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手臂亦是极长,足能及膝,看上去十分怪异。
根本无须询问,葛刚语就已经知道了此人是谁。除了“恶狗门”主华天雄,江湖上没有人会有如此奇特的身长比例!
葛刚语片刻之前还紧握着双拳,怒火冲天,如今见到华天雄,却忽然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脸上的神情顿时沮丧下来。
面对着昔年“黑风录”上排名第五十六位的煞星,绝大多数的江湖人都会吓得肝胆欲裂,难有多少斗志。
葛刚语望着站在面前三丈之处的黑道凶神,嘶声道:“华天雄,我‘葛家堡’和你们‘恶狗门’素无怨仇,你为何要杀我爱子,夺我的城堡?”
华天雄目光斜藐着葛刚语,道:“你‘葛家堡’勾结‘衡山派’,要对我四派不利,这便是你们的取死之道!”
葛刚语道:“哪有此事?我‘葛家堡’ 往日虽与‘衡山派’有些往来,却已经有多日未和他们通过消息,怎么会对贵派不利?”
华天雄冷笑道:“葛老大,到了现在,你又何必再做抵赖!不管有无此事,今日便是你‘葛家堡’的灭亡之时,莫非你还想拖延些时间,等‘衡山派’的高手来救你不成?”
葛刚语道:“华掌门武功盖世,十招之内便可取葛某人性命,我又怎敢做那种打算。只是葛某自问从来未曾得罪过‘恶狗门’,想请华掌门高抬贵手,放在下一条生路,有什么条件华掌门尽可提出,葛刚语一定照办。”
他居然在求饶。
华天雄望着葛刚语的脸,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此时投降求饶,本是毫无意义之事,象华天雄这种在黑道上纵横多年的人物,自是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既然已经出手,就务必要赶尽杀绝,决不会留下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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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伏虎式
华天雄望着葛刚语的脸,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此时投降求饶,本是毫无意义之事,象华天雄这种在黑道上纵横多年的人物,自是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既然已经出手,就务必要赶尽杀绝,决不会轻易留下后患。
对于葛刚语其人,华天雄亦是有过耳闻,即使他的武功不强,但是能凭着一己之力,在长沙城西郊创下 “葛家堡” 偌大的基业,此人也必定是颇有心计之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等没有道理的求饶之举才对。
华天雄“嘿嘿”一笑,道:“葛老大,我虽不知你假装求饶想干什么,不过你那套把戏还是先收回去,与我分个胜负再说!”
葛刚语脸色铁青,道:“好,既然华掌门不肯给葛某一条生路,葛某只能竭尽所能,抵挡华掌门几招!”
他左脚踏前一步,膝盖微曲,双手在胸前抱拳,摆出了一个“拳拜四方”的架势。
“拳拜四方”乃是少林派独有的起手架势,与江湖上的拱手之礼十分近似,含有“四海之内皆兄弟”之意,与其说是拳法招式,还不如说是向对手致敬的一种礼仪。少林派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门下弟子与别派高手切磋比武,便要摆出这一架式,以表示对于敌手的尊敬。
葛刚语是少林俗家弟子,摆出这个架势本不足为奇,只不过眼前并非寻常比武切磋,而是拼杀搏命,用什么“拳拜四方”去表敬意便显得不合时宜,反而弱了自己的声势。
不管葛刚语用什么起手架势,华天雄都毫不客气,嘴里冷哼一声,已欺身而上,直出一拳当胸便打!
葛刚语疾退三尺,忽地腾身到空中,闪开华天雄拳头,嘴里喝了一声“看打!”双手一扬,已发出了六支钢镖,朝华天雄激射而来。
若是按江湖上名门正派的教条,倒确是有发射暗器时必须喝叫一声,以示光明正大的这一条规矩。只不过暗器打的本就是出其不意,即便有这等规矩,真正动手时也没几人遵守,江湖中人发射暗器,十人之中至少有九人不会喊喝。
这葛刚语发镖时喝叫出声,却是令华天雄觉得此人死守规矩,拘泥不化,实在是太过愚腐。与人拼斗格杀,象葛刚语这等中正平和的打法,即使武功高强,也不足为惧,最怕的倒是遇到那种出手招式诡异,又不要性命的对手。
当然,即使葛刚语不出声喊喝,用这等寻常的钢镖暗器,也不可能伤得到华天雄。华天雄眼看着钢镖迎面射来,不退反进,身形一晃已闪过了其中三支,双手在身前一划,另外的三支也被他坚逾钢铁的手爪击得远远飞出。
而他的身形亦是一刻不停,也凌空跃起,朝着葛刚语紧逼而来!
