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鹤循声转眼望去。却见一个又瘦又矮的小老头儿从甲板上走了过來。正是“褐衣门”的掌门胡青枫。
刘元鹤沉着脸道:“胡门主到此处何干。”
胡青枫走到近前。道:“胡某到此。是专门來找华少爷请命出战的。”
“你想要请命出战。”刘元鹤颇觉意外。
胡青枫道:“不错。这几日龟缩不出。实是丢尽了我们豫境白道四十三家门派的脸面。胡某想來想去。总觉得这般下去不是办法。是以想找华少爷说说。愿率领‘褐衣门’的弟子当先锋打头阵。明日一早出战楚长亭的黑道水贼。”
“褐衣门”位于是豫东雎州。名声和实力都只能算是普普通通。刘元鹤向來洠в邪颜獾刃“镄∨汕圃谘劾铩5耸碧苏馕缓泼潘浴H戳畹盟闹幸幌病F挠行┕文肯嗫础
毕竟现下船队中的四十三家门派。绝大多数都不肯出力迎敌。能有这么一家愿意请命出战的。实在是太难得了。
刘元鹤当下说道:“好。胡门主果然英勇。令人钦佩。非那些胆小畏战的家伙可比。本长老陪你一同去见华少爷。有‘褐衣门’主动请缨。他就再洠в薪杩诠晁醪怀隽恕!
胡青枫道:“有刘长老同去。胡某自是求之不得。”
刘元鹤一把拉住他。道:“胡门主不用客气。咱们快去吧。”
二人來到了画舫的舱门口。却被守在门外的霹雳营弟子拦了下來。
“少掌门吩咐过。今日天色已晚。再不见客了。刘长老请回吧。”那弟子道。
刘元鹤眼睛一瞪。喝道:“甚么天晚不见客。胡门主特來请命出战。这是紧急要事。我们一定要见他。你快点进去通报。”
那弟子迟疑了片刻。才道:“可是少掌门吃晚饭去了。现在不在船舱里。”
刘元鹤道:“胡说。这大河之上又洠в胁凸菥频辍K退愠苑挂捕ㄔ谡饫铩;鼓苌夏亩ァ!
那弟子道:“少掌门是真的出去了。好象是说到‘水月堡’的座船上去吃晚饭。”
“‘水月堡’的座船。”刘元鹤心念一转就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气不打一处來。
那恶狗少爷去了“水月堡”的座船。肯定不会是去找少堡主元邦的。必定是去找那个小姑娘元倩。如今大敌当前。楚长亭的黑道人马拦住河道。刘元鹤整日心急如焚。一心想着如何才能冲杀过去。可身为主事者的华不石。不筹谋破敌也罢了。居然还有心情去找女人寻欢作乐。真是岂有此理。
刘元鹤重重地一跺脚。转身便走。道:“好。我就到‘水月堡’的座船上去把他抓回來。”
胡青枫连忙伸手拦住他。道:“刘长老别生气。华少爷既是去吃晚饭。想必很快就会回來。咱们还是在这里等一等吧。可莫要失了礼数。”
刘元鹤怒哼一声。道:“对那个花花少爷。哪用得着讲甚么礼数。本长老才不管那么多。这就去找他。”
胡青枫将刘元鹤拉到旁边。低声道:“华少爷虽然不堪。终归是方拳王指定的主事之人。咱们不可以过于得罪了他。刘长老乃是一代宗师。大人有大量。何须与他那种人计较。反正出战也是明天的事。咱们在此等他一会儿也就是了。”
刘元鹤气呼呼道:“有这样的主事者。此战怎么能胜得了。哼。真是可恶。”
虽然嘴上如此说。刘元鹤却也不再坚持非去抓人。胡青枫说的毕竟还是有些道理。若当真与华不石翻了脸。那恶少爷身为主事者执意不肯出战。刘元鹤却也洠в邪旆ǹ上搿K匝巯禄故切氲霉巳缶帧H棠鸵幌虏判小
然而。以他的火爆性格。强自忍耐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尤其足等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全黑了下來。还依然未见华不石的踪影。
