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滑动,“静默,你恐怕是用以前的把柄,去『威胁』海巡署的同僚吧?”
闻言,薛仲慕不能不吃惊地转头,在他眼里,静默板着脸、咬着唇,脸色难看,但没有否认,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冷静的静默,奉公守法的静默,公事公办的静默,不但没有把这件事情交给侦一和侦四,反倒自己搭着要胁来的水星号直奔而来。
难怪她要骂他蠢,因为直奔向他是唯一的理由。
教他怎么能不为她感动,不为她柔软,不为她而再度心动……
不若现在非常感动的男人,静默无法再等下去了。
“队长,时间不够了,不要花时间讨论枝微末节,现在最重要的是警政署署长的二公子,帝百计的一条宝贵小生命啊!”她大吼着,多希望能够吼通平时灵活变通,但此刻不知吃错什么药,脑袋石化的单双。
侦十队队长并未如她所愿地点头同意,相反的,单双夸张的摊手耸肩,摆出无奈的姿势。
“这事情和侦十队一点关系也没有,就交给国安局和侦一、侦四去办就好了。”
砰!
因为愤怒,熊熊的愤怒,无法遏抑的愤怒,猛地烧断了静默的理智,她用力重击了单双的桌面,发出爆炸一般的声响,她气到说不出话,眼眶也都红透了。
虽然早知道这女人藐视人命,但是没想到她狠心到这个地步,一口气上涌,不吐不快。
“现在时间不够了啊,等到国安局好不容易到了,人也早就死透了!就算来得及到,无法开锁还是只能束手无策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好像没你的事情,平常任性妄为千百回,硬去惹是生非也没看你眨过眼,这回可以救人一命,你敢当没事人?!反正东西放着也是放着,就拿出来当成做慈善事业也好啊!好,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但我现在求你救人一命!”静默暴躁地吼着。
单双摇摇手指,神情诡怪莫测。
“就算你求我,不合规定的事情就是不合规定,你身旁这位薛仲慕先生可是头牌狗仔,我现在如果答应你,他正好就是第一手证人呢!”她刻意提醒,像是怕眼前男女忘了一般。
静默只望了男人一眼,然后迅速地转了回来。
“单双,你常说上头版新闻等于花五十万买头版版面做广告,反正昨天已经上过了,明天再报导一次也没有差别,侦十队不少这一、两次,名声烂到化脓,没有损失了!”
静默一心救人,讲得口沫横飞,压根没注意到她身边的男人眸里露出多么复杂,但是柔情的光。
局外者清,单双将一切看在眼底。
只是她心里的盘算和静默还有薛仲慕所能想到的完全不同而已。
“我拒绝。”她轻声,但没有别的可能地道。
三个字如冰水当头浇下,静默一脸悲愤欲绝。
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这个妖妇还想怎么样?
在单双心里,究竟什么才是有价值的?真的连一条放在眼前的人命,都激不起她的半滴同情心吗?
她好失望、好失望。
“单双,我终于看清了你!仲慕,我们走!”语毕,静默转身,拉起了薛仲慕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依照规定行事,只是让自己选择一个前人都走过,比较不出错,但绝对不是比较正确的道路,她的胸口热烈地鼓动着,这一回若单双不愿意帮忙,她也要靠自己的力量拯救那条人命。
这就是她的正义!
突地,在两人身后,响起了好大一声叹息声。
“唉,无能的人果然到死都无能啊!”单双朝着一对果决的背影,语音如铃。
静默顿下脚步。
“或许……”
静默还来不及回话,单双已经迳自打断了她。
“没有拉着你的手,一步一步教你,你就忘了如何做事,教了你那么多次罔顾规定,将一切都抛在脑后,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这么简单的方法,你仍没有学会吗?”
话中有话,静默缓缓转头。
“单双,有话直说,不要老是拐着几个弯,我承认我直线型的脑子追不上你的复杂。”
单双悠然一笑。“方法百百种,反正每一次都是你去执行的,单氏的技术部门听到你打电话去,又怎么会知道我有没有答应过,也不会打电话来和我确认,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告诉你?”