葛刚语向后腾跃,自是不如华天雄前进的速度快。眼看对手已逼到近前,他却忽然一脚踢出,蹬在了路旁边一棵榆树的枝干之上。树干摇晃之际,葛刚语借力横纵而出,一个跟头翻入了另一侧一堵高墙。
华天雄身形在空中一扭,也跟随着葛刚语横飞数尺,跃进了那堵砖墙。“灵犬扑击术”中的身法乃是武林中的绝技,想要凭借轻功从华天雄的手上逃脱,几乎不可能做到。
事实上葛刚语也并未逃脱。
华天雄跃入砖墙,双脚一着地,就已看见葛刚语站在身前丈许之外,而这里的却是一个极为狭窄的巷弄,除了适才跃入那堵高墙,另外三个方面中有两面也是砖石修建的墙壁,前后不及三丈宽,只有一个出口,而葛刚语所站在位置,却正好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从地势来说,这里可谓是一处死地!
华天雄的心中倏然闪过一丝不祥之感,也就在瞬时之间,一道凶猛无匹的罡气已直袭而至!
他立刻就意识到,已上了葛刚语的当。
不论是先前示弱求饶,还是摆出那“拳拜四方”的无用架式,到后来使用不入流的暗器袭击,葛刚语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华天雄误认为他胆怯畏缩,武功不济。
尽管华天雄颇为老辣,但是在轻松击飞了对手射来钢镖之后,也难免会以为葛刚语本事普通,内力也是平平,无力与自己抗衡,因此才会节节进逼,紧随着葛刚语进入这个巷弄。
等华天雄跃进了巷子,葛刚语却已经抢占了地利,突然使出少林派绝技“龙象般若功”,运起了修炼了数十年的禅门内功全力一击,罡气所至,有如惊涛巨浪一般扑天而来,华天雄被地形所限,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到了此时,华天雄才赫然惊觉,眼前的这个“葛家堡”之主,武功竟然一点也不在他之下,而且心机狡诈,擅于隐忍,更犹胜于他!
只不过到现在才发觉,却已经有些晚了!
“嘭”地一声巨响,华天雄已硬接了这一道罡气的猛击,顿时嗓子一甜,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华天雄的“灵犬扑击术”本是世间少有的武功绝技,可却是专长于近身搏斗的外门功夫,内功心法并非其所长。何况华天雄刚刚从墙头跃入,连脚步都未站稳,只能勉强运功迎敌,葛刚语则是好整以暇,寻得了早已等待的机会全力出手,双方真气对撞,强弱之势立分!
仅在一招之下,华天雄就已经受了重伤,脚步散乱,踉跄后退,葛刚语却得理不饶人,飞身欺上,“龙象般若功”再度出手,又是一道罡气发出!
华天雄更加无法闪避,又硬受了一击,再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被击得向后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那面青砖砌成的厚墙在这一撞之力下轰然倒塌,砖块纷纷碎裂,四散掉落,扬起了大片的灰尘!
葛刚语目光如电,看见华天雄倒在碎裂的砖石堆上,前襟之上满是鲜血,双手撑地,试图站起身来,却手上一滑,又仰面跌倒。眼见这个纵横黑道人人胆寒的煞星,“黑风录”排名前百的绝顶高手,竟然被自己打得如此狼狈不堪,葛刚语不禁心中一阵得意,仰天发出一声厉啸!
他毫不迟疑,再度欺身而上,抡起拳头飞击而出,正是少林正宗 “罗汉拳”的强击招式“伏虎式”!
趁你病,要你命!
葛刚语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决计不会给对手留下喘息之机。这一招“伏虎式”力逾千钧,就算是一头真正的老虎,被这一拳击中也得骨断筋折,何况是华天雄这头受了重伤的恶狗!
然而,当葛刚语的拳头落下之时,他却忽然发觉,倒在地上的华天雄不见了,他的拳头竟然打了个空!也就在此时,一阵剧痛从背上袭来,葛刚语的行动瞬间停顿,全身的血液立时凝固,而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已僵硬,一种比窒息更难受百倍的感觉占据了他的神经!
只因为一只手已从葛刚语的后背插入,深入胸腔,直接捏住了他的心脏!