刘元鹤在甲板上踱了好几十圈。停步道:“那花花少爷去到‘水月堡’的座船上。多半已经和元家的小姑娘粘上了。今夜都未必能回來。不行。我们还是得去找他。”
到了此时。胡青枫也颇显无奈。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咱们到那边乘小船过去。”
然而二人才刚走出了四五步。胡青枫突然一拽刘元鹤的衣袖。说道:“刘长老。你瞧见了那边的黑影了么。”
刘元鹤道:“甚么黑影。在哪里。”
胡青枫指着甲板的另一侧。道:“刚才就在那边。好象是一个黑衣人。一转眼就不见了。大概是藏到那边船板的后面去了。”
刘元鹤心头一凛。道:“莫不是有奸细混上船來了。”
这一路人马的四十三家门派。全都是新近才与“罗汉门”结盟。其中有不少都难靠得住。在这近千人当中。肯定混有“富贵盟”的间客。当日从开封城出发时。方长生就对他讲过。嘱咐过他要多加小心。
刘元鹤凝目观望。却瞧不见影子。口中说道:“胡门主。我们过去。”已展开轻功掠了过去。
胡青枫所指的那块船板后面并洠в腥恕H从幸惶跸蛳碌哪窘住
华不石的座船本是旗舰。亦是船队当中最大的一艘。船身有七八丈长。且有三层船舱。这条往下的木阶显然是通住底舱的。
刘元鹤察看了一眼木阶的入口。问道:“你当真瞧见有黑影到这里來了么。”
胡青枫道:“我看得很清楚。是一个蒙着面孔的黑衣人。身法甚是快捷。轻功定是不弱。刘长老。我看咱们不如先去找华少爷。这里是他的座船。若有事情交由他处置更妥当些。”
刘元鹤道:“不行。如果那人是潜入进來的奸细。现在不抓岂不让他跑了。我们从这木阶下去瞧
瞧。”
这木阶有十余级。下去之后便是一道木廊。木壁上虽挂有一盏气死风灯。但灯光如豆。四下依然颇为阴暗。刘元鹤和胡青枫下到木廊之中。走出几步转过一个弯來。却只听到“咔哒”一声响。一支火枪已对准了二人。一个声音喊道:“站住。甚么人。”
第六百七十六章奸细
刘元鹤和胡青枫下到木廊之中。走出几步转过一个弯來。却只听到“咔哒”一声响。一支火枪已对准了二人。一个声音喊道:“站住。甚么人。”
原來在木廊的尽头。有一名霹雳营的弟子守卫。见到有人靠近立时出声示警。
刘元鹤应道:“是我和胡门主。”
那名弟子此时也瞧清了來人。道:“原來是刘长老。”垂下了火枪。刘元鹤是“罗汉门”长老。霹雳营的弟子自是识得。也知晓他是船队里的的重要人物。
刘元鹤走到近前。道:“你一直在此处守卫么。”
那弟子道:“是。”
刘元鹤道:“刚才可有瞧见了有人进來。”
那弟子道:“除了刘长老和这位先生。洠в星萍渌恕!
刘元鹤游目观望四周。发现在木廊的旁边有一个小门。却是紧闭着的。问道:“那门里面是什么所在。我要进去瞧一瞧。”
那弟子道:“那里是本船的仓库。少掌门有令。外人不准进去。”
刘元鹤“哦”了一声。眉头微皱。
胡青枫道:“刘长老。华少爷乃是主事之人。我们大家都要奉他之命行事。他既不准外人进去。刘长老也就别去了。还是快走吧。”
刘元鹤眉宇一轩。道:“我们追踪奸细而來。为何要走。华不石说不准外人进去。本长老也不是外人。偏要进去瞧一瞧。”
他瞧看过此处的地形。寻思这道木廊既有守卫。有人潜入应当会被立时发现。估计那名奸细多半并未进到这里來。是以本不打算进那扇木门。但却听到胡青枫说“大家都要奉他之命行事”的话很是刺耳。先前所受的窝囊气涌了上來。心想若不进去瞧看一下。仿佛是怕了那恶狗少爷一般。态度顿时强硬了起來。抬步便要向那门里闯去。
那弟子横枪拦阻道:“不行。少掌门说过。非本门之人。都不准进去。”
胡青枫也劝道:“刘长老还是别去了。刚才说不定是胡某眼花看错了。根本洠в猩趺醇橄浮T勖腔故撬懔税伞1鹞薅丝锪嘶僖!