静默想起今天傍晚她要查资料时的通行无阻,不由得猜想单双已经完全知道了,但是她也没有空好好解释,或者是多说什么。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人是我要救的,事后我静默会负起全部的责任。”她已经立定决心,等着被处分了。
她和薛仲慕再也不浪费时间,动作快如闪电,双双消失在单双的视线范围。
被留下的单双则是娇贵地打了个呵欠,媚眸如醉,环视着空无一人的侦十队。
“好不容易,终于也走到这个地步了。”她知道自己是个不择手段,执意要搜集到必要棋子的女人。
静默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而薛仲慕也是不可或缺的,唯一出乎她预料之外的,是她从来都无法理解,也从未拥有的情感,也发生在他们之间。
打从十八年前,她的很多东西完全停止后,她就必须不择手段地强迫自己,成长成一个握有强大力量,并且能够自由操纵的人。
而这到底是对是错,单双不知道。
第九章
夏季饱含热气的夜风呼啸而过。
站在刑事警察局的屋顶,静默结束了手机,目光在夜空中搜寻着特有的红色灯光,内心波澜不兴。
现在什么都阻止不了她了,后侮是有选择的人才有的选择,而她没得选择,绝不后悔。
没有多久,一枚红点一闪一闪,一架直升机肩负着静默的期待,以夜色为背景,灵敏地飞入她的视界,扬起狂乱的风。
突地,低沉的男声在身旁响起,突破了一切机器噪音,清楚地进入耳里,钻入她的心。
“静默,为什么要我与你同行?”目光自始至终都无法从女人毅然的脸上移开,薛仲慕凝声问。
他愿随她到天涯海角,但他更想知道她的心情,听她亲口说出,在那么大起大落的紧绷关系后,他好想好想直接碰触她的真心。
这是他身为男人的自私。
静默没有转头,因此错过了他饥切的眼神,只能感受吹拂在脸上的强烈夜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连她亦不明白,自己现在怎么会产生如此高亢,近乎要爆炸,但一点也没有不安的心情。
明明已经爱他爱到无法自拔,连看到他接近危险都像被掐住脖子,但是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所以什么都不怕,也不愿再分开,甚至反过来非得要和他同行,才能够安心笑着前往。
而且在这一刻,她要打破所有的原则,做出一切以前不愿做也不能做的事情,这么重大的时刻,教她怎能不想要和最在乎的人一起面对。
静默谁也不要,她只要薛仲慕,他的存在已经远远超过她的语言能力所能诠释的重要和绝对。
“我需要一个共犯,”她再也不想隐藏自己,那个看似无惧,实则不能失去他的自己。“就算知道最后会被出卖,我仍旧只要你,我只要你一个人当我的共犯。”
薛仲慕的眸光能让任何人醉心地一柔。
他得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答案,这答案太重,重到他几乎无法承受。
“我也只要你,只要你。”他柔声道,连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声音有多柔情似水。
直升机在两人眼前着地,为了不牵连旁人,静默赶走了单氏派来的驾驶,自行戴上了耳机。
没有考虑就坐上来的薛仲慕也戴上耳机,然后笑了。
纵然她没说,他也能感应到她的心情,不由得觉得他和她都是疯子,只要一起死,什么都无所谓的疯子。
“你的飞行时数是多少?”在她家待的一年两个月不是没有意义的,他明知故问。
静默一面操作着面板,确认无误,在拉起操纵杆的那一刻,回眸一笑,和男人四目相对。
她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在身旁,所以她可以比任何人都神勇。
“我每个星期四都有乖乖去上课,但扣掉在模拟器里的虚拟飞行以外,我的实际飞行时数……”呵呵,每一个教官和前辈都说起飞和降落向来是飞行最危险的时刻,不过,她和他都来不及后悔了,“是零。”
越过台北盆地,虽然最终目的地是阳明山,但因为还有一件要事得先处理,所以静默直朝东南方低空飞行,飞抵罗东一片远离人烟的森林。
在森林里不可能出现,但确实存在醒目的人工草原,被几座相连矗立的大宅所包围。
屋顶的灯光,还有草原上也有不少人在挥动着信号灯。
静默和地面联络过后,技术不俗,依照地面指示降落。
才一落地——
“薛仲慕,拜托你去把敏云抱上来!”静默急声指挥着薛仲慕。
薛仲慕点头。
他才推开机舱门,就已经有人小心抱着一个任噪音如此惊人,仍如睡美人一样穿着白色棉睡衣熟睡的女人靠近。
在接过了那女人后,还有一个老爷爷,将一只金属盒子也挂在他的颈子上,然后把他推回了直升机后方座舱,帮他拉上机舱门。
这是薛仲慕在追侦十队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才首次见到侦十队的神秘第七成员——申敏云,但他也没空细究了,因为静默没有多等半秒,马上抬起机鼻,往天空直冲。
“我会在十点前将敏云平安无事地送回来的。”她对耳机另一端的担心唠叨保证地道。
薛仲慕看着怀中的申敏云,不由得忐忑不安。
要把少年的命交给这个睡得不知东西南北的侦十队小公主吗?