这只手,正是华天雄的利掌!
怎么可能!他明明受了极重的内伤,连爬都爬不起来,怎么能在一瞬间就躲过一拳欺到身后,发出这致击的一击!
“你……你……”葛刚语的脸上现出了又惊又恐,不能置信的表情,喉头颤动,却已说不出话来。
华天雄的声音却低沉而平稳:“你以为那两道罡气真能把我打成重伤么,哼哼,你会作戏,老夫也会,你错就错在太过得意,胆敢近身来攻,让我有了可乘之机,否则要杀你倒还须费上一番手脚!”
“现在,就到阴曹地府去见你的儿子吧!”
华天雄在葛刚语的耳边说道,手上用力,捏在掌中的心脏变为碎片,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如同一滩烂泥般滑倒在地上。
“葛家堡”的战斗很快就已结束。
葛刚语被杀,他的四个儿子一个都没有逃脱,庄丁死伤了大半,居住在堡中的葛家妻妾眷属数十口也尽数被杀。华天雄和莫问天均是黑道上的凶人,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手段,比起华不石还果决得多。
曾经称霸一方的江湖世家“葛家堡”,经此一战,仅仅在半个时辰之内就遭灭门,彻底覆灭不再。
当华不石来到“葛家堡”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天边仅剩下数道嫣红色的晚霞。在堡门之外,“恶狗门”的帮众正在处理被杀者的尸体,清洗墙壁和地面上的血迹。
华不石骑着高头大马,在他身边有三位如花似玉的绝色美女,杨绛衣,沈滢儿和楚依依,而在这四人的身后,则是四十九名“青云卫”。
知府衙门的师爷洪千秋就站在门外,面色苍白,双腿打颤。他是一介文人,何曾见到过这等血腥拼杀的场面,早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若不是有身边的兵士搀扶,恐怕就要爬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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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田忌赛马
华不石在洪千秋面前跳下马,拱手道:“此次突袭 ‘葛家堡’,多亏洪师爷仗义援手,华不石拜谢!”
洪千秋颤巍巍地抱拳还礼,道:“华公子太客气了。这‘葛家堡’的乱党贼子无法无天,在长沙城西郊为非作歹,欺压一方百姓,早就应该铲除干净,洪某受堵大人之命,自是要全力相助公子除贼。”
他虽然害怕,毕竟在官场在打滚多年,一张嘴巴说起话来倒是十分利落。
华不石道:“洪师爷侠肝义胆,才有这等豪迈的气魂。小可备下一点银两,不成敬意,只为给师爷压惊。”
他从衣袋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洪千秋面前。
洪千秋视力极好,一眼就瞧见了那张银票上的数额是一千两,顿时眉开眼笑,嘴上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华公子持有厂公曹大人的信物,洪某本就是为朝廷效命之人,所作所为都是份内之事,哪里还敢收公子的银两。”
华不石前日拿着曹暮云所赠的折扇,到长沙知府衙门登门拜访,知府堵胤锡大人一见扇子上曹化淳的题字,果然立时就表示愿意鼎力相助。
曹化淳乃是当今东厂提督,而东厂则是大明朝廷负责监督各级官员的机构,不要说一城的知府,就是各省巡抚,各部的高官大员都不能不卖他一个面子。洪千秋职位虽小,却也知道其中厉害,自是不敢轻易收贿。
华不石却将银票塞到洪千秋手中,道:“这只是华不石私人所赠,与东厂无关,师爷尽管放心收下。今后本门在长沙城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到时或许还要请知府大人和洪师爷多加关照。”
洪千秋脸上笑容更甚,将银票收进了袖口,道:“承蒙华公子如此抬爱,洪某就不客气了,日后公子但有需要洪某之处,尽管来找我就是。”
华不石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向左右吩咐道:“来人,送洪师爷回城!”
洪千秋坐上轿子,由两名帮众护送着离开了“葛家堡”。华不石则面色肃然,迈步走进了堡门。
攻占“葛家堡”,只不过是今日之战的序幕,真正强大的对手是“衡山派”。华不石已下定了决心,要在此地迎击从湘江水路而来的“衡山派”高手,与这个湘境中最强大的门派决一高下!
今天上午,也就是几个时辰之前,四派联盟已商讨出了迎敌之策,那便是主动出击,个个击破。“衡山派”和“排教”远道而来,是疲军之师,与其等他们抵达后联手来攻,还不如抢先一步,趁其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