此时刘元鹤的心意已决。哪里还会听别人劝说。厉喝道:“让开。我们要进去搜找奸细。有甚么事情叫华不石來找我。本长老一力承担。”
他巨掌一伸。便将那名霹雳营弟子拔到了一边。再一伸手已推开了那扇木门。对胡青枫道:“你去把挂在壁上的灯拿來。咱们一齐进去。”
木门之内一片漆黑。刘元鹤迈入之后便停住了脚步。等着胡青枫拿灯过來。
胡青枫很快就提着气死风灯走进门來。却不见那名霹雳营弟子的影子。刘元鹤问道:“那个守卫呢。”
胡青枫道:“我点了他的穴道。省得他大呼小叫。阻碍我们。”
刘元鹤道:“也好。我们查看一下这底舱中有无异象。出去时再解开他的穴道便是。”
这艘座船长七丈有余。底层船舱也自不小。且是统舱未被分隔。这道木门便是入口。有了灯光。顿时便可瞧见舱内的情形。却是层层叠叠地推满了酒坛大小的圆形陶罐。足有数百只之多。
这些陶罐刘元鹤倒是识得。正是这几日华不石用于抵挡黑道战船的那十架发石机的弹药。这些罐子之中。装盛的都是黑油。罐口还留有引信。发射出去便能引燃敌船。
刘元鹤早已见过了此物的威力。本不知道华不石把这些东西藏在何处。到了现在才知晓。原是就存放于他自家座船的底舱里。
却在此时。忽听得前方不远处一堆陶罐的后面传來了一声响动。
刘元鹤喝道:“什么人。”已展开身形蹿跃了过去。胡青枫亦不落后。手提着风灯紧随而前。
刘元鹤身法不慢。三两步便绕过那堆陶罐。却见后面空空如也。只在地上掉落着一物。却是一块的飞蝗石。
飞蝗石是最常见的暗器之一。江湖中人也经常用它“投石问路”。这块飞蝗石显然就是被人掷了过來。有意发出响声來吸引注意。
就在刘元鹤微怔之际。却忽然感
觉到背上一疼。竟已被偷袭刺中。接着脚下被人一勾。“噗嗵”一声俯面栽倒。跌了一个狗啃泥。
刘元鹤出身少林。一身武功虽然比不上方长生。却也决计不是弱者。本是不会这般容易遭人暗算。而且就算受袭。也不至于跌得这般狼狈。他知道胡青枫就跟在自己的身后。就算有敌人出现也能回护。是以完全洠в刑岱篮蠓健6淮讨兄蠼鏊布浔闳硭崧椤D诹μ嵩瞬黄稹2疟蝗艘唤啪蜕ǖ乖诘亍
这是身中剧毒的征象。
刘元鹤跌在地上。一时已爬不起來。转脸望去。并洠в星萍渌恕V挥械暮喾阏驹诘钡亍R皇痔嶙牌婪绲啤S陌档乒庹赵谝徽趴菔莸牧成稀B蹲殴殴值奈⑿Α6硪恢皇稚稀T蛭兆乓槐鐏沓さ睦锻敉舻亩特啊
偷袭刘元鹤的人正是胡青枫。
那块飞蝗石当然也是胡青枫投的。刘元鹤跑到这底舱里來搜找奸细。却洠в邢氲郊橄钙涫狄恢本驮谒纳肀摺U钦馕弧昂忠旅拧钡拿胖鳌
“你……你……为什么……”刘元鹤又惊又怒。加之剧毒在体内扩散。连舌头也变得大了起來。
胡青枫道:“刘长老。如若不借助你。胡某就靠近不了这间存放油罐的船舱。这也是迫不得已。”
刘元鹤心中气苦。想要开口痛骂。却真气郁结。一个字也说不出來。
胡青枫又道:“胡某本來不想杀你的。只怪你自己命不好。莫要怨我。”他说着已一步蹿到近前。手臂探出。短匕朝刘元鹤的咽喉刺了过來。
这下可完了。刘元鹤双目紧闭。只等着冰冷的利刃刺进自己的喉管。了却这条性命。然而却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这一刀并洠в心艽滔聛怼
他睁开眼睛。却瞧见的胡青枫的脸上满是惊异之色。转头四下张望。厉声喝道:“是谁。藏在哪里。快给我出來。”
刘元鹤心中亦觉奇怪。刚才显然是有人出手挡下了胡青枫的短匕一击。但这胡青枫居然未能瞧见对方。才会如此惊恐地喝叫。他勉力转过脸。游目四顾。也洠в星萍谡獠盏谆褂兴恕
胡青枫接连喝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更洠в腥讼稚怼K灰а馈6特霸俪觥O蛄踉拙鄙匣畞怼H从质恰岸!钡匾簧6特熬乖俣缺坏部
这一次刘元鹤未曾闭眼。却也只瞧见了一道青光飞至。挡下胡青枫的一击。凭借他的眼力。瞧得出那是一道剑光。而对方的身法极是迅捷。出剑之后便即跃开。且敛息之术十分高明。在这光线幽暗。且到处都堆着陶罐的底舱里。竟不知道潜藏在何处。犹如隐形了一般。
这定然不是名门大派中的武功。而是某种偏门的剑法。
胡青枫神色更加惶恐。猛然纵出。跳到了一处较空旷的所在。大喝道:“出來。藏头缩尾算甚么本事。你再不出來。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他喊叫间猛然一挥手。将那盏气死风灯朝着一大堆的陶罐投掷了过去。这些陶罐里所盛的都是易燃的黑油。一粘上火就定会烧起來。胡青枫并非威胁。而是当真要放火了。
然而那盏油灯还未碰到陶罐。就倏然停在了半空中。竟是被人用手接了下來。
在灯光之下。却是一个穿着一身土黄短衫。乱发蓬头的少年。刘元鹤识得此人。正是华不石手下“恶狗五小”中的厉虎。
敌人终于现身。胡青枫大吼一声直欺而前。手中短匕飞刺出去。而厉虎眼见着对方扑來。却不慌不忙地手腕一抖。张口呼地吹熄了那盏油灯。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而这间舱房位于船底。除了外面的一扇小木门。就别无其他的门窗。先前舱内只靠着那盏不死风灯照明。此灯一灭。四下里顿时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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