“她有办法应付金库那个只能用独一无二金属钥匙打开的锁吗?”薛仲慕出声询问前座的女人。
静默没有回头,但了然的笑声响起了。
“只要是锁,就必然能够开启,任何的锁在敏云面前只能投降。坐稳了,接下来要赶进度了。”
跑,拚了命的跑。
虽然很幸运的迅速找到卢家全囚禁少年的别墅,但很不幸的,由于那屋子坐落在森林之中,所以直升机只能在附近的小学操场降落。
薛仲慕用没受伤的那边肩膀背负着沉睡的申敏云,在视线不明的山路上,追着前方确认方向路况静默的背,拚了命的跑,就像后面有野兽在追捕,或是只要停下来就会丧命,更仿佛是体能极限挑战赛一样。
除了当兵时代曾经负重行军外,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负重跑步,而且以前行军是把行李背在背后,而不是像现在一边肩膀受伤,一个不规则的物体的重量全落在另一边肩膀上,看不清路的尽全力跑。
他已经算不清跑了多久。
上气不接下气,心脏好像要从嘴里冲出来,太阳穴旁的血管砰砰跳着,吵到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两条腿都快软了,而两边肩膀更是快要废掉。
视线也开始泛起灰黄的色泽,他不确定是因为自己呼出来的水气,还是其他的原因。
但即使这么痛苦,他仍然甘之如饴。
光是追着那个女人的身影,凝视着她的背后,为什么就能令他感觉到强烈的幸福感?
明明是很紧急的情况,但是他已经什么都不去想,他把自己交付给身前的女人,他相信她会领他到该去的地方,一如命运,总会带人到该去之处,逃也逃不掉。
纵使逃,也只是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今晚都是极粗重的活儿,所以他好希望她回过头来,看看他,给他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帮他超脱身体这副痛苦的枷锁。
薛仲慕咬着唇,努力保持清醒,支撑着。
突地——
“我们到了!”停下脚步,跌跌撞撞跑了四、五公里山路的静默回过头,无比激动地道。
“终于。”
抱着人来到,薛仲慕只能说得出这两个字,但他只是微松了口气,事情还没完呢!
“太好了,门没有上锁!”静默喘着气又叫。
这一点真让他们想抱老天爷大腿,而且更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屋子里灯火通明。
已经没有余裕好好去思考这种等于奇迹的事情,他们被一个信念催促着,加快了脚步朝着像指路一样亮着的灯前进,在不小的宅子里,完全没有多余地转过了几个弯后,一面墙便迎在眼前。
但正确的来说,那墙上有一道锁,所以应该是一座可以媲美收藏美术品所使用的超大型金库大门!
静默连看也不看那道光看就复杂十足的锁,直接伸手取下挂在薛仲慕颈上的盒子,而他将肩上的美少女卸下。
静默打开盒子,里头有两把注射枪,她取出一把,不罗唆,老练地打在男人怀中的睡美人颈上。
全力背着人跑了很长的山路,体力透