “一个人坐夜车要小心,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到了高雄记得打电话告知我一声,不论多早我都会起来接,一定喔。”她下车的同时,他随手抄下安装在寝室的私人电话号码递给她。
  她接过后愣了愣,有点为他的细心体贴感动,站在车门外弯身对着他露出灿烂一笑。“纪大哥,你真的是个好人。我答应你,如果十年后我们都没有对象,你一定是我唯一的选择。”
  她笑着向他挥手,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什么,又回过头向他走来。
  他的心倏地漏跳了好几拍。
  “忘了跟你说,圣诞快乐。”她笑容好甜美。
  他喜出望外,一颗心像被浸在柠檬汁里,令他心悸,心动不已;而车内和车外隔成两个世界,外面寒风冷冽,里面是温暖的春天。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那抹小小的纤细身影,在他眼里显得多么可爱。
  可是……她的幸福快乐能够维持多久?他忧心。握着方向盘,他的世界又重回寂寞,没有她在的车内,变得沉静又冷清。以前不觉得,可是此刻却觉得特别难受。因为有了比较,才能了解拥有和失去的差别;因为有了比较,才能了解他的幸福其实有残缺。
  一瞬间,他突然能体会父亲的心情了。因为经历过寒冬,所以春天更显美好;也因为知道春天的美好,所以寒冬变得可以忍受。但,假如春天永远不再回来呢?
  他依然生气,气不懂得珍惜她的人,也气自己。他隐瞒真相,何尝不可恶?
  突然,一个小小的蓝色绒毛状的东西吸引住他的视线,他伸手在副驾驶座底下捡起,是一只粉蓝色的女用手套,是她不小心遗落的手套;他嗅着主人还残留在上面的香味,不知怎么的,竟有一股想占为己有的冲动。
  应该可以为她保留十年吧,他想。
  半年后,乔深白站在黑暗中心痛得直发抖,任她怎么也想不透,这种事情竟会发生在她身上!
  隔着两道窗,裴健在那头正和一个打扮时髦亮丽的女孩子卿卿我我,那眼中的温柔她再熟悉不过。总以为那目光这一生都只能被她占有,然而却如此轻易地被夺走。
  曾经,这道窗是他们秘密约会的窗口,因为相隔不到五公尺,所以每天他们都能隔着窗口互道晚安,有时候他会在对面耍宝逗她开心,或是早晨在窗台插上一束红玫瑰倾诉爱意。虽然他上台北后房间空着,每天不再有人隔着窗口呼喊她的名字,但她还是会习惯性地打开窗户,假装他还在,期待也许有一天醒来会看见他窗台上的一束玫瑰花。
  原来玫瑰会凋谢,跟他的心会改变是一样的,两者她都拦不住。
  是她太过天真,还是不够敏感?竟然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变化!
  寒假过后,他的信件与电话少了是事实。他很少待在寝室里,也很少接电话,他的声音变得冷淡,话题也很制式化;他不再说甜言蜜语,也不关心她的生活,不提要回家,也不想她上台北看他。
  一切的一切,在抽丝剥茧后,她的田心虑逐渐变得清明,原来纪冬阳早就警告过她,是她太过相信爱情,毫无警觉能力。
  原来,原来……男人呵,原来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喜新厌旧的坏东西。她痛心,两行清泪洗涤着她的伤悲。被背叛的痛楚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进她的心窝,残酷地凌迟着她。
  仿佛意识到她含恨的目光,又或者是心虚,裴健刷的一声拉上窗帘,也夺走她心上的暖阳;那瞬间,她看见他的侧脸,既柔情又无情,柔情已不属于她,而无情她拒绝接受。
  好冷!酷热的夏暑却令她感到寒冷,多年的爱恋在一瞬间化为泡沫。
  她继续站在原地,等待那最后仅存的希望慢慢燃烧,最后成为一堆灰烬。
  初恋在十七岁那年嘎然而止,而她的爱情似乎也就此停在那里。
  北上念大学后,她也和几个男孩短暂交往过,不过最后总是不了了之。她想起了最后一次的恋爱是在三年前,那时罗雅得对她提出分手时说的一番话。
  “知道吗?你心里有病。”咖啡厅里,他冷淡地说。
  “我知道我有心病,但是这跟你要和我分手有什么关系?”她也很平淡。从外人眼里看来,他们的确一点都不像情侣,反而像是来谈公事的。
  “有没有关系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些日子以来,频繁的吵架已经磨光了他的耐性,他只想快点解脱。
  “说穿了男人就是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你还敢说你跟那个姓谢的女人没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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